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兩人來到南直隸的地界以後,能夠看到南下的武林中人漸多,這些人有的認識朱雀和伏纓的,都跟兩人打招呼,詢問起來,大家一起南行,自然都是為了聲援慕容寒山。

有人見到朱雀身攜兩把名劍,相熟之人紛紛打趣,他們不知道這兩把劍一把乃是先皇賜給朱雀的玄武劍,一把乃是信王送給慕容寒山的破軍劍,想來這些人如果知道這兩把劍的來歷,不是驚訝地合不攏嘴,就會是羨慕得流出口水。

不一日來到蘇州,距離八月中秋還有五日,兩人到了蘇州後首先去找伊雪和伏光,不過卻撲了個空,伊雪因為就等兩人不回,想著這裡距離太湖南岸的家中不遠,因此留書一封,說回家去看看,而伏光則不知所蹤。

蘇州各處的客棧都住滿了人,朱雀和伏纓兩人本想先找個地方住下,無奈有的客棧就連院子裡都有人訂下了,有和朱雀相熟的人嘴上答應將房間讓給兩人,但看得出他們償若想讓,他們自己也都無處可去,被朱雀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商量了一會,朱雀斷然道:“既然各處客棧都已住滿了人,咱們不如直接去萬劍山莊去投宿。”

伏纓道:“你朋友遍天下,蘇州也有你的不少故友,咱們去誰那裡借宿不行,為何偏偏要去慕容寒山那裡?”

朱雀道:“眼下這種情況,哪個武林中人家中不時住滿了客人,除了慕容寒山之外,咱們去找那些朋友只怕也會令人家為難,何況咱們遲早要去萬劍山莊的,去其他地方豈非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伏纓心有餘悸地說道:“慕容寒山既然說了他決戰時不願讓人觀看,咱們反其道為為之,恐怕會激怒了他。”

朱雀提著手中的破軍寶劍道:“咱們就以給他送劍的名義,順便提一下在他山莊裡借宿的事不就行了?”

伏纓道:“可是這把劍不是等他獲勝之後才給他的麼?”

朱雀道:“哪有這麼囉嗦的?慕容寒山雖然冷酷無情了些,卻不是吃人的野獸,你怕什麼?走吧!”

伏纓無奈,兩人隨即驅馬向萬劍山莊趕去。

來到萬劍山莊外的十里楊堤,看得出武林中人對於慕容寒山的忌憚還是有的,他們雖然來到了萬劍山莊附近,但沒有人敢踏入十里楊堤一步。

朱雀和伏纓兩人來到後,有人識得他們,紛紛跟兩人打招呼,並問道:“朱大俠和紅纓公子可是去萬劍山莊的?”

朱雀忙下馬跟相識之人打招呼,然後說道:“不錯,蘇州的客棧均已客滿,我們不得已才準備到劍神家中借宿幾日。”

很多人對他和慕容寒山的交情感到羨慕,可有的人因羨生妒,口中說道:“大夥兒去楊堤上賞賞風景去吧,只要咱們不去萬劍山莊,想來劍神也不會責怪咱們的。”

有人說道:“別去闖禍!你忘了十幾年前的事了麼?”

那人怔了怔,似乎想起了多年前有人闖入十里楊堤,恰逢慕容寒山在湖邊賞玩風景,闖入楊堤之人口出不遜,被慕容寒山宰了扔到湖中餵魚,此事過後,很多人才對十里楊堤感到忌憚,並言其殘忍弒殺,但慕容寒山針對的似乎只是武林中人,償若有附近百姓誤闖入此處,慕容寒山也並不為難,那人兀自嘴硬道:“他慕容寒山忒也霸道了,這十里楊堤又不是他慕容寒山家的,憑什麼不讓人進來呢?”

朱雀淡淡地說道:“這十里楊堤以及十里楊堤所在的土地,全都是慕容家的產業,算起來,自慕容寒山父親那時,包括諸位現在所在的地方都是慕容寒山家的地產,償若有人闖入你家中辱罵你,你會有什麼反應?償若還是對方先動的手呢?”

那人怔了怔,似乎想不到這十里楊堤,甚至他腳下所站的地方都是慕容寒山的家業,說不出話來。

另有人說道:“禍從口出,我看閣下還是少給自己惹麻煩的好。”

朱雀見眾人說話越來越不著調,跟眾人拱了拱手,上馬和伏纓一起向萬劍山莊趕去。

萬劍山莊的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

下馬,敲門,門開。

給兩人開門的正是蕭安,蕭安見到兩人到來並不感到意外,同時擅自請兩人進了莊子。

朱雀隨口問道:“慕容莊主呢?”

蕭安道:“磨劍堂。”

說完,他接過兩人的馬,朱雀和伏纓輕身向磨劍堂走去。

蕭安在後面加了一句:“主人讓我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我想你們兩個應是例外。”

伏纓苦笑著看了朱雀一眼,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似乎在跟朱雀說原來並非慕容寒山讓咱們進來的,而是這名奴僕擅自做主放咱們進來的,還不知道慕容寒山態度如何。

朱雀沒有理會他,匆匆向磨劍堂走去。

慕容寒山正在磨劍堂內專注地打磨著他那把由普通凡鐵鑄造的小樓劍,聽到朱雀和伏纓兩人到來,他頭也沒抬,繼續仔細小心地磨著他的劍。

良久。

慕容寒山將劍拿到眼前看了看劍鋒,然後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才對朱雀說道:“來了。”

朱雀點了點頭:“來了。”

慕容寒山似乎根本就沒有直視過朱雀,卻看到他手中拿著兩把劍,且這兩把劍都不是他原來那把陵光劍,忍不住問道:“這兩把劍似乎都不錯,只不過似乎都不是你的劍。”

朱雀道:“不錯,我的劍沾了血,先皇賜給了我一把玄武劍,而這一把破軍劍本是你的劍!”說著,他把破軍劍扔給了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隨手接過,將自己手中的小樓劍放在一旁,然後仔細觀看那把破軍劍來。

他將劍緩緩抽出,一股寒芒從鞘中迸出,和朱雀那把玄武劍的黯淡無光截然相反,朱雀心道,這也許就是劍的命運以及劍和人的緣分,慕容寒山正是那種寒光四射的人,配上這把寒光四射的破軍寶劍,豈非正是相得益彰?

就連慕容寒山一向不喜歡這種鋒銳的利器,都忍不住讚道:“好劍!”

朱雀道:“信王所賜,自然是好劍!”

慕容寒山訝然道:“信王?”

朱雀道:“不錯,信王,就是原來的太子。”

慕容寒山並沒有問起為何太子會變成信王,他只問道:“我和他素不相識,他為何平白送我一把好劍?”

朱雀道:“此事說來話長,他認為你挑戰六國高手,乃是揚我國威,這是他提前恭祝你能獲勝的獎賞。”

伏纓看著慕容寒山,生怕他拒絕不要,那他們都不知道如何跟信王交代,只不過這件事放下心來,另一件事卻讓伏纓感到有些擔憂,他說道:“這次跟劍神比試的,恐怕不是六國高手了,而是五國高手。”

慕容寒山臉色一沉道:“難道有人臨陣退縮?”

朱雀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們遇到了莫臥兒國的高手,雙方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他不是我的對手,有此推斷出自己更不是劍神的對手,因此倉皇而逃了。”

慕容寒山聽到莫臥兒國的高手連朱雀都不敵,對此人也失去了興趣,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種庸才不來也好,省得我見了生氣。”

說完,他將破軍劍從鞘中完全抽出,破軍劍之明亮,猶如白日照耀下的明鏡,慕容寒山嘆道:“若我在之前遇到這把劍,定然不會有劍法不許利器輔佐的言談,一把好劍如同一位知己,能夠深得我心,這把劍無論輕重長短對我來說都十分湊手。”

朱雀道:“既然十分湊手,這豈非好事?”

慕容寒山道:“的確是好事,替我謝過信王,我將用這把劍同六國高手一戰!”

伏纓心中放下心事,既然慕容寒山肯收下劍,那麼收留他們也就順水成舟了。

朱雀道:“以你的理論,一把劍再好也需要打磨一下,為何你絲毫沒有將這把破軍劍磨一磨的念頭?”

慕容寒山道:“你看這把劍的劍鋒,已經臻於完美,任何的磨劍都是對它的一眾破壞,嘖嘖,真是一把絕世好劍!”

這是慕容寒山幾句話內第二次誇讚這把劍,看來這把劍讓他相當滿意。

慕容寒山本不靠寶刀利劍來和人比試,而是用他那把精鋼打就的小樓劍,不知為何這次卻變了心意?

朱雀將心中疑惑問出,伏纓見狀瞥了他一眼,認為他這是在橫生枝節,真要說服慕容寒山重拾小樓劍豈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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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山道:“你還記得我曾答應令師北斗先生,有時間去他那裡陪陪他麼?”

朱雀點了點頭表示記得。

慕容寒山道:“此戰過後,若我敗了,此事自然休矣,若我勝了,將會變得更加空虛,這份空虛,唯有北斗先生的博學多才才能略略填充,因此也將是我過去的時候了。”

朱雀聽到他提到敗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他說道:“我有把握,你是絕不會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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