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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板到手, 布蘭特就到一?旁畫稿去了,徒留葉槭流在?這裡反思他的設想是不是最開始就出了錯。

開啟第六門關需要6階冬密傳,雖然?葉槭流一?開始就打著設法得到一?件3級冬遺物, 再透過生啃遺物來獲取密傳的念頭?,但他並沒?有把念頭?打到活著的異種身上——想也知道,他不太可能好?運到遇到第二個戰鬥力不強的異種。

能達到半神這一?等階, 意味著對方至少經歷了數百年歲月, 戰鬥經驗不可能不豐富, 狗狗生前也就在?這個等階。

再加上異種的實力普遍強於天命之人,荒原又是異種的主場,僅憑著一?半是遺物的布萊克和葉槭流, 幾乎不可能拿下一?個半神異種。

所以一?開始, 葉槭流就把目標放在?了現有的3級冬遺物上,當然?,他也考慮到或許有別?的辦法可以獲得冬密傳,雖然?普通研讀肯定需要漫長?的時間,但有第二手準備總比沒?有好?,就算是覆雪的孤雲絕頂, 也不是沒?有爬上去的機會?。

現在?,這個“二手準備”出現在?了葉槭流面前,他捫心?自問?,覺得面前簡直是矗立著的根本?不是高山,而是沒?處落腳的玻璃山。

先不說從零開始學畫畫有多少可能吧, 我?覺得我?可能沒?有那個畫色圖的天賦,呵呵……葉槭流以手支頤額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懷抱著渺茫的希望, 望向?布蘭特問?道:

“你剛剛提到‘繪畫之類的行為’,是指除繪畫之外還有別?的方式嗎?”

“對,比如?攝影,寫作,雕塑……”布蘭特專心?致志畫線條,隨口?說道,“最開始我?也考慮過,不過後?來我?還是覺得繪畫更適合我?,在?這方面我?更有天賦一?點。”

葉槭流:“……”

明白了,都是普通人很難有所成就的職業。

這樣一?看,冬之道路幾乎是和藝術息息相關啊,這條道路估計很容易出藝術家,不過選擇踏上冬之道路的人類只是少數,換句話說,異種的社會?其實和人們想得不一?樣,藝術氛圍會?很濃厚?葉槭流忍不住想象了一?下。

一?群衣冠楚楚的異種坐在?石頭?上,圍成一?圈開詩歌沙龍,談論最近創作的詩作,鳥喙或者馬嘴裡吐出文雅雋永的詞句……

……小智障應該好?好?跟他們學學。葉槭流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到此為止,葉槭流已經基本?放棄了透過正常方式獲取冬密傳了。先不說能不能入門,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成本?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支付得起的。

這估計也是冬的天命之人很少的原因,人類畢竟沒?有異種的壽命,如?果沒?有一?定的天賦,很少能夠在?這些領域有所建樹。

葉槭流思考的時候,布蘭特也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

布蘭特看得出來,艾登·諾蘭對於冬之道路似乎有些興趣,現在?的神情也是遺憾居多,這一?發現讓他心?裡有些癢癢,優越感像初春的葉芽一?樣,忍不住探出了頭?。

可惜不是什麼人都有天賦開啟這條道路的,特別?是對於人類來說,靈感只會?青睞少部分人……不過這傢伙不是已經開啟道路了嗎?為什麼對冬之準則這麼感興趣……說起來他為什麼要跟著那位大人來愛爾蘭,還想要尋找異種……布蘭特琢磨了片刻,暫時想不出答案。

他把這歸結為他對艾登·諾蘭瞭解太少,只有多瞭解對方,才能猜出他的動機,確認艾登·諾蘭和他身邊的半神會?不會?對異種的族群不利。

要不是那位大人庇護著他,區區一?個人類居然?敢深入我?們的領土,牲靈隨時可以帶走他的靈魂……真想回到湖裡專心?畫稿,我?還有五個稿子沒?交,月底就是死線了,還有兩個快遞應該快到了,人類快遞員一?向?很不靠譜,雖然?我?留了假身份的地址,但不去看看的話,誰知道他們會?把我?的快遞塞到哪裡去……唉,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離開家,我?爸媽一?直看不起我?的職業,就這樣回去肯定會?被揍……布蘭特的思緒很快飄向?了別?的方向?,越發垂頭?喪氣起來,落筆也越來越遲疑。

他心?不在?焉地塗塗畫畫,沒?注意到筆下角色的臉越來越像艾登·諾蘭。

突然?間,一?只蒼白的手伸過來,溫和但不容置喙地抽走了他手中的平板。

布蘭特握著觸控筆,疑惑地抬頭?望過去,看到艾登·諾蘭一?手握著平板上沿,讓下沿搭在?小臂上,垂眸看著平板上的畫面。

片刻後?,他抬起薄冰般的眼眸,對著布蘭特笑了笑,語調溫文儒雅:

“畫得很好?。”

對於眼前事?態有些茫然?的布蘭特眨了眨眼,下意識說:

“那當然?……”

他話音未落,艾登·諾蘭伸出手,按住他的腦袋,一?把把他的臉按進了土裡。

“下次不要再畫了。”葉槭流面帶微笑說,“今天到此為止,明天我?們一?早上路。”

他站起身,拿著平板電腦返回自己的帳篷,內心?平靜中湧動著隱隱的暴力衝動。

畫我?色圖……

……

阿奎利亞鎮。

陽光斜映在?教堂的屋頂上,在?教堂後?的湖水上投落下長?長?的陰影,映出了深紅如?血的顏色,微風吹過,紅湖上盪開漣漪,便有無數燦爛的光點在?波光中跳躍。

奧格站在?湖邊的小路上,注視著眼前色彩奇異的湖水。

離開教堂後?,他沒?有立刻返回酒店,而是信步來到了教堂後?,也就是之前吸引了他的湖泊前。

彩繪玻璃映出的深紅色調似乎有了原因,阿奎利亞鎮毗鄰的湖泊的水居然?是血紅色的,欄杆隔開了道路和湖泊,一?眼望過去看不到盡頭?,建造者並不希望有人接近湖水的意圖一?覽無餘。

奧格看了一?會?湖水,伸手扶住欄杆,把手杖放在?一?邊,有些費勁地抬起一?條腿,正要跨過欄杆,忽然?身後?響起了驚訝的阻止聲:

“等一?下,那位先生,別?跨過去,你會?受傷的!”

奧格停下來,回頭?望向?身後?的人。

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人急急小跑來,還沒?說話,就看到剛剛意圖翻越欄杆的少年已經恢復了站姿,正冷冷地看過來。

他張著雙手,有些無從下手,只得說道:

“啊,孩子……你不是阿奎利亞的居民吧?否則不會?不知道不能接近紅酒湖的。這裡很危險,如?果掉下去,小鎮上的醫院也很難救治。”

“因為它是紅色的?”奧格問?。

中年人無奈地笑了笑,回答道:

“可以這麼說吧……它會?是這樣的顏色,是因為周圍的山裡有非常豐富的銅礦和鐵礦,不過這也造成湖水酸性特別?強,幾年前測試時酸度已經和濃硫酸沒?有區別?了。你知道濃硫酸嗎?如?果被濃硫酸濺到……”

奧格打斷了他,冷淡地說:

“我?知道。”

他的學習進度一?直不算快,常識水平距離普通人也有一?段距離,但對於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奧格當然?不可能不記得。

中年人被打斷,一?時間接不上話,好?幾秒後?才苦笑著說:

“好?吧……所以你能想象得到掉下去的結果了。快離開吧,孩子……”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眼神也失去了焦距,忽然?眼睛一?翻,暈倒在?了地上。

幾根鮮血構成的觸手如?同蛇一?般昂著頭?,緩緩在?他身後?遊動,隨著中年人倒下,觸手迅速融化成赤紅的血液,遊到奧格的腳邊,消失在?他披在?肩上的紅風衣下。

對於發生在?身邊的一?切,金髮少年置若罔聞,他沒?有再看被他弄暈的中年人,而是再度轉向?湖的方向?,徑直向?著湖岸下的血紅色湖水走去。

欄杆穿過他的身體,彷彿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只有襯衣的下襬被欄杆撩起來,露出了衣服下流動的赤紅。

奧格一?步步走到湖水邊,鬆開手杖,單膝跪地,摘下手上的手套,將手伸進了湖水裡。

起初湖水顯得很平靜,但下一?刻,劇烈的“嗤嗤”聲驟然?響起來,無數氣泡從手接觸湖水的位置瘋狂冒出,血紅色的液滴猛地向?外飛濺,那一?小片湖水也迅速沸騰起來,釋放出大量的熱量,混合空氣中的水分,形成了朦朧的白霧。

那個人說得沒?錯……奧格親自確認了這點,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短短幾秒,他的手就變得乾癟發黑,彷彿凋零的枯枝,不過流動的血液很快纏繞上來,重新構成手指的形狀,讓奧格的手看起來總算恢復了正常。

如?果換成普通人,這種把手插進濃硫酸的行為會?讓他們的手迅速炭化,時間久一?點,甚至連骨頭?都會?被腐蝕。

不過奧格的身體已經完全變成了血液,絕大多數成分都只是水,哪怕是把手插進濃硫酸,除了會?很疼,也不會?有太大傷害。

眼下,紅酒湖的危險性已經毋庸置疑。奧格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欄杆,新的疑問?又浮了上來。

他覺得小鎮離湖水未免太近了點,只是一?道欄杆,似乎很難起到什麼防護作用。

從丘谷外吹進來的風在?湖上迴旋,吹散了瀰漫小鎮的花香,奧格又沿著湖岸邊緣走了一?遍,幾乎等於從小鎮這端走到另一?端。

湖的對面是群山和森林,湖岸的盡頭?則是山壁,湖水輕輕拍打著山壁,中間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意味著普通人幾乎沒?有可能繞著湖畔走到湖的另一?邊。

在?湖岸邊,奧格還看到了一?些機器和礦坑的殘骸,估計這裡曾經也有過礦場,不過後?期關停了,現在?只呈現出一?片荒廢的景象。

除此之外,湖岸邊光禿禿一?片,森林和灌木全部止步於石灘的邊緣。

走了一?段路,奧格忽然?看到靠近湖岸的淺水裡似乎沉著一?顆寶石。

他走過去,蹲下身,從湖水裡撈出來,很快發現剛剛的想法只是錯覺,這只是一?顆純白的石頭?,不算很圓潤,因為光線在?水中折射,才讓他誤以為是寶石。

這樣的白石頭?在?湖畔不算少,奧格隨便撿了幾顆,放進口?袋裡,便失去了興趣,回頭?望向?身後?的小鎮。

他全神貫注注視著小鎮的輪廓,夕陽逐漸在?丘谷外沉沒?,蒼紅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湧來,阿奎利亞鎮就彷彿淹沒?在?深深的血水裡,透著說不出的、美好?而又詭譎的氣息。

細長?的手指攥得有些發白,奧格的額角又開始一?跳一?跳地抽動,一?陣陣尖銳的疼痛狠狠扎進大腦。

他的心?裡忽然?湧出了一?種煩躁的衝動,讓他想要毀滅周圍的一?切,好?發洩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

周圍的環境沒?有變化,依舊祥和而安寧,彷彿他察覺到的危險都只是他在?自我?恐嚇,是他自己在?用縈繞不散的恐懼嚇唬自己。

按照聖盃教會?的禮儀,每週的第一?天晚上是分發聖餐的時間,聖龕上供奉的銀盃就是用來盛放聖餐的。如?果阿奎利亞鎮也遵從這一?禮儀的話,幾天後?就是分發聖餐的日子了,這幾天我?可以經常去教堂等等看……奧格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想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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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他的興趣已經從他的敵人身上轉移到這座小鎮上。

……

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山壁之後?,群鳥呼嘯著從小鎮上空掠過,影子落在?一?棟棟紅牆白窗的房子上,一?張封條在?風中簌簌飄動。

紅發男人望著被警方貼了封條的房門,身旁是正準備關門的花店店主,對方正憂心?忡忡地說:

“雖然?格雷沒?有說,但我?知道那個小子不是唯一?失蹤的,這幾天街上少了好?幾個沒?事?做的小混混,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要我?說,他們一?直和失蹤的克萊挺要好?,如?果克萊失蹤了,他們說不定也……”

“聽起來太糟糕了。”紅發男人嘆了口?氣,說,“不過阿奎利亞不算大,警察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花店主人搖了搖頭?:

“這很難說。克萊就是這兩天消失的,他們封了門之後?就沒?來過,哼!就因為我?們小鎮不大,出不了什麼事?,那群警察就成天遊手好?閒,真的有事?了,一?個個就裝聾作啞起來,鎮長?遲早會?找上他們!”

他把一?束新鮮的玫瑰遞給紅發男人:

“你要的花,先生。小心?,我?按照你的要求,沒?有修剪掉上面的花刺。”

紅發男人接過花,向?花店主人道謝,轉身離開了花店。

他從被貼上封條的房子前走過,窗戶裡一?片漆黑,玻璃反射著流動的晚霞紅芒。

一?縷被花香掩蓋的血腥氣息,緩緩飄入他的鼻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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