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不讓美國輕易脫身
萬炮震金門，以一種特殊的戰鬥方式，制止和反對美國把臺灣從中國分裂出去。
9月8日，周恩來總理接見香港著名報人曹聚仁，向他說：美國目前是虛張聲勢。金門、馬祖的國民黨軍有三條路可走：第一條是與島共存亡；第二條是全師而還，好處是金、馬駐軍佔國民黨軍隊三分之一，這點數字我們不在乎，對蔣介石有作用，可以作為對美國講話的資本；第三條是美國逼國民黨軍撤退，這條路是很不光彩的。
9月9日，毛澤東與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張聞天、黃克誠等研究，決定緩和臺灣局勢。
10日，周恩來再接見曹聚仁，託他第二天返港後以最快辦法轉告臺方，為了寬大並給予蔣方面子，準備以7天的期限，準其在此間由蔣軍艦只運送糧食、彈藥和藥品至金門、馬祖，但前提條件是決不能由美國飛機和軍艦護航，否則一定要向蔣軍艦只開炮。內政問題應該自己來談判解決。可以告訴臺方，應該膽量大點，學學西哈努克的做法。美國可以公開同我們談，為什麼國共兩黨不能再來一次公開談判呢？
10日上午，毛澤東和張治中到武漢視察，1日，接到有關報告後，致信周總理和黃克誠總參謀長：
周總理、黃克誠同志：
送來連日金門情況二件及我軍命令一件，收到。除照你們命令規定路線執行以外，白天黑夜打零炮（每天二三百發），每天二十四小時，特別是黑夜，特別是對料羅灣三里以內打零炮，使敵晝夜驚慌，不得安寧，似有大利，至少有中利小利，你們意見如何？大打之日，不打零炮。小打之日，即是打零炮，特別黑夜對料羅灣打，白天精確地校準炮位，黑夜如法炮製，似較有利。請徵詢前線研究，看可行否？
華沙談判，三四天或者一週以內，實行偵察戰，不要和盤托出。彼方亦似不會和盤托出，先要對我們進行偵察。周彭張喬（冠華）諸位意見如何？順祝
旗開得勝！
毛澤東
九月十三日於武昌
毛澤東判斷預見，驚人的準確。還在8月18日，他曾經警示說：“請叫空司注意：臺灣方面可能出動大編隊空軍（例如幾十架至百多架）向我反擊，奪回金、馬制空權。因此，我應迅即準備以大編隊擊敗之”。果然，國民黨軍在金門的地面和海上遭到沉重打擊，同美國一起策劃了一次大的報復性的軍事行動，避開福建，把目標轉向浙江南部的溫州。
9月4日8時56分，國民黨空軍兩架F-84戰鬥機竄至沙埕以北沿海偵察。9時6分，海軍航空兵雷達發現臺灣桃園機場上空有4架截擊機活動，隨後經南、北麂山島北犯，進一步查明共1架之多。
海軍航空兵第二師兩個大隊共8架米格-15比斯殲擊機，連續起飛迎戰。
9時15分，海軍航空兵又先後發現國民黨軍1架F-86飛機北犯。國民黨空軍前所未有地集中出動了4架飛機，非同尋常。
9時分，海軍航空兵緊急起飛4架殲-5殲擊機，加強空中兵力。同時通報空軍駐衢州部隊，請求起飛一個大隊支援海軍航空兵作戰。
一時間，戰區上空，集結了雙方各4架飛機，力量相當。
國民黨空軍4架飛機拉著白煙，向外海飛行。如此暴露，故意顯形，意在引我出海作戰。
空中態勢不利，海軍航空兵命令各大隊返回溫州上空待機。9時45分，飛行員王自重駕駛的飛機劇烈搖擺，猛掉高度，脫離了編隊。僚機前來掩護，王自重拉起飛機，命令道：“不要管我，跟上編隊。”
王自重1944年投身抗日救亡戰鬥，經歷了整個解放戰爭。195年7月開始學習飛行。因為文化水平低，遇到了比常人難上百倍的困難。憑著堅強的毅力，飛上了藍天。不久，出了飛行事故，按照規定，必須停止飛行。他再三懇求，感動了教員，對他特別施教，他終於成為噴氣式殲擊機飛行員。
王自重調整好飛機，追趕編隊時，發現國民黨軍4架F-86飛機正尾隨偷襲而來。情況危急，刻不容緩，為了大隊免受偷襲，王自重義無反顧，毅然從下方揳入F-86機群，迫近開火。王自重單機陷入包圍之中，索性同大隊F-86飛機糾纏格鬥，不讓它們脫身，保障我大隊機群安全返航。
F-86飛機有備而來，連連發射“響尾蛇”導彈。
“響尾蛇”空對空導彈，是美國最新研製生產的“秘密武器”，長.8米，直徑0.17米，重70公斤，內裝烈性炸藥4.8公斤，射程9至11公里，飛行時速.5倍音速，紅外線導向，熱感應自動跟蹤目標。美國如此之快地把“響尾蛇”裝備國民黨空軍，並且冒天下之大不韙，共同策劃悍然使用於實戰。
王自重終於被導彈擊中，血灑長空，壯烈犧牲。
美國人和國民黨策劃使用“響尾蛇”，發射多枚導彈，原想取得“驚人戰果”，結果，在混戰中，兩架F-86飛機墜落入海。
世界空戰史上飛機同導彈的第一次對抗和作戰，王自重以勇敢的精神和精良的技術，趨長避短，打破了導彈不可戰勝的神話。
新華社9月9日發出電訊：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發言人關於國民黨在美國指使下使用導彈武器向我大陸空軍進攻的宣告。
9月4日，國民黨空軍先後出動飛機14架次，竄入我福建、浙江、廣東三省上空進行軍事挑釁。在空戰中，國民黨飛機竟然使用了美國製造的“響尾蛇”導彈，擊落我機1架。國民黨空軍這次共發射“響尾蛇”導彈5枚，時間為9月4日上午9時40分。發射導彈的空域是浙江的溫州、瑞安、樂清地區上空。現在，我們已經在溫州地區分別撿獲導彈的紅外線接受部分（頭部）、導向部分，並且已經將其重要部分運來北京，準備公開展出。
必須指出，國民黨空軍這一新的挑釁，是發生在美國用F-86型、F-100型飛機和“響尾蛇”導彈等現代化武器裝備了國民黨空軍以後，是發生在美國與臺灣當局軍事首腦正在臺北舉行會談的時候，因此，這是一個極其嚴重的事件。
國防部發言人奉命鄭重宣佈：中國人民解放軍對於國民黨空軍的這種罪行，必須採取懲罰性的打擊。
新華社9日晚些時，還發出電訊：
外交部新聞司今晚舉行記者招待會，向在京的中外記者揭露了國民黨空軍在美國指使下，竟然使用導彈向我大陸空軍進攻的新的軍事挑釁和罪行……
溫州地區撿獲的美國製造的“響尾蛇”導彈的紅外線接受部分（頭部）、導向部分、未爆炸的彈頭部分和固體火箭部分的實體，都在今晚的中外記者招待會上展出。從展出的導彈實彈上，記者們可以看到導彈長約二米多，直徑五英寸，彈頭部分裝有烈性炸藥。在導彈的動力裝置及固體火箭部分的鋁合金外殼上面，用英文寫有“五英寸火箭”和“軍械局”的字樣。
……
中外記者招待會和與電訊同時發表的5幅“響尾蛇”導彈殘骸的照片，有力地揭露了美國直接指使國民黨空軍使用導彈的罪惡。
“響尾蛇”殘骸既留下了罪證，也給人民解放軍後來反擊空空導彈提供了難得的實物研究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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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重犧牲後，在他的檔案記載中，人們才從檔案和遺物中知道他在解放戰爭中，曾經先後立過特等戰功次，甲等功次，獲得過毛澤東獎章，而平常從沒有聽他提起過。
筆者當時專程趕往路橋機場，同作戰部隊的同志一起懷念王自重，協助他們寫了懷念文章《碧海長空頌英雄》，刊載在《解放軍報》上。
這次戰鬥後不久，頓星雲和海軍航空兵領導同志們專程來到前線機場，頓星雲沉痛地說：“黨委常委到前線來開會，不是要‘拖起扁擔打下面’，而是一起重溫毛主席8月18日的指示。毛主席預見到了戰爭的嚴重情況，提出了明確的警示。但是，我們沒有認真仔細領會，沒有‘舉一反三’，對敵情作更多的分析，對可能出現的嚴重情況，估計不足。當戰鬥發生了，我們不但預先準備不足，而且投入的兵力也不足。教訓十分深刻。這首先應當由我這個司令員負責，應當由我這個黨委書記負責。”一如過去的戰爭，人們正是從戰爭實踐中建立起對毛澤東的信服和認識。
炮擊金門，使得美國與國民黨的矛盾加劇。9月0日，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公開罵蔣介石說：在金門、馬祖等島嶼上駐軍是“相當愚蠢的”“不明智的，也是不謹慎的”“我們沒有保衛沿海島嶼的任何法律義務。我們不想承擔任何這種義務”。再也不提6天前他自己說過的話了。
可是，人們並不健忘，就是這個杜勒斯，在9月4日發出戰爭威脅：“使用美國武裝部隊來確保金門和馬祖的有關陣地。”
為什麼發生了這些變化？美國想要脫身而去了。美國逼迫蔣介石從金、馬撤軍，同時在華沙會談中提出所謂“停火”，想換取侵佔臺灣合法化。
10月日、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杜勒斯9月0日的談話和有關形勢。同志們發言指出，杜勒斯的談話，表明美國意圖趁機製造兩個中國，要我們承擔不用武力解放臺灣。中美雙方都在摸底。毛澤東分析說，偵察任務已經完成，問題是下一步棋怎麼走。可以設想，讓金、馬留在蔣介石手裡會如何？這樣做的好處是金、馬離大陸很近，我們可以透過這裡同國民黨保持接觸，什麼時候需要就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需要緊張一點就把絞索拉緊一點，什麼時候需要緩和一下就把絞索放鬆一下，可以作為對付美國人的一種手段。同志們同意毛澤東的意見，分析了美國意圖和可能的手段。毛澤東最後說：方針已定，還是打而不登，斷而不死，讓蔣軍留在金、馬。但打也不是天天打，更不是每次都打幾萬發炮彈，可以打打停停，一時大打，一時小打，一天只零零落落打幾百發。但我們在宣傳上仍要大張旗鼓，堅持臺灣問題是中國內政，向金、馬**是中國內戰的繼續，任何外國和國際組織都不能干涉；美國在臺灣駐紮陸、空軍是侵犯中國領土、主權，美艦雲集臺灣海峽是蓄意製造緊張局勢，都必須完全撤退；反對美國製造兩個中國，反對美國霸佔臺灣合法化。我們和蔣介石透過談判解決金、馬以至臺、澎問題。
拖住美國，不要讓他輕易脫身，把絞索繼續套在美帝國主義脖子上，以利通盤解決臺、澎、金、馬的問題，以利中東人民鬥爭。根據毛澤東指示，中央軍委作出決策，對金門“打而不登，封而不死”，讓金門守軍能夠生存下去，守而不撤，把美國人拖在那裡。
10月5日，毛澤東致信彭德懷、黃克誠：
德懷、克誠同志：
不管有無美機美艦護航，十月六、七兩日，我軍一炮不發；敵方向我炮擊，我也一炮不還。偃旗息鼓，觀察兩天，再作道理。空軍必須防衛，但不出海。還有一事：兩天中，不要發表公開宣告，因為情況如何，尚待看清。以上請即令行。或者即以此信轉發葉飛、韓先楚。
此件處理後，送總理一閱。
毛澤東
十月五日上午八時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10月6日凌晨，毛澤東以國防部長彭德懷名義親自起草《告臺灣同胞書》，經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討論後，向全世界釋出：
臺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我們都是中國人。三十六計，和為上計。金門戰鬥，屬懲罰性質。你們的領導者們過去長時間太猖狂了，命令飛機向大陸亂鑽，遠及雲、貴、川、康、青海，發傳單，丟特務，炸福州，擾江浙。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打一些炮，引起你們注意。臺、澎、金、馬是中國領土，這一點你們是同意的，見之於你們領導人的文告，確實不是美國人的領土。臺、澎、金、馬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是另一個國家。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兩個中國。這一點，也是你們同意的，見之於你們領導人的文告。你們領導人與美國人訂立軍事協定，是片面的，我們不承認，應予廢除。美國人總有一天肯定要拋棄你們的。你們不信嗎？歷史巨人會要出來作證明的。杜勒斯九月三十日的談話，端倪已見。站在你們的地位，能不寒心？歸根結底，美帝國主義是我們的共同敵人。十三萬金門軍民，供應缺乏，飢寒交迫，難為久計。為了人道主義，我已命令福建前線，從十月六日起，暫以七天為期，停止炮擊，你們可以充分地自由地輸送供應品，但以沒有美國人護航為條件。如有護航，不在此例。你們與我們之間的戰爭，三十年了，尚未結束，這是不好的。建議舉行談判，實行和平解決。這一點，周恩來總理在幾年前已經告訴你們了。這是中國內部貴我兩方有關的問題，不是中美兩方有關的問題。美國侵佔臺澎與臺灣海峽，這是中美兩方有關的問題，應當由兩國舉行談判解決，目前正在華沙舉行。美國人總是要走的，不走是不行的。早走於美國有利，因為它可以取得主動。遲走不利，因為它老是被動。一個東太平洋國家，為什麼跑到西太平洋來了呢？西太平洋是西太平洋人的西太平洋，正如東太平洋是東太平洋人的東太平洋。這一點是常識，美國人應當懂得。中華人民共和國與美國之間並無戰爭，無所謂停火。無火而談停火，豈非笑話？臺灣的朋友們，我們之間是有戰火的，應當停止，並予熄滅。這就需要談判。當然，再打三十年，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是，究竟以早日和平解決較為妥善。何去何從，請你們酌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部長彭德懷
一九五八年十月六日上午一時
這文告，這“紙彈”，比萬炮齊轟，更讓世界震動。嬉笑戲罵，豪放自信，前無古人。這一明白宣告的決定，更令美國人和國民黨人忐忑不安。據說，當時蔣介石讀之再三，心領神會，喟然感慨：此文告出自毛澤東，只能是毛澤東手筆！
10月8日，美國國務院宣佈暫停為國民黨軍護航。
10月1日午夜，炮擊暫停7天期滿，毛澤東與劉少奇、朱德、陳雲、陳毅、黃克誠等研究臺灣海峽局勢。
毛澤東草擬了《再告臺灣同胞書稿》：
臺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一星期過去了，炮沒有打，一方清靜。全世界歡迎，你們快樂。有幾位先生有點不舒服，餘悸猶存，胡思亂想。例如說：共產黨向你們建議的是一條詭計。詭計嗎？歷史會來證明不是，而是一條較好的出路。例如說：七天之後又要大打。你們對我的第一封信有一個字沒有看清楚，那就是“暫以七天為期”的那個暫字，意謂可能延長，七天是暫時規定。好幾個星期以前，我們的方針就告訴你們的領導人了，七天為期，六日開始。你們看見十月五日的《南洋商報》嗎？發行人有新聞觀點，早一天露出去，那也沒有什麼要緊。政策早定，堅決實行，有什麼詭計，有什麼大打呢？一說共產黨靠不住，你們有三十年和我們打交道經驗。讓我們算一下賬吧。我們和你們歷史上有過兩次和談。一次，1945年，各黨派開政治協商會議，地點重慶，透過了一個全民團結共同建國的協定。是誰撕毀這個協定的呢？國民黨。又一次，1949年，兩黨代表團聚於北京，議定了四十八條和平協定，雙方全權代表簽字同意。是誰不願意批准這個協定寧願繼續打下去的呢？國民黨。由此看來，你們經驗雖多，不會總結。
你們不自反省，反而歸結為共產黨不可信任。顛倒是非，一直如此！你們靠美國吃飯，靠得住嗎？肯定靠不住，遲早他們要把你們拋到東洋大海裡去的。下毒手要一下子置你們領導人於死地的，不是美國人嗎？那個美國走狗孫立人將軍，不是被你們處置了嗎？他是你們的一個武賊。洋奴胡適，組成派別，以自由、民主為名，專門拆國民黨的臺。你們不是大張撻伐，拼命抵抗過一陣子嗎？他算是一個文賊，仗美反華，餘威尚在，我看你們還難安枕吧。你們看，美國人有一毫一釐一絲一忽所謂仁義道德嗎？其他種種，千件萬件氣死人的事，你們一一親歷，不必我來多說。積怨如山，一旦爆發，於是有去年五月二十日之役。
這在中國歷史、世界歷史都要大書特書的。什麼美國大使館三拳兩腳，打個稀爛。做得對！做得好！因為那些人欺人太甚。你們有些人說，共產黨離間你們同美國人的關係。什麼叫離間？你們對一個文賊，一個武賊，一個大使館，較之我們說幾句閒話，即便叫作離間，誰的分量重一些呢？我們就是企圖喚醒你們，堅決跟美帝國主義離開，跟偉大祖國靠攏，這樣難道不好嗎？我們無求於你們，只是希望你們實行孫中山先生的愛國三民主義，然後逐步進到社會主義，如此而已。
自從美帝國主義佔據臺灣以來，形勢已經改變了。美帝國主義成了我們的共同敵人。而國民黨已經不是我們的主要敵人。我們和你們還是敵對的，但這種敵對，較之民族矛盾，已經降到第二位。幾年前，周恩來總理即向你們建議，就是這個道理。如果和談順利妥洽成功，則我們兩黨又可以化敵為友。我們建議：臺灣、澎湖、金門、馬祖全體軍民同胞團結起來，採取堅定而又靈活的政策，減少你們內部的摩擦，一致對付民族敵人。你們的一位軍事發言人說：停火七天太短，沒有碼頭，全靠手搬，供應不了許多東西。這是實情。為此，我們決定，再停七十天，從本日算起。期滿如有必要，可以考慮延長。你們怕我們大舉進攻。那麼，你們可以做一些事情：多運糧，厚築牆。你們中間又有人說：停停打打，打打停停，這是共產黨的又一條詭計。
告訴你們：確是如此，但非詭計。談判未舉行，和平未實現，貴我之間戰爭狀態依然存在，當然只好談談打打，打打停停。但是這裡所說的談，不是華沙會議的談判，專指我們兩黨之間的談判。內政問題，不容外國干涉，華沙未便談此。華沙談的，是一個美國人走路的問題。美國人同我們講生意，想以金、馬換臺、澎，造出兩個中國來。他們的夢多麼甜蜜啊！停火，停火，再一個停火！我們不知道美國官員們究竟有多少常識。看起來似乎不很多吧。說他們代表美國自己談這個問題吧，中美之間並未開戰，無火可停，他們不能代表自己。說他們代表你們吧，也是冒充。你們的領導人反對華沙談判，並且譏笑停火。
你們沒有委託美國人當代表。假如委託了，我們也不同意。為什麼我們中國兩個政黨不去直接談判，要委託一個外國做代表呢？這種談判，我們感到羞恥，因此不可以談。華沙談的，只能是一個中美關系問題，一萬年也是如此。臺灣的朋友們，不可以尊美國為帝。請你們讀一讀《魯仲連傳》，好吧？美國就像那個齊湣王。說到齊湣王，風燭殘年，搖搖欲倒，他對魯衛小國還要那樣橫行霸道。六朝人有言：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現在是向帝國主義造反的時候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部長彭德懷
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三日上午一時
後來，因為另有考慮，這篇文稿沒有釋出，而以彭德懷名義向福建前線解放軍釋出了一個命令：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命令
（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三日）
福建前線人民解放軍同志們：
金門炮擊，從本日起，再停兩星期，藉以觀察敵方動態，並使金門軍民同胞得到充分補給，包括糧食和軍事裝備在內，以利他們固守。兵不厭詐，這不是詐。這是為了對付美國人的。這是民族大義，必須把中美界限分得清清楚楚。我們這樣做，就全域性說來，無損於己，有益於人。有益於什麼人呢？有益於臺、澎、金、馬一千萬中國人，有益於全民族六億五千萬人，就是不利於美國人。有些共產黨人可能暫時還不理解這個道理。怎麼打出這樣一個主意呢？不懂，不懂！同志們，過一會兒，你們會懂的。待在臺灣海峽的美國人，必須滾回去。他們賴在這裡是沒有理由的，不走是不行的。臺、澎、金、馬的中國人中，愛國的多，賣國的少。因此要做政治工作，使那裡大多數的中國人逐步覺悟過來，孤立少數賣國賊。積以時日，成效自見。在臺灣國民黨沒有同我們舉行和平談判並且獲得合理解決以前，內戰依然存在。臺灣的發言人說：停停打打，打打停停，不過是共產黨的一條詭計。停停打打，確是如此，但非詭計。你們不要和談，打是免不了的。在你們採取現在這種頑固態度期間，我們是有自由權的，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美國人想在我國的內戰問題上插進一隻手來，他們叫停火，令人忍俊不禁。美國人有什麼資格談這個問題呢？請問他們代表什麼人？什麼也不代表。他們代表美國人嗎？中美兩國沒有開戰，無火可停。他們代表臺灣人嗎？臺灣當局沒有發給他們委任狀，國民黨領袖根本反對中美會談。美國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其人民是善良的，他們不要戰爭，歡迎和平。但是美國政府的工作人員，有一部分，例如杜勒斯之流，實在不大高明。即如所謂停火一說，豈非缺乏常識？臺、澎、金、馬整個地收復回來，完成祖國統一，這是我們六億五千萬人民的神聖任務。這是中國內政，外人無權過問，聯合國也無權過問。世界上一切侵略者及其走狗，通通都要被埋葬掉，為期不會很遠。他們一定逃不掉的。他們想躲到月球裡去也不行。寇能往，我亦能往，總是可以抓回來的。一句話，勝利是全世界人民的。金門海域，美國人不得護航。如有護航，立即開炮。切切此令！
國防部長彭德懷
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三日上午一時
10月1日同一天，毛澤東、周恩來會見曹聚仁，作陪的有李濟深、張治中、程潛、章士釗。
毛澤東向他說：“只要蔣氏父子能抵制美國，我們可以同他合作。我們贊成蔣保住金門、馬祖的方針，如蔣介石撤退金門、馬祖，大勢已去，人心動搖，很可能垮。只要不同美國搞在一起，臺、澎、金、馬要整個回來。”毛澤東說：“我們的方針是孤立美國。他只有走路一條，不走只有被動。要告訴臺灣，我們在華沙根本不談臺灣問題，只談要美國人走路。蔣不要怕我們同美國人一起整他。”“他們同美國的連理枝解散，同大陸連起來，枝連起來，根還是你的，可以活下去，可以搞你的一套。”
章士釗插話說：“這樣，美援會斷絕。”
毛澤東說：“我們全部供應。他的軍隊可以儲存，我不壓迫他裁兵，不要他簡政，讓他搞三民主義，**在他那裡反，但不要派飛機、派特務來搗亂。他不來白色特務，我也不去紅色特務。”
曹聚仁問：“臺灣有人問生活方式怎樣？”
毛澤東說：“照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
後來，周恩來把毛澤東這次談話，概括成為“一綱四目”，於196年初透過張治中致陳誠的信轉達給臺灣當局。“一綱”是：“只要臺灣歸回祖國，其他一切問題悉尊重總裁與兄意見妥善處理”。“四目”包括：“臺灣歸回祖國後，除外交必須統一於中央外，所有軍政大權人事安排等悉由總裁與兄全權處理；所有軍政及建設費用，不足之數，悉由中央撥付；臺灣之社會改革，可以從緩，必俟條件成熟，並尊重總裁與兄意見協商決定，然後進行；雙方互約不派人進行破壞對方團結之事。”
10月17日，中共中央關於當前對美鬥爭形勢的通知指出：一、彭德懷十月六日的文告和十月十三日的命令，截然劃清了國際和國內兩類問題的界限，徹底粉碎了美國的停火陰謀，堵住了國際干涉的道路，並且擴大和加深了美蔣矛盾。二、這場鬥爭進一步暴露了美國紙老虎的本質，測驗出他目前還不敢冒大戰的危險。美國從金門、馬祖脫身，為的是永佔臺、澎，便於進行“兩個中國”的陰謀。我們堅持臺、澎、金、馬必須全面解放，反對美國用金、馬換臺、澎的陰謀。三、我們現在的一切做法，都是為了擴大美蔣矛盾，並且利用蔣不肯撤出金、馬，來拖住美國。我們寧可使臺、澎、金、馬多留在蔣手上一個時期，絕不能讓美國拿去。四、解放臺、澎、金、馬是一個長期、複雜的鬥爭。
同日，周恩來再次約見曹聚仁。
美國政府堅持侵略中國，還要再較量，還要再試試。
10月17日，美國把駐紮在臺灣的“奈克-赫爾克里士”地對空導彈和許多坦克，移交給國民黨。杜勒斯宣佈將去臺灣同蔣介石會談。
中央軍委決定恢復炮擊金門。
10月0日，杜勒斯啟程赴臺。
中國國防部發布命令，指出臺灣當局於19日夜至0日晨在金門海域引進美軍護航，而中國的事情絕不允許美國插手。中國人民解放軍恢復炮擊。
0日16時0分，9000多發炮彈，飛向金門。第5次大規模炮擊，摧毀金門10多處陣地設施，打傷艘“中”字號運輸艦、1艘大型貨船、1架C-46運輸機，實際上是幫助蔣介石獲得一個口實，以便他們在談判時拒絕杜勒斯的要求。
10月1日，中國文藝界福建前線慰問團由田漢團長帶領，來到福州機場慰問海軍航空兵，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梅蘭芳要會見有功同志，做慰問演出。上級指定王昆參加會見。
王昆很敬佩梅蘭芳先生，很敬佩這些從北京來的藝術大師。他還在當宣傳隊員的時候，就聽說過田漢，知道他是中國早期革命音樂、電影的組織者和領導人。東北淪陷時，《義勇軍進行曲》在地下流傳，振奮了抗日救亡鬥爭。建國後，這一曲中華民族的壯歌，在朝鮮戰場上，在社會主義建設工地上，唱得人們熱血沸騰，唱得中國崛起了新的偉岸的長城。
梅蘭芳，全世界聞名的藝術家，被稱為“偉大的演員，美的化身”。王昆一直想看他的表演，想一睹他的風采。幾次去北京開會，都錯過了機會，沒能看到他的演出，更沒有可能靠近看到他本人。聽說梅蘭芳先生今天將為部隊演出《宇宙鋒》，這是梅蘭芳先生的傑作，王昆更佩服梅蘭芳先生的為人和民族氣節。197年抗日戰爭爆發，北平淪陷，梅蘭芳先生留須明志，絕不給侵略者和漢奸賣國賊演出。同藝術大師齊白石先生在門上貼出“畫不賣與官家”一樣，受到舉國讚揚。王昆尤其佩服梅蘭芳在藝術上力臻最佳境界的努力。他知道，梅蘭芳也是父母早亡，這使他想起自己幼年母親病故、父親慘死在日本人治河工地的遭遇。梅蘭芳8歲學戲，10歲登臺串演織女，刻苦學花旦戲，學崑曲，練武功，積累了大量優秀劇目，敢於創新，形成獨具風格的藝術流派。“梅派”京劇藝術蜚聲海內外。舊社會一個被人瞧不起的戲曲藝人，受到中國人喜愛，也征服了外國人。他獲得美國名譽文學博士學位，受到世界著名文學家、藝術家、科學家卓別林、保羅.羅伯遜、高爾基、肖伯納、小托爾斯泰、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愛森斯坦、布萊希特的推崇和敬重。他是中國人的驕傲。
王昆是多麼想看看梅蘭芳，多麼想看看他的演出呀！但是，應當讓馬銘賢、陳怡恕、程開信、謝進林同志和慰問團會見。他們進入福州第一天就打了勝仗，首建戰功，他們應當享有榮譽。只是不巧得很，今天正輪到他們戰鬥值班。王昆決定改變值班序列，由他來擔任今天的戰鬥值班。
上午11時06分，午飯剛吃一半，警報響了，王昆放下飯碗，帶領三名戰友起飛迎戰。
梅蘭芳先生1959年元旦寫了《新歲懷親人》，記述當時情景和他的感受：
我們去年到某地和空軍健兒會見時，我們為祖國空軍迅速成長而興奮……噴氣殲擊機的特技表演，顯示了我空中英雄的卓越武技。兩架銀燕騰空而起後，從高空垂直驟降，機身越來越大，似乎要落在我們頭上，突然它們一個翻身，直衝凌霄。這對銀燕，始終首尾相銜，隊形嚴整，而飛翻跌滾種種特技使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令人振奮的是就在空中特技表演之後，突然一顆紅色信號彈在機場升起，戰鬥起飛。我們祖國的戰鷹，一隊一隊凌空而起，直奔遠處……
王昆沒能看到梅蘭芳演出，但梅蘭芳目送王昆戰鬥出航。
王昆和同志們4架殲-5飛機直上高空，國民黨軍飛機逃遁了，消失了。
王昆和同志們飛行在10500米的天上，突然，王昆飛機失去操縱，傾斜下墜。
僚機田懷春緊急向他呼喚。只見王昆的飛機機頭稍稍抬起，接著又猛向下栽。田懷春駕機趕到王昆的飛機的側面，只見王昆的頭部和上身倒伏在座艙裡，已經昏迷不醒。
田懷春急了，忙用明語呼叫：“王副團長，王昆，你拉起機頭！”
地面指揮員也緊急呼叫：“王昆，拉起來！拉起來！”
戰爭時留下的胃潰瘍，長期以來一直折磨著王昆，緊急戰鬥起飛後，胃病突然發作，劇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
飛機急劇下跌，戰友們在焦急呼叫。
但是，王昆什麼也聽不見了。
跌落，跌落……
盤踞起伏的峰巒迎面撞來。巉巖重疊，林木森鬱，山澗轟鳴，藤繞蔓纏，高山、密林，伸出萬條臂膀，承接著祖國忠誠的兒子！
戰友們失聲痛哭。天下雨了，天落淚了。
王昆，這是一個與毛澤東血脈相連、命運與共的戰士。
10月5日，毛澤東草擬釋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再告臺灣同胞書》：
臺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我們完全明白，你們絕大多數都是愛國的，甘心做美國人奴隸的只有極少數。同胞們，中國人的事只能由我們中國人自己解決。一時難於解決，可以從長商議。美國的政治掮客杜勒斯，愛管閒事，想從國共兩黨的歷史糾紛這件事情中間插進一隻手來，命令中國人做這樣，做那樣，損害中國人的利益，適合美國人的利益。就是說，第一步，孤立臺灣；第二步，託管臺灣。如不遂意，最毒辣的手段，都可以拿出來。你們知道張作霖將軍是怎樣� �去的嗎？東北有一個皇姑屯，他就是在那裡被人治死的。世界上的帝國主義分子都沒有良心。美帝國主義者尤為兇惡，至少不下於治死張作霖的日本人。同胞們，我勸你們當心一點兒。我勸你們不要過於依人籬下，讓人家把一切權柄都拿了去。我們兩黨間的事情很好辦。我已命令福建前線，逢雙日不打金門的飛機場、料羅灣的碼頭、海灘和船隻，使大金門、小金門、大擔、二擔大小島嶼上的軍民同胞都得到充分的供應，包括糧食、蔬菜、食油、燃料和軍事裝備在內，以利你們長期固守。如有不足，只要你們開口，我們可以供應。化敵為友，此其時矣。逢單日，你們的船隻、飛機不要來。逢單日我們也不一定**，但是你們不要來，以免受到可能的損失。這樣，一個月中有半月可以運輸，供應可以無缺。你們有些人懷疑，我們要瓦解你們軍民之間官兵之間的團結。同胞們，不，我們希望你們加強團結，以便一致對外。打打停停，半打半停，不是詭計，而是當前具體情況下的正常產物。不打飛機場、碼頭、海灘、船隻，仍以不引進美國人護航為條件。如有護航，不在此例。蔣、杜會談，你們吃了一點虧，你們只有代表“自由中國”發言的權利了；再加上小部分華僑，還許你們代表他們。美國人把你們封為一個小中國。十月二十三日，美國國務院發表十月十六日杜勒斯預製的同英國一家廣播公司所派記者的談話，杜勒斯從臺灣一起飛，談話就發出來。他說，他看見了一個共產黨人的中國，並且說，這個國家確實存在，願意同他打交道，云云。謝天謝地，我們這個國家，算是被一位美國老爺看見了。這是一個大中國。美國人迫於形勢，改變了政策，把你們當作一個“事實上存在的政治單位”，其實並非當作一個國家。這種“事實上存在的政治單位”，在目前開始的第一個階段，美國人還是需要的。這就是孤立臺灣。第二個階段，就要託管臺灣了。國民黨朋友們，難道你們還不感覺這種危險嗎？出路何在？請你們想一想吧。此次蔣杜會談文告不過是個公報，沒有法律效力，要擺脫是容易的，就看你們有無決心。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兩個中國。這一點我們是一致的。美國人強迫製造兩個中國的伎倆，全中國人民，包括你們和海外僑胞在內，是絕對不容許其實現的。現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代，一切愛國者都有出路，不要怕什麼帝國主義者。當然，我們並不勸你們馬上同美國人決裂，這樣想，是不現實的。我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屈服美國人的壓力，隨人俯仰，喪失主權，最後走到存身無地，被人丟到大海里去。我們這些話是好心，非惡意，將來你們會慢慢理解的。
國防部長彭德懷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五日
10月1日，毛澤東寫信給周恩來等：
恩來、陳毅、克誠同志：
將逢雙日不打的地方加以推廣，就是說，逢雙日一律不**，使蔣軍可以出來活動，曬曬太陽，以利持久。只在單日略微打一點炮。由內部通知福建實行，暫不再發聲明。待有必要，再考慮發一宣告。此事，請你們商量酌定。
我今日下午南下。
毛澤東
十月三十一日上午二時
11月，美國共和黨、民主黨為競選而互相攻擊。為了揭露共和黨政府的“戰爭邊緣政策”，繼續羈留美國，毛澤東草擬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三告臺灣同胞書稿》：
臺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鑑於金門群島國民黨軍隊廣大官兵的良好反應，本部關於雙日停止炮擊金門飛機場、料羅灣的碼頭、海灘和船隻這四種軍事目標的規定，現在宣告推廣到其他一切地區的軍事目標，逢雙日都不**，**一律於單日行之。有些目標，例如飛機場、料羅灣的碼頭、海灘和船隻，單日也不一定**，但你們的飛機船隻以不來為宜，免受可能的損失。禁止美國人護航，仍如歷次文告所規定。周恩來總理兩年以前即向你們建議舉行和談，合理解決國共兩黨歷史糾紛，和平解放臺灣地區，未獲你們積極響應。美國人下死勁鉗制臺灣當局，不許他們和我們舉行和談，一心一意要干涉中國內政。美國人非常懼怕和平，非常懼怕國共兩黨重新接近，談出一個和平局面來，妨礙他們孤立臺灣和託管臺灣的陰謀計劃。我們必須擊破這個計劃。我們希望臺灣當局有一天甩掉美國人那只鉗制魔手，派出代表，舉行和談。我們的和談是真和談，談成了，內戰就可以宣告結束，全體中國人團結起來，一致對付外來的威脅，豈不是一件好事麼？美國人同國民黨之間的所謂團結、互信云云，講講而已，歸根到底是靠不住的。儘管宣告一千次，連你們自己也不相信。同胞們，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們相信，在美國人要把國民黨置之死地的時候，國民黨就會覺悟過來，和談就有可能成功，對於這件事悲觀是沒有根據的。親美派散佈出來的一切悲觀言論，希望你們最好不要聽。
國防部長彭德懷
1958年11月×日
後來，這個文告，沒有釋出。
11月日，毛澤東從鄭州致電周恩來等：
恩來、陳毅、克誠同志：
建議明三日（逢單）大打一天，打一萬發以上，對一切軍事目標都打。以影響美國選舉，爭取民主黨獲勝，挫敗共和黨。同時使蔣軍得到拒絕撤兵的口實。是否適宜，請加酌定。
毛澤東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日上午五時於鄭州
尤其令人感動的是，毛澤東還親自替廈門前線電臺寫了廣播稿：
金門群島軍民同胞們注意：
明日，十一月三號，是個單日，你們千萬不要出來，注意，注意！
毛澤東更為此發專電給周恩來：
發周總理。
今日（十一月二日）下午，廈門前線口頭廣播，反覆三次。
這個廣播稿播發時，周恩來在前面加了一句：“今日十一月二號，是個雙日，我們一炮未打，你們得到補給。”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打蔣介石，卻正是在幫助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令人眼花繚亂。
1959年1月日，大金門國民黨軍炮兵突然炮擊大嶝島，殺害了山頭村託兒所1名兒童，激起中國人民解放軍指戰員憤慨，中央軍委決定給予懲罰性打擊，1月7日實施第7次大規模炮擊。
此後，對金門轉入零星炮擊，不封不鎖，以利國民黨軍固守，粉碎美國製造“兩個中國”的圖謀。
這場戰爭史上絕無僅有的作戰，打打停停，半打半停，如同“貓捉老鼠”一般，使美國難於應付，大長了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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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許多國家利用海上力量來影響國際事務，有時是全球性的，有時是區域性的。海軍是軍事行動的工具，但更多的被用來實施政治壓力。西方國家一貫如此。毛澤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是，中國海軍弱小，無力獨自承擔這樣的任務。毛澤東運用陸、海、空三軍的力量，在家門口組織了一場具有世界性影響的力量顯示，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1959年9月15日，在民主黨派負責人座談會上，毛澤東回顧說：
金門**每一個環節都是我跟周總理搞的，如何打法等等。那麼一個嚴重的局面，美國1艘航空母艦來了6艘，第七艦隊是他最大的艦隊，搞邊緣政策，護航。
說到這裡，毛澤東用兩個茶杯示意：
這個地方是美國軍艦，這個地方是國民黨軍艦，相隔這麼一點。他這裡鋪起美國國旗也不動，他也不打我們，我們也不打他，我們專打國民黨。這個事情不能粗枝大葉，要很準確，很有紀律，後來轉到雙日不打單日打，以後又搞什麼告臺灣同胞書這套東西。每天全世界的一切輿論，一切訊息，每天兩大本（新華社編的內部資料《參考資料》）你都要看完，你才能瞭解情況，才知道動向，不然怎麼決策？開頭我們不是在這裡報告了嗎？那個時候，我們跟張文白，還有許多朋友，都是一致的，要把金門、馬祖搞回來。後頭一到武昌，我不是跟你（指張治中）一道嗎，形勢不對了，金門、馬祖還是留給蔣委員長比較好，金、馬、臺、澎都給他。因為美國就是以金、馬換臺、澎這麼一個方針，如果我們只搞回金、馬來，恰好我們變成執行杜勒斯的路線了。所以，十月間回到北京的時候就改變了，金、馬、臺、澎是一起的，現在統統歸蔣介石管，將來要解放一起解放，中國之大，何必急於搞金、馬？這樣，我們就不會變成杜勒斯的部下了，不然他就是我們的領導者，就是以金、馬換臺、澎，蔣介石不做總統。蔣介石不做總統，這個我們也不贊成的。美國人壓迫他，不要他做總統，要陳誠做，講好了的，蔣介石答應了的，陳誠也答應了的。後頭我們這個訊息使他知道了，他就有勁了，共產黨支援嘛。（笑聲）他現在決定做總統了，是蔣介石做總統比較好，還是別人做比較好？在目前看，還是蔣介石比較好。他這個人是親美派，但是親美親到要把他那點東西搞垮，他就不贊成。
這樣一場政治仗，延續到1960年，在結尾處又掀起了一個高潮。
1960年6月，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韙，訪問中國的一個省——臺灣。美國兩位作家曾著書說：在美國“處於軍事榮耀頂峰”的時候，艾森豪威爾當了第4任總統，“一個如此缺乏理性的人領導地球上最強大的國家，足以使人感到迷惑”。
新華社宣佈，中國將在艾森豪威爾於6月17日到達臺灣的日子和6月19日離開臺灣的日子，炮擊金門，以示“迎送”。美國十分緊張。
6月17日0時和時，福建前線5個地面炮兵營40門大炮向大小金門灘頭、空曠無人地域和沒有工事的山頭，先後發射9000發炮彈，“歡迎”艾森豪威爾。
6月19日6時、8時0分又各炮擊50分鐘，打了8000發炮彈，“歡送”艾森豪威爾。
國民黨金門守軍也在40分鐘後進行“還禮”，炮彈也只打在灘頭、田野無人的地方。
中國人就是中國人。透過炮火這種最激烈的爆炸性手段，傳遞的卻是民族一致、“和為貴”的資訊，而且使對手加以認同。
毛澤東，運用戰爭這一政治手段的藝術大師。
艾森豪威爾後來離開總統職位時發表演說，建議從臺灣海峽撤走美國第七艦隊，被美國人認為是他一生中最動人的演說。這時候，也許那臺灣海峽上空的隆隆的炮聲又滾過他的心頭。
早在1949年11月，華東軍區海軍即設立福州辦事處，擬議建立廈門基地。
炮擊金門戰鬥，促進了建設步伐，1958年1月，海軍組建了福建基地，司令部設在飛鸞，後遷福州，直接面對馬祖、金門前線，遏控東海與南海交通咽喉，護衛臺灣海峽航線安全。如今，更直面釣魚島和東海嚴峻形勢，枕戈待旦，以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的氣概，準備打仗，保證打勝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