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海上螞蟻啃骨頭”好得很

0世紀60年代前期，共和國經歷了最困難的階段。失誤加天災，“妖霧重來”“雪壓冬雲”“寒流滾滾”。毛澤東在這期間寫了許多詩詞，是1949年以來最多的。從1961年月的《七絕.為女民兵題照》到1965年秋《念奴嬌.鳥兒問答》共1首。幾乎與198年秋到196年7月寫的篇數相等。毛澤東一生中，在艱難困頓時期，寫詩最多。這一文學現象，有待專家們去探索。而這些詩詞給人們留下的感覺是一種傲視蒼穹，藐視困難，氣壯山河，倒海翻天的氣魄和豪情。這是毛澤東對待困難的一貫態度，無疑，也意在給人民一個排除萬難、爭取勝利的鼓舞。

且看那時期人民海軍的幾場戰鬥。

暗夜，低空，一架飛機悄悄地從海上進入大陸，繼續低空飛行。

前方，有雷達網，它自動地繞了開去。

前方，有險峻的山峰，它靈便自如地穿行飛越。

前方，有設防陣地，它自動施放干擾，隱蔽起自己的行蹤。

美國新生產的PV-7電子偵察機，裝備著收集核試驗情報的空氣採樣器，由精選出來的飛行員駕駛，國民黨空軍司令部總情報署國防情報組直接控制。1959年起不僅頻繁竄擾大陸沿海，更深入至江西、湖南、貴州、四川、山西、山東，以至北京、天津、上海等地區上空活動。

毛澤東命令：“全力以赴，務殲入侵之敵！”

總參謀長羅瑞卿指示：“就是大海撈針，也要把敵機打下來。”

然而，海軍航空兵沒有先進的夜間作戰飛機。但是，仍然積極起飛攔截，由地面雷達引導，朝PV-7偵察機方向概略瞄準射擊，但是，誤差太大，沒有命中。

PV-7在暗夜天空裡，有恃無恐，越來越深入大陸腹地。

剝奪PV-7利用黑夜掩護的優勢，讓它暴露在強光之下。一個個建議提出來了，人們設想，用轟炸機在PV-7的上空投擲照明彈，幫助殲擊機飛行員捕捉瞄準，進行攻擊。北海艦隊航空兵副司令員陳士珍集中群眾智慧，經過反復計算，組織海軍航空兵第四師第十團的殲擊機和第三師第九團的轟炸機協同試驗，摸索這“土”辦法新方案。

1961年5月9日，正值農曆月初，夜空無月無光。一架PV-7偵察機竄入山東半島，海軍航空兵起飛迎戰。轟炸機投下6枚75公斤重的照明彈，亮光中顯露出PV-7的身影。剎那間，殲擊機還沒有來得及攻擊，PV-7便扭身消失在一小片光區外的黑暗中，再次逃脫了打擊。

初戰沒有獲得成功，但是，證明了“土”辦法是可行的。

一個以打擊PV-7為主要任務的海軍航空兵獨立第五大隊組成了。但是一度被撤銷。頓星雲、劉道生等堅持組織試驗，重新恢復了這個專門以制服PV-7為目標的戰鬥大隊。

1964年6月11日，又是農曆月初。

臺灣新竹機場起飛了一架PV-7。

人們密切地注視它將飛向哪裡，它將從哪裡進入大陸。

海軍航空兵嚴陣以待。

1時54分，PV-7從江蘇連雲港東南的燕尾港入陸。

人們仍然耐心等待。

時08分，海軍航空兵獨立第五大隊一架殲擊機和一架轟炸機起飛了，飛往預定攔截空域。

時6分，轟炸照明機處在PV-7前方100米高處，攻擊機隱蔽在PV-7的右後方。這是一個十分理想的戰機。

指揮員命令：“所有照明彈一次全部投放！”

1枚90公斤重的照明彈，在夜空中把半徑7公里的範圍照得如同白晝，PV-7在亮光中格外顯眼、暴露，它慌忙向左下滑轉彎逃竄。

攻擊機壓住PV-7的航跡，距離700米開炮，打中它的右翼。PV-7冒出濃煙，大角度下滑逃跑。攻擊機緊追不放，距離450米、00米連續兩次打擊，PV-7冒煙起火，向下跌落。

這架機號為4***的PV-7，被打落在山東棲霞境內。機上1名乘員全部斃命。海軍航空兵繳獲4枚“響尾蛇”導彈，部空氣採樣器和多種電子偵察、干擾裝置。

海軍政委蘇振華當天趕往PV-7墜落的現場，總結經驗說：“毛主席領導我們在長期作戰中，形成以劣勢裝備戰勝敵人優勢裝備的思想、原則和戰法。在新的條件下，這些繼續顯示出無比的威力。”強調說：“勇敢加技術，才能克敵制勝，政治和技術是辯證的統一。裝備越是落後，就越要講究科學方法，越要講究科學技術！現代化技術要靠人去掌握，才能發揮最大的效力；人只有掌握了現代化技術，才能更有力量。”

6月16日晚，毛澤東和中央領導同志觀看北京軍區、濟南軍區比武彙報表演，周恩來邀請擊落PV-7的有功人員陳根發等一起觀看，向毛澤東報告作戰勝利。

從此，PV-7電子偵察機再也沒有敢竄犯海軍航空兵的防區。

RF-101巫毒式高空戰術偵察機，是美國人供給國民黨空軍的又一“寶貝”。最大升限1800米，最大時速1650公里，曾經突然在00米高度的低空竄進浙江路橋機場偵察，然後急速升高飛走。又一次以同樣伎倆竄進寧波機場，被守衛機場的高射炮擊傷，回到臺灣著陸時起火。

海軍航空兵的殲-5飛機，多次起飛迎戰，都因速度低於來犯的RF-101而沒有能將它擊落。

RF-101通常借上午太陽東曬，有利於它隱蔽入陸的時機，竄入海軍航空兵防區。而這時，正是林彪推行“雷打不動”的“天天讀”的時間。人人都要“天天讀”，空中卻無防線了。再加上“突出政治”，規定軍政訓練比例為6比4，軍事技術不能得到提高，也無從克敵制勝了。

東海艦隊司令員陶勇實地調查後，當即決定：“作戰分隊的軍政訓練比例改為8比，天天讀的時間移到下午和晚上。”

有人勸陶勇慎重，不要冒風險。

陶勇不怕死，說道：“一切要從實際出發，‘天天讀’搞得再好，打不下敵機還不是空的！”

到林彪作亂的年代，陶勇終被害死，他上面的話，也成了迫害他的口實。

RF-101仗著它優越的效能，有恃無恐，不斷竄犯。

海軍航空兵在長江以南，沒有更優越的飛機。

1964年11月，毛澤東批准海軍航空兵殲-6飛機渡過長江作戰。11月5日，總參謀部指示“力爭在年底前打下一架敵機”。1月日，海軍航空兵第四師副師長周克林、副團長王鴻喜和領航員、地勤人員0人組成殲-6機動作戰分隊，南下作戰。肖勁光、劉道生到山東流亭機場為機動分隊送行。

殲-6飛機越過長江後，下降高度，減慢速度，停止無線電聯絡，由殲-5飛機伴隨行動，向浙江路橋轉進，著陸時控制速度，不使用減速傘，完成秘密轉場。

國民黨空軍是警覺的，第二天便派出RF-101飛機一架竄至浙東沿海上空，進行偵察。

機動作戰分隊一架殲-6飛機起飛了。

但是，RF-101卻只在海上逡巡，不肯入陸，以吸引海軍航空兵出擊，意在偵察。

殲-6飛機低空慢速巡邏，高度不超過4000，隱蔽自己的真面目。

1月18日，一架RF-101偵察機從海上超低空飛來。前線機場指揮員命令殲-5飛機提前起飛，佯動待戰，隨後命令殲-6機動分隊王鴻喜單機隱蔽起飛。

14時58分，RF-101已竄至披山島東南，判斷它可能入竄偵察路橋，判斷它將在披山、溫嶺之間爬高。這時正是它難以發揮其優越性能的瞬間，決定打它的弱處，打它在這一瞬間。

領航員引導王鴻喜駕駛殲-6飛機向RF-101接近，王鴻喜已經看得見RF-101飛機噴口火焰了，但他不過早驚動對手，直等到RF-101升高到9700米，慢慢減少上升角的瞬間，才三炮齊射，打它的右翼根部。RF-101突遭打擊，冒出黑煙，翻滾下墜。王鴻喜不肯放鬆，從10500米高空以最大俯衝角，以170公里的高速度，瞬間追到離地面1600米，距離墜落中的RF-101飛機00多米時，再次開炮。RF-101飛機便直栽入海了。國民黨飛行員跳傘。

當被擊落的國民黨飛行員從海上被救起，送到路橋機場時，筆者趕到現場。

浙南的1月，雖已進入初冬，但陽光和煦，十分溫暖。

被俘的國民黨空軍第五聯隊第六大隊第四中隊少校作戰官謝翔鶴十分緊張、害怕，臉上全無血色，坐在桌前不知命運如何。當遞給他一杯滾熱的龍井清茶時，他捧起茶杯，雙手禁不住發抖。

人民解放軍歷來優待俘虜，把一盤新摘的黃岩蜜桔送到他面前時，他才稍稍安定。

謝翔鶴是江蘇人，他的父親曾經是國民黨的縣長。他已飛行過800多小時，獲得過國民黨空軍“宣威”“彤弓”“飛虎”“雲龍”獎章。他敘述道：“我正在爬高，回頭一看，一架米格飛機在後面爬高上升。起初，還以為像過去一樣不如我快，追不上我。但留心一看，上升得飛快。我知道壞了，是新的飛機。就在這時，我的飛機就被打中了。”

謝翔鶴這次入陸僅分40秒，飛行65公里，便被擊落了。

當問起他的家庭時，他說：“我的太太剛生了一個女兒，才滿月。”

一直坐在桌邊的王鴻喜不禁笑了。巧得很，王鴻喜從流亭出發時，他的女兒也剛剛滿月。兩個幾乎同時做父親的飛行員，卻有著如此不同的命運。

1965年元旦前夕，北京人民大會堂華燈齊放，音樂飄灑著喜慶，笑語喧騰起歡快。

突然，燈火大放光明，《東方紅》音樂聲起，全場響起掌聲。毛澤東和中央領導同志來到首都元旦聯歡晚會上。

可以容納萬人的劇場，頂棚上紅星照耀，萬盞燈火齊明，有如滿天星斗。

毛澤東和大家一起歡度除夕。

周恩來把王鴻喜引到毛澤東面前，介紹說：“主席，他叫王鴻喜。他在1月18日打下了RF-101偵察機，活捉了國民黨飛行員。”

毛澤東伸出大手，握著王鴻喜的手，讚賞地看著他，說道：“哦，你叫王鴻喜，你打下了敵機，我們大家同喜！”

周圍的人笑了，王鴻喜也消除了緊張。

順手拈來，就來人的名字說笑，拉近彼此的距離，幾成毛澤東的習慣。他喜愛地看著王鴻喜，繼續說：“請你講講，你們怎麼打的，有什麼經驗？”

王鴻喜簡要地彙報了戰鬥經過，毛澤東連聲說：“打得好，打得好！希望你們海軍航空兵打更多的勝仗！”

人民海軍在海上也同國民黨軍隊進行了幾場有決定性意義的戰鬥。

196年6月，國民黨軍乘大陸經濟困難之機，叫囂反攻大陸。6月10日，毛澤東、中央軍委命令全軍進入緊急戰備。海軍186艘艦艇、156架飛機遵照命令，緊急部署在東南沿海前線。全軍各部隊也都緊急備戰。一些部隊向東南沿海開進。毛澤東曾經親自觀察部隊的調動、開進，大加讚揚。

最終，國民黨軍懾於人民解放軍威力，其大規模竄犯大陸的計劃胎死腹中。

196年秋天起，國民黨不斷派遣小股武裝特務偷登襲擾。

196年有8股，196年增至4股，1964年更增至59股，先是在廣東沿海，後來擴充套件到福建、浙江，甚至遠至山東，“抓一把就走”，以海狼艇群襲擊大陸沿海艦船，大造“反攻復國”聲勢。

海軍處於反擊武裝特務襲擾的前沿，先後擊沉國民黨軍“班超計劃”特務輸送船“M1545F”；擊沉載運國民黨特務的“祥順1號”船，殲滅偽裝成日本漁船的“海興51號”“海興5號”船輸送的特務，捕獲了“T166M”特務輸送船，殲滅國民黨情報局海上突擊隊的海狼艇艘，擊沉國民黨情報局“揚威”號輸送特務的掛機舟，全殲特務輸送船“滿慶盛”“滿慶升”號，擊沉偽裝成香港船的特務船“大金1號”“大金號”。特別是在殲滅“大金1號”“大金號”的戰鬥時，美國軍艦“星座號”編隊曾向戰區移動，人民海軍迅速擊沉特務船，制止了美國軍艦的挑釁。

1964年6月日，臺灣特務船“海興1號”“海興號”先轉至韓國鹿島，再從那裡起航，偷登山東鏌鋣島，“抓一把就走”。海軍部隊沒有打好，讓特務船逃脫了，毛澤東就此作了指示。海軍指戰員憋著一口氣，決心打好下一次戰鬥。

1965年8月5日15時1分，汕頭港外兄弟嶼海面，出現了兩艘軍艦。近幾個月來，美國驅逐艦頻頻出現在這條航線上。水兵們憤怒於美國軍艦又來挑釁，從雷達上密切監視它們的行蹤。

雷達回波有異。再仔細辨認，卻原來是國民黨海軍“江”字號軍艦一艘、“永”字號軍艦一艘。

駛來的是“劍門”號、“章江”號獵潛艦。它們從臺灣左營港隱蔽出航，一直保持無線電靜默，走在美國軍艦常走的航線上。

汕頭軍用碼頭上緊急備戰。1時4分，汕頭水警區孔照年副司令員登上“海上先鋒艇”，率領601、558、611高速炮艇起航，駛向南澳島雲澳，待機出擊。時4分，魚雷快艇第一梯隊11、1、1、14、15、1等6艇從海門起航，也駛向雲澳。

南澳島，山石赭黑，沙灘雪白。繞島一週，到處可見能夠泊船的港口。

作戰計劃已被批准，先打國民黨軍剛自美國接收的“劍門”號軍艦，再打噸位比它小的“章江”號。

海上陰雲布合，西南風起，能見度不好。

5日時1分，孔照年率領護衛艇4艘由雲澳出擊。魚雷艇隊已直赴南澎島附近邀截，防止兩艦逃脫。

6日零時40分，護衛艇隊逼近“章江”“劍門”號，相距.8海里。零時50分，“章江”“劍門”突然轉向，同我拉開了距離，護衛艇由攔截改成追擊。

中途，588艇故障。

不能讓“章江”“劍門”逃脫！孔照年率領“海上先鋒艇”、601、611艇投入攻擊。

1時50分，“章江”“劍門”先向人民海軍艇隊開炮，護衛艇隊自動還擊。

效果不佳。孔照年下令立即停止射擊，要求務必近戰殲敵。規定沒有命令不準打，看不清目標不準打，瞄不準不準打。

護衛艇隊緊緊咬住靠近的“章江”號。“劍門”號見勢不好，一面用重炮攔擊護衛艇隊，一面向東撤逃。

“海上先鋒艇”、601、611艇和趕上來的558艇，向“章江”號衝擊，抵近至500米，與“章江”號同向運動，連續向它轟擊。經四次衝擊，直打到距離54米，打得“章江”號中彈爆炸，時分在東山島東南海面沉沒。

戰鬥中，611艇負傷，艇首進水下沉。主機艙後右機突然停，情況萬分危急。機電兵麥賢得趕過去啟動主機，一塊彈片打中他的前額，彈片嵌入左側靠近太陽穴的額葉，他跌倒了。副指導員替他包紮時，他甦醒過來，掙扎著手指機器。同志們領會他的意思，立刻重新啟動主機。麥賢得經過包紮，儘管腦脊液都流了出來，凝結的血漿矇住了雙眼，但他以一種驚人的意志和熟練的技術，摸索著不停地來回檢查機器，堅持戰鬥崗位小時，直到戰鬥結束。

“劍門”號逃到戰區邊緣，在暗夜裡徘徊。

這艘150噸的大型獵潛艦，航速0節，火力強，有76毫米火炮門，40毫米炮4門，0毫米炮4門，還有三聯裝魚雷發射管1座，4管反潛刺蝟炮1座。現在，它進退兩難，猶豫不決。

在北京，周恩來、賀龍來到總參謀部作戰室，命令追殲“劍門”號，天亮前完成突擊，並部署空軍掩護。

護衛艇隊擊沉“章江”號後，立即整隊追擊“劍門”號。

魚雷艇隊第二梯隊5艘快艇飛奔戰區。

4時40分，“海上先鋒艇”、601、558艇不理會“劍門”號的攔截炮火，高速逼靠向前。5時10分，逼近到5至7鏈，保持與“劍門”號同一航向，以大舷角集中火力猛打。4分鐘後，“劍門”號啞巴了，炮火沉默，負傷起火。

魚雷快艇及時趕到，護衛艇隊向“劍門”號前方，繼續射擊，掩護魚雷艇隊攻擊。

5時0分，魚雷艇隊佔據“劍門”號右舷有利陣位，分兩組發射10枚魚雷，發命中，“劍門”號爆炸，追隨“章江”號沉入海底。

國民黨巡防第二艦隊少將司令胡嘉恆被擊斃，171人死亡。“劍門”號中校艦長王韞山等人當了俘虜。

人民海軍艘護衛艇、艘魚雷艇受輕傷，601艇艇長吳廣維等4位同志犧牲，8名同志負傷。

向海看去，南澳處在南海、東海分界處，東去福建、臺灣海峽，西去廣東，出洋遠行的船都從左近航道透過。這裡扼南海、東海航道咽喉。明嘉靖年間，戚繼光率五千士卒，蕩平盤踞在這裡勾結倭寇為害的海匪，把倭寇全部趕下海去，俞大猷則率領水師在海上邀截擊滅。

緊傍南澳，有一個獵嶼，彈丸小島，歷史上卻是堅固的海防堡壘。明代天啟年間，荷蘭人艘鐵甲艦入侵，南澳總兵黎國炳率軍民嚴守獵嶼，荷蘭人只得悻悻退走。人民毀家紓難，捐獻一切，修築炮臺、銃城。崇禎六年（16），荷蘭人0多艘艦船進攻南澳，獵嶼銃城的大將軍炮、大神飛炮轟擊敵艦，守牢和人民更趁暗夜大霧，駕船火攻，使侵略者倉皇逃遁。獵嶼上摩崖石刻“海闊心雄”，至今閃耀著戰鬥光彩。

南澳與臺灣隔海相望，明朝時，南澳總兵管轄臺灣、澎湖的防務，從這裡派兵去臺灣戍守，人民更是來往頻繁。至今矗立在南澳島上的芝龍坊，一色漢白玉雕砌，高聳入雲，記載著鄭芝龍打擊侵佔臺灣的荷蘭艦隊，開發海上貿易的功績。

今天由這裡出航進行的一場戰鬥，再次表明臺灣和大陸密不可分的聯絡。

國防部授予麥賢得“戰鬥英雄”稱號，海軍授予611護衛艇“海上英雄艇”，119魚雷艇“英雄快艇”稱號。

11天后，8月17日下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周恩來向毛澤東介紹孔照年等“八六”海戰有功人員。

周恩來介紹說：“這是參加‘八六’海戰的代表。這次海戰是夜戰、近戰、群戰，是小艇打大艦，是一場殲滅戰。”

毛澤東握著孔照年的手，稱讚說：“打得好，是以小打大嘛。”

當毛澤東聽到護衛艇、魚雷快艇協同攻擊時，問道：“是不是我在蕪湖坐過的那種魚雷快艇？”

“是您在蕪湖視察過的同一型號的快艇。”

人們還告訴他高速護衛艇也只有100噸，人們稱之為小炮艇。

毛澤東笑著比方說：“你們這是海上‘螞蟻啃骨頭’啊！打得好！”

這次戰鬥，是指戰員長期訓練，掌握近戰、夜戰本領，採取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敵的戰法，和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所取得的勝利。但同時也暴露出許多弱點，特別是協同作戰訓練不足。然而，由林彪派到海軍擔任副司令的李作鵬，匆匆忙忙組織人員趕寫戰鬥總結，對“突出政治”做了不適當的誇大，甚至不顧軍事常識，說什麼只要有了精神，用腦袋也能把魚雷頂出去。利用戰鬥勝利，吹噓林彪的那一套，片面強調精神作用，過分誇大政治作用，以致發展到荒謬。

199年月，筆者在廣州採訪了當年參加“八六”海戰的部分同志。

海軍廣州基地副司令員姜宜資少將，當年是601護衛艇後主炮班長，戰鬥中負傷堅持戰鬥，戰後記一等功，他和其他同志一起受到毛澤東接見。他深情地說：“見到毛主席，我又高興又緊張。我，一個農民的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到北京毛主席住的地方看看。而毛主席要接見我們，聽我們彙報，想都不敢想呀。

“毛主席來了，還有劉少奇、鄧小平、董必武、楊尚昆、薄一波、彭真、***、譚震林等首長。周總理先作介紹。事先，周總理、賀龍元帥、羅瑞卿總長和總政兩位副主任詳細聽了我們的彙報。

“毛主席特別高興，又問了幾個問題。他談笑風生，開心地大笑。為我們打了勝仗而高興。

“毛主席聽說麥賢得在戰鬥中負傷。連聲問：‘現在怎麼樣了？’

“當聽說還在危險中時，毛主席說：‘要派最好的醫生去治。’毛主席又問其他負傷的同志，說：‘一定要好好醫治。’

“談到俘虜時，毛主席囑咐說：‘他們負了傷，也要好好給治。’

“毛主席問了很多，問得很仔細。我們當時都流淚了。見了毛主席，你一生難忘，覺得一輩子不要辜負毛主席對你的希望、鼓勵，要做一個好戰士，不論在什麼崗位上，都要做好工作。

“毛主席改變了中國命運，影響一代人，兩代人，還會繼續影響後人。

“今天，有那麼多小青年，對唱毛澤東的歌那麼入迷，搶著看寫毛澤東的書，只是好奇，趕時髦嗎？不是。他們是在尋找，在探索，在追求。改革開放，正是毛澤東思想的發展，青年們要從精神上得到更深層次的東西。我同一些青年戰士和地方青年談過，他們說，他們想瞭解毛澤東怎麼做到了這一切，想知道上一輩的人為什麼那麼信服毛澤東、崇敬毛澤東。他們在追尋毛澤東，重新發現毛澤東，要瞭解一個改變了中國命運，改變了世界格局的時代巨人。不只是瞭解那些使人覺得神秘的領袖生活，更想知道他的思想、理論，尋找那凝聚民族的力量。他們可能會得出各種各樣的結論，但可以肯定，絕大多數會對毛主席的思想、人品和作為，留下深刻印象。毛主席留給中華民族，中國人民一份豐厚的遺產。這份遺產的意義隨著時間的推移，會看得更清楚。”

姜宜資約了當年一些戰友一起座談，他們中有些人也同時受到毛澤東接見。他們深情地談起接見時的種種，至今仍然激動不已，感慨萬千。

筆者還專門採訪了“海上先鋒艇”，採訪了麥賢得。

在獵潛艇、導彈快艇大隊碼頭上，我見麥賢得正在黑板報前，同辦報的水兵一起改進黑板報，幾乎天天如此。

座談會上，當人們稱他為英雄時，他立刻誠摯地說：“請不要這麼說，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為人民服務！”

麥賢得腦部嚴重受傷，但是，“為人民服務”已經深深紮根。死亡，傷殘，都不能摧毀他明白無誤的生活目的。對於外面的世界，他像我們一樣清楚，他既為改革、開放而開心，也為人們不像0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樣純淨而擔心。

當年，麥賢得傷愈後，毛澤東於1967年1月日在北京接見了他。一見面，麥賢得用雙手握住毛澤東的手，激動地連聲問候：“毛主席好！”毛澤東用疼愛和喜悅的目光看著他。

麥賢得至今還記得那目光。這照亮了他以後同傷殘作鬥爭的道路，激勵他繼續為人民作貢獻。

麥賢得遺憾地向我說：“可惜我當時沒有要一張毛主席的照片。”在紀念毛澤東誕辰100週年的時候，《人民海軍報》和《解放軍畫報》社的同志，找到了當年毛澤東接見麥賢得的照片，第一次公開發表，而且給麥賢得寄去了一張。

“海上先鋒艇”已經不再是小炮艇，而是新式獵潛艇。這支炮艇部隊已換裝為獵潛艇、導彈快艇。他們仍然以解放萬山群島時的那條木殼老艇為榮。他們正在加緊訓練。他們將擔負起新的任務，保衛人民的安寧，保障全部中國國土的繁榮昌盛。

“八六”海戰後的個月，1965年11月1日1時0分，福建崇武以東海面，國民黨軍“永昌”號炮艦、“永泰”號獵潛艦由馬公駛往烏丘嶼。

東海艦隊576、577、588、589和57、579高速護衛艇和魚雷艇第三十一大隊1、14、11、15、145遠端魚雷艇組成突擊群，計劃在烏丘正南海面實施突擊，打擊這兩艘國民黨軍艦艇。

時10分，突擊艇群到達東月嶼待機。

周恩來從北京發出作戰指示：要抓住戰機，集中兵力先打一條，要近戰，發揚英勇頑強的戰鬥作風，組織準備工作要周密一些；不要打到自己，天亮前撤出戰鬥。

突擊艇隊接到指示，時16分，成單縱隊出擊。掩護艇隊也前出到海上佯動。

時14分，57護衛艇雷達室報告：“右舷10度，距離1鏈，發現目標。”

“永昌”號炮艦650噸，滿載954噸，“永泰”號獵潛艇600噸，滿載90噸，都是美國“援助”國民黨軍的。它們在海上踽踽而行。

東海艦隊6艘高速護衛艇突然插入國民黨軍兩艦之間，把它們分隔開來。4艘護衛艇集中攻擊走在前面的國民黨軍艦，艘護衛艇鉗制後面的一艘。戰鬥打響，國民黨軍艦頑強抵抗。“永泰”號抵擋不住了，負傷逃向烏丘嶼。護衛艇隊集中火力圍攻“永昌”號，同時向夜空中發出信號彈，召喚魚雷艇群前來攻擊。

魚雷艇群迅速佔領陣位，向“永昌”號攻擊，第1組、第組連續攻擊，都被“永昌”號躲過了。指揮員命令第組慢速接近攻擊。第1組佯攻鉗制，迫使“永昌”號轉向，把整個艦身暴露在第組魚雷艇的面前。“永昌”號驚慌失措，拼命向臺灣呼救：“我艦1000碼以內都是共軍快艇，情況非常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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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時0分，145魚雷快艇首先佔據有利陣位，單艇攻擊。零時1分，距離1.9鏈，兩枚魚雷齊射，直奔“永昌”艦。“轟隆”一聲，一條魚雷命中“永昌”艦尾部。“永昌”艦失去機動能力，開始緩慢下沉。

護衛艇編隊立即趕了過來，繼續用炮火猛烈轟擊，“永昌”號迅速下沉，1時06分，完全沉沒。

國防部通令嘉獎東海艦隊參戰部隊，並授予588號護衛艇“海上猛虎艇”稱號。

“八六”海戰和崇武以東海戰後，國民黨海軍在沿海的襲擾基本銷聲匿跡，以內戰形式進行的反對美帝國主義侵略的鬥爭，告一段落，中國大陸從北到南的海運航道，基本打通，有力地保障了社會主義經濟建設。

戰鬥轉向北部灣，轉向海南島上空，同美國海軍交手，開始了中國人民海軍直接反擊外國入侵者的作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