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子除了對道君表達了永恆的敬仰之情外,還同時對道君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哀悼,真難為他一個大塊頭,能憋出“斯人已逝,幽思長存”這樣的話來。寧執還以為按照赤炎子以往的人設,他只會說“雖然魔尊死了,但您一定要堅強啊”之類的話呢。

事實上,赤炎子確實打算這麼說來著,但他的師兄明明子攔住了他。

明明子是個儒修,白膚細目眯眯眼,說話行事都帶著一股子書卷氣,書院裡的大部分雜事都是他在管,包括了安排道童定時給主院進行掃灑。

也就是說,明明子其實是最先知道道君有那個“變態”板子的。

但他不僅沒說什麼,還對所有知情的道童下了封口令,典型的只幫親不幫理,你若殺人,我幫你越貨。在意識到師弟也知道了後,他的反應也是提(警)醒(告)師弟不要聲張,並和師弟溝通有無了一些有關姬十方的事情。

“那個木板我可以解釋。”寧執自然不可能認了這口鍋,“我只是覺得姬十方是戮至魔尊的轉世,才進行了一番調查。”

但赤炎子卻覺得,他師兄說對了,道君這明顯就是執念過深,導致的自欺欺人。

就這些天來姬十方對外表現出的友善性格,三不五時就要吐一回血的脆弱身體,以及姬家主動交待的身世,姬十方都不可能是魔尊轉世。

寧執:“???”

姬家幼子以前一直不會說話,是在某天突然聰明起來的。這不是標準的奪舍情節,這是什麼?

“也有可能是大能轉世啊。”赤炎子把姬家的說辭說給了寧執聽,姬十方以前只是靈魂不全,最近才好不容易補好。

這事在修真界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畢竟大家都修仙了嘛,誰還沒有個摯愛親朋想要挽留呢?只要魂魄不滅——哪怕只剩下一個碎片——都可以數次轉世輪迴後,讓靈魂重新變得凝實,成為一個正常人。

只不過真這麼做的修士並不多。

一是因為大部分修士根本供養不起這樣一個需要無數天才地寶堆砌,才能成功的轉世。

二是不見得就一定能算準了親朋好友會投身在哪家哪戶。天地之間,變數為先,流洲一個蝴蝶振翅,就有可能把本應該降生在玄州的人吹到長洲去。

三,也是最關鍵的,轉世的修士往往不會擁有上輩子的記憶,並且會斷了仙緣,變成一個沒有一丁點靈根的凡人。

所以,北域這邊不僅不流行什麼“前世今生,轉世輪迴”,還一再科普“強行續緣,難得善果”的說法。

不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有人不信邪,覺得只要今生功德足夠,便可以展望未來。

聚窟州的姬家目前來看,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說姬十方便是他們家好不容易才盼來的一位老祖轉世,雖老祖這輩子體弱多病,仙途難繼,但他們依舊願意傾盡全族之力去供養。

“姬十方能轉世再入道門,上輩子得做下多大的功德?您覺得戮至魔尊有可能嗎?”赤炎子苦口婆心的想要勸道君回頭,像戮至魔尊這樣的帶惡人,他上輩子至少得是拯救了整個修真界,這輩子才有可能當個人。

“他是個好人。”寧執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門外的姬十方,徹底無法邁步進門了。

他覺得這青要道君怕不是要瘋,竟會覺得戮至魔尊是個好人。哪怕戮至魔尊是他的轉世,他都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上輩子是個好人。

怎麼會有人眼瞎至此?

姬十方和赤炎子異口同聲的在心裡驚歎。

好像只可能是因為愛情了。

寧執也知道他大概是洗不清自己和戮至魔尊的事了,索性就及時止損,對赤炎子換了個說法:“我不是鍾情於他,是憧憬,是欣賞。”

赤炎子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寧執轉移話題,說起了讀後感的事,赤炎子自然不可能不答應,只不過他並沒有要寧執準備的模板,他真的拿這個當了一份來自道君的考驗,很認真的準備回去看古文了。沒有人會比他更懂高人的考驗!沒有人!

寧執:“……”行吧。

在赤炎子埋頭寫作業的時間裡,寧執繼續上網衝浪。也是經赤炎子的提醒,寧執這才想起來自己在睡前看到的那篇魔尊野史,他重新搜尋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到,只不過正文已經莫名其妙的被筆者給刪了。

筆者對這麼做的原因諱莫如深,但帖子下面“追更”的讀者卻一個個無師自通,激情辱罵了舉報人一萬次。

問道的網路生態雖然還很原始,但審查機制卻很現代,還有一個專門的審查隊。

審查隊的工作範圍,不只是保護線上的用詞文明,也同時在保護著線下的修士安全,制止了多起因線上爭端而引發的線下鬥法。實在是修真界的力量等級太過懸殊,曾經就有過老祖順著靈識找到事主的例子,沒有一劍劈死對方,都只能說是老祖涵養好。

有了這個先例,這才有了對青要道君的避諱。

當然,也有磕cp磕到不怕死的。

她們主要是覺得青要道君發現不了,那暗號真是層出不窮,什麼執期道尊、白玉京仙人、迎年子的,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摸不進來。寧執是因緣際會,透過搜尋戮至魔尊,這才反向摸入了這個“神秘組織”。

筆者十五天前就刪了正文,這些天一直在刪與審查隊有關的評論。

因為事實上還真不是審查隊下了場,姬十方才不屑於幹舉報的事呢,他的選擇是親自入夢,差點沒把人給嚇的當場去世。

經過一番痛定思痛的反省,這個名為“嘴遁道人”的筆者覺得……是因為他的cp站反了,才會導致魔尊惱羞成怒。於是乎,以前萌魔尊x道君的他,如今改換門庭去萌道君x魔尊了。他在原帖下面鄭重其事的宣佈了此事,並附上了新貼的連結。

看得出來,這位嘴遁道人是真的不怕死。

求知慾讓寧執也跟了過去,求生欲又讓他退了出來。頂不住,頂不住,自己看自己的同人真的無福消受。

然後,寧執便收到了一份傳音,打斷了他通往新世界的腳步。

傳音是教習花想容發來的。上次與陳夫子對弈的結果是她輸了,於是,她就光榮的成為了這一屆白玉京法會的主要負責人。和陳夫子那種習慣了刻寫竹簡的老舊派不同,花教習很喜歡用遠聲玉傳音,便捷、高效,還有一來一往的時間記錄,是標準的革新派。

道君不理俗事,但該有的回報還是要有的。

面對這樣的“工作郵件”,以前的道君確實不會看,但誰讓現在的道君是優秀的打工人呢。

寧執分分鐘切換了主管模式,投入到了全新的工作之中,再顧不上什麼同人不同人文的。也因此,寧執還真就發現了法會不小的問題。

承辦一個活動的成本,大頭基本都會被場地租用、人工花銷、宣傳投入以及參賽獎品等專案佔用。

寧執在心裡大致給書院算了一筆賬,這次法會的場地是書院自己的,約等於免費;法會上的各項人工,也都是書院教習與食客的自產自銷,約等於還是不要錢;宣傳就更不用說了,寧執根本沒在工作郵件裡看到與之有關的內容,怕不是真的一點也沒投入。

也就是說,書院真正花費靈石的地方,只有對獎品的投入。

但是……

寧執看著花想容工作報告裡的對應獎品,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首先,白玉京法會是不設參與獎的,也就是說,初賽不管有多少人報名,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不僅要搭上昂貴的報名費,還要自己承擔來往的路費以及比賽期間的食宿。

百強賽的獎勵要比初賽強點,但也就是強那麼一點。進入百強賽的弟子,可以帶走從蟬噪秘境中探尋所得的東西。這對於迎年書院來說依舊是個無本的買賣。

然後就是十六強賽,獎品一共分六等。第十六名到第九名的八人是己等,第八名到第五名的四人是戊等,剩下的四、三、二、一各自為逐級遞增的丁、丙、乙、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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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等和戊等不用說,約等於安慰獎。寧執沒見過獎品實物,只看名字並不能知道具體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能推測為超市抽獎時的紙抽類末獎。

從第四名的丁等開始,除了獎品以外,總算有了真金白銀的靈石獎勵。寧執不知道夢裡到底是個什麼物價,但他知道第四名的獎品。那真是越看越眼熟,最終,他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裡找了出來,這不就是書院後山隨處可見的一種花瓣是黃色、花萼是紅色的花嗎?哪怕是靈花,也不太對吧?

第三名的丙等獎勵,是赤炎子背後消失的那把刀。

第二名的乙等獎勵,是陳夫子的古琴。

魁首的甲等獎勵最離譜,是……寧執在他書齋裡明明確確見過的,一個在角落裡不知道吃灰多少年的山川擺件。

寧執算完賬之後,整個人都驚了。

資本家都沒有這麼黑的心!

我社會主義的夢裡,斷不可能有這樣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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