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墨,一團團的烏雲凝聚,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雪。
顧瑤舉著筷子,看著陸西臣給自己盛粥。
今天的陸西臣情緒一直很好,顧瑤看得出來。也正因如此,顧瑤倒是顯得有些過於平靜。
也許,她應該回去散散心。顧瑤有些不負責任地想道。她想,自己可以先請個假,然後在家裡好好呆上一段時間。
不過,在此之前,顧瑤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考慮。比如陳辰的事情。
她先前早就知道陳辰大概要離開這邊,去新的城市。但是具體去哪兒,顧瑤沒問。
顧瑤除了在意陳辰的桂花去留,在意這個朋友,還在意的是陳辰的好酒,和牛奶。
一般來講,就顧瑤所知道的來講。寵物們一般需要在固定的地方成長。經常的搬移,很容易對寵物的成長造成不好的影響,也容易對它們的健康產生不好的影響。
顧瑤想著,也許,她可以去蹭點酒回來。想著陳辰家的好酒,顧瑤有些饞。
晚上風果然很大,吹著窗子一響一響的。顧瑤抱著枕頭,躺在床上,去看陸西臣的空間相簿。
也許是不在意,陸西臣的空間相簿,沒有一個上鎖的。
顧瑤感覺很開心的同時,又有些難受。開心的是她能直接看到他空間的所有資訊,難受的是這些不單單她一個人能看,還有很多人,都可以看。
顧瑤有些自私地想著,假如可以自己一個人看就好了。
昨天顧瑤也沒多問關於那女人的事情,主要還是不敢。她怕她的猜疑會讓陸西臣不舒服。
說到底,還是因為顧瑤在這場愛情裡面,先愛上的那個人總是姿態很低。
張愛玲女士曾寫過類似的話。喜歡一個人,她可以低到塵埃裡。
感情這種不能量化的東西,還是很難判定到底誰愛的多,誰愛的少的。
何況,愛多愛少又如何,無非一個心甘情願罷了。
也許真的是多年的老友也不一定,但是,顧瑤還記得陸西臣相簿裡唯一的一張女性人物照片,一個齊劉海的姑娘。
顧瑤不知道是該騙自己,還是該去相信他。或許,兩者都需要。
顧瑤感覺自己有點兒毛病,都已經要確定在一起了,結婚日子都訂了,怎麼還計較那麼多?
總之,兩人是肯定要結婚生孩子的,咳。顧瑤自我安慰著。
她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回去和陸媽媽旁敲側擊一下,萬一陸媽媽知道呢。
這樣想,顧瑤就迫切地想要回去一趟。心裡琢磨著哪個理由比較合適。
最後,是陸西臣和她講起,陸媽媽要他們回去一趟,具體沒說因為什麼,但兩人已經知道了具體原因。
很有可能是兩人的結婚事宜,還需要敲定一下。
顧瑤一下子想到了婚紗,白色仙氣的婚紗,就像做夢一樣。
在和陸西臣走到一起前,顧瑤也無數次地想到這些。
其實,在此之前,顧瑤想的太多了,甚至規劃到了兩人從生到死的事情。
兩人是在第二日就出發的。
這天開始的時候,天氣晴好,只是走了一半路,天氣就突然冷了下來。冰冷的風打在窗玻璃上,顧瑤慶幸自己穿的夠多。
果然,兩人一起回去的時候,陸媽媽提到了兩人的禮服。
給他們挑選了幾家婚慶店,陸媽媽把一個個小本本放在顧瑤面前,等待她選擇出一家來。
顧瑤看了看陸西臣,看他沒有意見,就選擇了自己鐘意的一家婚慶店。
婚紗好看不好看在顧瑤心裡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這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一家。
她遇到的很多次婚禮,婚禮上的新娘子,穿的也都是這家店的。顧瑤瞭解到,那些新娘子現在都過得很好。
“既然你們已經看好了,明天去換婚紗禮服吧。”陸媽媽拍板道。
“好啊。”顧瑤愣愣開口。
陸西臣媽媽爸爸是住在縣城裡的,和顧瑤家很近。
本來,陸爺爺也是要住在城裡的,但是他掛念家裡的花花草草,嫌棄城裡地方太小,沒有地方給他種花養草。
陽臺太小,不夠他施展。這是陸爺爺的原話。
顧瑤只記得,陸媽媽和自己說的時候,自己的表情肯定十分驚詫。
既然已經回來了,不回去一趟也不太好。顧瑤決定回一趟家。她已經好久沒有回去了。
顧瑤在吃過飯,就搭上公交回了自己家。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陸西臣也跟著她一起回去。
“我還沒去過你家。”顧瑤只記得自己說要回家後,陸西臣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似乎有委屈。顧瑤懷疑自己應該是看錯了。陸西臣怎麼會委屈?只是沒有帶他去自己家而已。
但是看著他有些黑的表情,顧瑤還是同意了。
似乎大概,顧瑤想這大概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坐公交。哪怕曾經上學的時候也沒有一起過。
顧瑤開始高興起來,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下這偉大一刻。
但是,陸西臣很快又因為其他事情被叫回去了,所以顧瑤只得一個人戴著口罩開始打掃。
本來,顧瑤想讓陸西臣幫自己抬抬東西什麼的。
家裡的陳設沒有改變,只是有些落灰,有些東西看起來有些陳舊了,透著股很久很久未曾居住的感覺。
小小的樓房,和其他的住戶毗鄰。顧瑤還記得鄰居家奶奶經常用剩飯喂野貓的地方。
顧瑤把屋子裡的東西打掃打掃,擦擦洗洗。好一陣子,才忙活完。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西臣過來接她,被顧瑤邀請到家裡小坐。
屋子很久沒住了,但幸好裝置還好,顧瑤特意買了茶葉用來泡茶。
喝著顧瑤泡的毛尖,陸西臣坐在有些矮小的凳子上,打量著屋裡。
“咚咚。”門被敲響。
“是瑤瑤啊,今年回來了?要去看奶奶的哇。”是那個經常用剩飯喂野貓的奶奶。
顧瑤笑著答是。
“這是?”屋子前的簾子被掀開,有陽光落在陸西臣身上。
老花眼的奶奶湊近瞅了瞅,才發現屋子裡的陸西臣。
青年才俊,不錯,配得上我們瑤瑤。奶奶在心裡想著。
“小夥子哪裡人啊?家離這兒近嗎?”似乎又是要查戶口的架勢。
“奶奶,這是我未來的丈夫,已經在準備婚禮了。那天可以邀請奶奶過來嗎?”
“當然,不邀請我也是要去的。”奶奶嚴肅地看著顧瑤。
“哦,那小夥子怎麼稱呼啊?”奶奶問陸西臣。
“叫我西臣就好了。”陸西臣看了看顧瑤,禮貌道。
“哦哦,名字不錯啊。”
顧辭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告訴姐姐,就到家了。
手上的一提東西明顯是一個人的份。顯然,他沒有想到,姐姐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旁邊,竟然還站著一隻他很不喜歡的陸西臣。
顧瑤有些敏感地感覺道弟弟的不滿。她知道弟弟不滿陸西臣,但是沒有辦法。
她明明記得兩人先前關係緩和了不少,現在看來,似乎還需努力。
顧瑤把顧辭拿過來的東西做了,又去買了新的。三人坐在一桌好好吃了一頓,寒冷的冬日似乎也漸漸有了溫度。
因為顧辭回來,顧瑤去樓上幫顧辭的房間收拾了出來。
晚上,顧瑤和陸西臣回了陸西臣家,留顧辭一人在家。
顧瑤開始有些不放心,顧辭也是有些不捨,被陸西臣一句話給打發了。
回去後,陸媽媽問起什麼,顧瑤都如實回答。
知道顧辭到了家,陸媽媽有些驚喜。想著可以邀請他過來一趟。
“哪天邀請你弟弟過來玩。”陸媽媽道。
“好的。”顧瑤回答道。
第二天,顧瑤又和陸西臣一大早被陸媽媽趕出來。
這天的雪很大,一切都白茫茫的。大片白色的雪花落下來,像一片片紙片一樣,隨風飛舞。
顧瑤看著外面的天氣,想著可不可以回母校看一眼。
這樣的天氣,配上這樣的雪。,在校園裡一定很美。
問了陸西臣,陸西臣同意和她一起去。
上午,顧瑤和陸西臣去了婚紗店先看了看,然後就拐道去了學校。
是週日,學校裡沒有學生。
呼呼的冷風裡,學校裡的老師也大多回了家。
兩人是靠著刷臉進去的。
顧瑤很激動,門衛居然還認識他們。
門衛大叔穿著厚厚的防寒服,臉被凍的紅紅的。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曾經的校園在一片白茫茫裡有些肅穆。
熟悉的木蘭樹,熟悉的桂花樹。
顧瑤自顧自地往前走著,十分激動,竟然遠遠地把陸西臣拋在身後。
陸西臣也不追,慢悠悠地在她後面跟著。
顧瑤呼吸著有些冰涼的空氣,看著潔白的腳下有種想要躺下去的衝動。
但是,衝動終歸是衝動,顧瑤還沒有那個勇氣。
有鳥雀從空中飛過,顧瑤看著天上,一片寥廓。
遠處黑色的枝丫直插雲霄,有黑色的喜鵲在高高的枝丫上叫著。
這是好運要來呀。
顧瑤心裡想著。
顧辭在家其實只待了一個晚上,就又回去了。
溫雅在電話裡催他,催工作上的事,其實明明是她自己想顧辭。
但她不要承認。她在電話裡面義正辭嚴,說的很是嚴肅。
“顧辭,你快點回來吧。工作還等著你呢。那麼一大堆,你可快點。”
聽著電話裡有些撒嬌短小語氣,顧辭自然是快快地回去了。
反正,看著這邊,大概也並不需要他的樣子。和姐姐打了招呼,顧辭就又拎著東西回去了。
是的,他機智地拎了家裡的特產過去,準備讓溫雅嚐嚐。
顧瑤在校園裡一圈圈的逛著,居然在熟悉的小竹屋旁邊看到了一隻雪白的貓,藍色的眼睛,很是漂亮。
顧瑤不敢驚擾他。
顧瑤在前面走著,時不時地抓一把雪來玩。陸西臣把手抄進口袋裡,在後面跟著。
不一會兒,顧瑤的手就紅通通的了。她也不在意。手裡冰冰涼涼,倒是讓心裡的火熱降了下來。
顧瑤走了一段時間,突然回頭,把手放在陸西臣手裡。
冰冰涼涼的爪子,就那麼放在陸西臣手裡,還帶著一個被搓圓的小雪糰子。
陸西臣眼也不眨一下,任由她放著。
“你不冷嗎?”顧瑤問。
“不冷。”陸西臣淡淡道,只是看著顧瑤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黑漆漆的眼眸深了些許。
顧瑤不知道陸西臣的想法,只是那麼攥著他的手。
兩人在冬日的料峭寒風裡走著,牽著手。
兩人離開了學校,又去旁邊的小吃街買了些糖炒栗子和小吃。都是顧瑤喜歡的吃的。
陸西臣在他身後,負責付錢和拿東西。顧瑤感覺很幸福,先前的一些事情早就被她忘在腦後。
只是,有些事情刻意地想要去忘記,卻總是會有人來提醒。
顧瑤現在就是。
在街上溜達一圈,還沒有到家,他們遇上了曾經的同學。
“嘿!是你們啊!難怪看著面熟。”是他們高一的同班同學。
還是見過她向陸西臣告白的一個。
顧瑤有些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陸西臣一點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看著他,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
“你是?”
顯然,他不記得了。
顧瑤有些無語,但還是解釋道。
“這是我們曾經的同班同學,林逸。”
“你好呀。”
“真是好久不見。”顧瑤有些驚喜,有些無奈。
看到林逸看過來善意的的戲謔的笑,顧瑤心裡顫了顫。
其實,顧瑤現在還是挺怵陸西臣的,曾經的眼神的。
那麼冰冷,好像把她的心也給凍住了。
這天一大早,蘇唯在接到顧瑤回學校的電話後,就有些頭髮昏。
拿出溫度計自己量了一下,果然發燒了。
宋白不在,蘇唯勉強撐著給自己燒了壺開水。
在一片叮鈴鈴聲中,蘇唯從一片昏沉裡醒來,那是她訂的鬧鈴。以防她突然睡著,忘記起來喝熱水的。
蘇唯有些擔心地摸了摸腦門,很燙。她自己都被自己燙著了。
迷迷糊糊給宋白打了電話,電話裡,那邊風聲呼嘯,大概在外面。
蘇唯囑咐他早點回來,給自己帶點藥回來。
過了大概很久,蘇唯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宋白還沒有回來。
又打了一個電話,宋白沒接。
有些憤憤地把電話一扔,蘇唯準備自立更生。
還好,睡了一覺起來,她感覺好了很多。但是,還是有些不舒服。
喝了熱水,蘇唯躺在沙發上,準備回來好好和宋白說上一通,痛斥一下他不接電話的行為。
這邊,雪還在下,顧瑤和陸西臣在外面還是買了一把傘。溫度驟降,路上也慢慢開始滑了起來。
陸西臣和顧瑤逛著逛著,意外遇到了曾經的高中班主任。
顧瑤很激動。有些猝不及防。
路上挺冷的,兩人最後還是隨著老師去了一家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