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不禁想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符家先祖可以算是中國最早睜眼看世界的一批人了。

這時我又不禁產生了疑問,當時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是怎麼萬里迢迢在他國生存下來的?這也太傳奇了一些吧!

這個問題我問了符鎮,符鎮並沒有直接回答我。他跟我說,我要的答案都在遠誠公的筆記中,讓我自己去看。

碰了一鼻子灰的我不禁有些燦燦的,心裡卻對那些筆記升起了更大的好奇心,我暗自決定,回頭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些筆記。

強忍著貓抓似的心情,繼續聽他的講述。

此後就是遠誠公回國以後,兄弟五個怎麼商量,並加入淮軍參與剿滅太平天國起義,怎麼從官面上洗白,從此上岸的故事,還有後來遠軍公怎麼升遷,怎麼殉國等等,零零散散的,這些後面的事情我小的時候大致都聽姑奶奶給我們講過,所以再聽著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符鎮看著我有些提不起興趣,就把話題轉到了另外一面:“其實當年的遠誠公不止為家族發展壯大頗有建樹,更是有著諸多神異之處。好多族裡的老人都知道這些,所以當時整個族裡所有人都聽他的。直到現在有些事情還口口相傳呢!”

看著他一臉嚮往的神情,我不禁笑著說道:“好歹你也是新世紀的大學生,一天弄得自己這麼神神叨叨的,有意思嗎?”

聽到我這麼說他,不有點不高興:“你不知道的,等你看了老祖的筆記,就會明白了。”

我不無挑釁的說道:“那好,我現在就開始看,看看到底有什麼神異之處。”

從這天起,我就開始閱讀這些筆記,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這些筆記會給我帶來多大的影響。

遠誠公的這些筆記主要是從他開始遠渡重洋,遊學海外的時候開始的,最早的一部分,記載了大量的他從香港坐船一路西去見聞。

第一部分大概有卷,看日期,並不是天天都有,只是碰到他感興趣的或者他認為比較重要的才加以記錄。

從這些內容可以看出,當時年少的遠誠公,雖然憑著聰穎的天資已經考上舉人,但是少年離家的不安心情,還是流露在了他的筆墨中。而少年人好奇的天性和求知的慾望,也讓他對外面的世界充滿的嚮往。

第一卷主要是他在護衛伴隨下從香港出發,沿著南海航線一路西行,途徑新加坡,印度,到達非洲紅海岸,再轉向南方,沿非洲海岸向南一路到達好望角,並在好望角停留了一段時間,然後登船繞過好望角沿非洲西海岸航行,最終到達法國。

雖然在這裡他記錄了很多一路上的種種逸聞趣事,但是對於今天生活在地球村的我們來說,這些內容已經是再平常不過的認知了,所以看的我很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的感覺。不過在這卷中,之前我那個異國他鄉生存的疑問也算是有了部分的解答。

遠誠公出海的時候,家裡挑了十二個精英護衛。這十二個人,有的是身手敏捷,武藝高強,能空手同時對陣兩三人不落下風的漢子;有的是慣走海路,懂風向,識天時的老水手;還有一個一直跟隨家裡人做走私生意,精通幾種語言的掌固。

可以說,為了他這次出行,也是為了保留家族東山再起的機會,當時的家族掌舵人把家族中近乎一半的精英都派給了他。而遠誠公雖然表面看上去溫文爾雅,但一個十五歲就能考上舉人的天才,顯然有著大多數人不會擁有的知識結構,更有著絕大多數同齡人都不可能擁有的成熟穩健。這些特質都使得他雖然年齡不大,但一路上所顯露出來的運籌帷幄和鎮定自若,已經折服了這些多年來一直跟著家族出生入死的漢子們。

而源自於家族血液裡的冒險因子和家族從事的行業,更讓他早早的就清楚意識到了武力的重要性。一路西行的過程中,他看到洋人槍械的強悍,更為之著迷。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就學會並且可以熟練地應用槍械,這也為他後來歐洲大陸的冒險生涯,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在這一卷裡最值得關注的就是在好望角停留期間,他跟隨從們與當地的黑幫(也許算是吧)發生衝突,並親手打死了兩個。

這大概算是他第一次殺人吧,想想當時的場景: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拿著一把單發的遂發手槍,走到一個黑幫分子面前,面帶著清秀淡定的微笑,一槍爆頭的場面,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趕緊將冊子合了起來,放回到書櫃中。

這時我注意到,櫃子裡分為上下兩層,粗粗看上去,放著大概有五、六十本這樣的冊子。我心道,這位老祖宗還真夠能寫的!按照當時的條件,這得寫多少年啊!

此後數天,我就拿這些筆記當作古人遊記一樣隨意的翻看著,雖然是按照順序在看,但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打發時間。有的時候還動員符鎮帶我一起出去探海。

出乎我意料的是,雖然我擺出了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架勢,但符鎮並沒有再次跟我之前的話題。可能是他也覺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講吧。

不過我們倆倒是習慣了沒事就一起去那個老房子裡看書喝茶的生活方式。各自找一本書看著,不時的說兩句,也許是他一個人跟周圍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時間長了吧,能有一個有共同語言的交流物件,他顯得非常滿足。

就這樣,我們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星期。姑奶奶的安葬時間也確定了下來,定在了三天之後。聽到這個訊息,我不禁也感覺到了一陣輕鬆,畢竟姑奶奶的後事總算是落實了。

這天我依舊如往常一樣來到老屋,看到他已經在裡面等我了。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們已經變得如同老友一樣隨意而自然。我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隨手在他肩膀上拍一把,就奔向書櫃,接著我上次看完那本後面的繼續拿書。

一邊開啟櫃門,我一邊隨口問道:“今天怎麼沒去喊我,自己先過來了啊?”

說著話,我按照上次取書的位置繼續拿下一卷,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在我取出的這本再過去一本冊子的位置,有一個明顯的壓痕,但是顯然是空著的,與前後兩卷的位置不同,應該是有人拿走了。

我回頭撇了一眼符鎮:“哎,這裡這卷是不是你拿著呢啊?”嘴裡邊說著,邊拿著冊子走到條案對面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這把椅子是我讓他從外面弄來的類似於現在的沙發椅。自從我倆開始一起在這裡泡茶讀書,屋裡唯一一把圈椅他坐著,而我又坐不慣外面堂屋裡那些四四方方的太師椅,於是我便以喜歡靠著讀書為名,忽悠著他從外面踅摸了一把沙發椅回來。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半躺著在那裡隨意翻書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翻開冊子,這時我忽然發現好安靜,我剛才的問話似乎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我抬眼看去,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並不是沒有聽到我說話,相反,他正定定的看著我,臉上還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

“你發現了?!”我笑著問我。

“什麼我發現了啊,那麼明顯的印子,你當我看不到啊,是不是你拿出來了?”一邊說一邊我扭頭看向他面前的桌子,出乎我意料的是,桌子上並沒有放任何書籍,只是在我倆經常喝茶的位置上,已經早早的泡好了一壺茶放在那裡。

“喲,這是什麼情況啊?不像你平時的做派啊!”我隨手放下冊子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不是我拿走的!”

“什麼不是你拿走的?”我的注意力還在茶杯上,這是一套清朝乾隆時期的官窯茶具,價值不菲。

“不是我拿走的!”可能是看我心不在焉的,他加重語氣說道。

聽到他這個語氣,我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那本冊子”看到我抬頭看他,他又再次強調了一下:“不是我拿走的!”

“不光是這本,還有另外幾本,也不見了!”他繼續說道。

“嗯?”聽到他這話,我提起了興趣。

“怎麼回事?”我問道。

“你先看完這本,我再跟你說。”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

聽到這話,我開始耐下性子翻開書頁看了起來。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基本瞭解了他的脾氣,也許是當家的時間長了,如果是他打定主意的事,最好順著他的意思來。

這卷開頭仍然是遠誠公遊歷歐洲的事,這已經是他來到歐洲的第五個年頭。昔日的智慧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才俊。而這五年在歐洲大陸不同國家的遊歷生活,也造就了他豐富的閱歷和廣闊的眼界。

與大多數在歐洲的華人不同,當初以防萬一的後備手段,因為家族在國內並沒有發生變故,所以他的生活條件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在這個時候的歐洲各國,雖然有少量的華人,但主要都是清朝中前期從南洋過來的,很早就已經同化了。因此他很少跟這些本地華人溝通聯絡,反倒是更多的交了一些白人朋友。

需要指出的是,這時鴉片戰爭還沒有開始,這個時期的歐洲人對中國還是懷著一種神秘的敬畏之情的,並沒有後來那種高人一等的心態。因而對於這麼一個來自中國,並且能夠跟他們很好交流的富家公子,顯然存在著相當大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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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族對他並沒有任何學術上的硬性要求,因此受到19世紀歐洲學者在世界範圍內的考古和地理大發現、以及各種朔古思潮的影響,他對於各國傳說中的神秘事件和人文地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幾乎走遍了歐洲各國,去那些傳說中的史前或上古時期的神秘古蹟去探訪。

在這些文字中明顯的可以感受到,當他面對這些神秘古蹟時的激動和疑惑之情:“昔秦皇發七十萬人造山陵,凡三十四年乃成。彼時其可為乎,能為乎?而又未見泰西諸史載,怪其哉!”

看到這裡,我有點意識到,我們的這位老祖宗竟然是一位神秘主義者。一方面是家族熱血刀頭的現實生活,一方面卻是對世界未知之謎的嚮往探索之情,也是夠有趣的。

但繼續往後看,後面記述的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這冊的最後部分,記載了一件他在羅馬遊歷時發生的事件。當時看上去只是一個偶然,但直至後來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幾乎貫穿了我們家族後來的整個命運,以及我今後的人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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