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得直跳腳,問道:“得憋到什麼時候?”女大夫說:“憋不住為止。”我說:“我已經憋不住了。”女大夫摸了一下我的肚子,說:“好,再過半個小時,我給你做彩超,做完你就可以去廁所了,別亂動,電波晃了。”半個小時後,我的臉都青了,女大夫慢條斯理地拿著儀器在我的肚子上推,說:“你生育能力挺好的。”我有氣無力地說:“是嗎?”女大夫說:“你將來生孩子不會很難。”我說:“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女大夫說:“你懷孕很容易,要做好保險。”我說:“謝謝你提醒啊。”我像亂搞的人嗎?

女大夫說:“一會上廁所時記得接點尿。頭尾都不能要。只要中間那段。”我幾乎是飛奔到廁所,忘了接尿這事了,但所幸,我差不多隔十分鐘就要上個廁所,不成問題。我計算了一下頻率,發現我根本挺不到回所裡。體檢完事,女大夫讓我等通知,明後天會出報告,屆時會通知我來取。我又在醫院裡呆了兩個小時,隔上一小會兒就得去趟廁所,幾乎上了五六次,才讓我不是那麼尿急,能挺上半個小時,推著腳踏車打算回所裡。這兩個小時,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我可能一時半會回不去了,我的抽屜裡有一顆藍色的珠子,有人說是避塵珠,放在家裡不落灰塵,你看好了,不要讓鳳鳳偷吃了。你再幫我郵點行李過來。”媽媽問這邊天氣怎麼樣,我說:“比家裡能暖乎點。”說了好多,最後我說:“媽媽,你要是想我就來看我,我帶你去玩。我再往不一家打個電話,和他們說一聲。”

接電話的是李不一,我問秦單鳳在哪,李不一說她出去了,一會就能回來,我有什麼事。我說:“我可能得在帝都長住了,一時半會回不去家裡。”李不一問道:“你也沒帶行李,怎麼辦?”我說:“我讓媽媽幫我收收,郵過來。”李不一說:“我給你送過去吧,正好看看你,我在那上的大學,讀的本科,呆了五年,挺瞭解的,可以帶你四處轉轉,瞭解一下那的風土人情。”我說:“你還要工作呢,不用了。”李不一說:“沒事,就當重溫舊夢了,我週末休息時過去,不影響工作。況且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得過去看看你住的怎麼樣。”我說:“你對我真好。你真像我親哥哥了,不,你就是我哥哥了。”李不一說:“我本來就是你哥哥嗎?”他有些回味過來,問道:“那小辣椒呢,是你什麼人?”我說:“不一樣,你是我哥哥,小辣椒是我嫂子。”

李不一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我儘早買票,如果可以,再請兩天假,定下來就告訴你。”我說好,又聊了一會,才放下電話。我把電話撂下後,李不一家又打過來電話,我以為是什麼事忘說了,問道:“不一,你還有什麼事嗎?”接聽卻是秦單鳳,她說:“我是你嫂子,你怎麼留帝都了?”看來李不一把剛才的話和她說了。我把事情跟她解釋一下,秦單鳳說:“我在帝都有幾個朋友,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求他們幫忙,看在我的份上,他們不會拒絕你。”我問道:“不會是林森吧。”秦單鳳說:“除了他,還有一個修車的朋友,叫孤魂,孤魂野鬼的孤魂。我把聯繫方式告訴你,我會先和他說的,你要是有什麼事自己搞不定,找他就行。”我說:“我不太想去找林森,你告訴我這個人吧。”秦單鳳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沒事少去麻煩林森,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一會我簡訊發給你孤魂的聯繫方式。沒事了,掛了啊。”她說著就把電話撂了,我聽著那頭傳來的嘟嘟聲,一陣落寞,我在這是孤獨無依無靠的,和家人只能靠電波維持聯絡。還好,在這個陌生的大城市還有二龍,我在想,不如晚上去找二龍,不請自到,直接殺到他學校。我要是和他商量,他肯定不讓我去找他。

等我確定我至少半個小時內不會再上廁所了,我離開醫院推著腳踏車走到大街上,正趕上晚上下班高峰,大街上車水馬龍。我不敢快騎,慢慢地在車龍間穿梭,因為堵車的關係,我的速度和汽車的速度差不多,有時還能超過汽車。我總能在等紅綠燈時,碰到同一輛車,是一輛黑色的賓士,那輛車不停地按喇叭,開名車有什麼用,照樣飛不起來,照樣被堵在路上。

我在路口等紅燈時,和那輛黑色的賓士並排,那輛車的司機搖下車窗,伸出頭,喊我道:“小不點,你怎麼不理我?”我看了他一眼,鬍子颳得溜光,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西裝革履,很立正一人,一張肉嘟嘟的娃娃臉,我興奮地叫道:“林大個,在這都能碰到你。”他和以前鬍子拉雜,邋里邋遢的樣子判若兩人,但我還是認出他來了。林森說:“先過馬路,到前面拐角停靠區那等我。”我看他開著這麼好的車問道:“你挺有錢的啊!”林森說:“還算可以吧。”綠燈亮起來,他把頭縮回車窗裡,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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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停靠區等著,林森把車開了過來,因為是單行線,他被迫繞了一圈才把車開過來,把車停在我面前。車剛停穩,他第一句話就問我:“你怎麼來這了?”我和他解釋了一下,就說是來上學。林森問道:“晚上有事沒?”我說:“沒什麼事。”林森說:“來,上車,我請你吃飯。正好我晚飯還沒有吃。”我看著他駕著名車,衣履光鮮,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不管以前有過什麼交情,我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我的晚飯還沒有著落,但我還是拒絕說:“不用了,我還要去找我弟弟呢,我晚飯和他一起吃。”林森說:“我去接你弟弟一起吃飯,多一個人,我還是能請得起的。”我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林森說:“你別跟我見外,走。”他說著就開啟車門下來,把我的腳踏車塞到後備箱裡,又把我拉上車,說:“你弟弟在哪,我們去接他。”我說:“不用了。我不是跟你見外,你要是開著這麼好的車去我弟弟學校接他,別人會以為他被包養了,他長得可漂亮了。我先謝過了。”林森說:“看你們姐妹倆就知道你弟弟長得也不會差。”我問道:“真的?”林森笑道:“話說大了,在你身上看不出來,你姐姐和我說過她有一個弟弟長得很妖孽。”他這麼一開玩笑,我覺得以前的林森又回來了,不是那麼拘束了。林森一直都是林森,是這些華麗的東西給了我壓力,成為了我們之間的隔膜。

林森說:“你喜歡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我說:“只要是好吃的我就喜歡。”林森說:“那你就跟著我走吧,包你滿意。”他開進一個地下停車場,說:“我換下衣服。”說著脫下西服,我看著他裡面穿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襯衫只剩下一個領子和兩個袖口,幾條布連線著,防止領口卷上去或是袖口滑下去。他說:“我怕熱,沒辦法。”我說:“你太聰明了,我佩服死你了。”林森說:“人被逼急的,什麼聰明才智都用上了。”他把襯衫脫下,套上一件休閒的保羅衫,說:“走吧。”開啟車門讓我下車,我問道:“你不下來嗎?”林森說:“你等我會兒,我還得換一下褲子。別偷看。”他把車門關上,我背對著車,在車庫裡等著。一會兒他裝扮一新地下車來,一身運動風,要不是偶爾露出的抬頭紋,還是一個大男孩的樣子。他帶著我出了停車場,走到一個小巷,這個小巷靜悄悄的,我跟緊他,問道:“這裡會不會有壞人。”林森說:“有我在呢,你怕啥?”我看著他一米九的個頭,確實不用擔心。

他來到一家小店,這家小店人滿為患,他是從後門進的,我看前門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他好像是這家店的常客,走後門輕車熟路。林森說:“讓你嚐嚐正宗的京城炸醬麵。”一個男孩跑過來說:“森哥,又來了,吃點啥。”林森說:“老樣子,炸醬麵加一碗,再來杯酸梅湯。”男孩應道:“好嘞,您等著。”林森說:“你再給我加個凳子,我這兩個人呢。”男孩說:“哎呀,沒看見。馬上給您加座。”那男孩很快拎了個塑膠的凳子來放在地上。林森四處張望,我問道:“你找誰呢?”林森點頭看到我說:“找你呢,這麼長時間,你是一點個沒長啊?你一站我面前,我根本看不到你。”我說:“我這麼大,怎麼還能再長個?”林森說:“你才多大,我5時還長了5釐米呢。”我看他坐下都比我高一頭說:“你是不是特希望那五釐米沒長。”林森放低目光說:“你倒是發育了,胸大了點。”我嘻嘻一笑,說:“胸罩的問題。”我這麼一說林森反而說不出話來了。我們是在比誰無恥臉皮厚。

這家下菜很快,很快飯菜就上了。

林森問道:“你姐現在怎麼樣?”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秦單鳳已經懷孕了的事,便說道:“挺好的,在中專當老師,挺清閒,就是誤人子弟。新婚燕爾,過的挺樂呵的。”他說:“我還和她商量過,我做她兒子的乾爹。”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兒子的。”林森說:“秦小姐說的,她一定會生個兒子的。”我問道:“這麼早就能看出來?”林森問道:“什麼?”我忽然發現,我說漏嘴了,從始至終,林森沒有一句話說過秦單鳳懷孕了,秦單鳳曾不止一次說過,如果她要生孩子一定要生個兒子。林森明白過來什麼似的,神色暗淡下來說:“吃吧,不夠再點。”一句話不說,悶頭大吃了起來。

我百感交集,這頓飯也吃的沒滋沒味。吃完晚飯,林森要送我回去,我推辭說不用了。他說:“我不開車了,你就當是陪我走走。”我說好。

我推著車,和林森在帝都繁華的大街小巷裡穿行。林森一直很沉默,我們一直默默地走著,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所裡,在所門口,林森跟我告別,我終於忍不住了,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你要喜歡她,就追她,我和你說,我姐姐長這麼大,還沒被別人追求過,你要是追她,未必不是不一的對手。”林森說:“你還小,不明白。”我說:“我怎麼不明白,她結婚,你不爽,她要和別人生孩子,你也挺鬱悶的。如果她是跟你結婚,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這麼難受了。你們早就認識了,你早點下手不就完了麼,就算後來失敗了,至少你努力過啊。”林森說:“我不會和她結婚,也不會讓她懷孕,我不會讓她被束縛住,她應該像鷹一樣活著的女人。我欣賞她,卻不愛她,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人的典範,不過現在這個偶像落入了塵世,跟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這樣的人了。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是她自己的選擇。但我祝福她,她和李不一在一起會很幸福,李不一是個好男人。”

我只認同最後一句話,不一是個好男人。但是秦單鳳無論和誰在一起,她都不會有長久幸福的,她是供奉給眾神的祭品,她的生命不屬於自己,生活也不屬於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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