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釋然了安慰他道:“馬上了。”回到自己小店裡,武揚威露出手腕看了一眼表,還有五分鐘就到十一點半了,小學門口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一群大人,估計是來接孩子的。小小的小學校園裡響徹一聲愉悅的鈴聲,一群活蹦亂跳的孩子從校園裡衝了出來,武揚威眼暈了,這麼一大群的孩子,他哪裡分得出來那個才是他要找的,都穿著一樣的衣服,甚至連男女他都分不出來,他只能看住那個殺手,但是那個殺手一直沒有出現,這一大群孩子作鳥獸散,分散到了小城的大街小巷,武揚威有些擔憂也非常後悔,是不是那個殺手已經找到了目標,然後上路了,他難受的抓心撓肝,把那半瓶子冰涼的汽水一口悶了,涼的頭都痛,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個子很小的小孩,帶著一頂髒兮兮的粉帽子慢吞吞的從校門走出來,頂著頭,就像是想撿錢一樣,揹著一個粉色的白雪公主的書包,一邊踢著石頭一邊走,然後那個瘦小乾枯的殺手從一家小飯店裡出來了,遠遠地跟著那個小孩,武揚威把汽水瓶子放到箱子裡,也開始跟上,大街上人不是很多,但是還是零星著有幾個。殺手似乎有些有恃無恐,跟得很緊,那個小孩挺警覺的,慢慢的走得飛快,竟然跑了起來,那個殺手似乎無意被小孩發覺,也追了上去,馬路上那群老眼昏花的老人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武揚威也只能追上去,三個人跑進了一條更加偏僻的小衚衕,小衚衕裡沒有人,連光都不愛進來,昏暗陰冷潮溼,小孩忽然回過頭蹲在地上,武揚威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是覺得她是太小了還是太蠢了,怎麼幹了一件自投羅網的事?所謂甕中捉鱉,她就是那只鱉,但是武揚威看到了小孩的臉,她的鼻子凍得通紅,也沒有帶只口罩,那張臉和沈大哥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然後武揚威就行動了,他長得高大,追上了靈巧的殺手,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罵道:“你他媽的狗東西敢偷大爺的錢,我打不死你……”他開始重操舊業了,打罵起來得心應手,那個殺手也不是吃素的,一雙陰鷙的三角眼裡露出狠意,回手都是往人身上最柔軟的地方打,又陰又狠,果然是殺手,不過他碰見的是一個專門找茬身經百戰的打手,兩人勢均力敵。那個小孩傻乎乎的看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沒自己的事,便站起來淡定的走了,武揚威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虎父無犬子。

小孩走了,武揚威抽空說道:“兄弟,停手,一條道上的,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他為了開誠佈公,先停下了手。那個殺手腳要踢到他的襠部,也硬生生的收回了腳說道:“好。”然後,他們倆就來到了一片荒山野嶺,他們的前面是一條冰封的大江,武揚威和那個殺手兩個人都心懷鬼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站在一個有半米寬的冰洞邊上,這是漁民砸開撈魚的洞,殺手毫不客氣的打量著武揚威的臉問道:“你是誰?”武揚威說道:“誰也不是。”他打算把這個殺手制服,然後找一個地方慢慢的拷問他,但是他的計劃被打亂了,那個殺手忽然發難,一拳往他的小腹上打去,指縫間有閃閃的寒光,武揚威不敢大意,避過這一拳握緊了他的拳頭說道:“兄弟,有話好好說。”那個殺手的臉忽然痛苦的扭曲了,武揚威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不敢掉以輕心,緊握的拳頭沒有鬆開,說道:“你別和我裝,我也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刀尖舔血過了……”那個殺手站不住了,往地下墜,之所以沒有跌倒完全是因為武揚威抓著他,他的手腕上沾了一些血,潔白的冰面上也沾了幾滴血,武揚威情知這下子出大事,那小子不是在裝,而是真的不行了,他只得鬆開了手,那個殺手跌倒在地上,緊握的拳頭張開,手心裡是一個有五個輕薄刀刃連在一起的奇怪的武器,泛著藍光,殺手的手被割破了,手心有一道極細的割痕,看來是武揚威剛才握緊了他的拳頭無意中傷了他,那個武器還是個見血封喉的主兒,武揚威心裡一寒,這個人真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原來他早就動了殺人的心,但是他現在死了,也真是麻煩,武揚威雖然也考慮過殺他,但是絕對不是這樣一種情況,他還有很多事要打聽。

武揚威四處望了一望,大中午的,冰河上一個人也沒有,他跪在地上,把這個殺手裡裡外外翻了個遍,還要小心他身上別再有這種見血封喉的暗器,除了一些兇器,什麼都麼有,連那張照片都不見了,對了,還有一些錢,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身份證銀行卡都沒有。武揚威四處劃拉了一點石頭塞進殺手的衣服都和褲子裡,把殺手的屍體推進了冰洞裡,他看到冰洞裡的冰水冒出幾個氣泡,殺手的屍體便沉進了水中,除了地面上還有幾滴血跡,這個殺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武揚威心有餘悸的想著,要是他一不留神,只怕這個殺手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這裡真是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小學那裡,因為大河離那裡很遠,這麼一折騰已經是下午了,天色已經昏暗了,武揚威記得秦蓮娜曾經跟他說過,自己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是個離北極很近的地方,在冬天的時候,四點多天就已經完全黑了,武揚威根本不信,因為秦蓮娜是個腦袋裡面裝滿了奇思妙想的小清新,她說的很多話都是天方夜譚,比如說她的嫂子可以和死人交流。但是武揚威現在相信了,他相信五點的時候,這裡一定跟北京的夜晚差不多黑,忽然想到了秦蓮娜,武揚威很想給那個相親的姑娘打個電話,但是又有些難於啟齒,好在他的手機響了,是那個熱情的媒婆,“哎呀,小武啊,現在忙啥呢?不是李阿姨催你,有些事得趁熱打鐵,你姨夫最近別人送了兩張毛阿敏的演唱會門票,我給我家大姑娘了,你跟她聯絡一下,一起去看看吧。”武揚威心想早死早超生了,說道:“李阿姨,我和你侄女不合適,對不住啊。”媒婆那邊的心似乎咯噔了一下,問道:“不說的好好的嗎,怎麼不合適了?”武揚威隨便找理由,但是前提是不能傷害到姑娘:“性格不合,沒話好說。”他預感到自己捲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之中,不能連累無辜,還是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放在一邊吧,媒婆哀嘆的說:“她跟誰都沒話說,我說小武,你要是找個持家過日子的,我家大姑娘真的是個好人選,你可要……”武揚威說:“謝謝你李阿姨,不過真的不合適。”他深知自己又錯過了一個好姑娘,但是無可奈何。他又去了小學前面的小賣店問店主:“晚上啥時候放學?”店主說道:“小夥兒,又過來了?看到你孩子沒?”武揚威說:“看到了,挺好的,,晚上啥時候放學?”店主說:“四點半,我聽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啊,你是打工時認識的?”武揚威說道:“嗯,謝謝大爺。買瓶水。”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問道:“大爺,問你件事,你們這裡今天怎麼沒人去河邊或者河上打漁呢?”店主遞給他一瓶水找錢道:“今天是河神抓壯丁的日子,誰嫌命大敢去河邊轉悠,每年今天去河邊的人都死的冤啊!”武揚威拿著一瓶礦泉水出了小賣店,他覺得自己不僅命大,點還挺正的,還有點時間,他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都是冷的,需要吃點熱乎的了,他便進了一家小飯店點了點東西,一邊吃一邊看著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只有小學門口亮著兩盞燈,橘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假象,燈下聚集著一撥人,遠遠多於中午的數量,畢竟天這麼黑,家長都來接孩子了,鈴聲響起,一群孩子湧出校門,跟著家長散去,武揚威有些沒有把握,這麼暗的天色,他也許找不到那個孩子,如果這樣,就只能等明天中午了,他把碗端起來,把裡面的熱湯都喝了,擦了擦嘴,大群的家長和孩子都已經散去了,夜色悽迷,武揚威也累了,坐了那麼久的車,需要找一個旅店好好地休息一番了。路燈下還有幾個沒有散去的家長,武揚威等著這些家長接到了自己的孩子走了,他便也離開這個飯店找地方住去。

又是一撥孩子從教學樓裡出來,這撥孩子似乎更加的活躍,又蹦又跳的,還大聲地喊叫,一個孩子手裡還拖著一個小孩硬是往外面拉,那個小孩畏畏縮縮的不想出來,但是還不敢抵抗,委委屈屈的被那個小孩拖拉出來,武揚威認得那個小冤種的帽子,粉色的髒兮兮的絨毛帽子,如果是新的時候一定很好看,武揚威趕緊結了帳出去,一群小孩子鬧矛盾他一個大人沒必要上去護著誰,但是他需要跟著那個粉帽子,武揚威出去的時候,那個粉帽子落在地上被一群孩子踩,小孩蹲在地上看著地面,戴著手套捂著耳朵,那些孩子又唱又跳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龍生龍,鳳生鳳,biao子的孩子沒有爹……”武揚威覺得這個童謠太惡毒了,那些孩子的家長就嘮著嗑等著那些小孩欺負完別人把他們領走,沒有一個阻攔的,蹲在地上的小孩看到大家都走了,撿起帽子拍了拍灰塵,戴在頭上,默默地低著頭走,沒人來接她。

武揚威知道沈大哥一定已經不在了,否則以他的為人又怎能讓自己的孩子處於這麼一個任人宰割的境地,他知道這個孩子不能再留在這個地方了,大人們看著她被自己的孩子欺負,冷漠無動於衷,孩子們一起欺負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連她自己都對這種待遇習以為常了。他在想著對策,如果這個孩子只有媽媽,那個媽媽要是沒有結婚,自己便娶她,如果那個媽媽結婚了,他就要想方設法的把這個小孩帶走,然後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他一生都感激沈大哥,如果沒有沈大哥,就沒有今日的武揚威。那個媽媽應該是沈大哥在外面的情fu,她的境遇也一定很慘,也不是一個負責任的母親。

武揚威跟著那個小孩,又走進了那個荒涼的衚衕裡,原來她回家會路過這裡,一個小孩走這麼黑的夜路,不要說她危不危險,她心裡也會害怕啊。小孩走了很久走到一個破敗的居民樓下面進了第三個樓洞,武揚威輕輕的跟在後面,聽到她上到了三樓開門,她相對於同齡的孩子長得要矮一些,還要踮著腳才能夠得到門,打開門,屋裡面竟然有人,一個老太太的聲音:“蓮娜,回來了。”武揚威奇怪了,既然屋裡面有人,她為什麼不敲門,那麼費勁的開門?

門關上了,武揚威走到門口趴在門上傾聽,裡面是禱告的聲音,“……享受苦難……”,只有老人和孩子的聲音,武揚威推斷沈大哥的那個情fu大概是到外面去了,把孩子丟給了自己的母親,情fu以前從事的職業應該是挺不堪的,這一老一少被人瞧不起,生活的很艱難。武揚威有些不太喜歡那個女人了,不過是個值得同情的女人,他貼著門聽著,那對祖孫禱告了許久才沒有了聲音,想來是在吃飯。老太太問道:“蓮娜,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小孩說:“很好。”老太太問道:“外婆明天早上給你煎個雞蛋吃。”小孩說:“好,我吃飽了,我幫你纏線。”武揚威覺得沒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小孩已經吃完飯了,他站起來整了整衣冠,敲響了門,他知道他是個看著就像個好人的人。

娜塔莎很奇怪,他們家很少有客人,除了秦一發。小胖子坐在床上把兩種顏色的線劈開,然後她聽到了門響,她以為是大舅來了,很高興,大舅是她灰暗的童年唯一的歡樂,她跳下床,站在娜塔莎身後,娜塔莎已經把門開啟了,門外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小胖子抱住了娜塔莎的大腿,她從下往上看,只能看得清那個男人的鼻孔,她就抱著娜塔莎的大腿踮著腳,儘量的看清他的全貌,是一個長得很周正的年輕人,不像是壞人。

武揚威在開門的瞬間驚呆了,他想好的話全都說不出口了,門開啟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架鋼琴,鋼琴上面有兩張遺像,一個老頭和一個美麗的少女,那個少女就是秦蓮娜。然後他又看到了開門的那個女人,一個又老又胖的俄羅斯女人,跟秦蓮娜有些相似,然後他就明白了一些事,秦蓮娜跟她坦白過,自己年少無知曾經生過一個孩子,現在,他知道了,那個孩子就是秦蓮娜和沈大哥的,他百感交集,覺得這個世界小的可笑。女人問道:“你有什麼事?”武揚威說道:“我不殺女人和孩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他要在這個樓下守著,不眠不休的守著,秦蓮娜說過,那個孩子給她的哥哥嫂子撫養了,武揚威也見過秦蓮娜的兄嫂,都是很好的人,但是這個孩子現在怎麼回到了這裡,武揚威發懵了。他提點了那個老女人一下,他要讓她知道危險,看看他們有沒有可以投奔的地方,有沒有可以找來的人,如果沒有,他收養自己死去的女朋友的孩子贍養她的母親也是義務,更何況,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是自己的恩人的女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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