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探著說:“賢姨,這是忠叔嗎?”我指著那個年輕的撐傘的男人。賢姨點了點頭,她用指尖摸了摸照片上的忠叔,又摸了摸唐甜甜。我問道:“忠叔是你丈夫嗎?”賢姨說:“少爺和你提過嗎?”我說:“我猜的。”我安慰她道:“你不用擔心,忠叔不會有事的。”其實我還想和她說,我姐姐在外面掌控全域性呢,但是沒有說出口,我想到了那些活死人,我的心就揪起來了,我接著問道:“這裡有什麼地方可以休息嗎,我很累了,想先睡一覺。”我雖然昏迷了四天,但是也扛不住這日以繼夜的折騰。賢姨放下照片說:“來,我帶你去,先把床給你鋪好。”我說:“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別這樣,我該睡不穩了,真的,我就是一勞動人民。”賢姨指著林爸爸進的那個房間的隔壁說:“你可以去那間房間,本來是給小姐準備的。”

我走了進去,沒有開燈,摸索到床鋪,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我想難道血色三角啟動了,秦單鳳幹什麼吃去了,那陣大雪是怎麼回事,是為了阻止血色三角嗎?血色三角是武揚威設計的嗎?林爸爸是什麼人,僅僅是個商人嗎,他竟然有先見之明,建築個避難所。我毫無頭緒,先睡覺再說。

在這間暗無天日的房間裡,我睡的昏天黑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摸黑出去了,外面還是那盞昏黃如豆的小燈,用得著這麼省電嗎?難道我們會在這裡面呆一輩子,我想到這不由得一股寒意從丹田升起,保不準是真的,我真的是張烏鴉嘴,惡毒地揣測一下,我是最年輕的一個,他們三會先我而去,我在這裡孤獨地生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寒而慄。

賢姨和林森林爸爸三個人都在外面的廳裡,賢姨看我出來了問道:“睡好了嗎?餓了嗎?我給你拿點吃的。”我說:“謝謝賢姨,我不餓。我就是睡醒了出來溜達溜達。”林森又換了一件衣服,他之前的衣服因為摔下來而蹭髒了,他的頭髮也是溼的,應該剛洗過澡。我問道:“這裡可以洗澡嗎?”賢姨說:“可以啊,來我帶你去。”我說:“不用了,賢姨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就行。”賢姨說:“你的手上有傷,讓我來給你洗澡吧。”我說:“不用了,我拿保鮮膜把傷口包上就行。”我看林森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看照片,他的手指頭也被包紮上了,紗布是幹的。我看他老爸那個樣子,不像是會幫兒子洗澡的主,不會是賢姨代勞的吧,他都多大了,賢姨怎麼都是個女人吧。

賢姨說:“你得小心點,少爺的傷口都泡白了。在那邊,有熱水,洗浴用品都在那,你拿就行。”浴室和衛生間是分開的,但是離的很近,我印象中居家的浴室和衛生間都是在一起。我一不小心進到了衛生間,看了半天也沒找到淋浴的蓬頭。只好出來,換另一間屋子看看,裡面還熱氣蒸騰,這裡排風肯定不好,時間久了會潮溼。水蒸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

入口的對面有一個很大的滑門,我推開之後,震驚了,裡面是大桶大桶的浴液,成箱的牙刷牙膏手巾,他們真是做足了準備,打算在這裡度過餘生了。我只拿了一支牙刷,我看到洗臉池上放著一個牙缸,裡面有牙膏,應該是林森的。我擠一點出來林森應該不會介意吧。我拿起牙具缸,下面壓著一圈淡淡的血痕,顏色被水沖淡了,我把血跡抹淨,洗了洗手。我刷過牙,用好的那只手抹了一下臉,掀起衣服擦乾,走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林森一個人了,他還在那看照片。我走到他旁邊問道:“賢姨和你爸爸呢?”林森說:“不知道,也許在臥室裡,你有事嗎?”他連頭也沒有抬起來。他在看著那張草地上的照片,就是賢姨翻看的那張,上面有水滴暈開。與其說是林森哭了,我更願意相信他這個粗心大意的馬大哈把頭髮上的水滴上去了。

據說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有生理週期,男人的大姨夫來時,也會沮喪情緒低落。我不敢在打趣了,問,林大個,你的大姨夫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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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林森身邊說:“秦單鳳和李不一也在帝都裡,也許我不用太擔心他們,但是我弟弟二龍還沒我厲害,我在848所裡的好朋友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我也為他們擔心。”我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擼掉他手指上的紗布,他手上並沒有什麼多出來的傷痕,還是那一條玻璃劃傷的口子。林森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問,只是默默地把紗布再套進手指上。我知道他肯定是自殘了,但是傷口在哪裡。我說:“你不至於傷害自己。”

林森說:“我不該惹甜甜生氣,她要是沒和我鬧彆扭,她就會住在我家,就算昨天她不跟我走,我也會把她綁上車。她要是跟著我,忠叔就不用去特意接她。”

我心中暗道,如果唐甜甜真的和你住在一起,以她那種事兒媽的性格,你們倆都沒有命逃出來。我偏過頭從下往上看著他的臉,他幾乎是面無表情,臉上的肌肉都是緊繃的,嘴也緊閉著,眼中透出了冷靜與沉著。不像我以往看到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林森了,他現在的樣子真的符合他的年齡與身份,成熟的男人,精明的商人。

我撲倒他,把他推得摔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沒料到我忽然發難,迅雷不及掩耳,還是根本就沒想躲我。我騎在他身上,扇了他一個耳光,不解氣,又反手扇了好幾個,我習慣用右手,我的右手受傷了,扇第一下時,我就疼痛難忍,接下來幾下我的心都疼的發顫,但漸漸就麻木了,心麻木了,我的傷口又拍裂了,血滲了出來,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血印,林森閉上眼睛任由我打,嘴角已經流出血了。我的手再也抬不起來了,整隻手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崩裂,血湧了出來。我站起來,又踢了他一腳,踉踉蹌蹌地回到房間砰地關緊門,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在黑暗中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林森,從來沒有。但他竟然和武揚威一直都是一夥的,從始至終,潛伏在我們身邊算計我。他最後說了一句話:“她要是跟著我,忠叔就不用去特意接她。”他是故意暴露給我還是無意中真情流露說了句暴露自己的話,已經沒關係了。但是至始至終我一直相信,並當成朋友的人才是最傷害我們的人,他沒有背叛,他本來就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他是不是故意的讓我發現他和武揚威認識的,是不是故意把我的懷疑一點點的驗證,是不是故意和唐甜甜串通好了的,讓秦單鳳卷進來,我不知道。

不,我冤枉唐甜甜了,唐甜甜應該沒有嫌疑,以她的情商和城府,幹這事有點難度。她的精明和算計都寫在了臉上,往往是這種人,反而沒有一點勾心鬥角,暗算別人的能力。厚黑學的高手都是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樣子。

我雖然不能確定林森從什麼時候開始無間道的,我只能確定他一直都知道血色三角這個陣法,以及它的殺傷力。這陣法的設計和執行跟他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是他做的很多事都是為了確保陣法的成功。那些活死人是從他的大樓走進百鳥公園的,百鳥公園是血色三角的一點,每一點都需要很多的死人來供奉,這些死人死因詭異,用特殊的手法被製成了陰屍,死而不僵,但是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維。在彗星襲擊地球,月亮遮住太陽的時候,就是所謂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這些陰屍會從陰暗的角落裡出來,走到血色三角的頂點,凝聚月之精氣,月亮本是皎潔皓淨,東昇西落,但是地上的陰氣積聚,西方會出現彎彎的一弦殘月,赤紅如血,這輪細細的血月慢慢升上空中,也會慢慢地變得飽滿,直到這一輪血月變成滿月,與天上的月亮重合時,天上只能看見那輪血月,據說,真正的月亮不是被遮住了,而是被吃掉了,那時人間就會變成煉獄。

陰屍不能直接放在血色三角上,也許某個過於敏感的陰屍提前觸動,一點上的陣點就會先發動,要是另外兩點不能及時發動,陣法的威力就要大減。它們要隱匿在血色三角旁邊,時日一到就會出動。

這些死人藏在他的大樓裡是個不爭的事實。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好,就算這件事他不知道。他老爹怎麼會在郊區建築一個地下室,與世隔絕。這麼有先見之明,如果我擔心世界末日到來,我會建個諾亞方舟。

這個封閉的物資充足的地下室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林森的老爹竟然未卜先知,知道末日不是洪水滅世,也不是烈火滅世,更不是太陽黑子大爆發,彗星撞地球。而是死人復活,變成殭屍。他隱居在人煙罕至的地方,卻清楚地知道這一天的到來,派自己的死忠去接自己的外孫女過來,等著兒子回來,一家人躲在地下。

D大的停屍房會是一個很好很充足的貨源,如果血色三角的頂點之一落在了848所,另一點會是哪呢?還是我曾經租住過的房子嗎?那片槐樹裡倒是個很好的養屍地。

我來是個意外吧!不,不僅僅是意外,是意料之外,預料之中。

我在李不一和秦單鳳面前透露出血色三角要啟動的資訊,因為林森之前的鋪墊,秦單鳳肯定會去找林森盤問武揚威在哪,林森設計好了把她引到一個地方,還裝成很可憐的樣子來找我們,再把李不一也引去,在那裡,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至於我,可能是秦單鳳告訴了他,我在李不一家中,不一肯定不會帶著我去冒險,就把我丟給了林森。

林森也沒想過帶著我回春城,躲在李家的庇佑下,雖然說,如果全世界都變成了活死人橫行之地,李家人也會有藏身惜命之地,他們可以躲在某個高山的山腹之中,我知道李家有這種地方。但是林森已有了更好的準備。他是故意回到自己的居所樓下,撞上那幫活死人遷居,再被性感女郎開車撞一下,或者是個訊號,或者是做給我看的,我們逃下車,慌不擇路地鑽進了贏小姐開的計程車。被帶到了這個地方,那個性感女郎又放出很多活死人圍攻四合院,就是為了通知他們,快點閃人吧,世界已經亂套了。

贏小姐、那個性感肉彈女郎都是他的炮友,狼狽為奸,做出一場場好戲。但我又感到隱隱有些不對,林森沒必要一直拖著我,他把我丟下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欺騙我,讓我相信他,最後又暴露了,如果我在他手上,頂多是個威脅李不一和秦單鳳的人質,李家那些別的人不會為了我的死活妥協的。如果有誰跟這個邪惡的陣法扯上關係,他們一定會斬盡殺絕。但現在這個情況,這幫人已經自顧不暇了。

我在迷霧中找不到方向時,是他帶我走出迷霧,他完全可以不管我。他對我還是不錯,我這人雖然糊塗,沒骨氣,倒也恩怨分明,不會因小利而忘大義,他做了多少事,不僅僅是害了李不一和秦單鳳,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惡之平庸,眾人參與,每個人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卻都是因為這些人。就好比引爆一顆原子彈,美國在廣島和長崎投放原子彈,濃縮鈾的人兢兢業業,說不定是個素食主義者,連只蟲子都不踩死,鍛壓彈頭的只是個老實本分的工程師,開飛機的只是無法抗命的空軍將士,但是廣島和長崎死了那麼多人,和他們都有關係。

也許林森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也從來沒有想害過人,但他現在手上的鮮血要比關在巴迪監獄裡的重刑犯還要多。

我喘了好長時間,又站了起來,退回廳裡,他還躺在地上沒動,一動沒動,我問:“那只信鴿帶的東西呢?我看見了,是個內存條。”他攤開了緊握的右手,內存條已插進他的肉裡了,我知道了洗臉池上的血哪裡來的,我現在只恨為什麼不再插得深點,我可以直接從手掌裡挖出來。我把內存條拔了出來,儘量不去碰到他的皮膚,我厭惡。

我轉身離開時,林森說:“你怎麼看?”我不理他,我確實看不了,我的破手機沒這種功能。林森接著說:“桌子上有個掌上電腦,你拿去用吧。”我問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見過真正的你嗎?”林森說:“只有在那座荒島上才是真實的我。”

我回到臥室,把內存條插進掌上電腦,讀卡中,顯示要輸入密碼,我把房間門開啟一條縫喊道:“大馬猴,加密了,密碼是多少?”林森還在桌子底下躺著,他的聲音穿過桌子過來,甕聲甕氣的:“不知道。”我把門關上,密碼,該是什麼呢。

我試著輸入三角的全拼,密碼錯誤,您還有兩次機會。我又試著輸入三角的英文單詞,在電腦裡的詞霸上搜尋的英文,提示顯示,密碼錯誤,您還有一次機會。再輸入錯誤怎麼辦,丫的,大不了姐不看了。我最後輸入一次密碼,六個零,過了好久,系統顯示,密碼錯誤。我喪氣地吐了一口氣。丫的,連電腦都黑屏了。宕機中……

但是內存條裡的內容竟然顯示出來了。

先是黑屏,螢幕中央出現一個紅色的小三角形,上面寫著“點選自動播放”,我觸控三角形,點了一下,三角形慢慢變大,佔據了整個螢幕,到後來,紅色已經吞噬了黑色,把螢幕佔滿了。螢幕上出現了雪花,破圖。之後出現了一段影片,畫素很低,晃得還厲害,有時就晃花了,螢幕上是幾道白色的亮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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