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楫一臉笑意,“張大人,孤王想讓你去四川,扶持川陝鹽商.......”

“以鹽治鹽!”

聽得朱由楫所言,張延登眉頭稍微舒展開來,一邊的夏允彝忍不住插話到,“殿下是想用四川的井鹽來衝擊兩淮的海鹽,利用四川和陝西的鹽商來和晉商、徽商打擂臺?”

朱由楫頷首,“如此理解,倒也不能說錯,孤的計劃中確實有幾分這個意思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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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允彝見自己突然插話,蘭陵王沒有絲毫的不快,老師也沒有阻止,遂又接著說到,“殿下,學生斗膽,四川雖然自古便有井鹽產出,然則如今已然千百年過去,四川的井鹽還能有多少產量呢,就算還能有所產出,產量也必然有限,且出川之路無論水運還是陸路自古不便,蜀道之難......

大明海岸漫長,非是只有江淮一帶才靠海,也並非只有江淮一地可以曬海鹽,殿下為何不上奏朝廷在其他沿海之地再開闢幾個鹽場出來?”

朱由楫聞言,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上帶著絲絲忐忑的夏允彝,這夏允彝果然還是有些本事和見識的,竟然能夠一下子便點出四川井鹽相較之兩淮海鹽的不足之處,同時還能想到讓朝廷以國家政府的名義,使用行政手段在沿海地區另外再重新開闢幾個鹽場出來。

夏允彝這個想法,朱由楫其實早就有想到過的,只不過在仔細的計算了各種利弊和成本,以及可能會遇到的種種阻力之後,他暫時的將重新開闢新的海鹽鹽場的想法給擱置了下來。

朱由楫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向夏允彝和張延登解釋道,“四川確實自古便為井鹽產地,至今還有許多民間百姓將食鹽稱作鹽巴,便是因此而來。

至於千百年過去了,四川的井鹽還能有多少的存量產出,其實倒也不必過於擔心,四川的鹽井、鹽泉數量可不小,但是富順一縣“自流井”和“貢井”所產的食鹽便基本足以供給全川、滇、黔和陝西、烏斯藏、湖廣部分地區。

而且這些主要還是因為井鹽是需要往地下打井,然後抽取滷水將之曬乾,產量確實相較於用海水煮鹽、曬鹽所得有限,加上受到地形道路的限制影響出川不便而導致的。

但是不要忘記了,四川有鹽、鹽井的地方可不止富順一縣,還有重慶、萬縣等地同樣有著為數不少的鹽泉存在,鬱山、大寧、陽溪、彭溪、塗井......”

朱由楫在張延登和夏允彝驚訝的目光中,報出一大串的地名,而他說的這些地方,無一不是從古巴國時期便是重要的鹽產基地,只不過後來隨著大一統國家的出現和社會的發展,加之這些地方普遍的交通運輸多有不便,相比較於井鹽、泉鹽產量更大的海鹽衝擊,漸漸的大多都被廢棄了而已,剩下的一些也只是當地的一些百姓自給自足罷了。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幾百年後,國家地質部門可是對川渝地區做過長達二十餘年的鑽探普查,發現有至少20個大小鹽盆。其

中最大的兩個鹽盆正是後世自貢和三峽地區,單說三峽地區橫跨長江兩岸,呈東北西南展向,綿延百餘公裡,南北寬有30餘公裡,鹽體延伸面積2700平方公里以上,儲量多達1500——1600多億噸,如此大的儲量又其實古代科技水平有限的情況下能夠開採乾淨的。

川渝之地自古便為產鹽之地,有著如此豐富的自然鹽泉、鹽井資源,且本就有已經很成熟的製鹽技術的前提下,只要朝廷願意提供合理的供政策和一些基礎設施的扶持,組織引導當地的一些富商、士紳和百姓,想要重新恢復川渝之地的鹽業盛況並不難。

朱由楫相信,屆時無論是蜀王府,還是四川當地的官員、還是士紳,亦或者川陝地區的富商肯定大多都是會積極支持的,畢竟食鹽之利自古便是巨大的,這些人總不會和銀子過不去。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朝廷需要有一名有能力、有分量,且對朝廷有足夠忠心的官員坐鎮,從中協調,做好利益分配,在保證朝廷能夠收取足夠的稅賦和普通百姓、鹽工的利益的同時,還能保障蜀王府、地方官府以及士紳、富商們的利益。

說到海鹽鹽場的問題,朱由楫更是記得自己上地理課時,書上介紹的華夏四大鹽場,長蘆、江淮、布袋、鶯歌海,四大鹽場先後形成,各有優勢。

其中江淮鹽場歷史最為悠久,有著全國最為廣闊的沿海灘塗,四季分明的氣候條件,從先秦時期便已經形成,古時候歷朝歷代有百分之60-70的食鹽都是淮鹽,這也是為何鹽商大多都集中在江淮一帶的原因。

長蘆鹽場位於渤海灣地區,歷史也算是比較悠久,最早設立於五代十國時期大概是在後唐同光三年,名字叫蘆臺場,一直沿用到大明洪武年間,只不過這個時代的長蘆鹽場主要是燒造鹽磚,是唯一一家為皇室提供御貢鹽磚的地方,基本上很少負責大規模產鹽。

布袋鹽場位於臺灣的西南沿海,如果要探究歷史淵源的話,最早大約也就是明鄭時期了,因為這一地帶沙灘廣佈,地勢緩斜,河流注入淡水量少,季風強勁,冬半年乾燥少雨,日照長,氣溫高,蒸發快,海水含鹽量高,容易曬鹽,所以幾百年後成為“東南鹽倉”,位列華夏四大鹽場之一。然而臺灣這座幾百年後的祖國東南寶島,在此時的大明還是一座基本處於尚未開發的原始島嶼,朱由楫也是在今年才開始往臺灣佈局的。

至於鶯歌海鹽場,則位於海南,是華夏四大鹽場中歷史年紀最年輕的一個。因為海南此時還叫瓊州,最早的鹽場開發時間也還要等到三百多年後去了

很顯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重新在海邊開設新的鹽場,臺灣和海南現在都還不成熟,而長蘆鹽場擴大規模提高產量,這其中的牽涉比恢復川渝產鹽還要複雜一些,所以朱由楫暫時只能透過川渝的井鹽年來打擊淮揚。

不過,他倒是打定了注意,等自己就藩之後,無論如何也是要著手在海南和臺灣先將這兩個鹽場給設立起來的,發展成幾百年後的規模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但是以此和川渝的井鹽呼應,

用來衝擊打壓兩淮的鹽商和東林黨這些人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上奏朝廷在沿海地區再重新開闢設立幾個新的鹽場出來,到也不是不行,”朱由楫繼續給夏允彝解釋道,“但是如此一來,朝廷必然要從兩淮鹽場調派熟悉鹽政的官員負責運作、管理,而這些人又有幾個沒有和兩淮的鹽商有所勾結和牽連呢?

大明海岸漫長,朝廷要開設新的鹽場,具體要開設在何處,究竟哪一片沿海地區適合開設鹽場,朝廷總要派人做打量的先期工作,在沿海各處進行考察,然後再將結果上報到朝廷,朝堂上肯定是免不了要討論一番如此一來拖延許久的時日不說,這麼大的動作。難免不會事先走露風聲,讓這些碩鼠有了警覺,提前做好準備......”

“而四川則不同,四川因為地處西南,蜀道艱難,相對比較封閉,天然的便和其他地方有所隔絕,甚至於某些時候自成一系,對外的時候又向來團結,外地的勢力在沒有朝廷中央干預的情況下,很難在四川插手.....

四川本就有許多先秦時期、兩漢時期留下的鹽泉、鹽井,只是後來因為運輸不便和淮鹽的便利而大多被廢棄了,但是並不代表就沒有鹽可產了,只要根據古籍,肯花費一些功夫將這些地方重新找出來,自然能夠將之重新恢復過來......

朝廷在四川整頓鹽政,恢復川渝鹽業,就算是讓風聲走露了,因為上面所說的種種原因,一來這些碩鼠輕易插不上手,二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所重視,反而會有所輕視。”

“多謝殿下解惑,學生受教了。”夏允彝聽了朱由楫的一番分析,瞬間覺得眼前這位少年王爺見識過人,仔細分析一下,發現確實是這樣的道理。

於是退到一邊,不再多言。

朱由楫這才又將目光投向張延登,開口道,“張大人,如今大明國勢日衰,朝廷需要您這樣的官員,百姓需要您這樣的官員,孤希望張大人能夠擔下此番重任,小王在此,替大明、替百姓懇求於您!”

張延登慌忙避過朱由楫的大禮,受寵若驚,心下頗為感動,重重的嘆了口氣,“罷了,承蒙殿下如此信重,將話都說的如此明白了,臣焉能不去。”

朱由楫見張延登答應了,心下高興的同時也是不禁松了口氣,若是張延登不答應的話,自己可就要抓瞎了,既要重新物色可以去四川的人物,又要擔心會不會發生洩密問題.....

如今他答應了,自己就不必再去擔心這些問題了,朱由楫神情莊肅道:“既如此,還請張大人暫且在京師稍待一段時日,過些時候會有聖旨讓你以

合適的名義入川,屆時自然會有陝西和四川的商人全力配合於你。

這裡有一份孤針對四川鹽政的一些想法和計劃,還不是很成熟,或許有許多地方還需要張大人你到四川後根據實際情況加以操作、完善,你先帶回去看看吧。”

“對了,今日之事,還請二位一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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