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鳳推醒呼呼大睡的丈夫說:“這孩子咱肯定不能送孤兒院。”秦一發睡眼惺忪的說道:“肯定了,只要我還有口氣在,就不能讓我外甥受別人欺負。”李大鳳說:“咱多個孩子熱鬧啊,小辣椒都長大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秦一發說:“你跟我想一塊去了。”李大鳳說:“那小夥真不錯,一看就是老實人,心地還好,就怕嫌棄小姑。”秦一發說:“我妹妹那麼漂亮,算是便宜他了,要是沒這事,他哪有機會。”李大鳳說:“明天跟那小夥說說,我看他臉皮薄,就算心裡想也不敢說。”秦一發說:“你真是我老婆。”李大鳳忽然嗔怒道:“你幹嘛,老實點,還有客人呢。”秦一發說:“咱小聲點,我說了兩句話就睡不著了。”李大鳳推著他說:“你去拿個套來,你急什麼……”然後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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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發早上起來有些疲憊,看到秦蓮娜已經起床了,在他家小小的客廳裡面來回的踱步,鼻青臉腫的小劉坐在沙發上發呆,秦一發問道:“怎麼不多睡會呢?”他昨晚把女兒打發走了,還特意拿出家裡最好的被褥鋪在了秦單鳳那張冰冷梆硬的鐵床上,秦蓮娜愁眉不展的說道:“睡不著。”秦一發說:“到小辣椒的房間去,我有些事跟你商量。”

秦一發顛三倒四的大概把事情說明白了,秦蓮娜只是哭一句話都不說,但是秦一發知道她同意了,秦一發勸道:“別老哭,對孩子不好。”秦蓮娜抱住秦一發有些贅肉的腰大哭起來,她恍惚間覺得這是沈叔叔。

屋外,李大鳳熱情洋溢的勸說著,小劉嚇得只知道擺手,李大鳳說:“這怎麼能叫乘人之危呢?這叫急人之難,小夥別想太多……”在未來的幾天她都在不遺餘力的遊說小劉,直到有一天小劉不辭而別,就連秦蓮娜也不知道小劉會走,能去哪,秦蓮娜傷感的覺得,也許這一生,她也不會再見到小劉了。

秦單鳳在綠草茵茵的山間疾跑,她要在兩個小時內,從姥爺家跑到大舅家裡,在大舅家的院子裡摘一朵盤桃花,然後再返回姥爺家。姥爺家在村裡面,大舅住在遠處的深山裡。她已經接受了四年這種訓練,以前她經常因為往返的太慢而被姥爺責罰,現在都可以有時間賣個呆。大舅家的院子裡四季都有新鮮的兩個小時就可以凋零的奇花異草,她都不能偷懶,她不是沒試過,每次她藏在半路上的鮮花總是凋零了,只能去大舅家再摘一朵。

她現在心裡有著深深的不安,但是她已經學會了把這種脆弱的感情隱藏在內心,她昨天趴著門看到姑姑的第一眼就發覺到她身上有一種很奇怪很模糊很混淆的鬱郁之氣。人有七情六慾,三魂七魄,觀氣是一門很複雜的學問,只適合女人學,女人天生敏感,李家還活著的人裡面,秦單鳳是唯一學明白的,其餘的都是打醬油。秦單鳳記得自己兩年前參加一個堂姐的葬禮,她說在堂姐遺體上看到一團黑氣,本來已經走好關係打算偷偷土葬的堂姐最終連葬禮都沒有舉辦完,就被急忙的送到火葬場火化了。因為父親是入贅的,堂姐實質上是她的表姐。她現在可不敢把自己看到的告訴別人,但是她自己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很糾結。

李不一覺得自己遺忘了那個大雪紛飛的晚上千里獨行,也遺忘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但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那是嚴重的凍傷和肌腱勞損。他一個人在寒冷的雪原走了太久走了太長,他認為就算是再長的路程,他也能堅持下來,還認為,其實他應該早就凍死累死在半路上才對。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麻木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心。他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茫茫白雪嚴重的傷到了他的眼睛,他隱約的看到了人煙,站在荒原上憑手感卸掉一直握在手上的手槍,一路走一路扔。這把手槍救過他的命,他殺過兩頭狼一隻熊,並用狼血和熊肉充飢,還披著熊皮取暖。他尋找到一處汽車站,往來停靠的汽車尾氣噴在他身上,憑藉著這份熱氣,他快要枯竭的生命一點點回來,他的精力已經消失殆盡,但是偏偏睡不著,一個騎著腳踏車的男人跟他一起坐在車站的破爛長木椅上,問道:“孩子,你怎麼不回家?”李不一說:“我沒有家。”男人說:“你在這裡會凍壞的。”李不一說:“我無處可去。”男人說:“你今晚去我家吧。”李不一問道:“請問你是誰?”男人說:“我叫李大龍,你不會認識我的。”李不一認識,但是他沒有說,他只是謝了謝。

李大龍抱起孩子放到腳踏車後座上,才發現這個小男孩身上沒有一絲熱氣,鞋底都沒了,腳底板血肉模糊,晶瑩光亮,因為血和肉結成了冰晶。李大龍脫下大衣包住李不一騎著腳踏車往家趕,再晚點,這孩子就會落下終身殘疾。李大龍問道:“孩子,你是從哪來的?”李不一說:“白雲山。”李大龍心裡咯噔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麼?”李不一說:“沈清歡。”李大龍問道:“你爸媽呢?”李不一說:“都死了。”李大龍問道:“你們家那裡出什麼事了?”李不一不再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累的睡著了,李大龍說:“孩子,馬上就到了,大伯肯定會治好你。”

李不一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來,他睡在一張炕上,房間非常簡陋,溫暖而滿是藥味兒。這三天裡,他變成了那個馱著他回家的男人的養子,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做李不一,雖然他覺得這個名字莫名其妙,但是沒有提出異議。李大龍正在拿著一樣東西,有三釐米粗的一根短棒,一頭火星閃耀,離他的身體一釐米遠炙烤著他的全身,李不一覺得自己凝固的血脈有了流動遊走的熱氣。李大龍見他醒了跟他說:“從今以後,你叫李不一,你不知道你以前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家在哪裡,父母是誰,知道嗎?”李不一說:“知道,謝謝。”李大龍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了,兒子跟父親不用說謝謝。”李不一說:“爸。”

李不一漸漸的好了,開春後,可以下地走動了。李大龍卻憔悴了好多,他總是不眠不休的照顧李不一。

故人之子,當如吾子。

李不一拿著毛巾只穿著短褲出了門,不知道那個無聊的女孩今天又要來做些什麼,他每天早上都要到井邊上打井水擦身子,他有每天洗澡的習慣,是一種強迫症,他受不了房間有一點凌亂,自己身上有略重的汗味,衣服上有汙漬,泥點崩到褲子上……他有潔癖。

李不一提著水桶上來,井水要比氣溫溫暖,他先刷牙,然後洗臉,一個軟軟的東西打在自己身上,黏在脖子上,李不一嫌惡的把那個東西拿下來,是一枚紫紅色的漿果,打爛了,粘稠烏黑的汁液溢了出來,像人體的分泌物。那個女孩又來了,李不一在桶裡洗乾淨手和脖子,倒掉水,又打了一桶。女孩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喂喂喂。”李不一說:“我爸進山了。”

秦單鳳坐在房頂上守了一小會兒,那個來路不明差點把李不一氣死,不不不,是前任李不一,現任李不二氣死的小孩終於提著牙具披著毛巾出來了。大舅在大街上撿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男孩,一見如故,非要收養,姥爺作為一家之主不反對,老光棍總算有一個人養老送終了。但是姥爺一定要給這個孩子起名,他問大舅,這孩子大概多大,大舅說十一歲吧。姥爺一錘定音,好吧,就叫不一吧,去辦手續吧,改名我通知你弟弟,他家老大以後就叫不二了,那兩個雙胞胎小鬼就叫不三不四。李不二從那時起就開始恨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哥哥了。

秦單鳳覺得這個小男孩像個小老頭,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朝氣,很好玩,她特別想抹他一臉的漿果,但是她不敢,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怕這個陰沉的小男孩。她還想逗他,笑道:“我不找大舅,我來找你,你陪我說會兒話嘛。我家來客人了,我姑姑,很漂亮,長得像洋娃娃,你見識一下唄,你是不是都沒見過外國人。”小男孩仔細的擦著身體既不回頭也不理她,秦單鳳輕飄飄的跳下房頂,落在地上,走到井邊掐著腰站著,嬉笑道:“你比我矮呀,小不點。”她要比李不一高上一頭。李不一默默的擦著身體不理她,秦單鳳說道:“小男孩,我可是你姐姐,你就這樣一直不理姐姐嗎?”李不一冷冷的道:“我沒有姐。”秦單鳳本來想做怒嚇嚇這個小男孩,雖然她知道這個老成的男孩八成沒反應,但她還是打算裝哭,皺著眉頭和鼻子剛哼了一聲,那個男孩開始脫短褲,秦單鳳方寸大亂問道:“你幹嘛?”男孩說:“洗屁股。”秦單鳳紅著臉到花園裡摘了一朵最盛開的花朵,看都不敢再看那邊一眼,她倒是很想看,但是怕那個小男孩看到她偷看。

李不一擦拭好身體,洗乾淨短褲,裸著身體回到房間,那個無聊的女孩已經無影無蹤了。他說,美人是禍水,紅粉骷髏。

秦單鳳往回跑,姑姑身上的氣讓她非常不安,她晚上還要回一次家,再看看。她看的次數多了,判斷那是祥瑞之氣。

秦單鳳翻著姑姑的衣服,覺得哪一件都好看,都愛不釋手,要那件好呢?秦蓮娜把那一堆都推到她面前說:“你都拿去。”秦單鳳說:“不行,說好只要一件的。”秦蓮娜說:“我現在也穿不了了,你就拿去吧。”她的下腹已經高高的隆起了,秦單鳳說:“不行,你生完小弟弟身材恢復了,還要穿呢。”秦蓮娜說:“以後我要是想穿,我就要回來,你先留著吧。”秦單鳳說:“好,我還想試試你的高跟鞋。”秦蓮娜說:“穿吧。”秦單鳳穿上裙子,踩著高跟鞋敲一個房門:“李不一,李不一,你出來看看,我……”李不一把門開啟那雙大眼睛也不知是看與沒看,說了一句:“好看。”就把門關上了。

李大鳳和秦一發相視一下,都沒有說話,但是表情都不太自然,他們掛心的當然不是小朋友之間的彆扭。秦蓮娜有那麼多很高檔漂亮的衣物,還有很多錢,李大鳳和秦一發都認為她當了有錢人的情人,但是誰也不問。

他們家現在的房子非常的大,在那個時代,家用電器一應俱全,彩電冰箱洗衣機。秦一發的單位房改,交一筆錢買斷房產,秦一發只想也只有錢買下自己原先住的房子,需要八千。秦蓮娜知道這件事,非要資助他們換一件大點的房子,她的理由無法拒絕,將來這麼多孩子,我可不想孩子們都擠在一間屋子裡,長不大了。李大鳳因為某次意外懷孕,本來想打掉孩子。但是在計生辦工作的弟妹建議,不差這一個,留著。他們夫妻本來就在做手腳,要把秦蓮娜的孩子掛在自己的名下,準生證,社會撫養費什麼的都要交,這倆孩子不如記在一起,算是雙胞胎,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放在一起還有個伴兒,自己打個招呼疏通一下,同志們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李不一因為上學的緣故暫住在他家,秦單鳳雖然才十二歲,早就不念了,住在姥爺家學藝,偶爾回次家。孩子真不少。

但是秦一發沒想到妹妹的底氣這麼足,換的是這麼大的房子。

秦蓮娜的秘密只有李大鳳和秦一發知道,他們對外宣稱,秦蓮娜已經結婚了,但是老公死了。春城這個消息閉塞民風淳樸的小地方,人們都以為蘇聯大街上天天滿大街的砍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人們都是對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寡婦心存憐惜,而且秦蓮娜的衣著和行為昭示著她深愛著丈夫,沉浸在喪夫之痛中那難以自拔。

秦蓮娜看著報紙喝著嫂子煮好的熱牛奶,心道,這個小國怎麼總出事,太點背了。

在南亞小國錫蘭,經過連年的內戰,國庫空虛,民生凋敝,年輕的國王積勞成疾,突然病逝,三歲王子繼承王位,王妃把持朝政,百廢待興。這只是官方的說法。

錫蘭的國王年輕英俊,是本國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他二十歲時迎娶了鄰國的小公主,擊碎了所有少女的夢,公主的嫁妝豐厚,她的整個國家,在這一場半政治半愛情,美妙堅固的婚姻下,兩個國家合二為一。小公主號稱南亞第一美人,一對兒完美的璧人。兩人結合十年還沒有子嗣,引得人們私下裡議論紛紛,傳宗接代只是恩愛夫妻的一種責任,幸福甜蜜的夫妻生活才是他們真正追求的東西。迫於一種自身利益和政治穩定的考慮,夫妻倆結婚十年之後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孩子,男孩,這個孩子就是未來的國王,再三年之後又有了一個女兒,用來政治聯姻,公主一出生跟鄰國定下了婚約。鐵血的國王還殘酷的鎮壓不服從王室的異己分子。看起來,這對美麗聰明恩愛的夫妻排除了一切威脅到他們的人或事兒,他們豪華夢幻令人豔羨的生活將一直繼續下去,如城堡一般,堅不可摧。

但是人心最難測。

王妃已經到國外遊玩一個月了,夫妻倆從未分別過這麼長時間。國王躺在臥榻之上,他雖然思念王妃,卻覺得少有的清閒自在。即使現在是中國的寒冬臘月,南亞小國依然溫暖。女官舉著一個金色的食盤,上面有各種花色的糕點。精緻芳香,國王問道:“這都是你親自做的。”女官笑道:“當然了。”一個美麗活潑的少女,貴族子弟,只在國王面前不掩飾自己的愛慕,她纖纖玉手捻起一塊糕點說道:“您嚐嚐吧,我做了好久呢。”把糕點送入國王口中。國王說:“王妃要回來了。”女官低眉順眼的說:“我知道。”這麼乖巧明事理的女孩子怎麼不讓人憐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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