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萬籟俱靜

裡面車廂吵鬧的孩子們終於消停了，萬籟俱靜，除了響亮的鼾聲，李不一也閉上了眼睛。一個女乘務員推著餐車橫穿過車廂，身材纖細穿戴合體整潔，優雅體貼，慢條斯理，總之就是空姐的範兒出現在火車上，不合理，很突兀，但是乘客們都已沉沉的睡去，無人注意到這個高貴典雅的乘務員，當然沒有人驚豔驚歎意外。她默默地孤獨怡然的前行，彷彿不屬於這間低檔的車廂，小心的推著餐車躲開那些支出來的腳。走到秦雙鳳這裡，她停了下來，很自然的繞過餐車走到秦單鳳腿前，像是因為她的腿擋住了路，女乘務員不經意的想把她的腿扒開。李不一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女乘務員，女乘務員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一雙染了鮮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手馬上就要碰到秦雙鳳的腳腕了，秦雙鳳睡覺不老實，亂蹬腿，褲腿卷了起來，露出圓滾滾的一截小腿。

李不一忽然緊緊地攥住女乘務員纖細雪白的手腕，一雙寒光瀲灩的眼睛凌厲的盯著她，女乘務員反而笑了，問道：“先生什麼事？”李不一收斂銳氣道：“換四個臥鋪，有嗎？”車上的旅客危難之中顯出了極高的素質，僅有的一些臥鋪被讓與了老弱孕殘，女乘務員笑道：“當然有了，只要你敢睡。”李不一說：“敢。”女乘務員說道：“請跟我來。”李不一叫醒小青年說道：“我換了四張臥鋪，我們去臥鋪休息。”小青年睡眼惺忪的迷糊問道：“啊？有臥鋪了？哥，還是我拿錢吧。”說著翻開錢包，李不一止住道：“不用，別客氣，我已經換好了。叫醒二龍。”秦雙龍睜開眼睛道：“走吧。”原來他一直沒有睡，但是他也不戳波。李不一說：“跟著這位姐姐走。”說著推了秦雙鳳一下道：“小胖子，起來了，換臥鋪去。”秦雙鳳睡夢中撓了撓鼻樑，哼哼唧唧幾聲又不動彈了，不知道是真的起不來還是耍賴，李不一沒法只能抱著她跟在後面，好在有小青年幫著分憂，提了好多行李。

女乘務員還是敬業的推著她那個道具餐車，一直推到列車的最深處，開啟了最後一節車廂，裡面竟然是獨立成間的軟臥包房，木製的漆皮門看著就高檔一些。包房的數量很少，兩排四間，兩兩對門。女乘務員推開最外面的一扇門笑道：“女士們先生們請進。”裡面有兩張床還有一張桌子，跟擁擠狹小的硬臥車廂比起來寬敞了許多。小青年問了一下道：“姑娘，我們四個人擠在兩張床上恐怕擠了點。”女乘務員笑道：“對面的一間也是你們的。”李不一說：“同志，你和二龍住這間，我帶著小胖子住你們對面，有什麼事好照應。”小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哥，你真是破費了，到了春城一定賞臉，小弟請你吃飯。”率先進去，還不住口的嘖嘖稱讚，“不知道火車上還有這麼高階的地方，連服務員都上檔次啊……”秦雙龍直接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聽著他喋喋不休的絮叨，最終打斷道：“這裡的什麼都是新的，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小青年意外道：“啊，你要不說的話，我還真沒注意，就是覺得挺乾淨的。”秦雙龍接著道：“這是加車。”小青年又疑惑的“啊？”了一聲。秦雙龍接著說：“加車的意思就是本來沒有這節車廂，是後來加進來的。你想想，本來不存在的東西忽然出現，是不是很蹊蹺？”小青年接著“啊？”了一聲。秦雙龍問道：“你難道就沒有覺得這個包房這麼乾淨整潔，還有剛才那個女的那麼有型，跟這輛火車很不搭嗎？”他心裡有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秦單鳳的朋友果然都很蠢，但是好歹秦單鳳有那麼一具皮囊，也算是有得有失了，這小子真是一無四處，除了會講故事忽悠小姑娘。過了半晌，小青年才慢悠悠的“啊。”了一聲，秦雙龍說：“我睡覺輕，要是有什麼不對，我醒了叫你，你也警覺點。”小青年的反應很慢，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答應道：“嗯，明白。這個房間除了我們沒有住過其餘的人，但是已經建好兩年以上了。”這回換做秦雙龍意外地問道：“怎麼講？”小青年說：“屋裡有陳腐的氣息，不見天日兩年以上。看門和牆壁的油漆光澤程度，大概陰暗儲存了兩年。如果在我們之前有活人進來，我聞得出來。”秦雙龍冷笑道：“或許以前是放死人的。”雪白的床單被套很乾淨，秦雙龍便脫了衣服睡。小青年接著說：“小弟你放心，這裡也沒有死過人，也沒有呆過死人，我這鼻子聞得出來。”秦雙龍問道：“你是幹什麼的？”小青年說：“考古，我要是這點都判斷不出來，就不用混了。”秦雙龍問道：“你尊姓大名？”小青年說：“李四，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李四。”秦雙龍肅然起敬，“不好意思，我這人有點自負。”李四說：“沒事，你安心睡覺，有我在這，不需要你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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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乘務員在李四和秦雙龍進門之後輕輕的掩上了門，推開對門的門說道：“先生請進，靠門近好。萬不得已也好跑。”李不一警惕的看著她等著更加驚悚的後話，但是女乘務員只是溫柔的一笑：“先生多心了，我們絕沒有惡意。”李不一問道：“為什麼？”女乘務員笑道：“故人的一點心意。請。”說罷推著車離開把門帶上，李不一很想知道她餐車裡面裝的是什麼，肯定不是盒飯。

李不一把秦雙鳳放在床上，脫下鞋和外衣，蓋上被子，還是有些擔心，挪開桌子，把兩張床並在一起，秦雙鳳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嗚嗚的說了一嘴：“躺在床上就是舒服。”李不一笑道：“那就好好睡吧，我給你擦擦臉。”秦雙鳳夢囈般道：“最好有熱水。”李不一看著牆角的暖壺兌了點溫水給她擦擦臉和手腳，自己也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思前想後，最終還是下了床基拉著拖鞋輕輕推開門，站在走廊，透過車廂之間的槅門，看得到外面的硬臥車廂昏暗的燈光，一兩個睡不著或是焦慮的男人在外面的過道來回溜達。李不一轉身看這節車廂，比常規的車廂短了很多，自己的對面是秦雙龍，最裡面的兩間房間又是誰？他走到裡面，先輕推自己隔壁的門，對面忽然響起一聲女人的輕笑，有點像那個女乘務員，李不一還沒有來得及想什麼時，這邊的門已經被拉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老頭，長得肥頭大耳，帶著一頂老頭帽，油光滿面，那個女乘務員推著的餐車就停在裡面，已經開啟了，裡面都是誘人的美食，屋裡瀰漫著一股菜味兒。胖老頭的手也油乎乎的，笑容可掬道：“小夥子也進來吃點？”裡面靠著李不一房間的床上坐著一個老頭，清瘦而神采奕奕，國字臉，年輕時想必是個美男子，就算是老了，也是風度翩翩，手裡拿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或者粥在慢條斯理的喝。李不一道了一聲：“謝謝。”便進了門。他進去之後，瘦老者接著閉著眼睛喝湯，胖老者很熱情的招呼他吃東西，自己手忙腳亂的大快朵頤。李不一忽然發現瘦老者其實並不是很帥，只是對比之下顯得很帥，那個肥頭大耳的胖老頭太能當綠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