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歸來的人

天地間一片黑暗,遠方還有白茫茫的光輝,他從地獄歸來。

在虛無的水中沉浮讓人無力,大地的堅實才給他歸屬感。

李肆龍想深吸一口氣,但是沒有力量,他氣若游絲,但是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活著,他能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和身體下面冰涼堅硬的感覺,他如果能笑,一定會開懷大笑,活著的感覺真好,可以守護自己深愛的人。他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貪生怕死,他甚至覺得如果為國捐軀,名留史冊,也算是死得其所。不過他現在想的是,馬上辭職,絕對不能讓自己再一次處在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時刻。

朦朦朧朧的有人說話,憑他多年的經驗,是一個冷漠的醫生,他的感官又恢復了不少,能清晰地聽到有人在他的周圍說話,而自己所處的就是一個空曠的房間。但是他還是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甚至都不能流淚,因為他有高興地熱淚盈眶的感覺,卻沒有眼淚流出來,人在極度麻痺的情況下,會無法流淚,甚至無法轉動眼珠。

是個女醫生,冷冰冰略帶戲虐的腔調,像是例行公事,又像是她很享受這個工作過程,“還不錯。”一個男的,大概是她的助手,聽聲音很年輕,“哪裡不錯?”他們的關係一定很曖昧。女醫生說:“都很不錯,看檔案,他已經三十七了,身材能保持成這樣,真不容易。”男助手笑道:“你更厲害。”

女醫生聲音嚴厲了一些,“把工具拿來。”李肆龍的心中充滿了狐疑,他雖然是學醫出身,但是主攻的是理論,從來沒上過手術檯,他自己的身體也沒動手術,如果他做過手術,無論是被做還是給別人做,他就會發現不一樣了。或者他很瞭解自己妻子的職業。

女醫生抓著他身體很敏感的部位,李肆龍還是個很純情的人,雖然一把年紀了,他只碰過一個女人,也只被同一個女人觸控過。他想他的臉上一定全是汗,而且很紅,做手術真是很難堪的事情!男助手回來了,手裡的東西咣噹咣噹直響,問道:“見多識廣還沒看夠。”女醫生忽然很沒有涵養罵道:“老孃玩都玩夠了。”男助手問道:“那還當個寶一樣捧在手裡。”女醫生說:“沒見過這麼醜的。”李肆龍覺得汗然,在前期準備工作時,一男一女兩個醫護人員竟然一起研究他的私處美醜?男人那裡有長得美的像一朵花的嗎?

男助手賠笑:“不影響就行了唄。”女醫生說:“如果還能用就出鬼了。”李肆龍很憤怒,如果可以他肯定坐起來穿上衣服就離開,可惜他動不了,他現在忽然瞭解了那些植物人可能的感覺,他忽然心裡一驚,植物人,植物人也好啊,自己會有補助,宋南地會有撫恤金,只要自己還有口氣在,宋南地就會有支撐的力量好好地活著,一直照顧他,他會努力地起來。

女醫生說:“檔案上怎麼寫的,有沒有做過闌尾手術。”李肆龍心裡有些驚訝。男助手說:“兩個月前做過闌尾炎切除手術。”女醫生說:“刀口還在,就不用我現找了。你去把收音機開啟。”男助手問道:“聽收音機多沒意思。”女醫生說:“我想看電視,看得了嗎,切到手怎麼辦?”

收音機響起廣播,是新聞聯播,剛開始播報,女醫生帶著橡膠手套的手在他的腹部摸索,然後在他刀口上按了下去,一陣劇痛,他卻無法有絲毫的動作,全麻,這些麻藥一定會產生嚴重的副作用。新聞是落水那天晚上的新聞,在昏迷中以為過了很久,原來不過數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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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助手問道:“我們是應該先切開喉嚨看看裡面和鼻腔裡面有沒有泥沙,還是先看肺葉,肺部腫脹程度可以看出他是不是嗆水而死的。”女醫生說:“不過就是例行公事,隨便了,都知道結果了,就是照幾張照片交差。你喜歡那裡先開始?”

李肆龍如同掉到了冰窖裡,他吶喊著,我沒有死,我還活著,但是無法發出聲音。

男助手說:“喉嚨吧,我喜歡男人的喉結。”女醫生把手按在了李肆龍額脖子上,冰涼的刀鋒切到了咽喉,他想自己喜歡經典的東西,但是手笨,總是弄不明白,而臉上凹凸不平的,本來應該用手持的刮刀,可惜總是把臉刮破,有那麼十年,只能用電動刮鬍刀刮鬍子,總是刮不乾淨。宋南地少女時代會坐在床邊上,讓他躺在床上,幫他刮鬍子,十年之後,他們重逢,有的時候坐在床邊,有的時候,坐在他腿上幫他刮鬍子,李肆龍在那些時候從來沒有擔心過宋南地會割斷他的喉嚨。宋南地的手真的很巧,尤其是用刀的時候。他的心在痛,痛得萎縮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死,而不是那種靈魂死後停留在身上不肯離去,他只是處在假死的狀態,就像是很多新聞裡報道的,那些報道只報道了死而復生的人,會不會還有很多人假死時被殺了。就像現在,他被解剖完,就肯定死了。

女醫生放下了刀,李肆龍又充滿了希望,她發現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了!但是女醫生只是按住了他的胸膛,“我喜歡男人的胸膛。”李肆龍希望她能摸到他的心跳,但是女醫生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男助手笑道:“要是個女人,我們就達成共識了。”女醫生說:“你喜歡女人的Ru房,我卻喜歡女人的脖子。”

女醫生割開了李肆龍胸前的皮膚,他指望自己的血流出來,那樣這個粗心大意的醫生就會發現,他還活著,但是他失望了,或許這個醫生只有當刺破他心臟,血飆出來的時候才能知道他還活著,甚至永遠不知地。李肆龍寧可選擇後者,還能讓她少點內疚。不,都不好,他不想死!

他努力的想自救,甚至他艱難的移動了自己的眼珠,不過徒勞無功,那些人根本就沒看到。他的皮被挑開了,用鉤子掛到兩側,男助手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兩個男人一起gan你?”女醫生放浪的笑道:“我支援一妻多夫。”男助手說:“這個人也算是可以,各方面都不錯,不如……”

這兩人竟然就在這裡,李肆龍的身邊激烈的幹了起來。還把他無意中踢到了地上,手術檯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伴隨著混合的呻吟與喘息聲。鉤子扎到了肉裡,趴在地上很難受,他從來都不趴著。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此刻我和林森正在病房裡扯淡。

林森忽然離得我很近,我侷促的說:“別以為我沒腿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林森都不搭我的話,直接說:“如果李肆龍掛了,宋南地會不會愛上別人?”我縮了縮脖子,“她能不能活都兩說呢。”真猥瑣,我還以為他金盆洗手了呢。

林森說:“所以朋友一場,咱們怎麼能見死不救!”我拱手道:“林叔叔,我真是誤會你了,其實我雖然總說他們倆的壞話,但是人家是壞,但好歹表裡如一啊,我們怎麼救他啊?”林森變戲法一般拿出一本聖經,說道:“祈禱吧。那個護士總是晃來晃去,我真容易把持不住。”)

這兩個人真是速戰速決啊,新聞聯播還沒有播報結束,兩個人已經提好褲子開始工作了,女醫生抱怨男助手不該把李肆龍踢下去,兩人一起把李肆龍抬上了手術檯。

女醫生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會兒你看仔細了,淹死的人的肺葉……”

李肆龍在心裡唸叨:“是紅色的,充滿彈性和活力,我還活著……”他有太多的不甘心,原來自己竟然是這種死法,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何死去。

女醫生還在唸叨,李肆龍卻忽然留意到了新聞聯播,剛播報完,現在是插入廣告,馬上就是天氣預報了。他忽然認了,心情無比的平靜。他不再做無謂的抗爭,因為徒勞無功,他聽天由命了。

新聞還在播報,女醫生和男助手都停了下來,不說話,不動手,房間裡響起了鼓掌聲,李肆龍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不會是那兩人在鼓掌,而是另外一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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