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家破人亡

我大哥揪住了瘋漢的衣襟,瘋漢兩腳一蹬,把我大哥蹬出去老遠,瘋漢的衣服破敗不堪,整個衣襟都被我大哥抓在手裡,我大哥衝上來還要怎樣,我已經快抓不住瘋漢了,喊了一聲,‘夠了!’我大哥立刻就停了下來,怔怔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也很意外,他竟然這麼快就冷靜下來,大哥竟然呆立著叫了一聲,‘三叔。’他忽然喜極而泣的喊道,‘老六,這是三叔啊!’我也很意外,大哥是個好人。我趕忙先讓大哥別激動了,兩個人合力把三叔拖進了房中,三叔的前胸完全luo露出來,上面是一片青色的貔貅的紋身,大哥就是從紋身上看出來是三叔的,他的衣服已經認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了,唯有樣式還能看出來是他出海的那一天所穿的衣服,鬍子老長,瘦的只剩下皮包著骨頭。我嫂子也知道了這件事,連忙張羅著燒熱水做飯,還找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我和大哥給三叔洗澡時,發現他的全身包括臉上都是黑色的像是頭發絲一樣細小的瘢痕,把鬍子刮了之後連下巴上也都是。三叔已經徹底的瘋了,什麼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一天到晚唸唸有詞,但是聽不懂在說什麼,我也無從打聽出來父親和伯父的下落。我三叔自己沒有妻兒,我的那些兄弟們誰也不會收留他,三叔住在我們家,他們連看都沒有來看過。大嫂跟我大侄子一天到晚的看著三叔,好在三叔只是傻了,不怎麼發瘋。日子相安無事的過了好幾年,我的生意也做得不錯,但是只是倒買倒賣,絕對不親自入海。我有意的培養我侄子,這小子也很聰明,什麼都是一點就透,心地還很善良,現在想想林森跟我的侄子比簡直差遠了。我也一直沒有看得上的小姐,這樣一直下去雖然有不足,但也不是完全無法忍受。一天伴晚,我坐在院子裡心算這幾天的賬目,侄子在房間裡學習,大嫂在他旁邊補衣服,大哥坐在我身邊唉聲嘆氣的,這一想,原來已經兩年過去了,大哥在懷念他的那只八哥,自從那只八哥死了,大哥再也不養鳥了。那天,我正好三十歲,古人說三十而立,我卻毫無成就,在這樣下去,一輩子也別想出人頭地了。我三叔忽然從房裡衝出來,大喊大叫的,那是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挺清楚他在說什麼,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你們都是在劫難逃,在劫難逃……他大吼大叫著衝出院子,我跟大哥連忙追出去,但是空落落的街道上卻根本看不見三叔的身影,那天晚上,我大嫂在家裡一宿沒睡,看著三叔有沒有回來。我和大哥還有侄子也找了一宿沒有找到,早上時,我還不甘心,走到城外尋找,碰上一些剛從牛羅湖守夜回來的年輕人,他們是青衣族的人,是印尼一個很少的民族,每月十五時都會有一些青壯年到內陸湖邊站上一宿,說是為了向河神祈福,其中一個人是我的店夥的哥哥,跟我說昨天夜裡在牛羅湖邊看到了我三叔,圍著湖邊不停地轉悠,但是他在祈福不敢動,後來我三叔就看不到了,我連忙謝過他往牛羅湖邊趕去,牛羅湖離城裡很遠,我三叔如何能半夜就能跑到那個地方去,我趕到牛羅湖已經是下午了,跟湖邊的人打聽有沒有人見過我的三叔,可惜沒人見過,我也累得不行,就坐在湖邊的一個石頭上,尋思找個地方借宿明天早上再會城裡,三叔真要是找不到也是命。我住在石頭上看著湖面上飄著一個藏藍色的點,被風往我這邊吹,離得近了些才看清楚是一頂帽子,是大嫂做的帽子,我們每人都有一頂,被繩子綁在脖子上,很難掉下來。我連忙跳進河裡,我的水性很好,游過去,卻只是一頂帽子,真的是我三叔的帽子,上面繡著三叔的名字。我游回岸邊趕緊僱了一艘小船,在河裡不停地打撈。卻只打撈上三叔的屍體,他的屍體已經泡白了,看來昨天夜裡就已經溺水淹死了,三叔也是從小在海里遊大的,善遊者溺。他的衣服都是好好地,唯有帽子掉了下來,皮膚上那種黑色的細如髮絲的瘢痕也都不見了,這種事很蹊蹺,我打撈上三叔的屍體不敢在湖面上多呆,連忙讓船伕划船靠岸,那船是漁船,網拋在水裡,船伕划船時說有東西勾住了網,要檢查一下,我不肯,說要是網壞了我雙倍賠償,船伕才開始賣命的往岸邊劃,一心想要把漁網劃破一樣。到了岸邊,船伕把網拉上船檢查有沒有破損,忽然嚇得大叫一聲,連忙喊著晦氣,我那時正把三叔往岸上抬,沒有在意他,我手頭上也沒多少錢,如何把三叔弄回城裡也是個問題。我回過頭想問那個船伕上哪可以租個車,才發現那個船伕正在把一個人往漁網下扒拉,我忌諱死人,遠遠的看著,只覺得很奇怪,那個人蜷曲的像個蝦米,因而掛在了網上,船伕好不容易把那個人解了下來,猛地一腳踢上,把他踢進水中,那個人滾到水裡,我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個人的衣服我很熟悉,我連忙走過去扒開他臉上的水草,他的臉已經泡得不成樣子,魚和水草從……”我打了一個噴嚏道:“林爺爺,你別形容了。”林朗接著說:“我無法從容貌上辨別出他是否是我的父親,但是那件衣服真的很像是我父親的衣服,但是被水漚爛了,而且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很精美大瓷瓶,黑色的,上面還有淡黃色的斑點,我異常的厭惡那個瓷瓶,掰開我父親的手,強力把瓷瓶子取下用盡力氣遠遠地丟進湖中。那個瓷瓶裡汙濁的半瓶子渾水,我丟出去時似乎有什麼東西晃盪晃盪的。”林朗的記憶非常的清晰,他述說著,就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刻,“我丟出去的一瞬間還猶豫了,這個瓷瓶非常的值錢,如果我有根基,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的,我不想一輩子碌碌無為。但是我還是把它拋進湖中了,瓷瓶落入湖中,我如釋重負,那個船伕很不解的問我,那個瓷瓶子看來值點錢,我怎麼把它撇了?我就跟他說,那是骨灰罈。船伕信以為真。我脫下衣服蓋在我父親的屍體上,抱著他的遺骸上岸,他的身體越來越輕,身體裡的水都漏了出去。上了岸,我跟船伕講價,讓他幫我找人,我要就地火化屍體,把骨灰帶回城裡。他們倆死的都很蹊蹺,我帶著這兩句恐怖的屍體回去也會嚇到大哥大嫂。那個船伕怕我偷船,不肯走,我跟他說這麼一個內陸河,我還要帶著我父親跟三叔的屍體,還能扛著船走嗎。那個船伕才敢離開。我一個人坐在湖邊守著兩具屍體也很害怕,我已經把錢全給了船伕,身上再也沒錢了。但是我父親有個金的媽祖像一直貼身帶著,我看著那個船伕走遠了,壯著膽子搜他的身,終於在內衣的衣兜裡找到了這個媽祖像,我也顧不得不敬了,咬下一小塊金子。等那個船伕找人回來,我便把這一小塊金子給他們作為酬勞,要馬上把三叔和伯父的屍體火化,在這裡找個地方住上一晚,明天天大亮了再帶上他們的骨灰回到城裡,我們講究葉落歸根,父親和叔父的遺體最終是要火化了帶回故鄉安葬。(未完待續)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