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電腦上沒有耳機,也不知道怎麼調音量外放,就當默片看了。

先是百鳥公園,還是深夜,一群活死人圍著那個水池,裡三層,外三層,他們忽然一圈圈從裡到外倒下,癱軟成泥,沒了骨頭一般,化成一片,要是沒有那些衣服,我還以為本就是一片剛從下水井裡撈出的臭泥鋪成的一片呢,灰黑腐爛。那只石雕的鳥本是青灰色的,漸漸地變成了紅色,羽毛也清晰了起來,隨風抖動,它的眼珠是最晚變色的,當它的眼珠也變成的赤紅,晶瑩如水時,它忽然仰頭張開嘴,應該是在鳴叫,雖然我聽不到,然後一飛沖天。

我還沒看到那只鳥飛哪去了,鏡頭切換,再是個小操場,是D大的小操場,靜靜地,一個人都沒有,是一個活人也沒有,天色還是很昏暗,地上躺了幾句屍骸,只剩下骨架了,肉都不見了,骨架有的地方是白森森的骨頭,有的地方是紅色的薄膜吸附在上面,身上還有零碎的衣服,是大學生常穿的顏色和樣式,看來都是學生,鏡頭前忽然椋過一個白花花的人影,我不敢閉上眼睛怕錯過什麼內容,定了定神,肯定不是花眼了,而不是錄影效果問題,而是有一個人跑過去了。接著鏡頭前是亂成一片的學生跑過,偶而還夾著幾個武警和軍人。我結合一下景物判斷,他們是在往校外跑,但是並不是正門,而是一個小側門,那個門倒是和848所裡的比較近,有一條路是直通的,我前段時間在D大上課,就總走這條路。偶爾有幾個學生的臉還能看清楚,他們還是活人,都往848所裡跑什麼!之後鏡頭順著人流逆行,到了停屍房的入口處,那裡圍著幾輛裝甲車,重灌的武器。整個D大下面都是停屍房,只看住門是沒用的,誰能肯定那幫屍體活過來不會挖洞。一個戰士肩上扛著個東西出來了,這個戰士渾身浴血,他跑出來,把肩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又轉身回去,我才看到他肩上的那個東西是個人,臉上罩著面罩,兩條腿已被齊根扯斷,參差不齊血淋淋的斷口。在停屍房裡人鬼大戰中,人民解放軍浴血苦戰。情況沒有我想像的惡劣,我以為人都死絕了呢。

攝像頭瞬間轉換,剛才的鏡頭被切掉了,又開始黑屏,黑屏上出現一個紅色的小三角,以這個小三角為中心,切著它的三個頂點又出現了一個三角形,正好是原先的四倍大,以這個稍微大點了的小三角為基點,切著它的頂點,又擴大四倍,這個紅色的小三角遞增中,漸漸充滿整個螢幕,紅色退去,又是一個場景轉換,是一個明亮的會議室中,一群人圍著一張會議桌,愁眉苦臉地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有時會對著攝像頭的方向激動地說話,還不時地站起來拍桌子。這幫人只有兩個女人,還都四五十歲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臉的兇相,除了沒動刀動槍,我怎麼看都是黑社會火併。這幫人忽然都往一面瞅去,那是塊大玻璃,整個一塊忽然碎了,碎成粉末,完全不透明了。這幫人又忽然不瞧玻璃了,往門那裡看去,有些人從懷裡掏出了手槍,那扇結實的大鋼門已經開開了,秦單鳳站在那裡,對著鏡頭開了一槍,子彈射了過來,人群混亂了,鏡頭再次戛然而止。

切換到一片白色的幕布前,一個戴著面具,穿著禮服戴著高帽的人出現在白色的背景前,他優雅地走過去,像演員謝幕一樣,掀起帽子,揮動抓著帽子的手臂,把手臂攔腰放住,鞠個躬,九十度彎腰,又是黑屏。這次黑屏之後就再也沒有亮起來過我把電腦關上,躺在地上,萬籟俱靜,一片漆黑。

過了好久,有人敲門,我問道:“誰啊?”外面那人應了一聲道:“是我,賢姨,可以進去嗎?”我應了一聲:“請進。”

賢姨推開門說道:“怎麼也不開個燈呢。”她把燈開啟,不禁嚇了一跳,問道:“你還好吧。”我問道:“我怎麼了?”我不就是躺在地上了嗎,大驚小怪的。我站了起來,不禁也嚇了一跳,地上有一攤血,我的衣服上和褲子上也沾了許多血,看著雖然是一大片,很嚇人,實則沒有多少,都攤開了,我的衣服都沒有滲透。

我看賢姨關切的樣子說:“我沒事。”賢姨說:“我再重新給你包一下,再給你拖拖地,我燉點補血的湯給你喝吧。”我說道:“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一會我來吧,不用麻煩你。”賢姨說:“你這手怎麼也得從新包一下。你在這等我,我去拿急救箱,千萬別再躺在地上了,著涼了怎麼辦?”我說:“好。”坐在床上等她,賢姨很快就回來了,她一邊給我包紮,一邊和我說話。

賢姨問道:“你看少爺怎麼樣?”我已經沒有興趣也沒有腦力和她賣關子了,剛才在廳裡只有我和林森兩個人,她和林爸爸似乎有意迴避。也許我們四個人要在這裡生活很久,他們在撮合我和林森,那樣寂寞的生活還能有點情調。我說:“省省吧,他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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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姨說:“他也不討厭你,我看得出來。現在我們的處境,你們兩可以試著接觸一下,很多人結婚在一起,只要不互相厭倦,就能生活的很幸福。”我本來想說,我討厭他,但是改口說道:“我不喜歡中年人。”賢姨笑道:“少爺跟你比確實大了點,但是也不老。”說實話,我現在看著他爸都比他順眼,我打斷說:“賢姨,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好吧。林森還在外面躺著呢?”賢姨說:“躺著?”看來不在了,我說:“啊,沒事,你怎麼來了?”賢姨說:“我叫你去吃飯。”扒瞎話,叫我出去吃飯,在門口喊一聲不久行了,還特意進來。

賢姨問道:“你和小姐關係不太好?”我問道:“你怎麼知道。”賢姨說:“少爺跟我說的。”我哂笑道:“你們關係可真好,無話不談。”林森要是對我也這麼坦誠就好了。賢姨說:“我們名為主僕,實際上就像母子一樣,少爺和小姐都是我帶大的。”我冷笑道:“他們倆自己沒媽?”還是你沒教育好,賢姨說:“太太身體不好,老爺很忙。”我問道:“唐甜甜沒媽?”賢姨說:“小姐很可憐的一個孩子。”我冷笑了一聲,這個家裡誰都在幫唐甜甜說話,雖然我對這個自私狠毒的女人深惡痛絕,但是比起老奸巨猾的林森,她還算可愛。

什麼樣的家庭出什麼樣的人才。

賢姨清理掉我手上的一些血痂,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小姐也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了,如果是別的女孩,按照她的生活軌跡走一遍,不一定變成什麼樣子了,那還能像她那麼陽光自信地生活。”我翻了一個白眼不屑地說:“不就是被強X過嗎!”賢姨的手抖了一下,鑷子戳進我的肉裡,我冷哼了一聲,她是故意的嘛?

賢姨臉色蒼白,問道:“誰和你說過?你跟別人說過嗎?”沒頭沒尾的兩個問句,問得我懵了。這是在我們所裡流傳的一個謠言,不能叫謠言,因為所裡的每一個流言蜚語都說的是真事,我們都是有求真精神的人,沒有對一件事加以驗證,就不會承認它的價值。這個謠言得到過多方驗證,而且它也曾是帝都城轟動一時的案件。但是細節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我說:“這不是秘密。”賢姨似乎有些憤怒,質問道:“是誰說出去的?”我的手還抓在她的手裡,鑷子就懸在我的傷口上,我說:“大家都這麼說,這件事在我們所裡人盡皆知,不過我們從來沒有在唐甜甜面前提過這事。也沒有人因為這件事對她進行人身攻擊,我們都是有素質的人,唐甜甜在我們那裡活的別提有多囂張了。”我也只是背地裡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以李三三最為惡毒,說過,活該一個sao貨,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知道那個sao貨幹過什麼。

我輕輕地把手抽出來,說:“真的,我可沒對不起過唐甜甜。都是她在欺負我。”賢姨把我手又抓回來,說:“不用擔心,我還能報復你?”她接著給我處理,邊弄邊說:“小小姐也挺可憐的,大小姐,就是小小姐的媽媽。”我心道,不就是林森的姐姐嗎,說的這麼拗口,我說:“我知道是誰。”賢姨接著說:“大小姐很小的時候,喜歡一個給家裡裝修的一個小工,也挺年輕的,據說比大小姐還小上一歲,鄉下進城裡來打工的,什麼手藝都沒有,只能乾點力工,甚至要和那個小工私奔,後來被老爺知道了,老爺就匆匆地把大小姐許配給了一個當官的人的兒子,大小姐嫁過去時才十八歲,第二年就生了小小姐,老爺本以為大小姐是年少無知,卻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那個小工,嫁過去,他的丈夫對她也不好,鬱鬱寡歡的,後來精神失常了,年紀輕輕就自殺了,小小姐據說是親眼看到了屍體。”我問道:“你們家老爺把自己年輕漂亮的女兒嫁給官二代,勢必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利益。”賢姨說:“這是他們老爺間的事了,我們做下人的可不懂,也不能亂說。大小姐剛死,那個當官的兒子就立刻娶了別人,老爺為這件事很生氣,就把小小姐接到了自己身邊,可惜啊,兩位小姐都是命苦的人啊。後來聽說,那個賣苦力的小工還挺出息的,自己開了公司,但是一直沒結婚,你說要是老爺當年沒有為難他們倆,說不定大小姐能生活的挺幸福的。”我說:“也不一定啊。”王子和公主的愛情故事在結婚時就結束了,我忽然問道:“那個苦大力是不是姓武,叫武揚威,湖南人。”我推算了一下時間,唐甜甜今年二十五歲,那就大概是二十八年前,武揚威來到了帝都討生活,在建築隊裡打小工,唐甜甜的媽媽活到現在也就四十多歲,年紀和武揚威差不多,她四十四,武揚威四十三,差不多。我得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斷。賢姨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只說了一句話,“世界真小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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