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揚威倒是沒有內急,他坐的太久無所事事有些暈了,他就是去廁所洗了把臉,扯了點紙擦臉,特意看著鏡子裡自己臉上別沾了紙屑,他對那個女孩說不上喜歡,但是感覺挺好的,挺安靜的一個女孩,看面相也挺賢惠的,雖然長了一般了點,也挺樸素的,身材也挺扁平,但是結婚過日子這樣就足夠了,踏實。他小心翼翼的不給那個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也不想沒完沒了的相親,相一次碰上一個互相合心意的就足夠了,就是不知道那個女孩怎麼想的。廁所裡有三個站著用的小便器還有三個坑位,坑位是用門擋上的,中間的那個坑位裡面有人,武揚威聽到裡面有聲音,叮咣一聲,像是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他看到了一把槍的槍口從門縫裡露了出來,是一把槍掉在了地上,正好露出來一點,武揚威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判斷那是一把真槍,他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輕手輕腳的閃進了右邊的那個坑位,蹲在了座便器上面,兩隻腳踩著馬桶蓋。一雙血紅兇狠的眼睛趴在了門縫下,警惕的往外看了一眼,確定外面沒有人看到,才有一隻手伸到地上把掉在地上的槍撿了起來。

武揚威在尋思,他洗完臉看了一會兒自己,確定沒有發出聲音,那個大意掉槍的人應該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然後他聽到了撿東西的聲音,他在猶豫著自己是應該一直蹲在這裡還是趕緊離開,但是他兩件事都沒有做,他看到了中間的隔牆上有一個掛東西用的掛鉤,那個掛鉤壞了,一個螺絲掉了,掛鉤傾斜著倒下,掉螺絲的部位有一個很小的洞,武揚威大著膽子趴在了那個洞上面。一隻眼睛可以看到隔壁,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褲子褪到膝蓋上,坐在馬桶上,正把一把黑色的槍往褲子上別,槍口上還固定著一個圓柱形的東西,大概是消音器,武揚威只是好奇,想知道這個持槍的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看身材倒是一點也不起眼,大腿瘦的都看得見骨頭,他把槍的保險栓卡住,把槍綁在了大腿內側,他的腿上還放著一張寸照,武揚威的眼神很好,他看到那張照片上是一個小孩,七八歲的樣子,混血兒,頭髮和鼻子能看出來,他知道這個人把照片放在膝蓋上絕對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他的親戚,而是這個孩子是他的目標,武揚威冒險了,他輕輕的跳下了馬桶,無聲的走到門口,他打開門,門竟然吱呀了一聲,他急中生智,罵了一聲“靠!”,出去把門關上,然後趕緊到吧檯把帳結了,跟相親的女孩道歉道:“有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然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咖啡店,他對這個咖啡店很熟悉,他是常客,已經五六年了,秦蓮娜曾經在這裡勤工儉學過,後來他們倆在一起後也經常光顧這裡,秦蓮娜總是厚著臉皮讓老闆請客,老闆也很樂於請客,因為這個大美女的光顧,總是吸引很多顧客。武揚威不知為何又想起了紅顏薄命的秦蓮娜,是啊,畢竟這麼多年了,她是唯一一個和他有親密關係的女人。武揚威知道這家店只有一個可以出入的門,他也看出來那張照片上的孩子像誰了,他的恩人,再生父母一樣的恩人。他有把握這個孩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的孩子,只有他的孩子才會在父親死後八年還有人想殺。那個人姓沈,他們是忘年交,那時候武揚威才十八歲,他剛剛傷過心,不,是死心了,他愛上了一個名門閨秀,那個小姐也愛他,但是他們倆沒能夠在一起,小姐的父親為了家族的利益,也是為了小姐的幸福,把她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但是一切都是那個父親的一廂情願,他以為這樣是對女兒好,女兒嫁入豪門接著錦衣玉食才是她應該走的路,武揚威默默地囑咐那個小姐,也痴心的關注著她,直到有一天她知道那個小姐死了,死得很突然,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一個無一技之長的小夥子,開始自暴自棄之後,一般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賣淫,第二,當打手。武揚威選擇的是第二條路,跟他一起混的人很少有好下場,要麼被人打死打殘,要麼把牢底坐穿,只有他的結果還可以,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姓沈的大哥,那個大哥很喜歡他,喜歡他的直腸子講義氣,跟他講道理,最重要的是,那個沈大哥給提供了他走上另一條光明大道的條件,讓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他之所以沒去爭取那個小姐,也是因為他只是給那個小姐家裝修房子的一個小工,他以為自己一點文化也沒有,一點依靠也沒有,一輩子都只能呆在社會的底層,直到他認識了沈大哥,沈大哥說,只要你努力,你就一定可以成功,還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他才能夠在這個大都市有一個體面的生活,那位沈大哥每年都會在北京住上幾個月,大概八年,這八年便是武揚威崛起的八年,他有了自己的事業版圖,雖然他知道沈大哥絕對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商人,做著許多不可告人的買賣,但是他從來不去質疑不去詢問,竭盡所能的做好沈大哥交給他的事兒,而這些工作都是合法的,直到八年前這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武揚威才知道原來他根本就一點也不瞭解沈大哥,不知道他家在何方,有什麼親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他的消失就如同憑空蒸發了一樣,沒在人間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無跡可尋。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沈公子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在一些需要的地方培植了一批人,這些人只是忠心耿耿的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一個個小小的環節,很正常的工作,就像是批發一點材料,聯絡幾個人,這些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像是一顆樹的枝椏一樣,但是當把一切都連在一起就是一個很龐大很恐怖,甚至顛覆性的東西。沈公子不在了,這些零部件便分散開來,一盤散沙。但是他沒想到一個對他感恩戴德的小弟會在他死後這麼多年還會拼盡全力為他做這麼多的事。

廁所裡的是個殺手,他受人之託,去一個地方殺一個孩子,他不是一個很出色地殺手,但是他收費也不便宜,因為他沒有人性,只要付給他他開出的價錢,讓他殺他親媽都可以,何況一個素昧平生的孩子。而且他的嘴巴很嚴實,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他是透過中介介紹的,他不知道僱用他的主顧是誰,更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了這個孩子,他只需要知道兩件事,去哪能找到這個孩子,需要一個什麼結果。這兩件事他都知道了,他就上路了,到莫城西城區某某路某某號房子,那個小孩就住在那裡,她還在西城小學上學,你的任務就是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和這個孩子接觸過,然後做到死不見屍。殺手舔了一下嘴唇,他以前也碰到過這種要求,他做的很好,那個人的屍體完完全全的被他銷燬了,骨頭渣子也沒剩。他蹲在廁所裡,有些奇怪,殺手的直覺非常的敏感,他覺得有人在看他,但是很快就釋然了,也許是那些冤鬼。手刃了太多人,難免的疑神疑鬼。

武揚威走到馬路對面,那裡有一家商場,他站在商場的轉門後面,盯著對面看,像是一個焦急的等待遲到的女朋友的小夥子。他先看到了那個和他相親的女孩出來了,一個電話打進了手機,是那個熱情的媒婆,“小武,你看我那個侄女怎麼樣?”武揚威沒想到這位大媽這麼急性子,其實他對那個姑娘印象還可以,便說道:“還行,挺安靜一人,看著挺賢惠的,就不知道姑娘怎麼想我?”媒婆高興的說:“這就好,我家大姑娘對你也挺滿意的,你兩以後再多接觸……”武揚威客氣的打斷道:“阿姨,我有點事,先結束通話了,不好意思。”他看到了那個瘦小乾枯的殺手從咖啡廳裡走出來,他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除了那雙眼睛有些陰鷙。他沿著馬路往西邊走,武揚威出了商場,在後面遠遠地盯梢,那個人很容易跟丟,因為太不起眼了,但是武揚威也不敢跟得太緊,他知道那些當殺手的,很容易就會發現有人跟著他。還好,沒過多久,那個殺手就不走了,他站在一個站臺下面等車,殺手是個很節儉的人,他從來不花冤枉錢,比如說他現在一點也不著急,所以就不會去打車。他沒有親人朋友,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喝嫖賭,這些都是需要很多錢的。

武揚威沒有跟進,他就是遠遠地看著,看著那個殺手上了七路車,他知道七路車是去長途客運站的,便冒了一下險,打車先到的長途客運站,看著點,三十分鍾之後有一輛往北方開的車,終點站是北方的國境之城,他買了一張車票,到終點站的,在汽車站邊的商店買了一套衣服和一個袋子,然後上了車,裝成很困頓的樣子,抱著懷躺在椅子裡,擋住了臉,過了不了多久,那個殺手果然登上了這輛車,他坐在了最靠前的位置,因為來得晚後面的位置都被佔了,或者說是坐在前面更容易觀察上下車的人。武揚威在掂量著自己現在有多少錢,好在他今天出門帶了很多現金,因為他不知道今天的姑娘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消費水平。好在他只花了兩杯咖啡錢,買了一套衣服一個包再加上車費,他還剩五百塊錢,還有幾塊錢的零錢,還有銀行卡,銀行卡裡的錢差不多有幾萬。帶了手機,但是沒有帶充電器,也沒有帶身份證。長途客車在路上顛簸,隔半把個小時,便到一站停一下,每停靠一下,便下去個把個人,已經過來一夜,車上還剩下寥寥幾個人,東方日出,這些人臉上全是疲憊的表情,有的還在睡夢中,有的勞累的看著窗外,還有最後兩站地,武揚威拿著地圖看了一下,倒數第二站和終點站之間又將近三個點的車程,他打消了在倒數第二站下去掩人耳目的想法,他是這麼想的,如果那個殺手在倒數第二站沒有下去的意思,他便下去,要是殺手下去了,他便不下去,這是他最開始的想法。現在他打算和殺手同進同退了。車開進了茫茫的田野,田野的盡頭能看到幾座房子矗立在荒涼的天地之間,武揚威知道終點站即將到了,他把腦袋靠到窗戶上又開始裝睡了,一路上他都是這麼萎靡不振的狀態,從來不讓自己的臉露出來,因為他注意到那個殺手很警覺地看著後視鏡觀察著車廂裡的人了,現在這個車裡除了售票員和司機就剩下了五個乘客,還好春節臨近了,要不然只有他們倆個更加難以隱藏,武揚威的首要目的不是攔住那個殺手,而是跟著他找到那個孩子,他曾經聽到過沈大哥講過,他有一個女兒,但是那個女兒到了今天也要有二十多歲了,武揚威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不會是同一個人,車停了,到站了,武揚威裝成很著急的樣子第一個下了車,鑽進了一家他早就看好的汽車站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和兩袋麵包吃了起來,一天一宿沒吃一點東西也沒有喝一點水,他又渴又餓需要補充體力。最後下車的才是那個殺手,他似乎在等待所有人都下了車售票員開始趕人了,他才下車,售票員和司機開始打掃車上的衛生,那個殺手下了車沒有急於離開,而是東張西望,最終選擇往東走,武揚威乾淨把剩下的半塊麵包都塞進了嘴裡,一仰脖子,把礦泉水也都倒進去,從行李包裡取出新買的衣褲套在外面,絲毫不介意小賣店店主詫異的眼神,他說道:“我是警察,這個包我不要了,大爺您隨意處理。”說完就走出了小賣店,這個城市比不得北京的繁華,街上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零零落落散步的老人,那個殺手不容易跟丟,武揚威也很容易被發現。他小心翼翼的跟著,那個殺手忽然停下了,武揚威嚇得趕忙躲進了一個小衚衕裡,他聽到有一些細碎的聲音傳來,急中生智,拉開褲門站在牆角下開始放水,他也該撒尿了,一個細小的影子落在了衚衕裡,武揚威知道是那個殺手,他故意當做沒有發現什麼一樣,吹著口哨,這裡真冷,武揚威覺得身上一陣陣的寒氣,尿剛出來就凍成了冰坨砸在地上,那個瘦小的殺手看了一下竟然走進了衚衕,貼著武揚威的身體走過去,武揚威放慢了撒尿的速度,他的這潑尿一定要堅持到那個殺手走出這個小衚衕,他雖然無法斷定那個殺手已經盯上他了,但至少一定是有些懷疑的。好在他的這潑尿尿到了盡頭,那個殺手也穿出了衚衕,往右拐了去,武揚威連忙拉上褲門,然後把兩件衣服裡外掉了一個個兒,追了出去,那個殺手不見了,但是武揚威注意到出了衚衕往右拐再走上幾百米就是一個小學,他聯絡到了那張照片,裡面的孩子看年紀應該是個小學生,那張照片應該是新照的,哪有給殺手一張陳年舊照的,萬一殺錯認了呢?小學的對面有幾家小飯店,武揚威推斷那個殺手大概就是躲進了這幾家飯店中的某一家,他在離飯店最近的一家小賣店買了一瓶汽水,坐在小賣店門口喝,汽水裡面都已經結冰了。喝一口拔的牙都疼,身體的寒氣讓人連心都熱不起來,小賣店的店主走出來招呼:“小夥,你進來待會兒吧,這麼冷的天,你得凍壞了。”武揚威謝道:“大爺,謝謝你,不用了。這個小學幾點放學?”店主說道:“快了,中午十一點半就放學了,怎麼,你……”小店店主露出了懷疑的神色,武揚威辯解道:“我離婚了,前妻不讓我看孩子,我就遠遠的瞅兩眼就行。”(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