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府酒宴正酣。

與宴的各人心思也各不相同。

商人們想著如何能露個頭臉,獲取更多的利益;將領則盼著繼續征戰,開疆拓土。百姓們最關心當下生活平安喜樂,士卒們更注重今朝有酒。

李報國看著酒罈低聲嘆息,眼神深邃而無聚焦的透過了酒罈本身:“我猜,最近怕是又要出征了!”

“出征!”吳老二咋呼著:“怕甚!巴不得!哥幾個說對不對?”他的臉向著臨座幾位。

然而臨座的卻是一些普通平民,“啪嗒”一聲,有人筷子都被這突兀的聲音嚇掉了。

“看起來你們聽不懂!”吳老二悻悻地自嘲。

“我不是怕上戰場,而是怕娘擔心!”李報國緩緩地說道。

“你說,乾孃?”吳老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從漢中凱旋歸來之後,李報國就用賞銀在蜀都內買了一處宅子,安頓那位救過自己的老人家,並且擇了吉日認了老人家做娘。

吳老二起初並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回來以後,大軍休整。他才發現,這李報國居然有了一位“孃親”!

雖然心裡感覺李報國這事情辦的不對,但聽了他的訴說之後,吳老二也覺得這老人家確實不錯,遂也一起認了乾孃。

那老人家一下子多出了兩個兒子,心裡也是非常高興,雖然語言還不特別的通暢,但行動上卻絲毫不見馬虎。著實讓李報國與吳老二感受到了久違的家中溫暖。

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大家彼此都產生了一些依戀。

談到這裡,一時間,兩人相望無言,只能對飲數杯。

“唉……不怕,大王肯定能讓咱們平安回來!漢中就是,以後也是!”吳老二幾杯下肚,便抹去了這一些憂心。

“漢中也有不少弟兄回不來了不是!”李報國回憶著漢中發生的事情。

“那時他們命不好!再說了,我們就是會活著,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別特麼的說這些喪氣話!”吳老二舌頭有些大了。

誠如吳老二所說,每一個士兵都或多或少的相信自己是沙場上最幸運的那個。能夠不負家人的祈禱,平安回來。

李報國只是覺得自己有了這牽掛之後就變得不那麼果斷了,這感覺和他當初將賀珍爆頭的時候截然不同。

“難道你不想讓乾孃過得更好一點嗎?”吳老二又冒出來的一句話提醒了李報國。

大西是以軍功論賞賜的,殺的敵人越多,錢也越多,且上不封頂。一定數量的敵人還能夠換取演兵院和講武堂的聽講資格。那可是當上把百千總,能迎娶美嬌娘,走上人生巔峰的道路啊!

“你說的對!”李報國恍然大悟:“為了娘能過得更好,我不怕死!”

“啥?”吳老二已經快要醉了,迷迷糊糊的回應道。

“啥也沒有!喝你的酒吧!”李報國打了個哈哈:“來,走一個!”

“幹!”吳老二一杯接著一杯。

“幹!”

入夜了。

李報國靜靜地在天井裡坐著。

房間裡吳老二的鼾聲一陣接著一陣。

黑沉無影的夜幕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究竟哪一道曙光才是屬於他?他害怕著,同時也期待著。

……

曙光終於出現了。

朱啟明關於開拔的軍令很快傳遍了各營,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把全部的新軍都帶上,包括商元和洪正龍在內,漢中的降兵就安置在蜀都充做防禦力量。

三月的中原,本該花朵含苞待放瀲灩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

多鐸的軍隊磨刀霍霍,準備向亳州進發。

刀光劍影,角鼓爭鳴,流血漂櫓。

大明的真正敵人跨上戰馬,提著刀,從淮河邊呼嘯而過,即將製造屍山血海。朱啟明在夜晚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裡有一滴滴同胞的血順著到韃子的刀刃甩在他的臉上,在他眼中氤氳成一片慘紅。

整個世界突然變暗,風呼呼地刮著,枝丫搖晃,烏鴉不停地盤旋,他的視線模糊了,心臟也變得異常沉了。心裡一片迷濛,身體開始失重,似乎要飄起來,一種掉入黑洞般的感覺變化成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

醒來之後,他仍心有餘悸。

“難道,這意味著那些屠殺就要發生了?”朱啟明猛然發覺,歷史的程序其實如同流光飛舞,千變幻真,好似花開轉瞬即謝,流星一閃而過稍縱即逝。

“不能等了,不能讓那些慘痛再出現了!”

很多美好的東西只能綻放瞬間,生命的短暫是如此讓人措手不及。在歷史的長河中,他也許只是一個匆匆過客,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該珍惜這世界的美好。

現在這個世界雖然無限滄桑,無限淒涼。可朱啟明有信心,把它恢復以前萬國來朝的富庶模樣!

不能等了,出征!

碼頭上送行的人很多,大家有些很高興,有些顯得情緒低沉。

孫可望帶領蜀都的大小官員也來了,為朱啟明踐行。

設壇焚香,祭告天地。

一系列的儀式過後,龐大的船隊開始拔錨起航。

朱啟明的旗艦在最中心的位置,那是一艘堅固的大福船。

近衛一營和二營以及炮營等都被裝進了船裡,這些人虧得練習過這些,不然一個個都會吐的昏天黑地。

坐在去往重慶的船裡裡,李報國感到時間扭曲的很奇怪。

朱啟明釋出的命令裡明確提到過這將是一次長時間出征,希望將士們做好心理準備。

李報國記得當時他也是站的筆直,喊的響亮。

但此刻,他只覺得時間忽然變慢,一秒鐘的時間裡孃親的臉以及所有有關的回憶都被放映了一遍。但沒來及體驗這種真實感,時間卻又飛速變快,甚至想不起前一秒距離現在究竟有多遠。

船搖搖晃晃,他腦中又變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被孃親口中一直唸叨的觀世音菩薩庇佑的那一個,刀槍不入。

現在,這些已經容不得他細想了。

朱啟明這次兵分了兩路,李定國率領騎兵營從陸路出發,這樣可以讓那些馬早點適應長途的遠征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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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們出發的時候,湖廣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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