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九月 北京某處

錦衣衛情報處的一處秘密關押點,關押著後金在京城被抓的幾個人,包括兩個漢奸,一文一武,寧完我和鮑承先。

這兩人,一個是落魄文人遼東邊民,早期投靠奴酋,到皇太極時期才得以重用,隨後盡心服務可謂忠心至極;一個是明朝將門出身,世襲武職,以副將之職在遼東屢戰屢敗、貪生怕死,最後天啟二年終於投降了後金。

朱由檢的到來,讓兩個人很是吃驚,可隨後兩人又表現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讓朱由檢不禁啞然失笑,心想著漢奸就是漢奸,什麼時候都要顯得自己做賊都那麼理所當然的。

朱由檢讓人找了個乾淨的地,準備和這兩個背棄故國的人好好聊聊。

駱思恭很快就安排好了地方,這是一個幽靜的院子,院子裡種滿了各種植物,寧靜、淡雅,中間有個亭子,亭子中的石桌上擺著茶水和幾樣瓜果點心,最是適合談心聊天。

朱由檢很是滿意這個地方,讓駱思恭三個屏退了跟隨的護衛在亭子外候著,自己坐在了石凳上品起了茶來,等著兩個漢奸的到來。

不一會,兩個漢奸被護衛提來,在院門口解下鐐銬。兩個人也不害怕,挺著胸昂然走進了亭子,直接坐到了朱由檢的對面,抬著挑釁似盯著朱由檢看著。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朱由檢揮手止住了亭子外準備衝進來的三個人,淡然的品了茶,說道:“看來二位對大明確實是夠恨的了,半點故國養育之情都不戀啊!”

寧完我一下子沒按住鮑承先,武將脾氣的他率先嚷道:“多說無意,老子是大金的人,勸你這個南蠻皇帝早點放了我們小貝勒,否則大金天兵一到,叫你這個南蠻連皇帝都做不成。”

朱由檢還沒回話,亭子外的曹變蛟吼出了聲音:“好你個王八蛋,漲記性了不是,待小爺教訓……。”

曹變蛟話還未說完,朱由檢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曹變蛟,出去院子自己面壁一個時辰,想清楚了再回來。”

曹變蛟頓時啞火了,愁眉苦臉的向院子外走去了;邊上的周遇吉和駱思恭憤怒的看了坐在亭子裡的兩個漢奸兩眼,有點同情的看著曹變蛟遠去的身影,但兩人都沒說話。

朱由檢見制住了曹變蛟,對亭子裡的兩個笑了笑,好象沒啥樣繼續聊到:

“唔,不錯,大明朝的貪生怕死的副將到了韃子那變得英勇了,看來奴酋確實有點手段,可就是沒有教養,大明朝確實該好好反思了。”

“你!”鮑承先漲紅著臉就要起來,邊上的寧完我按住了他。

寧完我站起身來,鞠躬施了個禮,也沒等朱由檢回應直接坐下,接過了話題:“陛下找我們兩個來這裡,怕不是來鬥氣的吧。”

“鬥氣?朕和誰鬥氣!朕只是好奇而已,朕奇怪有人好好的漢服不穿,學著蠻夷剃髮更服,背祖忘宗”,朱由檢淡淡的說著,還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一塊,滿意的點著頭,將碟子往兩人邊移了下。

寧完我聽著朱由檢的挖苦話也不惱,順著朱由檢推過來的碟子也拿了塊點心吃了起來,又將碟子往鮑承先那邊一推。

寧完我吃完點心,端起身邊的茶杯也是喝了口,清了嗓子,說道:“陛下,不必如此挖苦,完我自幼長在遼東,從未背祖,更未忘宗;至於衣冠,乃身外物,何足道矣。”

“哦!原來如此,讀書人就是讀書人,總是那麼冠冕堂皇的;鮑大人,多學學寧童生”,朱由檢聞言故意大吃了一驚,裝模作樣的說道,還拉上一邊正在得意的鮑承先。

寧完我一聽,按住了那邊那位又想插話的人,繼續說道:“陛下,你這是何必呢!完我與鮑大人是不會降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勸降,你們兩個還不夠格,真當我大明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說話語音比起以前提高不少,朱由檢真有點生氣了,做人無恥到了這地步確實是讓人無語,但良好的心理素質還是壓住了怒火。

朱由檢站起了身來,看著亭外的花草,心境稍有平復。

還沒等朱由檢回過身來,裝涵養很久的寧完我爆發了,也站起身來,義憤填膺的說道:“南明幾朝皇帝昏庸無能、不理朝政,以至奸邪當道、吏治敗壞、官員腐化、民不聊生;然軍又不堪戰,在邊一敗再敗,一退再退;眼看大廈將傾,汝明尚不思奮進,國內依然廠衛橫行、宦官當道,皇族貪得無厭、勳貴貪生怕死、士族醉生夢死、百姓民不聊生。南朝皇帝在這坐而論道,全不知天下民心思變久矣。可憐、可悲、更可恨!”

朱由檢有點詫異的看著寧完我,玩味的笑著。

寧完我

見此狀況,更是氣急,張嘴又來:“大金皇帝勤政愛民、官員清廉精幹、百姓安居樂業,國內四海昇平,國力蒸蒸日上。今我大金北安邊民、東服朝鮮、西壓蒙古、南退明軍,軍勢強悍如斯,此乃天命也!命數如此,汝明以何拒天兵南下!”

“好”,兩聲好同時在亭內響起,激動得站起身來叫了口好的鮑承先本想鼓掌,見到朱由檢也叫了聲好,有點愕然的看著,一下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朱由檢沒理會這些,舉起雙手鼓起掌來,微笑著看著寧完我,慢慢道:“好一個說頭。奴酋本是大明邊將之後,其祖上不思報效朝廷,起兵作亂而身死。李候惜才,留其性命,想以此感召。可奴酋財狼心性,不思悔改,趁變作亂、四處征戰,殺我邊民、禍亂遼東。更得意於我朝將官無能,一戰勝於薩爾滸、再戰勝於寧遠,耗費大明無數錢糧。在我朝修養生息無力北進時,趁勢立於遼東,妄稱“偽金”。此後更是暴虐成性,禍亂北境,四處掠殺、殘害異己、荼毒生靈,擾我邊境、屠我邊民,直至奴酋身死。其子繼位,更不思悔改,欺壓朝鮮、征討蒙古、南犯遼東。此乃反賊!遼東最大的禍根!汝為其部眾,不思勸阻,反私下竊以為意。何為天命?犯上作亂是天命?殘害四方為天命?荼毒生靈為天命?這不是天命?是亂命!是災命!我大明必將為民請命,弔民伐罪,平定遼東,將這禍害天下的反賊連根拔起,斬草除根,還天下一個公道。這才是天命!這才是真正的天命!”

朱由檢越說越快,越說聲音越激揚,越說越激動,最後還加上了肢體動作,他把這個當成了後世的一個演講,一口氣說話。

“好!”亭外出來一陣叫好聲,在邊上的駱思恭和周遇吉更是激動不能自己,原本在外面壁思過的曹變蛟和侍衛們也遠遠的站著在那叫好。

亭子裡的兩個漢奸面如土色的站在邊上,沒有來時的趾高氣揚了。

朱由檢說得唇幹舌燥的,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走出了涼亭,吩咐駱思恭道:“鮑承先做為副將,不思皇恩,貪圖富貴,背叛大明,凌遲;寧完我做為邊民,見叛賊作亂,不恨其害,反投身其中,助紂為虐,背叛大明,凌遲。”

說完就走出了院外,留下亭子裡的兩個漢奸癱倒在地,四目無光。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