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已其實是一個淚點很高的人,我輕易不會落淚的,但這一次當我聽到白道福說出這般話時,我又淚了。

白道福如果是為自已提升功力,修為,追求所謂的什麼通神之境,這或許可以說他是執迷不悟。

可他不是,我從他方才說出的那番話中已經聽出來了。他一心苦求什麼高明的本領,只是為了學會後教給海大真。

而教給海大真的目地也是非常簡單,他要讓海大真還俗,重新娶了小秀。

這幾個朋友的情誼,真的是讓人非常感動。

可造化弄人,白道福可能是太聰明了吧,以致他竟然把自已給搞成了這麼一副,半瘋半傻的樣子。

多說無益,我感知到白道福走的並不是很遠,是以我和葉凝商量一下,打算跟在白道福的身後。

我們緊隨白道福朝山中追走了半個多小時,最終白道福的氣息終於消失在茫茫的林海中遍尋不見了。

他哪兒去了?

我猜他一定還在這片山林,只是因為那個陸姓邪道佈置了重重的所謂陣法,是以我的感知才放不出去。

但感知沒有,耳朵卻可以聽到,眼睛可以看到。

當下我和葉凝一邊小心向前移動,一邊注意去聽四周的動靜。

結果,沒多久,我就聽到前邊有人在說話。

加快腳步緊追了一百多米遠,繞過幾叢糾纏在一起的藤條樹枝,我見在林中一塊空地上,正立著一個三十左右的高瘦男子。

這男子面對著倚大樹喘息的白道福,他正一字一句地說著:“你是小秀,大真的朋友不假。但你更是白道福,因為你是白道福,所以他們現在不喜歡跟你在一起……”

白道福一臉痛苦倚著樹:“不!不是這樣!不……他們沒有。”

這男的是哪兒冒出來的,他怎麼就這麼壞呢,我聽罷一咬牙,嗖的一下從樹叢中閃出來,跟著說:“小秀,大真的朋友,你不要聽他胡說,我就是他們兩人的朋友,我可以做證,他們想著你,惦記你,真的,他們現在非常惦記你。”

白道福卻恍然聽不到我話般,一個勁在嘴裡唸叨著,我該死,我要殺了白道福,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諸如此類的話,跟著白道福仿似找到什麼目標,原地轉了身,嗖的一下,就從我們的視線消失了。

這高瘦男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怎麼又把白道福給刺激了呢?身陷陣中,我感知不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同樣也不知這人功夫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層次。

只見到他負了手,拿一副冷冷的樣子,站在樹下借月光打量我。

我沉聲問:“怎麼稱呼?”

對方:“姓江,單名一個越字!”

講過了姓名,這江越又對我說:“你是關仁吧。”

我說:“你怎麼聽說的我?”

江越:“我師弟是沈北!你記不記得這樣一個人?”

我當然記得沈北了,鬼廬一戰,他曾讓人給洗了腦,又在接到不知名的一股怪力後,整個人突然昏迷,然後我們將他安放在河南一位佛醫手中接受治療。

這麼長時間過去,我和葉凝在來終南山的路上,我倆還商量,要抽時間去河南看一看這個沈北呢。

今天,這個江越提起沈北,我想到一幕幕後就沉聲對他說:“當然記得,他在河南養病,最近不知怎麼樣了。我還打算去看他呢。”

江越嗯了一下後,他說:“沈北回美國了,讓他家人接走的。他家人看到他的樣子很傷心。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關仁。”

我聽到這個也是醉了。

這可真是啊,不管什麼屎盆子,逮著一個就往我身上扣。他沈北繞不過心裡的彎兒,跟我試拳他輸了,然後投到鬼廬門下,誤入了邪道讓人給害了。這始作俑者,怎麼就成了我呢?

我當即說:“江師兄,我跟沈北之間沒什麼仇恨,我與他試拳也是你們海外練家子從中撮合,最終我才與他在喜峰口打了一場。”

“那一場拳,沈北只是手上受了點輕傷,他人並無大礙,往後他做過什麼事,我可就一概不知了。江師兄,這罪你怎麼能怪到我關仁頭上呢?”

江越聽罷,他搖頭一笑,轉又看我說:“關仁,你說你若死了,你若敗給沈北,這一切的麻煩不都沒有了嗎?”

這是哪門子的強盜邏輯啊。

我敗給沈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為什麼要敗呀。

我用不解的目光看著對方。

江越淡然:“沈北出身好,天賦高,他身後的師父都是武道中的元老級人物。他不能敗!因為他足夠優秀!”

“而你……”

他用冷冷目光看我一眼說:“天知道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麼一個會了兩三下子的毛頭小子。你這種人,要出身,沒出身,要地位,也沒什麼地位。如果人按照等級劃分一下的話,你是屬於貧民,庶民之類的人。”

“當然了,我們不是不讓你學這些東西,你們可以學,但是……學了後,你要知道有些人你可以打贏,有些人,你不能打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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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講完這個,他又說:“先跟你申明,我同劉山琦是劃清界線的兩夥人,我跟他不是一夥的。但我這次回國,一是要找到你。二是要看看這白道福究竟有多大本事”

“現在,白道福跑了。你又出現了,所以我第一個目標達成,跟著我就要展開下邊的計劃了。”

我咬了咬牙!

坦白講,這個江越身上確實沒有那麼一股子邪氣。他確實是武道中出身正統的這麼一位拳師,但是他的德行……

我委實是不敢恭維。

換了從前,這時候我早就衝過去跟他動手了。可這會兒我沒動,而是冷冷問他:“你見過小秀了?”

江越:“見過了!我憑什麼不能見,吳玉秀,她身上負的是機關銷器的傳承。早在十多年前,我回國曾經跟她見過一面,她還幫我做過幾樣東西,這次回秦嶺,我當然要見她了。”

“白道福自作孽,他這人活該走一條不歸路。”江越冷冷補充說。

我控制了下情緒,同時示意按奈不住的葉凝不要衝動。

跟著我對江越說:“白前輩不是你想像的樣子……”

跟著,我把白前輩要做的事,還有他的一些真實想法兒跟江越講了出來。

江越聽罷他冷笑:“那又怎樣!他已經入邪了,你不要想著去把他醫好,更不要想他跟小秀,海大真能好。”

“他死了,事情一樣會圓滿解決。”

葉凝聽到這兒,她氣不過,直接揚聲問:“你能打過白前輩嗎?你就隨便決定人家的生死?”

江越笑了:“白道福他已經是一個瘋子了。你覺得我會跟一個瘋子打嗎?我不會跟他打的。讓他死,其實有很多的方法。好了,關仁,咱們先不談那個瘋子了。先談談你吧。”

我淡然:“談我什麼事。“

江越說:“你讓我師門丟了一個很大的面子,很大,很大的面子。沈北沒出事前,他在海外是青年一輩中的俊傑。雖說他的功夫不是最好,但他的人,確實是一個榜樣,一個表率。你現在把我們的榜樣毀了。我得給師門,找回這個面子!”

我聽這話,感覺這江越真是一個意外殺出來的黑馬。

坦白講,他不是壞人。

並且,他可能在海外也做過很多好事。但他就是看不順眼我。

我知道,我讓他的師門丟面子了,可是現在,我真的不是給他們面子的時候。

於是我朝江越抱拳說:“江師兄,貴師門丟的面子,我關仁承認,有我一部份的原因。但現在大局為重,劉山琦等人……”

不容我說完,江越:“我不管那些,我來就是討回這個面子的。”

我嚥下一口氣:“江師兄想怎麼討回?”

江越:“很簡單!你的五塊骨頭,兩塊是肩胛骨,三塊是腰椎骨。我要你身上的這五根骨頭。你可以自已動手,把它弄下來交給我,我拿到手,隨便你怎樣,我不會干擾你。”

“否則,我不管你做什麼,哪怕你是替天下蒼生行道,我也不管,我會親自動手,取走你身上的五塊骨頭。”

我深深吸了口氣,我意識到,這次我終於遇見傳說中最麻煩的一類人了。

這類人就是,與自已有誤會的所謂‘好人’。

他們真的是好人,他們不會幹壞事,他們修的功夫,練的東西,包括做的事每一樣說出來都是好事。

但同樣,他們足夠驕傲,面子足夠的薄,心也足夠狹小。

這種型別的人,放在現實中,就比如那些‘大院兒出來的’、什麼二代之類的人。

他們這類人你不能說他們壞,因為他們確實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可他們就是瞧不起人!

我再努力,他們也瞧不起我的同時,如果有一天我比他們強了,他們不容我。因為在他們的意識裡,我身上的功夫,這些東西,只能是他們玩兒。

我!

關仁!

一個師出無名的平民小子,我沒資格玩的這麼深,這麼厲害!

玩的深了,厲害了也行。但遇到他們,得繞著走,得說他們是第一才行。跟他們動手了,試拳了,即便我能打贏,我也不能贏,我得輸才行。

因為,他們的勢力擺在那兒呢。

事實確是如此。

因為國內從清末開始就沒消停過,先是八國聯軍,後又復辟,跟著北伐,然後民國,不久軍閥混打,接下來就是抗日,隨後又是內戰,結束後又是動亂年代。經歷了這麼一系列的動盪,這其中,大量的練家子,異士,能人,能走的幾乎走了十分之七八。

海外高術江湖太大了!我曾聽雷師父講過一句,他說高術江湖真正的根是在海外,這裡面具體的原因,因為涉及一些敏感的內容,我就不多提了,但事實確是這樣。

所以,江越也好,沈北也罷,他們確實是有足夠驕傲的資本。

海外有些人承認我,有些人卻不承認我。相對比較,承認我的還是很少,很少,少到基本無法計數的可憐境地。

而不知我關仁,不承認我的,還是佔了絕大多數。

唉……

我嘆了口氣。

這事兒怎麼接吧,在這個節骨眼?

講和是沒可能了,真的沒可能。動手的話,我不知道這位大哥什麼修為。如果他功夫比我低,那還好說,因為我能把握住局勢,從而讓他不受什麼傷害。

如果他跟我旗鼓相當,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因為我要給他打死了,可能……我就要與整個海外,無數的大練家子,門派結下一個大大的樑子。

如果不打?

讓我拿這五塊骨頭,這不是把人逼死嗎?

我關仁不是一個囂張的人,可是今天,這位江越,江大哥,他要把我逼成一個囂張的人!

此時,我多麼希望能有一個高人出來,亮一手功夫震一震這個姓江的。

可是沒有,沒有任何人出現。

我看了眼葉凝。

她忽然伸手,輕輕握緊我的手說:“仁子,我記得有一天,你在青松茶社說過一句話,你是當著眾人說的。你還記得嗎?”

我一怔……

葉凝說:“我聽說了,你那天說的是,從今天起,我關仁就是門派!”

“是了……仁子,你現在無名無份,這樣不可以的。你要有一個自已的稱呼,一個自已的象徵。你要有面子,有裡子!外表有面,背後有勢。只有這樣,別人才不會打你的什麼主意,同樣你也會因此而避免很多無謂的撕殺。”

我聽這話,心中忽然就是一動。

是了,如果我是一個門派,不是一個人!然後,我的門中彙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大家凝聚成一股力量。這樣,外人不會輕易打我主意的同時,我也會避免製造許多無謂的打鬥和拼殺。

這才是真正以武入道後要做事。

所以!

我關仁,真的要把之前講過的那句話,重新給講一遍了!

不僅是講,我還要做!一步步,穩穩當當的做下來!

想通了這一層,我對江越說:“江師兄,我不是什麼無門無派的人,我實話告訴你,我關仁,就是門派。”

江越聽罷他噗嗤一聲笑了:“憑你?”

我說:“對!”

江越:“看來,今天我得親自動手取你的五塊骨頭了。”

我笑了下:“憑你嗎?”

江越一愣,隨即他面上聚了一道殺氣,轉眼他說:“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說完,這人就衝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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