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逗她開心些,笑嘻嘻地問:“是他追的你,還是你追的他,還是你們倆勾勾搭搭的就在一起了。”

小安說:“我很想說是第三種,但看起來是第二種更靠譜一些。”

這世界上還是我們這種平凡的人多。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為什麼你就那麼介意。

我說:“我有一個非常囂張的弟弟,導致我很少有朋友。我對著人時,總是嬉皮笑臉。經常熱臉貼了冷屁股。我對她說話,很卑微,怕被拒絕。”

安律師說:“你不必這樣。喜歡你的人本來就會喜歡你,討厭你的人就讓她討厭你。我現在才想明白,人要為自己活,怎麼能老想去取悅別人。”

安律師說:“這裡誰會在乎我的生死?”

我說:“我會啊。我在乎!林森也會的。”

安律師說:“林森麼?我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但我還是很慶幸還能碰上這麼一個男人對我青眼有加。”

我問道:“你怎麼這麼說?”

安律師說:“我們之間,只有我在隱瞞他我的身世,我難於啟齒。他對我還是很坦誠的,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他最想要的女孩。總是能看到林森笑的那麼沒心沒肺,以為只是胸懷坦蕩的人才能這樣,其實只是胸懷坦蕩不夠充分,必須還要無憂無慮,在這裡除了他誰還能這麼有福氣。”

我說:“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慢慢都會屈服於現實。這世界上一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對女人有各種各樣的要求,想找一個完美卓絕的女人,但他們最終都是和平凡的女孩在一起。”

安律師說:“就算他撒謊騙我,我也不傷心,至少他還要處心積慮地編造謊言,我最怕他不把我放在心上,一點也不在乎我。其實我害怕的是實話。”安律師止不住又開始顫抖。

我抱緊她,說:“據說中國的最西面和最東面的距離要遠於最南面和最北面的距離。我們一個人在最西面,一個人在最東面,本是最不可能見到的兩個人,卻在這萍水相逢。

你要堅持下去,回去後,我帶你去看我的故鄉,你可以把四季的花開都看遍。那裡一年四季都有花朵開放,我大舅家就住在山裡,他在山上栽了十畝的梅花樹,還在樹林裡養梅花鹿。冬天時,白雪覆蓋,滿山的梅花都開了,被雪映的鮮紅豔麗,美極了。那時在讓大舅宰只鹿,吃鹿肉火鍋。”

安娜戴蒙在外面喊安律師,我說:“小安,你等我,我把她趕走。”我竄出被窩,走到外面。安娜戴蒙看見我問道:“安律師呢,我聽說她病了,讓我看看吧,我常年野外工作,對一些疾病還是有一些研究。”

我說:“多謝你的好意,不需要。”

安娜戴蒙說:“至少我還可以開導她,她一直有心事的樣子。人就是因為心中裝了太多貪慾,才不能成為天使飛回天堂。”

我說:“你也是個科學家,人飛不起來是因為地心引力,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天堂。”

安娜戴蒙說:“我知道安律師對我有意見,我本不想來的,是林先生求我代他看望一下安律師。”

我想到也許安娜戴蒙才是和林森是一個階層的人,我忽然吼道:“你去告訴林森,他這輩子都別見小安了,他本來就不是真心實意喜歡小安的,現在小安的樣子不是很好看,他最好不要見了。”

安娜戴蒙說:“你怎麼能這樣說,上帝見證,我是好意,林先生也是好意。”

我說:“有人生來就擁有一切,一輩子好運。有人苦苦奮鬥卻什麼都得不到,悲慘的過一生。老來貧困潦倒。你到告訴我什麼是公平。安娜戴蒙,你出身名門,只要你想要,都能得到,你有天賦有機遇,你少年成名,才華橫溢,世界上對你都是讚美,對你寄予厚望,到哪裡,人們都對你尊敬。可你知道嗎?這世界上還有一些人,什麼都沒有,他們從社會的最底層奮鬥上來,飽經艱辛。他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要絕境就行,但是還是被迫走入絕境。這艘船上,都是活不下去,或是被迫上來的,你是唯一一個主動來的,你瞎湊什麼熱鬧,你有那麼好的人生,你冒什麼險!收起你的好意吧,你還是為你自己祈禱吧!”

安娜戴蒙:“我有信仰,堅持做我認為正確、有意義的事,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她沒有信仰,所以才痛苦。”

我說:“狗屁信仰,你春風得意,說是上帝眷顧你,是你虔誠的回報。你遭受挫折,說是上帝在鞭策你。然後你那些偉大傑出的長輩們,為你鋪平了一條路,你不會受到太沉重的打擊,也無需從頭再來。而她呢,她為生計發愁時,她貧困潦倒時,她沒錢吃飯,孤苦無助時,上帝在哪裡?”

我啐了一口道:“站著說話不腰疼。”

安娜戴蒙搖了搖頭,說:“不要褻瀆主。”

我看著她虔誠的樣子,想到她也見過那朵花,等待她的將是和安律師相同的命運,我很歉疚地說:“對不起,你是好意,我不該對你發火。”我轉身鑽進帳篷。

安律師說:“你羨慕安娜戴蒙嗎?”

我說:“我嫉妒她。”其實我並不嫉妒她,至少我比她年輕,但我知道安律師嫉妒她。這世界上有人苦苦掙扎著求生存,有人紙醉金迷的過一生。處在底層的人不需要擺正心態,我們可以赤裸裸的嫉妒非議,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難道我們只能默默地承受?

也許貧窮的人註定一生貧苦,但我們依然在紅塵裡堅守者,希望命運能網開一面。

安律師說:“我也是。”

小安說:“你喜歡李不一?我是說男女之間的感情,不是親情。”

我說:“不要瞎說,他是我哥。”

安律師問到:“你們有血緣關係嗎?我看不像。”我佩服她的敏銳,答道:“沒有。”

小安:“既然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你就不需要迴避。”

我說:“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如果你見過我姐,你就會知道,誰在她面前都挺沒自信的。”

小安問:“你學習怎麼樣?”

我說:“還行吧!”

小安說:“所以你就選擇了他曾經的學校,這是你唯一可以接近李不一的方式?”

我說:“你這樣很刻薄啊,咱就不要在這問題上糾結了吧。我們很多地方都很接近。”

安律師說:“例如呢?”

我對安律師說:“很多啦,你要是讓我說,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們都是浮萍一樣,無依無靠的兩個人。在一起,彼此溫暖。但我不能和她說,不一也是孤兒。

安律師說:“相信我的眼睛,李不一絕對是喜歡你,你可以試著讓他明白你的心意。”

我說:“算了吧,我那姐姐是我的大恩人的親生女兒,我一輩子都欠他們的。這世界上有這種女人一生只愛一個人,也只會有一個人。我姐姐是這樣一種人,她可以穿著緊身衣大跳鋼管舞,也可以揹著個大包長途跋涉。但是她不可能在家裡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煲電話粥,看電視。她也是個很傳奇的人,喝最烈的酒,開最快的車,做最危險的事,殺最狠的人,駕馭最好的男人。這樣的女人,十年也出不了一個,可遇不可求。”

安律師說:“真想見見啊!”

我說:“我帶你去見她,說不定你會愛上她呢。”

小安說:“不要騙我了,我活不了多久,我很清楚。”

我黯然無語,我不知道如何勸慰一個自知將死的女孩。

小安說:“人要安於天命。給我講講故事吧。現在很無聊。”

我實話實說:“我聽過的故事很少。像白雪公主,青蛙王子的,估計你都聽過了,要不我再給你講一遍。”

小安艱難地笑了一下,說:“就講一講你自己的故事吧。”

說:“那好,我的故事很多,很有趣,但是太長了。我從哪開始講呢?”

小安說:“我的時間不多了,但一天還是能挺過來的,你就從頭開始講吧。”

我說:“其實我一直叫做爸爸的人是我舅舅,我一直叫做媽媽的人,是我舅媽,我是被他們收養的。”

小安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說:“你放心,這些我都不會和別人說的,我把你的話帶進棺材。”

我心中悽然,別人說這種話是說著玩就是為了讓人放心,而小安卻是發自肺腑的。

我繼續說:“我從來沒見過我爸爸,有人說我是私生女,那個男人不肯承擔這個責任跑了,也有人說我還沒出生我父親就死了,我也不清楚。我媽媽生我時還不到十七歲,她曾經離家一個月,回來之後對這一個月的事閉口不談,九個月之後生下了我。我對她的印象也不深,只是依稀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她抱著我告訴我這世界上的許多事物的名字。她應該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吧。她在我四歲時也去世了,媽媽死了後,我們不停的搬家,我覺得是在躲什麼人。我小時候是跟我外外婆一起長大的。我外婆是一個很有才華很優秀的女人。你真應該見見她,你一定會喜歡上她的。但她現在已經去世了。”

小安苦笑一下說:“如果我在下面見到她的話,會和她交個朋友的。並告訴她你是個好孩子。”

我接著說:“我們倆個在一起很幸福,直到有一天有個人找到我們租的房子。他看到我和外婆,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外婆很害怕,給我穿上厚厚的衣服,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那個地方找我舅舅,並且再也不要回來。無論遇到了聽說了什麼都不要再回去。”

安律師說:“那你之後回去過嗎?”

我說:“從來沒有。我都記不得那是什麼地方了。”

小安問:“那時你幾歲?”

“六歲。我記下那個地址後,按著地址找了過去,是山底下看山人住的小房子。那裡住著我舅媽的大哥,後來我管他叫大舅。第二天一大早大舅就把我送到鎮上去了。”

小安問:“你們是坐那種騾子拉的車去的嗎?”

我說:“當然不是了,大舅把我裹在了他的兔毛大衣裡,放到腳踏車車筐裡騎車過去的。”

小安啞然失笑。

我接著講:“我們到鎮上時,已經是晚上了,那時舅舅舅媽,也就是後來我的養父養母一家人正在吃飯,我一直管他們叫爸爸媽媽。爸爸媽媽自己有兩個孩子,我大姐,還有弟弟。大姐大我們很多,常年在外,不在家裡,弟弟比我小一歲。大舅的孩子就是李不一,那時在鎮裡上高中,就住在我們家。我們到時,他們正在吃飯,是媽媽開的門,她見到我們兩個很意外。但她很喜歡我,為我更改了戶口,讓我作為他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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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律師問:“他們對你怎麼樣?”

我說:“很好,視如己出。我記得小時候躺在屋裡睡覺,媽媽和她弟妹就是我小舅媽,聊天,她們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沒有,小舅媽說我媽媽為什麼要收養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又不是不能生。媽媽就和她說,我就是他自己的孩子。又一次,我們大家族一起吃飯,孩子們在一桌上,大家嘰嘰喳喳什麼都說,有時候小孩子是很傷人的很殘忍的,那些孩子們就開始嘲笑我是個野孩子,我很大才來到那裡,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並不是個秘密,我這人臉皮厚就當聽不見,低著頭整個人都要鑽進桌子裡了,那群孩子更來勁了。我姐姐比我們大很多,很有威懾力,她當時就說,小胖子是我妹妹,誰要再胡說八道,她見一次打一次,還把幾個叫的最歡的孩子扔到了窗外,還砸斷了一棵樹。哦,小胖子是我小名。”

安律師說:“你姐姐是黑社會嗎?好生猛,你的小名為什麼叫小胖子,你也不胖。”

我說:“你見到過不一,也見到過我爸爸,我們家幾乎所有的人都很瘦,精瘦,連小孩都沒有胖的,除了我。所以我很悲慘地被叫了好多年小胖子。我和我弟弟一直在一個班上學,他很聰明的一個人,雖然比我小一歲。我們倆老面了,經常被人欺負,還不敢反抗。”

安律師問:“你哥哥和你們住在一起,不幫你們出氣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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