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道友, 還望諸君替我捉下這蒼羽門的叛徒,柳既明!”

賀凌一頭青絲鋪散, 如水墨一般的暈開,一襲白衣勝雪, 即便在一同愛穿白衣的修士之中也絕對的一塵不染,耀眼極了。他背後的“和光”七弦琴散發出幽暗的光澤,顯的鶴立雞群。他眉眼細長,在白衣的襯托下,五官精緻漂亮的簡直不像一個男人。

謝瑾瑜回想起記憶裡的賀掌門,他平日裡走路腳底生風,和柳既明一樣不苟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漂亮而怕別人生出輕慢的心思。不過饒是如此, 他身上仍然比柳既明少了點冷冽的氣質, 似乎更讓人無端覺得親近。

“賀師兄……”柳既明的聲音很低,謝瑾瑜鮮少聽見他用這麼低沉的聲音說話,低到幾乎有了幾分脆弱的程度,像是一個孩子突然迷路了, 找不到歸途。

賀凌與柳既明自小一同長大, 兩人關係可謂十分親厚,可以說,在女主秋湄沒有出現之前,賀凌算是十足的“柳師弟控”,又在柳相生隕落前承諾會守住蒼羽門,照顧好柳既明。因而什麼事都替柳既明包攬下來,只讓他安心修行, 甚至柳既明百年來作為峰主卻一直不願意收徒弟,賀凌也默許了。

柳既明冷情冷意,實際上卻最是重情之人。賀凌不僅是他的同門師兄,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這樣一個重要的人人,卻在“復活”之後第一個對柳既明發難。不要說柳既明毫無防備,即便是謝瑾瑜也是一頭霧水,不無法理解。

謝瑾瑜擔憂的看著他,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感受到了來自謝瑾瑜指尖的溫度,柳既明目光微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柳既明,你和魔族勾結已久,又為了魔族屠殺鮫人族,致使鮫人一族無一活口,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賀凌身邊一個年輕的修士怒髮衝冠的質問。

他說的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然而,內心的真實想法卻遠不如他所說的那般磊落。

作為一個劍修,作為一個從小天資還算聰穎的劍修,在師門的注目稱讚下成長,他已經被柳既明這個“修仙界第一劍修”壓的太久太久。無論他有多麼優秀多麼努力,在別人眼裡,都會被輕描淡寫的一聲嘆息揭過,終究不如柳既明。

這座大山,就那樣穩穩的立在那裡,讓人無端覺得窒息,甚至永遠永遠都無法超越。

而現在,他終於有了戰勝這座大山的機會,就在現在。

柳既明目光一冷,瞥了他一眼,那目光有如利劍般雪亮,只一眼,就彷彿洞穿了一切,讓那個年輕修士心中所有的黑暗無處遁逃。他所修之劍,為天地正道,為除一切邪魔妖祟,一切心魔皆在他劍下,無所遁形。

“你是誰?”

年輕的修士漲紅了臉,對他的不盡人意又狠了幾分,咬咬牙大聲道:“我乃白遊宗大弟子,徐一嵐。”

“白遊宗?”柳既明冷哼一聲,“從未聽過。”

“你!”徐一嵐惱羞成怒的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確實,比起蒼羽門這樣的宗門,白遊宗實在是蚍蜉撼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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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牙暗暗想到,柳既明,我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

“柳師弟。”賀凌籠著袖子,靜靜的看著這一場鬧劇,這時才開口道,“我記得,你可不是這般人啊,做了事情不願意承認麼?”

柳既明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從未做過。”

“那你怎麼看這個呢?”賀凌眼角微微挑起,側著身體。

他身後的修士看見他的動作,自發的側身讓出一條小路。兩個蒼羽門的弟子抬著一個東西從小路中緩緩走進,待走近了,謝瑾瑜才發現,那是一具屍體,人身魚尾,渾身血痕。

“這是……”謝瑾瑜噤聲,和柳既明對視一眼,都知曉今天他們很難全身而退了。

這正是柳既明和謝瑾瑜在海面之上召喚出來的小鮫人!那小鮫人在看見他們之後一臉驚慌失措,匆匆逃跑,而後便沒有蹤影。

“這個,你見過嗎?”賀凌緩緩問道。

柳既明目光中一道華光斂過,頷首道:“我確實見過,但是我見到他時,他分明還活著。只是他一見我,便要逃跑。”

“他當然要逃跑。”賀凌輕笑,“你見到了自己的滅族仇人,實力強大,不跑難道還要衝上去送死不成?”

接著他話鋒一轉,語氣冷峻:“只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躲避一個化神劍修的追殺,最終還是慘死在他的劍下。你說是不是,柳師弟?”

謝瑾瑜忍無可忍道:“賀凌!你是什麼意思?我師叔之前一直在蒼羽門,從未離開,怎麼會滅了鮫人族?你別血口噴人了!”

賀凌視線微頓,眼睛眯起,笑道:“快看看,我這是發現了誰?”

謝瑾瑜身體一僵。

正在這時,秋湄從謝瑾瑜和柳既明身後慢慢走了出來。她提著劍,一身血氣,比之前的模樣要狼狽許多。走過兩人身邊時,她目不轉睛。

“師尊。”

賀凌微微笑起:“湄兒。”

“鮫人一族無一活口,全部被滅。”說到這裡,秋湄“撲通”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弟子無能,來遲一步,沒能阻止這二人為非作歹。”

“秋湄你亂說什麼?明明你先我們一步來到這裡,甚至手上還拿著我的記憶珠!什麼叫做你來遲一步?沒能阻止我們?”謝瑾瑜冷笑,“你胡謅也要有個限度!”

秋湄抬頭看她,目光之中滿是恨意:“是啊,若不是記憶珠你們為何要屠盡所有鮫人族?我從未想過,謝師姐你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將記憶珠藏在了鮫人族的身體裡面,又帶著柳師叔過來屠盡鮫人族以來滅口,而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只剩下滿地的屍體,和遺落的記憶珠……”

賀凌目光溫和,“湄兒不必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到我身邊來。”

秋湄臉上掛著淚痕,站起來的時候如同若柳扶風,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了賀凌的身邊。

“秋姑娘隻身犯險實屬不易,我們都很佩服,還請不要再傷心了。剩下的事情,還有這個惡徒,就交給我們吧。”徐一嵐眯了眯眼睛,其中同樣是雪亮的恨意。

“我不知鮫人族為何會遭此劫難。”柳既明冷哼道,“同各位一樣,我也心存疑惑。為了真相,我也願意追查下去。只是這欲加之罪……柳某無法接受。”

“欲加之罪?”徐一嵐覺得可笑之極,“這分明是鐵證如山。”

“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柳既明千秋半出鞘,露出犀利的寒光。徐一嵐身體一僵,終究是忌憚他的劍意,縮了回去。

“那我可有資格?”賀凌偏了偏頭,一縷青絲從肩膀滑落,“你可還記得,你這掌門之位怎麼得來的?”

柳既明怔愣。

謝瑾瑜抬頭看他,其實這也是她所困惑的地方。原著之中,柳既明從未做過蒼羽門的掌門,賀凌隕落之後,蒼羽門的代掌門明明是飛塵。而如今,飛塵不知所蹤,反而換成了柳既明變成掌門人。

“柳掌門,只要你想,只要你開口跟我說,什麼都是你的。你又何必為了區區的掌門之位,在仙魔鏖戰之中害我險些隕落,”賀凌語氣輕輕,似乎想到了當日的場景,“你真是傷透了師兄的心啊。難道我們多年的情誼,比不過這個掌門之位嗎?”

“啊……原來是這樣麼!”

“竟然是這樣!”

“這才是柳掌門的真面目啊……!”

賀凌話音剛落,全場轟然炸響,大家面露震驚。早在賀凌召集各位來到這裡時,很多人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的事情。

柳既明啊柳既明,他藏的可真是夠深的啊!

“賀凌!”柳既明長眉幾乎豎起,厲聲喚道。他根本不敢相信這竟然是曾經的賀凌師兄,除了樣貌,他所說出來的話,他所做的事情,都讓他覺得,這只是一個頂著賀凌皮的小人。

謝瑾瑜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而且太措手不及,但是細想起來,這些事情,哪裡能夠件件是巧合?從賀凌身隕,到柳既明繼承掌門,再到屠殺鮫人族,這根本就是一場從頭到尾的陰謀!

陰謀的策劃者是誰?他最終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謝瑾瑜不可置信的將視線移到了賀凌的身上,突然覺得這個人不再是曾經那個記憶裡賀掌門,也不是原著裡的那個人了。

他究竟是誰?

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賀凌的眼神也移到了她的身上,面上似笑非笑,“至於說勾結魔教,柳師弟,你身邊的那個,不正是魔族的鬼醫‘流照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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