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是比較關注江北形勢的,高傑、劉良佐、黃得功、左良玉、劉澤清,這些人雖然是支援福王的一系,但他們手握兵權,掌控的地區也多是拱衛南京的險要之處。

他這個督師名義上總督江北四鎮兵馬,事實上也就是黃得功會比較聽命於他。最不聽話的,當屬現在湖廣駐紮的左良玉部。每次這些人之間一鬧彆扭,他這個督師就要出去救火,活脫脫滅火器般的存在。

其實守在揚州一線,也不是他想幹的事情。

很多幕僚都勸他,早日發兵江北,盡復河南山東直隸之地。他何曾不想,無奈擎肘的事情太多,脫身不得。近的說馬士英在南京胡作非為,一旦他走了還不知會鬧出些什麼么蛾子。遠的說,河南那邊有興平伯高傑的隊伍,自己去了也未必能指揮的動。還有就是,如果他走了,那京師的防務可不就落入了馬士英控制的人手裡?以馬士英的為人,很有可能會在背後捅自己一刀。

於情於理,他都走不開。

雖然走不開,史可法也下了很大的力氣去探查直隸一帶的的訊息。

前幾日,他才催促朝廷派了以左懋第為使臣,帶著白銀十萬兩、黃金一千兩、綢緞一萬匹向大清通好,用以感謝他們殺退了叛匪李自成,並打算結兩國為“叔侄”之好。他的想法和平西伯一樣“借虜平寇”,李自成攻破京師,讓大明天下失去一半,這是奇恥大辱。而大清則充當了一個打手的角色,幫助大明除去李自成,屆時等他們兩敗俱傷,再盡出江南兵馬北上,說不定還可以重複太祖皇帝立國的光輝時刻。

這也可以向幕僚們解釋他為什麼不現在出兵:山東河南直隸地區現在局勢複雜,官軍匪軍交雜在一起,還有大清的兵馬也摻和其中,如果現在過去,等於是蹚了一趟渾水。說不定沒找到狐狸還惹得一身騷,何必!

“我多多關注,找好時機,再行出兵,才是上上之策!”史可法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青州之變的訊息不僅僅是史可法得到,也迅速傳到了北京和江南,在這個地區的高傑和黃得功都嗅到了一絲立功的氣息。

經探查,各方都知道了是誰搞出了這麼一個事件。

大清的山東巡撫方大猷更是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出來:接到王鰲永的求援信沒幾天,自己還正猶豫著要不要將手下的六百多號人派一般過去支援一下,緊接著有傳來了王鰲永被處死的訊息!

“我可真是背運!”方大猷想著:“要趕快向京師求援,再晚點,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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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想著一邊磨墨,不多時,一封加急奏疏便寫好了:“請發真滿洲官兵一萬,星夜南馳”。

找了親兵,騎著快馬,送去京師。

看著騎士離去的背影,他才松了一口氣。

......

對於欽差招撫山東、河南加戶、工二部侍郎的王鰲永而言,他算是倒黴到家了。

招撫工作做得好好的,朝廷也很器重自己,現在的官職比在大明做臣子時高了不知多少。山東巡撫方大猷也要給自己幾分面子,更不要提現在正巴不得和自己聯絡的大明官員。“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這種狀態描述他可謂恰當至極。

然而樂極生悲。

任誰能想到那趙應元和楊王休率領隊伍並不是單純的入城拜會或者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投降自己,而是要來取自己的性命呢?

“完了,完了!”躲在城內房員外家中的王鰲永心裡哀嘆。

他聽到了鼎沸的人聲,和搜捕人員的呼喊:拿獲部堂者賞金五十兩,拿獲部堂下官一員者賞銀十兩。

部堂是誰?不就是自己!自己才值五十兩黃金!

街頭上到處是提著刀槍的士卒,他們在挨家挨戶的搜查。

指揮這次作戰的趙應元原是駐守河南的大順軍將領,闖王在山海關兵敗,這裡的局勢頓時亂作一團。幸好他這人比較機敏,又有實力,才得以從亂兵中殺出血路。

但他這次攻打青州的行為,並不是為了重建大順政權。從闖王殺了李巖,又沒有能力再次聚攏流散的弟兄們來看,大順已經不可靠了。自己身邊的人,被殺的被殺,逃走的逃走,目前都聚集在懷慶一帶,那裡有袁宗第坐鎮。不過趙應元覺得自己可以幹點別的,畢竟且不說自己這些人能不能過去懷慶那裡,但就眼前的形勢而言,自己拉杆子總比受人管制來得好。

所以,打一開始,他就和一起來的楊王休決定了:他們要重新擁立一位大明的王爺出來。也過一過當王公大臣的癮!為此,他們連人選和日子都定好了。王爺就選衡王,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十。眼下只要控制住青州,就一切都搞定。

可是,千算萬算。趙應元算漏了一點,曾身為大明臣子的楊王休也沒有意識到:這位衡王是個膿包!他早早就在王鰲永招誘下向清廷獻上降書,惟恐趙應元擁戴復明將召來殺身之禍。而且只知涕哭,眼腫如桃。

看到他哭,趙應元還以為是因為衡王知道他自己將更進一步才喜極而泣。

“出來!”“快滾出來!”

士兵的喝罵聲讓王鰲永心驚膽戰。

“再不出來我就放火了!”

王鰲永終於藏不住了:“別別別!我出來!”

趙應元終於見到了這位青州的主事人,這位爺現在被五花大綁扔到了他的面前。

“大帥!別殺我!......”王鰲永差點要嚇尿了:那趙應元手提大刀,一副吃人的樣子。

趙應元雖然兇狠,但沒有直接格殺王鰲永,反而笑嘻嘻的說道:“部堂大人,放心,我不會殺你。你只要乖乖的合作,發一封安民告示就好。”

“是是是!大帥說的是,我這就去發!”王鰲永吊著的心放下一半,他急切地想動一下做個表示,卻猛然發現自己還被捆著。

“來人,給部堂大人鬆綁!”趙應元命令手下的士兵。

松了綁,王鰲永才敢輕手輕腳的跟著看守的士兵走出去,到書房裡拿來印信,寫一封安民告示。

“大帥,寫好了。”王鰲永不消片刻就完成告示:“我可以走了嗎?”

“寫的真好!”趙應元不太識字,但他量著王鰲永不敢騙自己:“好,我這就送你上路!”說完一揮手,身邊的兩個士卒又一次上前抓住了王鰲永,重新捆了起來。

“大帥!你這是幹什麼!”王鰲永心底一沉,大聲呼喊。

“不幹什麼,送你上黃泉路啊!”趙應元忽然笑了一下:“黃泉路也是路嘛!”

“我......”王鰲永一聽,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這慫包,推出去,斬了!別忘了在斬之前弄醒他!”趙應元嗤笑一聲,命令道。

“是!”兩名士卒拖著王鰲永出去了。

......

“為今之計,我們要加強自己的力量,這樣才能更好的輔助衡王。”現在的青州府衙成了趙應元的大本營,楊王休在這裡和他談論後面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要招兵!”趙應元回應道。

“來來來,都來加入我們。有馬給銀四兩八錢,騾兵給銀三兩八錢,步兵一兩八錢,外加一錢四門豎旗招兵!”青州城四門都豎起了大旗,旗下設定了招兵處,負責招兵的人像菜場做買賣一樣吆喝起來。

青州的事情經方大猷的快馬送到北京以後,多爾袞覺得有必要回應一下,不然會讓別人覺得大清能力有限,不能夠很好地掌控山東,雖然這是事實。殺殺趙應元這只雞,警示一下其他的人。換一個方面,也可以說是幫助南京清除李闖餘孽,消弭他們的戒心。多鐸的大軍就要南下了,解除後顧之憂才能更快的逼近南京。

鑑於這些,多爾袞當即下令讓梅勒章京和託、李率泰領兵趕赴山東。

十一月初六日,和託、李率泰部到達了濟南。大兵的到來可把方大猷高興壞了,揚眉吐氣的日子到了!

趙應元原本想著在初十請衡王登位,但清兵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即將面臨一次重大的考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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