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四章 完結篇一：男尊女貴之佞臣
晴深睜開眼, 此時正值凌晨, 四下都已陷入沉寂，她悄聲爬起來，睡蓮在外間睡的正香。
以她的輕功, 從山下再回來也不過半個時辰罷了，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奴僕和沙彌們就會起床了, 睡蓮也會起身給她準備洗漱，無論如何時間都是足夠的。
晴深踮著腳尖輕盈躍出了門, 避開了巡邏, 鑽進了海棠林，順著小路一路下了山。
山下已經有了人正在把攤子往外擺，早起的農戶家裡已經三三兩兩點上了燈火。
晴深一身男兒打扮, 在大街上晃悠, 鼻尖嗅了嗅，聞著了香味, 她竄到了那家醬肉鋪子, 眼睛都亮了，真香！
“誒，這塊兒瘦的，全給我切了帶走，還有這個, 再給來兩雞腿！”她興奮的化著男聲指指點點。
“好咧！客人您可真是趕早，這可是今兒頭一位吃上我家肉的，再晚上幾分, 那得排上兩柱香呢！”賣肉的男人手腳麻利的切肉。
“真的？”晴深有點開心，看來往後幾天還得這麼早。
“那可不是，咱家的肉這整條街的都知道，那是獨家絕活，好吃著吶！”
晴琛接過肉，將銀子扔進了錢簍子裡，“不用找了。”
她抱著肉往回走，又往包子鋪裡湊，“誒，給我來三大肉包，再來一個菜的。”
帶著滿手的東西，她樂滋滋的從海棠林回了千佛寺，這時天色還是暗的，換算一下時間，也就是快接近五點的樣子。
以往她都是六七點才起，睡蓮從不會在這之前打擾。晴深毫無顧忌的跑去了千佛寺後面的偏僻禪房那邊，這裡一片寂靜，只住了那呆瓜一個人，此時竟然已經亮了燈。
她悄然躍上牆頭，耳邊聽到了隱隱的小聲讀書的聲音，這酸書生還挺努力的嘛。
紀寒笙被晴深那一攪和，一夜都沒睡著，凌晨乾脆起身去洗了把冷水臉，然後便一直默默誦讀。
耳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紀寒笙一驚，窗戶那裡再次傳來敲擊聲，他定了定神，口中誦唸：“君子立身正，修身養德，此乃佛家重地，斷然無妖鬼之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繞過書桌走到窗邊，咽了咽口水，紀寒笙悄聲撤下了窗插，拉開了一條縫悄悄伸出眼睛看。
他一怔，有個人就站在窗外衝著他招手，此時天光很暗，他壓根看不清那是誰，頓時毛骨悚然，張大了嘴就要叫出聲來。
有人破窗而入，一下撞進他的懷裡，對方細軟的小手瞬間捂住了他的嘴，身後腳尖一帶便將窗子無聲關上。
紀寒笙嚥下了尖叫，這香味實在太熟悉，正是將他折磨了一個晚上的罪魁禍首。
晴深進了屋便退開來，她笑臉得意，小聲道：“呆瓜，你沒想到吧？哼，我早就說過了，我文武雙全的！”
紀寒笙後退抵著書桌，垂頭聲音細小，“洛姑娘，你，你這一早闖入，天色未亮，你我孤男寡女，這恐對你名聲不好。”
“什麼呀，我又不會讓別人知道，再說了，你這弱不禁風的書生，還能把我怎麼著不成？”她毫不在意。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快過來吃飯！”她喜滋滋的獻寶。
紀寒笙一愣，抬頭見她已經開始擺飯。
晴深一拍腦袋，又從窗子一躍而出，紀寒笙剛伸手還沒來得及喊呢，人就又沒影兒了。
他只得放下手，回身看著那桌案上香噴噴的肉和大包子，這麼多，他也吃不了呀，再說了，在佛寺吃肉，會不會不太好？
只是她都帶來了，還不如趕快吃掉，不然被人看見反倒不好。
紀寒笙走過去，拿起一隻包子剛咬了一口，窗子又被破開，他鼓著臉頰抬起頭，見晴深去而復返。
晴深扭著臉將兩碗粥一下放在桌上，吹了吹手指，又回身去關上窗子。
“快吃快吃，我剛去飯堂偷的，他們剛剛做好的，燙著呢！”她笑呵呵的回來坐下。
紀寒笙呆愣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晴深正伸手拿包子，見他手上的包子，頓時小臉一虎，伸手便搶了過來，“你這臭書生！我這一大早跑前跑後的，你還吃了我的菜包！”
紀寒笙手裡一空，見她這樣不悅，急忙嚥下食物，“小生，小生非是故意的。”
晴深將包子撕下一半，被他咬過的那一半遞還給他，“好吧，分你一半。”
紀寒笙又接住，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埋著頭默默開吃。
眼前一花，晴深將一塊香肉放上包子，“喏，吃肉啊！你這笨書生風一吹就倒，身子這麼差，我必須得給你養好了，不然以後我帶走了心多危險啊，萬一讓你壞了身子，可不就罪過了。”
“咳咳。”被她豪放的言論驚到了，紀寒笙一口肉嗆到喉嚨。
“你這書生真是奇怪，麵皮兒是桃花瓣兒做的吧？這麼隨隨便便就紅了。”她嘀咕，順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頓時他的溫度又上一層。
等到晴深吃完半個包子一個雞腿並半碗粥，將另外半碗早先倒給了他，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呆瓜，你快吃。”
紀寒笙努力嚥下一口雞腿，面色為難，“洛小姐，小生，實在吃不下了！”
她瞪了瞪眼，這人吃了一個半包子，一個雞腿，一碗半粥，這就完事了？
“我起了好早跑去山下買回來的，這可都是頭一鍋呢！就想著給你補補，吃些好的，結果你竟然不吃了？這裡是佛寺，你讓我扔哪去？”
“可是，小生實在吃不下了啊。”紀寒笙無奈。
晴深伸手拿起兩個包子，將其中一個遞給他，“喏，這樣吧，我也吃不下了，現在我勉強吃一個肉包，你也是！剩下的肉可以留著你偷偷吃。”
他緩緩伸手接過包子，兩人看著對方同時咬下一口，紀寒笙臉色越發紅，偏偏怎麼也挪不動眼睛，看著她一口一口的艱難吃東西，自己竟然也跟著一口一口吃完了。
晴深將肉再次包起來扔給他，“吶，你留著自己餓了就摸一塊吃，這些我就帶走了。”
她將兩隻碗收好，再次破窗而出，外邊天色已經灰濛濛的，很快睡蓮就要喊她了，紀寒笙站在窗內看著她走，心裡竟然漫上一點兒惆悵。
“對了，”她忽然又回頭湊過來，紀寒笙一下收回神色，垂下眼看著她的面容，等著她說，“紀寒笙，你覺得我好不好？”
他抿了抿唇，紅著臉點頭，“小生，小生覺著姑娘很好，只不過……”
她皺起眉，“還有不過？你這臭書生，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從來沒有操心過旁人的吃食，更沒有為別人買過早飯，你得這份唯一，竟然還敢不過？！”
“不是，小生沒有這個意思，”他急忙解釋，心裡又隱隱的高興，“小生只是覺得這樣太累著你了，而且，你一個人天不亮出去，也很危險。”他也不知為何，竟是說不出男女之間這樣不合適的話來，只覺得，還想讓她來，還想見著她。
晴深臉色這才松了，“那倒不必你擔心，我出門都會帶上一套男裝，我若扮起男子，絕沒人認得出來！”
說完又道：“那你現在說，我好不好？只說好還是不好！”
紀寒笙看著她仰起頭來的模樣，眸光定定，似是痴了，“好。”又輕又溫柔。
她眼睛便是一亮，“真的？那你願意把心給我了吧？或者說，你的心願意跟我了吧？”
他又是一愣，渾身再次僵硬，這，她每次這麼直白，他實在是反應不來。
“洛姑娘，小生如今只是一介寒士，無權無勢，和你實在相差太遠。”他有些無奈。
晴深松了口氣，她就知道，這人還有願望沒有達成，“這些都不算什麼，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權利富貴，我都會給你！”
紀寒笙難得正了臉色，雖然還是紅著，但仍舊十分嚴肅的道：“洛姑娘，小生知道姑娘家世顯赫，只是小生並不想靠著別人，小生苦讀十數載，到了如今這一步，一路走來全靠真才實學，這次，也自然是憑著真正實力登頂！還請姑娘不要插手。”
晴深簡直十分稀奇了，【紅塵，這人果然是個呆瓜，又不肯給我心，我要和他換他也要自己去爭，現在讓我怎麼辦啊？】
【我看他對你的態度已經好太多了吧，既然他不喜歡這樣，那咱還是先暫時投喂唄，要不能咋辦。】
“你這人，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要如何才把心給我？”她有點氣餒。
“洛姑娘，姑娘這樣好，我和姑娘一室待了這麼久，我自然會努力的，不負姑娘期待，到時，絕不會委屈了你。”他頗為赧然的道。
“哼，算了，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我先走了。”她沒興趣待了。
“晴深……姑娘，”他鼓足勇氣叫了一聲，見她回頭，便又急忙加上了後面兩字。
“還有什麼事？”她沉著小臉，喪氣的問。
“我，小生一定會很努力，還請你一定要信我，給我時間，這次科考，小生全力以赴！”他眼眸帶著她看不懂的期待。
她想了想，全力以赴等於考個好成績，等於有個好前途，等於很快就會權利富貴！
“好啊好啊，那你一定要努力啊，雖然我有點急，不過也不急在一時啦，可以等你的。”她點點頭肯定道。
“謝謝，深兒。”他抿著唇羞澀的笑，小小聲的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不過晴深已經躍上牆頭離開老遠了，等到他抬起頭來看的時候，人早已走遠了。紀寒笙臉色一瞬失落。
“公子？你醒了啊？”門外木桐在喊，“公子，這天都亮了，你怎麼還亮著燈呢？”
紀寒笙反應過來，急忙吹滅了油燈，將那包肉藏起來，臉上止不住的笑。
木桐進門嗅了嗅鼻子，怎麼有股肉味啊。
“公子，你先洗漱，我去前面拿些齋飯。”
“誒，不必了，我不餓，就不吃早飯了。”他急忙喊住他。
“啊？這不吃怎麼成啊，公子，你讀書這麼用功，最不能缺了飯食。”木桐關心的道。
“我昨晚讀了一夜的書，這會兒要補個覺，你自己吃吧。”他說著開始洗漱。
木桐看了看他的臉色，的確有些黑眼圈，不過公子這渾身可沒一點疲憊，這一臉的興奮喜色都快溢位來了。
“公子，這洗臉水有什麼好看的？你別忙著笑了，先洗臉吧？”木桐臉色奇怪的道。
紀寒笙反應過來，臉色一赧，急忙將帕子蓋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