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隨著四方城門突然被關閉,城中彷彿如同一個封閉的空間,讓城中的百姓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了。

而且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人,也感覺有幾分不安。

“四方城門關閉了?”

一個普通的府邸之中,袁熙的眼眸變得有些陰沉。

“二王子,如今所有城門都封閉了,而且兵卒都戒嚴了,是丞相府親自釋出出來的軍令,沒有人敢違抗!”

“沮授,不愧是父王得力的大臣!”

袁熙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下來了,道:“讓甄家的人想辦法出城,看來的從城裡面的動手的想法不行了,讓他們去北面報信,先把我們的主力調遣回來了,先下手為強,不能再等了!”

“是!”

心腹長隨拱手領命,然後轉身離去。

“父王,別怪孩兒,是你太偏心了!”袁熙的眼瞳之中,有一抹瘋狂的野心。

………………………………

東城門,城門之外,不到二十裡,山林之間,一座的簡易的營盤屹立。

“大王子,剛剛得到訊息,四方城門都關閉了!”

“什麼?”

袁譚聞言,神色變異:“確定嗎?”

“城中冒死傳出來的訊息,是沮授丞相下令關閉城門了,而且城中已經開始準備戒嚴了,我們的人想要再走動,非常難!”

“該死的沮授!”

袁譚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書案之上。

“大王子稍安勿躁!”

一個文士站出來,拱手說道:“此時此刻沮丞相關閉城門,也是為了周國的安康而已,他這樣做,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且這或許是好事,關閉了城門,外面未必知道城中的事情,而城中也不會知道我們,只要我們有辦法,能拿下一個城門校尉,我們就能立刻調兵入城,掌控鄴城!”

“可那些城門校尉,都是聽沮授的!”

“那可未必!”

文士說道:“若是往常? 倒也是,但是如今周國危在旦夕? 沮授不過只是憑大王前線兵鋒之威才能鎮住場面? 但是大王孤注一擲? 明知道兵敗? 卻還要一意孤行? 非要官渡決戰,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 只要能說服一些人? 就能有辦法拿下一個城門校尉!”

“此言有理!”

袁譚目光一亮,點頭說道:“那就有他們去,傳令城中之人,讓他們繼續說降一些大臣? 另外,讓他們拜訪一下的城中的豪族的族長,還有四方城門校尉? 也給我聯絡一下,一個個的拿下!”

“是!”

……………………………………

暗湧流動的鄴城,彷彿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讓其中的人都能感覺到強烈的不安。

東市。

一個肉檔。

屠夫是一個中年人,前幾年出現在這裡的,帶著一個少年,左右鄰里都叫他韓屠夫,他為人豪爽? 而且經常會接濟一些鄰里。

所以街坊鄰里對他的感官都很好? 整個東市,都知道韓屠夫是一個好人,還常常請喝酒。

韓屠夫沒有妻子,有人想要給他續絃,不過韓屠夫從來不假於色,彷彿帶著兒子兩個人生活,就非常的滿足了。

有人說韓屠夫傻。

但是也有人讚譽韓屠夫是有一個非常的敬業的父親,畢竟後孃對前妻的兒子,肯定會不好的。

也曾經有人去招惹過韓屠夫,他向來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但是有人曾經推到過他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兒子,卻被他直接舉起來丟出去了。

這樣的韓屠夫,在東市也算是一個名人。

韓屠夫的院落,是一個普通的小院落,住著父子二人,打掃了很乾淨,不太像是回一個沒有女人的院子。

這一日,韓屠夫正在收拾行李。

“亞父!”

少年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神色有些猶豫不絕,慢慢的才抬起頭,看著的滿臉鬍鬚的中年,問:“我們真的要走嗎?”

“鄴城要亂了,我們不走,必會被牽涉進去了!”

韓屠夫低沉的道:“小濤,亞父此生不希望你再有什麼出息,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長大!”

“可這個世道,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有能知道,哪裡才有平安的日子過,我們離開鄴城,就能平安嗎?”

少年苦笑。

中年人停下了收拾行李的雙手,虎眸爆出一抹精芒,看著少年,道:“小濤,是不是有人找上你,說了什麼?”

“他們不也找上亞父了嗎,亞父見過他們,我也見過!”少年點頭。

“不管他們想要什麼,你都不能冒險,當初你父為了給你找一條活路,不惜一世英名而自殺,你萬萬不可深陷進去!”

中年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亞父能忘記的了仇恨嗎?”

少年問。

“某家……”中年人說不出話來,有些沉默。

他自然忘記不了。

但是一身武藝,已所剩無幾,若想報仇,談何容易,若是自己一人,不過只是捨棄一命,也要一個公道。

可小濤是主公唯一的血脈,不管有多艱難,不過有多辛苦,也不管有多憋屈,他只想要的把小濤撫養長達。

“我也忘記不了!”

少年道:“那一日的鮮血,如今還在我夢總無數次的迴盪起來了,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到了父親的臉,他在問我,為什麼這麼窩囊,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來了,為什麼連承認自己是他兒子的身份都不敢!”

“小濤,世道艱險,誰都不能相信,他們不過只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而已!”中年人歷無數艱險,早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而且當年,他們也是敵人。

“我知道!”

少年的眼睛,非常清澈,他看著中年人,道:“可我真不想逃了,逃出了州牧府,如今又想要逃出鄴城,日後呢,我們還能逃出中原,逃出神州嗎,天下紛亂,大亂之世,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火會蒞臨,能逃得出去嗎?”

中年人坐下來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

這些年,他是不是忘記了,少年當年從州牧府逃出來的時候,那種悲憤怎麼可能忘記得了。

沒有機會,他不會去想。

可如今有了一絲機會,哪怕是陷阱,恐怕少年都不願意繼續去忘記,他想要賭一把,他想要復仇。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了。

“誰!”

中年人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了,他看著桌面上的殺豬刀,拿著不稱手,想了想,直接從床底下翻出來了一個木盒子。

戰斧。

一柄有些生鏽的戰斧,但是一瞬間的寒光閃爍之下,卻能看得到往日的鋒芒。

“亞父,不至於!”

少年壓壓手,讓中年人把武器收起來了。

然後他親自去開門。

門外,只有一個杵著柺杖的青年,他看著少年,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略顯陰鷙,但是卻讓人能感受到幾分善意。

“韓公子不請我進去坐坐!”

柺杖青年微笑的道。

“譚公子請!”

少年彬彬有禮。

柺杖青年一瘸一拐走進來了,院落很簡單,只有石凳子,遠處還掛著一些沒有幹的衣袍,屋簷上能看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肉乾。

在這之前,柺杖青年都不敢去想,當年如此的驍勇的一員猛將,如今卻淪為了一個為家庭瑣事而生活的中年人。

“譚宗,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會歸降你們明朝廷的,你又來做什麼?”

中年人的瞳孔之中,迸射出冷厲的光芒,渾身的煞氣凝聚,鋪天蓋地的的覆蓋而來了。

“過門也是客人,沒有酒,沒有茶,起碼也得有一碗水吧,潘將軍何須如此生氣!”沒錯,來人正是大明景武司左司指揮使,譚宗。

譚宗瘸了一條腿,但是能杵柺杖的他,還是比較的靈活的,畢竟他也算是多少有些武藝在身。

而且瘸了一條腿之後,他一雙手的功夫練的不錯,只不過心性不一樣之後,他說話也略顯陰柔了一些。

而他正在面對的,乃是昔日冀州牧麾下第一大將,潘鳳

“哼,某這裡沒有招呼你的東西,給某家滾遠一些,不然休怪我出手無情!”

潘鳳冷喝一聲。

雖他功力僅存六七成而已,但是普通的元罡武者也不敢和他拼實力,一個譚宗,十步之內,他不需要武器能瞬殺之。

“潘將軍的實力,譚某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了,但是……”

譚宗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潘將軍如果殺了我,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如此度日嗎?”

“威脅某家乎?”

潘鳳一雙冷眸凝起來了,殺意四射。

“不敢!”

譚宗搖搖頭,沉聲的道:“我只是想要告訴潘將軍,我不是敵人,我如果是敵人,今天來了,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們景武司一隊人,曾經能在許都皇宮殺一個進進出出的一隊人,收拾你,絕不成問題!”

潘鳳寒意叢生,他並不懷疑譚宗說的是糊塗話,如今大明,何等實力,想要殺他一個已經過氣的猛將,還是能做到的。

“亞父,不管怎麼說,過門是客人,怎能無禮!”少年站出來了,他燒了一壺水,給譚宗倒上一杯:“譚公子,寒舍簡陋,只有清水一盞,還請不要客氣!”

“水也好,茶也罷,喝的都是一個態度!”

譚宗抿一口,然後笑了說道:“我再說一次,我是帶著善意來的,我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合作!”

“合作,還是利用?”潘鳳冷聲的諷刺了一句。

“此言也不假!”

譚宗點頭,坦然承認:“如果你們沒有利用價值,我們也不會花費這麼多心思,尋找你們的下落,來這裡說服你們,你們說,對不對!”

“亞父,你先不要說話!”

少年突然道。

“小濤!”

潘鳳瞪眼。

“亞父,我長大了,總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去承擔了,我姓韓,韓馥的韓,我可死,但是不能辱沒韓氏門楣!”

少年剛毅的說道。

潘鳳聞言,彷彿看到了先主,黯然了嘆了一口氣閉口不言。

“譚公子,你找我合作,無非就是看中了我韓氏遺孤的身份而已,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少年看著譚宗,譚宗不是第一次找到他了,已經找了他兩次,說的話,他都能背下來,他能看得懂,卻忍不住心動,有些刻骨銘心的仇恨,他是忘記不了的,機會來了,他認為,還是要抓住的。

“哪要看韓公子想要什麼!”

譚宗張開手,霸氣的說道:“只要你要的起,吾之陛下就能給得起,大明能給你們的,絕對比你想要的多!”

“大明……”

少年的瞳孔變得深邃了很多。

大明朝,很陌生,但是大明天子,卻很熟悉,那個曾經把他父親按在地上摩擦的青年,如今已經一方天子了。

“韓氏,總不能後繼無人!”

譚宗微微一笑,提醒一句。

“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少年彷彿心中有了一些決定,他目光凝聚在譚宗的身上,幽沉的問。

“能做的事情很多!”

譚宗道:“比如振臂一呼,舊臣起義,奪取鄴城,重掌河北!”

“譚公子,我是有心想要報仇的,不是在搪塞你,你也不必給我畫餅,大明朝我雖沒有多少瞭解,但是也知道一二,大明天子是不允許的諸侯出現的,我也不想死!”

少年彷彿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冷然的說道。

“哈哈哈!”

譚宗大笑了起來了:“好一個韓公子,韓馥之子,果然不是孬種,虎父無犬子,有幾分得謀略!”

“譚公子,我其實要的不多,我要袁氏絕子絕孫!”

少年的聲音,有些刻骨銘心的恨意。

“絕了人家的血脈?”

譚宗眯眼:“你這麼恨他們嗎?”

“我父親是袁氏門生,他袁紹要江山,父親可以給他,不過只是河北之地,可袁氏卻活生生的逼死了父親,我韓氏一門,那一天,多少人流下了多少鮮血,我的心,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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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厲如冰的聲音,殺意驚天而起。

“袁本初造孽了!”

譚宗笑出來了。

有些事情,還是很順利的。

不過如果想要讓人死心塌地,他還是要給點利益才行,最少讓眼前這個少年,對自己有信心。

“據我所知,袁紹兩個兒子都在鄴城!”

“是嗎?”少年眼眸爆出一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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