尉家,大哥尉哲面容複雜的看著面前少年,少年正在和小惜墨在院子裡面玩一種刺激的遊戲。

院子裡面本來是有很多四四方方的石磚,這些石磚現在就被當成了棋盤。

橫縱各有十塊水缸大小的方磚,至於遊戲的規則就更加簡單了。

兩個人石頭剪刀布,誰贏了之後就可以在這種地盤上畫上自己的一個標記。

輸贏則是圍棋的規則,落棋則是看誰的運氣好。

於是……

於是小惜墨這小丫頭被困在了角落,四面八方全都是尉遲的土地,兩個眼圈充滿了各種祈求。

“舅舅,你繞我一條小命吧,這是朕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啊。”

“舅舅不要呀,不要呀!”

“舅舅,我沒有地方可以跑了,你這一把出石頭好不好?”

“舅舅,你這個大騙子,說好的出石頭,你竟然出布!”

“啊,我死了吖。”

小惜墨各種甜言蜜語的說自己親愛的舅舅多麼的好人,然鵝最後還是被尉遲一擊秒殺。

整個人一屁墩的坐在地面上,揉著眼睛哭慼慼的樣子。

而尉遲叉著腰仰天長嘯,更是感慨的說道:

“亂臣賊子終於被我斬殺,從今統一天下,美哉美哉。”

於是一個少年狂笑,一個小女娃狂哭,不遠處的丫鬟們看的是偷笑不已。

“三郎還是一生要強啊。”尉哲哭笑不得。

更是感慨尉遲真的是兩面性格啊,對外人可遠遠算不上好相處,但是和自家人……

瞧瞧這種老狗比的得意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賭上了身家性命一樣的。

“這就是三郎和小惜墨玩耍的模樣嗎?”

“愛了愛了。”

丫鬟們兩三個聚在一起,遠處偷偷的看。

眼神落在尉遲的身上,瞧這個樣子,真的就想要將尉遲吃的乾乾淨淨的。

看著面前撒嬌的小惜墨,尉遲瞥了一眼天空。

晴空萬里,午後休息的時間結束,時間差不多了。

眼神朝著丫鬟們看了過去,點頭示意丫鬟們可以過來了。

丫鬟們趕忙照做,兩個平時照顧小惜墨比較好的丫鬟快步而來。

“舅舅,再來一局,這一次我一定是要殺了你丟盔卸甲,人仰狗翻!”

小惜墨握著不過擀麵杖大小的拳頭,那叫一個不服氣的。

“是人仰馬翻,不是人仰狗翻,我可不是騎著狗和你作戰。”

“而且同樣一句話你說了三局了。”

尉遲笑著將她從地面上抱起來起來。

“現在老實的去教書先生那邊聽課,好好的學寫字,瞧瞧你那寫的字,比我還醜!”

小惜墨聽的還有些激動。

比舅舅寫的字還醜?那不就是超過了舅舅嗎?我還是挺厲害的嘛。

這小女娃的腦迴路簡直優秀,尉哲旁邊摻和了一句道:

“是的,三郎的字已經是常人難以模仿,你小惜墨的字簡直就是驚為天人。”

“拿一條繩子隨意的在地面上甩兩下,這落下來的墨跡都要比你寫的更像是文字。”

“現階段只有你三舅知道你寫出來的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兩個菜雞這個時候不要玩加密通話……

尉遲深表認同。

“好嘛,好嘛,去了就是了。”

小惜墨這就很不樂意,也很捨不得的樣子。

孤零零的跟著丫鬟走,一步三回頭,楚楚可憐。

瞧這種樣子,簡直就像是以後再也不回來一樣的。

“不要惹教書先生生氣,最近我明顯發現他老人家頭髮都要被你急的掉光了。”

尉遲遠遠的吆喝了一句。

這段時間陪著小惜墨玩的還是挺歡的,自然和教書先生也有言語交談。

他是可以看出來教書先生肯定是想要好好表現的。

畢竟尉家請他回來,這肯定是想要小女娃學會一些基礎的詩句、詞藻。

然而稚童難教啊。

尉遲分明瞧見了教書先生那日漸稀疏的頭髮。

愁,那是真的愁。

甚至於有一次尉遲記得非常清楚。

就是前天下午。

他剛準備接小惜墨下課出去鎮子裡面轉轉,然後就看見那個氣質相當好的老師傅急的抓頭髮。

兩個眼珠子裡面佈滿血絲,顯然是遭受到了小惜墨這邊的非人對待。

尉遲當時就有了一個想法:

“這口飯不好吃啊。”

而就在尉遲目送著小惜墨離開之後,大哥尉哲已經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三郎,過了今天晚上,明兒的徐福鎮要變天了啊。”

說完之後,自顧自的感慨的很,尉遲已經是說了大概的情況,避免他們自家人手足無措。

於是他和老爹現在都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一個個更是慌得不行。

要知道今天晚上徐福鎮肯定會有大事發生的,偏偏自己這三郎完全看不出來啊。

這表現簡直就是輕鬆無比,讓尉哲根本不知道是裝的輕鬆,還是真的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

聽見自己大哥說的話,尉遲笑了笑,低頭看著腳下佈滿標記的磚塊,是說道:

“指不定他們沒有任何忤逆的心思,指不定他們對於商會忠心耿耿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麼商會依舊是商會,今天晚上就是有一個好結果的。”

“咱們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麼。”

你這廝已經是給他們墳都挖好了,嗩吶隊都喊到位了,然後說對方還能活,尉哲苦笑的很。

他看著尉遲說道:“三弟,你信麼?”

我信不信啊,尉遲樂呵:“能信,信一點點。”

尉哲:“……”

……

夜晚很快就已經是到來,依舊是尉家,尉家已經是在正兒八經的吃完飯。

不過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就沒有尉遲了,尉遲一個人直接去了燈花樓。

燈花樓也就是徐福鎮中最大的一個吃飯的地兒,商會當時建立也是在燈花樓裡面的。

“三舅去哪裡啦?”

小惜墨東邊看看,西邊看看,這都看不見自己的三舅。

飯桌上,只有兩個人。

尉徐冰和尉哲,尉鳶和尉青竹,這兩個女孩在尉遲今兒不在的情況下,她們就沒出現。

荀嫻則是跟著尉遲一起出去了。

一下子就冷清了很多。

“你三舅有事情要做。”尉徐冰尉老漢語氣中還是有些小小的慌張。

他大致從尉哲的口中瞭解到了尉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可是這種事情不管是第一次聽見,還是現在不斷的回憶起來,這都是充滿了讓人可怕的計劃啊。

似乎這種事情就是忽然之間出現的一樣!

回頭來看,簡直充滿了一種說殺就殺的果斷。

再去仔細的思考思考,這次出現這種事情太突然了。

突然就有幾個鎮子對徐福鎮發起了攻擊,偏偏對他們尉家心慈手軟?

這就導致其他幾個家族頓時不樂意了。

隨後又突然從自己的三兒子口中聽見這件事情是能夠解決的,並且問題不大。

這就讓人驚掉了下巴。

“啊,不知道今天晚上過去了之後,徐福鎮會呈現出什麼樣子的一種面貌。”

尉徐冰有些擔心也有些信任的思考著。

小惜墨憋了憋,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空,說道:“我要三舅抱抱。”

尉哲堵了一句,道:“這天下想要你三舅抱抱的姑娘可不少。”

小惜墨瞬間扭頭,肉嘟嘟的小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大舅。

“嘎?”

……

燈花樓,五大家族的人已經是到齊了,他們淡定的站在燈花樓的大廳裡面淡定的聊天。

對於他們而言,這次就是尉遲掀起來的戰爭。

不管這尉遲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他們都要將商會直接拿下。

要知道他們可是徐福鎮的五大商會啊,加起來已經是佔據了徐福鎮製衣的六成還有有多。

再加上往後暗中的一些操控,肯定是能夠將製衣的份額提升到差不多八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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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一次肯定是能夠將尉遲趕下這個位置的。”

“這種話還需要說麼?”

“我老早就覺得這個少年不靠譜的。”

“以前肯定就是仗著自己靈光一閃,然後忽然之間弄出來了這麼一個商會。”

“但是等到靈感消失了之後,他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關鍵還是因為他這種人太欠揍。”

“我們五大家族都已經是被其他鎮子攻擊了,他不幫忙就算了……”

“還整天帶著他的侄女尉惜墨在鎮子裡面沾花惹草,你說這種事情氣不氣人的哦。”

“行了行了,我們現在不要說這種東西了,過了今天晚上之後,徐福鎮就要再一次的洗牌。”

“到時候什麼尉遲不尉遲的?”

“尉家終將變成過往,慢慢的就不會有人記得徐福鎮裡面還有一個尉三郎。”

眾人說的是洋洋得意的。

他們這都已經是看見了尉遲被幹掉之後,他們其他幾個家族瓜分徐福鎮生意的畫面了。

這種畫面想想就是非常美好的啊。

至於說真相到底怎麼樣?

管他真相到底怎麼樣,只要尉遲沒了,那麼就是真相,歷史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尉遲對他們的隻言片語表示點贊,卻也犯不著矯枉過正。

想來強如史記的司馬遷,他已經是夠公正。

但真的遇到項羽被劉邦弄翻了之後,依舊會為項羽感覺到不值。

他依舊還要問問這老天到底是幾個意思,是不是有眼無珠的。

謂之,“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

若是讓司馬遷來記載今晚上五大家族期盼發生的事,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或許會搖旗吶喊。

就是不知道站在哪一方。

……

同時。

五大家族不少的小一輩人已經是過來,之前商會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說不上話。

以前商會還是非常嚴肅的一個地方,這就導致他們不敢過來,生怕遇到了狼子野心的尉遲。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這種就是尉遲必敗的局面,其他家主也都是允諾他們過來看戲。

以這些家主的意思,他們年輕一輩過來瞧瞧,這也是好事。

至少看看尉遲是怎麼樣隕落的,商會又是怎麼樣易主的。

一生中多經歷幾次大事,總歸是好,另外能瞧見尉遲從馬匹上跌落下來,這也是大悅之事。

相較於老一輩子對於尉遲本身的評價,這些年輕人聽了,但不會完全聽進去。

燈花樓以花燈出名,樓宇屋樑下都是各種各樣漂亮的花燈。

花燈下,一少女安寧。

正是長孫眉。

少年們之所以正大光明的討論尉遲,各種埋汰,倒也不是因為真的和尉遲有什麼仇怨。

是因為少年歡喜的心思從中作祟,也就是他們想要通過批評尉遲,來獲得長孫眉的好感。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在乎的就是面前的少年了。

一個個的,就是將目光落在了長孫眉的身上。

……

今夜的長孫眉,美的就像是一朵孤傲的花,竟然是穿著了一襲水藍色的衣裙。

衣裙上有一個鎏金的小披肩,整個髮絲輕柔的落在耳側,面容平靜的站在燈花樓一旁。

不悲不喜,花顏月貌。

尤其是這一雙略有狹長的鳳眸,那染了一些得體胭脂的薄唇……

整個人給人以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偏偏又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想要佔有。

“長孫眉不愧是我們徐福鎮的第一美人啊。”

“即便還沒有完全的長開,但現在她已經是屬於那種一眼難以讓人忘懷的水平了啊。”

“就是人太高傲了,她明顯就是屬於不樂意和我們說話的那種存在。”

“沒有辦法,別人好歹是長孫家的大小姐。”

“是的,換做是你,你也不會如何的輕浮。”

“不過就算是咱們沒有辦法直接獲得長孫眉,但尉遲也不可以啊。”

說到這裡,年輕一輩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他們一邊偷偷的看著靜靜站著的少女,一邊風言風語的說著。

“是的,就算是咱們以後沒有辦法得到長孫眉。”

“就算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誰會有這種好福氣能夠讓長孫眉乖乖的聽話。”

“就算我們更是不知道誰會讓她流露出來一種小女子的姿態。”

“但只要尉遲本身也做不到,我們就可以了啊。”

“哈哈哈哈,要知道長孫眉當時好像還和尉遲私下喝過酒的?”

“當時估計長孫眉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尉遲的吧。”

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幾個年輕人頓時好奇。

私下喝過酒?

長孫眉和尉遲嗎?

我靠。

這老狗尉遲!

“這件事情我知道的,這還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當時長孫眉精心打扮的去了燈花樓,她是和尉遲一起喝酒的。”

“結果尉遲這個傢伙真的就是一個搞笑的人,他竟然是自己喝醉了。”

喝醉了?

和美女喝酒,然後自己喝醉了?哇,這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啊。

傻子嗎!

“可不就是麼,然後被他身邊來自於守備司的護衛直接扛走了。”

“一個少年被一個猛女扛在了肩膀上,就像是一個小雞仔一樣的。”

“你說這種事情丟不丟人的。”

知情人士表示附和。

“是嗎!”

“竟然是這樣的,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的誒。”

“果真如此的話,這尉遲是不是那個方面有問題啊。”

一個人小聲說話,偷偷的看著長孫眉。

“對啊,畢竟長孫眉真的要說這樣做,那麼一點就是暗生情愫。”

“他尉遲只需要稍稍動動腦子,這就一定是能夠拿下長孫眉這種少女的啊。”

“於是他和長孫眉喝酒,然後將自己喝醉了。”

“這可就不是一般的愚蠢,簡直就是蠢的不可救藥。”

另外一個人聲音更小,有些嫉恨,更是有些爽快。

“現在好咯,長孫眉這種表情,那麼她一定是對尉遲失望了。”

“這種曾經明明可以擁有,但一轉眼就瞬間消失的事情,簡直刺激。”

“尉遲這個傢伙永遠不懂的珍惜眼前人啊。”

還有人一副書生模樣的配合說道。

“不過就是一個有了一些運氣的狗賊而已,這種傢伙根本走不了多麼長遠的。”

“說得對,不過就是一個狗賊而已,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死期哎。”

這些年輕人說話可就是非常非常輕鬆了。

曾經他們遇到尉遲的時候,他們喊尉遲喊尉會長,此時再去喊尉遲的時候,就直接喊了狗賊。

尉遲:以前叫我小甜甜,現在喊我牛夫人,這還有雙面孔呢。

……

燈花樓外,華燈初上。

百姓們三三兩兩的在街上散步。

忙碌了一天的製衣王師傅,果斷選擇點了一盆酸菜魚。

王師傅旁邊的小男孩激動的對著自己的老爹喊了一句,“爹爹,那是三郎嗎!”

老爹迷糊的朝著三丈之外看了一眼,黑色錦衣,簡單的道髻,這不就是尉遲嗎!

“是的!”王師傅抱著酸菜魚。

尉遲察覺到了。

笑著對小孩子打了一聲招呼,惹得小孩子原地跳了兩下,明兒有的和自己小夥伴吹牛了!

目送著尉遲離開,酸菜魚看起來更香了。

“尉遲。”

“咱們今天晚上這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飯局嗎?”

猛女荀嫻納悶的很,她看著面前眾人對著她投過來的目光。

這種目光之中充滿了同情,還有一種你還有這種下場的幸災樂禍。

荀嫻這就很不能理解,尉遲說晚上帶著她來燈花樓吃飯,自己肯定是同意的啊。

有吃不吃是混蛋。

可現在的情況怎麼完全不一樣的,這氣氛不對勁啊。

“你害怕?”尉遲笑呵呵的反問。

“害怕?”

荀嫻瞬間從容,“我荀小嫻這輩子就沒有怕過任何東西。”

秀了一下自己能捏碎一瓶“桃桃”的五指山,她更是對尉遲展現出自己絕強的力量。

築基境九重的修為,徐福鎮中,還不就是玩一樣的?

“倒是你,你放心吧,其他地方我不敢講,但是在徐福鎮中,我能保你一生平安。”

“我荀嫻還是有這種自信的。”

荀嫻笑著,“不然也不能總白吃你們尉家的飯,你們對我也挺好的。”

“哈哈。”尉遲憋不住直接笑出來,“還算是你有點良心啊。”

“嘿嘿。”荀嫻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等會你想要吃什麼就直接吃。”

“這一次是長孫家那邊請客,不要收口,將你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

“平時想吃什麼燈花樓的菜,直接和掌櫃說,掌櫃肯定不會拒絕你的。”

尉遲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樣子。

“好!”

荀嫻雖然依舊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跟在尉遲的旁邊,準備等等好好的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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