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福州府碼頭上,好幾臺大型的蒸汽木吊機,嗡鳴聲中不停旋轉,將船上面的貨物拉了起。

緩慢旋轉,又將貨物卸下,這大型機械的工人們也習以為常,並熟練運用的這種蒸汽木吊機,效率可是人抬貨的好幾倍。

許多路過的百姓,震驚於這些機器能夠拉起好幾百斤的貨物。

更是震驚於蒸汽機的轉動,以及巨大的響聲,幸虧碼頭建得十分巨大,並用石磚牆以及一小片樹林隔開。

才將蒸汽機發出來的噪音降到最低,不至於周邊地區被蒸汽機吵得震耳欲聾,還是能安心地睡一個安穩覺。

福州的眾人都已經習慣了碼頭的繁忙。

至於剛剛來到這“新世界”的外來人,見到如此狀況,不由得大吃一驚,呆呆地看著這樣的機器轉動,出神入化。

午時三刻。

兩艘大型的明輪船,緩緩地靠在了福州碼頭邊上。

明輪船裝載著大量的無煙火藥,但更多的是新的裝置,比如蒸汽機,機床,還有大量的書籍。

船上也下來了好幾位先生。

他們此刻是重要的人物之一,身邊跟著好幾位士兵。

這群人帶著歐洲工程師經常使用的各種器械,測量工具。

“各位先生,我可是這裡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上面已經將事情交代下來了,你們要是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小四畢恭畢敬,並朝他們行了一個標準軍禮。

他這小跟班,在軍隊裡待了這麼長時間,軍官職位也升了,在軍隊算是與排長同一級別的。

“你客氣了,我們此次前來,多有勞煩你。”那幾位先生也是客氣。

眾人來到福州之後,就開始挑選地方,未來的大學城,必須要有足夠的面積,至少能容納四五所學院,更重要的是要靠近深水區。

其中有一間學府可是船舶學院,以後的學生要學習如何造船,如何改良船,若沒有水,那不就成了旱鴨子嗎?

一時間田野上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不少百姓好奇地打量著。

直到兩天後,“福州報社”刊登報紙詳細地解釋了這次的事情。

福州將要建造兩所重要的高等大學,佔地約兩千多畝,學院能夠容納學生的數量多達三千多人。

這樣的訊息,普通的百姓倒也沒覺得這麼了不起。

但在文人之士看來,卻引發了一場巨大的議論。

特別是當地有學識的書生,或者秀才,他們因為大清的官位都被人買斷了,只能排隊等官位,沒想到福州就被光復軍佔領了。

於是許多文人都留在了這裡。

既然新的王朝即將誕生,他索性就等待,以自己寒窗苦讀數十年的知識,說不定能在這個新王朝謀個一官半職。

可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一檔東西。

學府可是王朝最高知識的象徵,更是讀書人的殿堂。

一名學子拿著這份報紙,不由得大聲呵斥道:“簡直是斯文掃地,居然建一座什麼蒸汽機學院,還有什麼船舶學院,讓人貽笑大方!”

其他的書生也是義憤填膺:“就是,咱們寒窗苦讀數十載,為的是憂國憂愁,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而不是幹此番俗人之活,簡直就是把我們當成賤戶對待,不讀也罷!”

畢竟文人都有傲骨。

他們認為自己就應該飽讀詩書,下筆如有神,然後坐在上面高高地指揮下面的人工作。

不是學習那些匠人應該掌握的學識。

畢竟所謂士農工商,工人的地位就是賤戶,不受人待見,如今新的國家居然大肆重用工人,這簡直是顛倒黑白。

“潛仡”是文人之中的一員。

“簡直是欺人太甚了,什麼所謂的公務員考試也就算了,要是這些匠籍都能當官,我們讀書何用?”

他同樣苦大仇深說道。

覺得這國家就是在作賤文人,一個國家興衰必定要看文人,只有讀書人發憤圖強,力挽狂瀾,國家才能興盛。

他原本覺得大清的文字獄就已經損害了所有文人的尊嚴。

所以想要在這個新國家找到文人的尊嚴以及骨氣,時常諫言,推行古法,實行古禮,回到漢唐宋時期,士大夫共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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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投的這麼多諫言,猶如石沉大海,一點迴音都沒有,他覺得這個新國家就是在埋沒他這個人才。

特別是出了這檔事情,更是深深刺痛了所有文人的心。

其他的書生也是同樣的表情,哀嘆憂愁,怒罵,不解,覺得這個新國家遲早要亡。

林希五與林賓日,魯永寧三人坐在對面的桌子上,原本趁著沐日,也就是週末的休閒時光,好好品嚐一番福州的美食。

最近有了職位之後,收入也都增加了,總有一些閒錢出來吃東西。

他們原本吃得正起興。

卻聽到旁邊一桌書生,怨天尤人,總覺得老子天下無敵,自己過得不好,就是這個國家的錯。

“真是無知小輩,要是這些人能進入官場,恐怕中蘭官場要多幾個禍患。”

林希五一邊吃一邊說道。

原本漂亮的心情也都沒有了,似乎有一股悶氣。

魯永寧也是同樣表情,頷首:“你說得沒錯,你以前沒調過來的時候,我可是見過不少此類人,

以為當了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高騖遠,可進得局裡以後,覺得那些都是下人幹的活,於是陰奉陽違,

之後就被局裡解聘了,就差打上永不錄用。”

魯永寧慢悠悠地說道。

白了那群人一眼,搖晃著頭腦。

他想起了之前上司對他們說的那句話,這群人就是一堆“憤青”。

他們的不屑之聲。

頓時就將那群憤般的書生引了過來,潛仡來到他們面前,見眾人身上的衣物,先是簡單的行了一禮。

然後開口說道:“我們所言皆是實話,府學應該學四書五經,讓書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而非學習這奇技淫巧,難道整個國家就需要靠匠籍?”

林希五不可置否道:“我看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他們有一門本事。”

若是曾經的他,會與這些書生相同義憤填膺,可現在見過世面多了,就不這麼認為。

士農工商,不過是上位者追求天下的穩定,鞏固自身統治的利益罷了。

他比較喜歡事物無貴賤高低之分,存在既是合理。

林希五話音剛落。

那些書生就被氣炸了,不斷的嚷嚷道:“這些賤工有什麼作用?不過就是為了那幾個臭錢,做事毫無原則之人。”

林希五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讀書人也不是為了那幾個臭錢嗎?別說你們沒有抱著升官發財的想法。”

“這……士是士,工是工,不可相與之。”

“就是!”

書生氣急敗壞,潛仡也是同樣。

覺得眼前之人盡說一些歪理,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些工匠哪能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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