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下堂之婦（16）

不過這苦肉計，只能偶爾用一回，而且得不露痕跡。而且苦肉計，也不代表要整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有時候，嚎啕大哭，遠沒有梨花帶淚，來得讓人憐惜；並不是哭得大聲，就代表了傷心的。一點點哽咽之聲，剋制地哭泣聲，遠比嚎啕大哭來得震憾人心。

事實不也證明了如此，剛才楊昭的表現，不就是她猜準了他的心思嗎？看來，他的一聲喜歡，並不是完全被逼迫的。或許她剛才的故意為之，反而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也說不定。

沈憐這邊，正在竊竊自喜，得意的時候。另一邊，楊昭還愣愣地站原地，或者也不能說愣住了。他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站著一動不動，宛若一座雕像一樣。他此刻的心，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了。為何他會變得，如此奇怪呢。

直到楊瀅的到來，才打破了他的沉默。楊瀅過來的時候，看到自家哥哥站在院中，一動不動。她不由地好奇了起來，哥哥在看什麼呢。她徑直來到他的面前，才發現楊昭的目光，一片迷茫之色。這還真是難得，楊瀅越發好奇了起來。

“哥哥，你在想什麼？”

忽然聽到了前方傳來妹妹的聲音，楊昭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原來是三妹，有什麼事嗎？”楊瀅有點訝然，哥哥居然直到她出聲，才發現她的存在。這太不可思議了，這還是她一向沉穩內斂的哥哥嗎？而且哥哥的警覺性，向來很高。

他剛才居然真的走神了，什麼事情，能讓他變成這樣。忽然，楊瀅想起了他剛才的詢問，不由抽了一下嘴角。明明是她先問的他，他卻反過來又問了她。她只不過是看在他發呆，所以過來好奇問一問罷了。哪是有什麼事啊，楊瀅沒好氣地道：“我沒事啊，倒是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楊瀅覺得，他心裡一定有事。楊昭聽了她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抿了抿嘴。他微皺了眉頭，“我也沒事。”剛才想事都想得出神了，連她走到面前，都沒發覺。居然還說沒事，楊瀅表示，她第一個不相信。

不過，她一向是溫和無爭的性子，所以咄咄逼人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於是楊瀅只好把話都憋了回去，“哥哥，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在打探情況，然後自己來判斷。

楊昭這一次，倒是沒有敷衍她。“也沒什麼，剛才青璇在彈琴，所以我站在這裡聽了一會，與她說了幾句話。”他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講得仔仔細細，只是簡單說了幾句。楊瀅聽了之後，在心裡想著，剛才嫂子在這裡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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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哥哥一邊聽琴，一邊還與嫂子說了一會話。看來，哥哥剛才的走神，失常舉動，應該是與嫂子有關。是嫂子說了什麼嗎？楊瀅心思縝密，一下子猜到了重點。“嫂子的琴，應該彈得很好吧？”

楊昭回想起剛才聽到的琴聲，不由地淺淺一笑，“的確不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在笑，楊瀅想，那嫂子的琴聲定然極好，哥哥很喜歡。

她一邊分析著，一邊繼續試探，“嫂子如今變了，不像以前一樣，說話都讓人有點不舒服。現在的她，跟她說話，就像春風拂面一樣，可舒服了。哥哥你說，對嗎？”楊昭卻想起了剛才青璇的話，以及他說得那句，他喜歡她。

於是，楊昭又開始出神了。楊瀅見此情景，已經確定了，肯定是嫂子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所以才引得哥哥一直失神。能讓他出現這樣的神情，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壞話。楊瀅也不再打探了，再試探的話，估計哥哥該察覺到了。

所以，楊瀅離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哥哥，亡羊補牢，猶未晚也。”要想挽回的話，還是來得及的，這就是楊瀅想告訴哥哥的話。她走之後，楊昭又沉默了下來。就連三妹，也想讓他，挽回這樁婚姻是嗎？挽回青璇，他們好好地過日子，這麼一想，楊昭的心居然暖了起來。

此後的一段日子裡，他們相處得都挺融洽的。沈憐與楊瀅已經情同姐妹，無話不談了；而沈憐與楊昭的幾個結拜兄弟和靈寵莫離，也關係好了許多。莫離對她的改觀是最大的，以前莫離是最討厭青璇的人。如今，他一看到她，就笑得燦爛。

三公主對他，如今可好了，整天琢磨一兩樣新式的菜，讓他吃。這對於吃貨的莫離來說，現在青璇在他眼裡，已經與美味佳餚無異了。所以，他下意識地討好她，哄著她。想讓她多做幾樣新菜，給他吃。所以，一個吃字，就把莫離完全拿下了。

至於楊昭的幾個結拜兄弟，她只要每天好酒好肉供應著他們。讓他們能與楊昭暢談天下，共同回想昔日一起除妖打獵的事情，又有美酒美食可吃。他們對她，也親切許多，甚至必要的時候，他們還會助力一把。比如，讓他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一個比一個默契，他們還能找不同的理由，單獨留下他們二人。自己則識趣地先後離開了，沈憐對他們，可是滿意之極。

有他們幾人在一邊推波助瀾的，有莫離在楊昭身旁時不時地說她一句好話，有楊瀅偶爾地誇獎與歡笑。沈憐覺得，她已經完全融入他們的生活當中去了。並且，她開始對楊昭如影隨形，時不時地出現在他身旁一下。但又不會纏得太緊，引得楊昭反感。

並且，她偶爾也會顯露一手新的，讓他們刮目相看。於是，她與楊昭經過這段日子之後，關係好了許多，也親近了許多。

不過，她始終覺得，還是差了點什麼。他現在對她，的確改觀了許多，也開始欣賞她，誇獎她。對她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不過，始終還是缺了什麼，比如說刻骨銘心。正當沈憐暗地裡在琢磨這個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朵白晃晃的白蓮花。

助了她一臂之力，雖然因此他們分離了多年。不過，這關係，在此事這後是質的飛躍啊。那個時候，楊昭已經徹底愛上了她，她的攻略也成功了。事情是這樣的，這一天，她與楊瀅準備出去找些新鮮的食材過來。莫離一聽，已經在一邊嚷道：“三公主，三姐，弄點雞鴨魚肉、鮑參翅肚來。或者，野味也可以。”

另一人聽了，便笑話莫離，“你就知道吃肉，吃好的。我倒認為，我們這幾日吃得有點多了，不如弄點特別的菜式。比如素一點的，也可以。”

沈憐回頭一看，是楊昭兄弟中的老四，是一個笑面虎式的男子。楊昭這幾個結拜兄弟，老大耿直，老二順從，老三暴躁，老四最是圓滑。他是這幾兄弟中智囊一樣的存在，也最與楊昭的心思接近。至於其他幾個，只負責聽命行事便是了。

莫離一聽有人調侃他，不由地瞪了他一眼，“有本事，買回來之後，你別吃。”說他愛吃肉，就像他自己不愛吃一樣。吃飯的時候，他也沒少吃肉呀，莫離憤憤不平地想著。

“好，我們去看看。”沈憐答應得爽快，楊瀅只是莞爾一笑，沒有意見。當她們兩人離開的時候，沈憐若有所感地回頭。果然，站在不遠處的，正是楊昭。此刻，他也在看著她們，唇邊有一抹淺淺的弧度。沈憐向他揮了揮手，便拉著楊瀅一起往外走去。

楊瀅自然也看到了，“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她的提議，讓沈憐微微驚訝，然後她想，楊昭應該不會答應的。她們女子一起出去買食材，他一個男人跟去多悶啊。他應該不會答應去的吧，可是下一刻，她驚訝了。因為楊昭答應了，沈憐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眼睛也瞪圓了，小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

看著她這個樣子，楊昭忍俊不禁地想要笑，不過他忽然開啟了扇子，藉此動作擋住了他的笑容。當他把扇子搖晃起來的時候，唇邊的弧度已失，只是眼中還是有一抹明亮之色。於是，楊昭就這樣跟著她們一起出去了。

楊瀅走在沈憐的右手邊，楊昭就走在了沈憐的左邊。沈憐在心裡暗暗地笑，一轉頭就看到楊瀅一副忍笑忍得辛苦的樣子。兩人相視一眼之後，就情不自禁地一起笑了出來。這一笑，就無法抑止，惹得楊昭莫明其妙地看著她們。

好一會，沈憐先停止了笑，楊瀅笑得一臉通紅，不過也漸漸停了下來。楊昭好笑地看著她們兩人，“你們為何笑成這個樣子，什麼事這麼好笑，說出來我也樂一樂。”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楊瀅再次想笑了，她連忙捂住了嘴。只是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眼底俱是笑意。沈憐抿了抿唇，唇角止不住地上揚著。楊昭看懂了，她們的笑，是因為他。雖然不知是因為他的什麼事，不過楊昭倒是不想再追問了。

隨後，他們三人一起來到了菜市場。楊昭豐神俊朗，風度翩翩，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子駐足留連。至於楊瀅與沈憐，一個美得如出水芙蓉一樣，不沾半點塵埃；另一個明媚清麗，嬌俏可愛。這樣的三人行，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憐並不在意，一樣與楊瀅說說笑笑的。後來，她們一進去了，至於楊昭則停留在了一個書畫攤前，隨意地翻著書籍。

楊昭一人站在此處，引得人頻頻關注，他不由有點不耐煩了。他偶爾看一眼，見她們還是沒有來，只能沉默地站著。對於周遭的一切，他視若無賭。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兩人從裡面有說有笑地出來了。她們手中的籃子裡，放了不少新鮮、葷素均有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