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回籠之後, 司諾城進入了賢者時間。

他背靠三個軟枕,身軀深深地陷入大床內,臉色尚有些發白。可他的精氣神極佳, 眸中更是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紀斯說,點和線是一維空間……

一維只有長度,沒有寬度和深度。人類可以肆意地在白紙上揮灑線條,任意更改它們的形狀, 或長或短, 或直或彎, 近乎擁有絕對的支配權。

但,如果給一維空間附加先決條件, 比如數學試卷上標註著“請畫平行線”或者“請畫弧線”。那麼, 人類對一維的支配力就會受到限制,只能依樣畫葫蘆地照描照寫。

而當條件不斷疊加, 具體到“請用2b鉛筆畫一條長3cm的線段”時,人類不得不規矩地按照標準來。

此時, 他們對一維的支配能力降到最低, 除非突破束縛,否則別想隨心所欲。

同理適用於二維空間。

二維有了長度和寬度, 甚至對線的巧用可以在紙張上畫出三維世界的縮影。

人類構築了二維世界, 用線條創造了紙片人, 用文字賦予了它們身份、能力和屬性,並認同它們的一切不合理是合理, 承認它們的一切特異能力都是真實。

但同樣的, 人類不斷地給紙片人附加條件,又將它打造成獨立的個體後,就極大地削弱了對它的支配性。稍有改動, 少不得收到“你在毀形象”的罵聲。

可人類做到了一點,他們真正賦予了紙片人在二維世界裡的能力、地位和身份,讓它如魚得水,讓它活得滋潤。

同理——也該適用於三維空間!

三維有了長寬高,所有事物變得立體又飽滿。人類是三維生物,而適用於三維世界的規則是“科學”。

“科學”的規則就像是數學題的先決條件,羅列了人類該遵從的條條框框,讓這個三維的世界變成了人類眼中的真實。並在思維、生活和日常等方面無孔不入,令每個人的世界觀無有不同。

然而,人是三維生物沒錯,可受制於人身體中的靈魂卻是更高維度的產物。

就像人類可以賦予紙片人特意功能一樣,靈魂也能賦予人類一些奇妙的特質。

它彷彿是人類本身自帶的外掛,只要人類有能力覺醒,有能力連結潛意識的超感,自然就能在三維的世界中施展出“不科學”的力量。

誠如紀斯所言,世界是維度的疊加。一維隨心所欲,二維風生水起,憑什麼到了三維就不可以?

如果把“科學”理解成基本規則,是三維生物賴以生存的根本,那麼靈魂就是三維生物掙脫束縛的鑰匙。

握住這把鑰匙的前提,是毅力、心性和信念的到位,也是身、心、靈三者的同步。他目前得到的超能力,便源於靈魂的覺醒。

而以身體為媒介,靈魂的力量可以在現實世界中發揮到最大。這樣一來,哪怕外來的侵略者再多,人類也擁有了與之抗衡的能力。

以三維對戰三維,以高維應對高維,如此,可立於不敗之地。

遺憾的是,眼下的覺醒者有且只有他一個,怪物的數量卻在與日俱增……

想到這裡,司諾城修養不下去了。

他強忍著全身的痠痛,把隊友一個個從房間裡刨出來,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通概念,再加以詳解、剖析和深入,又是寫又是畫,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帶動全隊奔向覺醒的康莊大道。

“城哥,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學不會啊!”姜啟寧表情麻木,“每次做夢,不是夢見吃,就是夢見被追殺,要麼是在瘋狂找廁所。”

“我始終不能理解,你是怎麼做到在夢裡學習的?”

司諾城平靜道:“這種事,自然而然就學會了,不難。”

姜啟寧:“……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拉基:“別看我,我只是個垃圾。垃圾,就躺著等分類好了。”

眾人:……

唯有祁辛黎的腦波與司諾城對接,給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建議:“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佛教的‘入定’法,而不是鑽著睡眠法。”

“入定?”

“對,你也可以理解為瑜伽中的‘冥想’,或者,理解為心理師催眠人的前奏。”祁辛黎繼續道,“是一種非睡眠的狀態,能夠沉澱身心、放空大腦,啟用潛意識。也是一種似夢非夢的感覺,只要能全身心投入,不計時間長短,清醒後會感到渾身鬆快。”

司諾城:“可以嘗試……”

他有一種預感,要是“入定法”得以適用,他的身心靈還能更協調一點。

睡眠訓練、靈魂覺醒、冥想穩定,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踏上了前人修行的道路,卻不曾預料到自己究竟會成長到哪個地步。

最初,他們只是求自保、想變強,僅此而已。殊不知命運的長河一往無前,讓蝴蝶的翅膀掀起了颶風。

“睡眠法不適用於所有人。”祁辛黎道,“就連我也無法百分百保證——每次做夢時,我都能保持自我。反倒是入定冥想,我比較擅長,也更適用於大眾。”

“至少,打坐這種事,姜啟寧總能學會吧!”

然而半小時後——

姜啟寧盤腿靠著沙發,雙手攤在膝蓋上,頭歪向一邊。嘴角的口水流下三千尺,酣睡的臉無比香甜。

“烤雞……嘿嘿……”夢囈陣陣。

眾人:大概是真的沒救了。

……

紀斯的預言幾乎成了中洲的避難風向標。

經過一夜的發酵,海螺灣的交通線徹底忙碌起來。大批遊客和居民往內陸轉移,近海的商業街和旅遊業直接封閉,沿邊的兵力開始聚集,炮口在堡壘前羅列成排,大有怪物敢上岸就把它轟個稀巴爛的架勢。

昨夜還人來人往、燈紅酒綠的繁華大都,而今連廣場上的鴿子都飛得一隻不剩了。

大部分人都知道關鍵時刻不能添亂,左右也就幾天時間,呆家裡別亂跑得了。可總有那麼一小撮不法分子企圖火上澆油,趁官方不備時殺人放火。

彼時,紀斯好端端地守著自己圈養的白菜們,悉心照顧、耐心解惑。之後他退坐到外間陽臺,獨自喝咖啡小憩,將空間留給了摸索中的修行者。

今天陽光溫暖,正能量滿滿,很適合白菜們茁壯成長。可紀斯萬萬沒想到,他除了要給菜園子捉蟲,還要防著小人來偷菜。

風絲拂過鼻尖,傳來一陣腌臢的腥臭味。紀斯蹙眉擱下了咖啡,一時間胃口全無。

這是十惡不赦者的靈魂味道……

屬於滋生妖魔的墮落者。

失卻人性,沒有閃光。傷害和掠奪是它的本能,屠殺和鮮血是它的愛好。它披著人類的皮囊,靈魂的振動頻率卻與怪物十分接近,充斥著陰邪的負能量。猶如一個魔鬼,以他人的痛苦為食,以虐待生靈為樂。

業力極重,怎麼會活到現在呢?

紀斯的雙眼鎖定了一個方向,目光透過幢幢建築物刺入一個陰暗的房間。他看到,八十平不到的老式民宅裡,有十三個腥臭的渣滓聚在一起。

他們配備了刀和槍,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你確定找到那對狗男女的兒子了?”為首者瞎了一隻眼,脖頸上的長疤一抖一抖,“就在這個市?”

“確定。”二把手露出一排金牙,笑得陰森,“那張臉跟齊徵長得一模一樣,八成是狗男女的兒子沒錯了。就算不是,殺一兩只相似的羊解解氣,也是美事。”

“齊徵!”為首者恨得咬牙切齒,“老子今天也要你兒子去死!”

“哈哈哈!兄弟幾個也等著解氣!”二把手笑道,“等抓到那個小兔崽子,我們把他剖了吧!隔幾天寄隻手,再隔幾天寄只腳,然後來副腸子,最後運個腦袋。這滋味多好,多難忘。”

他們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形同豺狼。

“那小雜種身邊有什麼人?”

“一群富家子弟,可以綁來換錢。”

這是一群實打實的亡命之徒,人命在他們眼裡等同於雞鴨,不僅可以隨意宰殺,還能稱斤論兩地賣。凡是能拿來撈錢的玩意兒,都是好東西,也只是個東西。

要不是十年前栽在了燕京大隊的手裡,他們現在依然是風光無比的“大老爺”。

真是越想,越是對燕京大隊恨之入骨!奈何這支大隊把身份瞞得太好,否則,他們蟄伏十數年後捲土重來,絕對要拿他們的家眷開開葷。

紀斯:……

大祭司靜靜地注視著那棟老宅,不語。片刻後,他涼涼一笑,氣定神閒地抿了口咖啡:“來了也好。”

他養的白菜們需要長長見識,什麼是披著人皮的妖魔。

……

“人”這個詞無法定義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可以為了一包煙錢捅殺路人,可以為了一碗面錢把老闆割喉,也可以為了幾百塊錢販賣熟人。

“人”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堆貨幣。為了百來塊錢尚能如此歇斯底里,更何況是十數年前被警方斷了大進項的財路呢?

斷人財路,你死我活;斷匪財路,一個不留。

饒是清剿毒販、逮捕兇手的警員們如何深藏身份,照樣有不少人百密一疏漏了資訊,最終被歹徒滅殺了親人。

類似的悲劇不勝枚舉,但凡大案背後有一個盜匪漏網,就能給警員的家庭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就像現在,十來年前逃竄的歹徒捲土重來。他們如跗骨之蛆,硬是要從別人身上撕下一片肉來。

祁辛黎的父母斷了他們的路,他們就要祁辛黎斷了命。在得知“大仇能報”的那秒,他們根本不會用腦子去想什麼綁架的策略,什麼撤退的路線,他們只想用槍抵住祁辛黎的太陽穴,再崩了他!

躲躲藏藏十幾年,要不是幫黑心老闆辦點腌臢事又握住了對方的把柄,他們早沒了!這口氣憋得真比王八的命還長,如今得知仇敵之子的訊息,那還等什麼呢?

不等了!

他們帶著傢伙坐上了麵包車,在夜幕降臨的檔口駛向了大酒店。而這時,司諾城幾人正在大酒店一樓的自助餐廳就餐,紀斯一如既往地沒有下來與他們吃飯。

距離他們這桌斜對面的西南角坐著幾個一身正氣的便裝軍人,他們的樣貌瞧著很眼熟,可不待人細看,他們就別過了臉。低調又安分,小心又謹慎。

司諾城假裝沒看見,只端了盤子坐在桌前。正當他的刀叉準備落上七分熟的牛排時,他突兀地止住了動作。

不知為何,有一股黏膩冰冷的感覺沿著脊背爬上來,蜿蜒入腦,連帶著周遭的氣溫都降低了不少。鼻尖縈繞的食物香氣消失了,居然生生化作了一股濃重的腥臭,令人作嘔到喪失食慾,根本吃不下東西。

這種感覺……

【當覺醒者遇到負能量的磁場時,會本能地產生厭惡的情緒。】

司諾城指尖微動,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刀叉。也不知是心動還是意動,他本能地抬眼向自助餐廳的入口看去。緊接著,他看見門口走來一個獨眼的男人。

對方歪著身子,胳膊大力往上一舀,提起了一杆大槍——直接瞄準了他!

這一秒,空間彷彿凝滯了。眼前的畫面倒映在他眼底,於他腦海中一幀幀慢放。

他看見服務生的神情一點點扭曲,看著路人的嘴微微大張,而對方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正衝著餐廳的位置落下。一截食指穿進了孔,即將摁下扳……

倏忽間,一道細細的線連結上了槍孔,司諾城猛地抬手,將手中的餐刀朝槍孔甩出!

時間放慢了,他看見自己的刀旋轉著穿過一道道人影,玄之又玄地切開了他們交錯的縫隙,筆直地衝向目標。而那方槍口一震,金屬色的彈藥噴射而出,急如星火。

“鏗!”

時間復歸原位,槍子與餐刀於電光石火間相撞,擦出一大片火花。同一時刻,酒店大堂尖叫聲起,自助餐廳的人露出了反應不及的茫然。

獨眼有一瞬的錯愕。但很快,他直接鎖定了自助餐廳的人,再度扣下了扳機!

“趴下——”司諾城與沈雲霆的吼聲重疊。

前者二度甩出了餐叉,後者掏出了自己的槍。等再次攔截住匪徒的襲擊,司諾城二話不說抬腳,把姜啟寧踹進了另一張桌子底下。

姜啟寧臉著地砸上地板,哇地一聲吐出了滿嘴的炒麵,完全懵逼。

怎麼回事?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直到,一陣“噠噠噠”的槍聲橫掃四周,擊碎了花瓶酒杯,打穿了牆壁和桌腿。另一陣槍聲響起,伴隨著“掩護”和“疏散”等吶喊,姜啟寧本能地縮排了桌底。

然而,他這地兒距離門口不遠,當一隻粗黑的手撩起桌布,一張獰笑的臉舉著槍出現在他面前時,姜啟寧的大腦一片空白!

隨即,他超常發揮覺醒保命技能,完全是靠直覺捅出了自己手中的叉子,快準狠地貫穿了罪犯的鼻孔!

“嗷!”對面一聲慘叫,那槍口瞄準了他的腦袋。

擱這會兒,姜啟寧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哦草,老子極限一換一!虧大了!

可槍聲沒有響起,罪犯粗黑的胳膊倒是猛地被斬斷了,鮮血噴湧!姜啟寧發現整個餐廳裡彷彿有看不見的鋼絲在舞動,它們翻卷著裹住人,將無辜者掀出了戰場。

城哥?

很快,祁辛黎的大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後頸肉,強勢地把他拖到“安全地帶”。姜啟寧眼睜睜看著祁辛黎就地一滾抄起了一柄槍,嫻熟地上膛瞄準,直接崩碎了罪犯的腦瓜!

崩碎了……腦瓜……

隊友一個比一個狠!

姜啟寧喃喃道:“我好像……確實只剩下極限一換一這種用處了。”

“烏拉!”戰鬥民族永不認輸,拉基單手拎起一張百來斤的木桌,橫劈上一名匪徒的後腦。再三下五除二地繳械,倒提著槍桿子由下往上一掄,敲碎了另一人的下顎。

又反身扣住抵著他後背的槍孔,大力掰向匪徒的面門。

“砰!”

匪徒一開槍,等同於自殺。拉基直接棄了這嗝屁玩意兒,一腳踢碎了下一個的鼻樑骨。他拉穩了匪徒的仇恨值,祁辛黎趁機抽冷子放槍,司諾城撐住大局,沈雲霆掩護群眾往後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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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明明沒經過配合戰的歷練,偏偏在這時候打得比誰都默契。

十二名罪犯,槍法和格鬥能力都極強。但曲康大隊不是吃素的,剩餘隊友飛速往餐廳集合,作戰經驗豐富的他們一槍一個罪犯,五十秒內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自助餐廳狼藉一片,姜啟寧從桌板邊沿探出了頭。

祁辛黎把他的腦袋摁下去,對司諾城說道:“反殺罪犯這種事,我會去溝通處理。另外——這群罪犯的行為,就跟失了智一樣。只是尋到了目的地,然後為了殺人而殺人……”

姜啟寧悄悄冒頭,司諾城摁下了他的腦袋:“同感。那個獨眼的第一槍,是對準我的。”這種一眼就鎖定他的感覺,讓人噁心又惡寒。

姜啟寧再度冒頭,拉基摁下了他的腦袋:“一起去警局,四個人有點照應。”

雖然姜啟寧只是隊伍中的吐槽役,但把這瓜娃子放在酒店委實有點不放心。

姜啟寧:“……能不能別按我的頭?”

眾人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姜啟寧終於冒頭看到了桌板後的世界!

“嘔——”這輩子是吃不了番茄醬了!

……

警方包圍了惡性犯罪現場,他們拍照取證蒐集物件,足足折騰到半夜才停下來。此時,司諾城四人已經回了房間,反覆將身體搓洗數遍,卻總覺得周身留了一層腥味。

他們坐在一處,除了紀斯優哉遊哉地喝咖啡,四人的臉色都有點凝重。

“放鬆一些。”紀斯擱下杯子,溫和道,“日後這等窮兇極惡的盜匪,你們會遇見更多,而他們也會變得更危險。”

眾人:……

“我並非危言聳聽,只是實話實說。”紀斯道,“我說過,人心易生魍魎。而魍魎,也是鬼物的一種。”

“十惡不赦之人心中的鬼物,會隨著四地共振而迅速成長。它會侵蝕他們的心智,放大他們的欲,讓他們變成徹頭徹尾的惡。”

“屆時,他們不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妖魔。”

“但他們不會發現自己的異常,只以為還是原來的自己。而捕殺正能量的人,是妖魔的本性。所以,你們天然是他們針對的目標。”

紀斯起身,拉開了窗簾,又開啟了窗戶:“正能量的人會成為覺醒者,負能量的人會變成墮落者。覺醒者的振動頻率,會讓更多的人覺醒;而墮落者的影響力,會讓更多的人墮落。”

“當分化開始,覺醒者和墮落者就是天敵。”

“手染墮落者的鮮血,是覺醒者必經的一條路。”紀斯側頭看向他們,笑道,“此次之後,對待墮落者不要心軟。”

幾人一陣沉默,姜啟寧的聲線有點抖:“可,殺人這種事……”

“他們不能被稱為‘人’。”紀斯側過頭,“墮落者的身體裡,是真的能鑽出怪物。”

“人本身便是最佳的器。用五行俱全的器去蘊養一隻怪物,待它成熟後破體而出,只會比魔窟四地的怪物更可怕。甚至,怪物尚未成形時,‘人’已經變得渴殺了。”

“就像現在……”

紀斯微笑面對著他們,背對著通風的窗。一枚猩紅的小點落在他的太陽穴上,凝固不動了。十三名罪犯,十二名落網,剩下的一個非但沒跑,還上趕著來狙擊人。

“砰!”槍響。

司諾城瞳孔驟縮:“不——”

說時遲那時快,紀斯伸出雙指,優雅又不失速度地夾住了一枚金屬彈。他連個眼神也不給,只屈起手指往回一扔。

它急速劃破空氣,筆直地穿入來時的槍孔,威勢不減地爆碎了槍,直接刺穿了罪犯的咽喉!

一滴冷汗從司諾城的額角落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臟總算放到了實處。

“明白了嗎?捕殺覺醒者,是墮落者的本能。”紀斯看向四人,“而這個世界上,大惡之人可不少。”

姜啟寧聽得牙關打顫:“可外表都是人,我該怎麼區分他們是不是墮落者?”

“沒有覺醒的話,就根據他們的眼睛去分辨。”紀斯提醒道,“墮落者的眼眸,會在眨眼時變成豎瞳。”

“就像……爬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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