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顧瑤第一件事，就是……
睜開眼睛，洗臉刷牙，然後帶著有些睏意的眼睛去廚房尋陸西臣。
“西臣，我昨晚睡前想了想，感覺還是兩種顏色都很好看，你覺得呢？”
“嗯，我還是覺得都好。”
陸西臣本以為她終於想好了，這下差點因她的答案噎的被空氣嗆到。
我真的什麼都不覺得。陸西臣在心裡冷漠地想著。
因著心裡有開心的事情，顧瑤一整天臉上都掛著微笑。
去銷售部拿資料的時候，碰到秦力。秦力把資料給她，看了她幾眼，然後摸著下巴問。
“今天很高興嘛，發生了什麼好事？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
雖然問題很認真，但是加上後面的一句就有些不正經了。
顧瑤瞥了他一眼，撫了撫他桌上的一盆粗大葉片的綠蘿，擺擺手，道。
“無聊。”
身後還有沒人欠嘻嘻的話傳過來。
“有好事千萬要喊我呀。隨叫隨到。”
中午的時候，薛菁給薛彥帶了午飯過來，順帶給顧瑤捎了一份。
“哇！好棒！”顧瑤掀開蓋子，熱騰騰的飯菜顏色亮麗，很香，忍不住眯著眼睛陶醉了一下。
兩份飯，幾份菜。有紅燒肉，青筍炒豆幹，蝦仁炒蛋和冬瓜湯。
“瑤姐姐，你今天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
“嗯嗯。”顧瑤一邊把一塊紅燒肉咬進嘴巴裡，一邊點著頭。
“哥哥，我們下次的冬日漢服展，和瑤姐姐一起吧。”
“瑤姐姐，你肯定會來的吧？”
“是的。”顧瑤一臉嚴肅，感覺薛家的阿姨做飯太好吃了。把眼睛摘離食物，就是對它們的侮辱。
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鮮嫩的青筍，軟嫩的蝦仁，和香糯的冬瓜，簡直太棒了。
薛彥吃的動作很優雅，斯文卻不慢。兩人很快就解決了午飯。
“那我先回去了。”薛菁收拾了一下，就拎起相較來時輕了許多的飯盒。
“吃的如何？”看著顧瑤認真地把桌子擦的鋥亮乾淨，薛彥開口，臉上帶著戲謔的笑。
“咳咳，很好，阿姨做的很棒。”顧瑤手上動作停了停，道。
“那當然。”薛彥沒有謙虛地替阿姨受了。
“聽說，你家養了只貓。”薛彥突然問道。
“是啊，怎麼了？”顧瑤疑惑。
“朋友家有了寶寶，把貓放在我這邊。既然你有養貓的經驗，不如先放你那裡，可以嗎？”
可以嗎？顧瑤心裡十分懷疑薛菁這漫不經心的表情。
貓貓是有領地意識的，況且，如果帶了一隻新的貓貓回去，魚魚會不會吃醋啊？
“那你教教我，怎麼樣，如何？”薛彥看她反應，又問。
“可以呀。”顧瑤點點頭，只是心裡卻在嘀咕。這個完全可以在網上搜到養貓貓的影片和攻略嗎？還有貓貓的原主子，幹嘛需要一個她。
因此，顧瑤十分懷疑這人想要壓榨她的剩餘勞動力。
“今天很開心？”薛彥換了個話題。
“是啊。”顧瑤摸了摸臉，難道她表現的如此明顯。
但是因為什麼呢？顧瑤心下清楚，卻只想把這件事情埋起來，等到哪一天塵埃落定，婚房裝修完，那種高興的心情會是疊倍的。
但薛彥只是打量了她一番，唇角的笑意如淡淡的暖陽，戲謔而不過分。
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光亮的玻璃，在光滑的棗木色桌面上打下明亮的光影，也給薛彥的黑髮上鍍了一層金燦燦的色彩。
顧瑤一面暗自欣賞著別人看不到的“長平”公子的另一面，一面揉著指甲，猜測這人還要做什麼。
薛彥本想和她再說些什麼，電話響了。只好先讓顧瑤下去。
“你下去吧。”
“好的。”顧瑤彎了彎腰，快步走出去。
回到家，顧瑤換了鞋，扔了包，徑直朝陸西臣的書房走去。
陸西臣似乎在忙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像昨晚一樣在為婚房設計而皺眉沉思。
“回來了。”很簡短的三個字，卻讓顧瑤心裡有些感動。
“是啊。”回來了。顧瑤在心裡補完想說的話。
陸西臣把手裡的紙頁拿起來，放在一邊，拿過昨晚看過的圖紙。手邊的咖啡還在氤氳冒著熱氣，朦朧了一角視線，卻也愈發襯得陸西臣的眉目清冷。
他一直是這樣沉斂安靜的人。
顧瑤保持著今天一直的好心情，忍不住和陸西臣分享。
“西臣，今天我去公司的路上，看到窗外的月季開得很漂亮，和我們家栽種的一樣漂亮。中午吃了好豐盛的午飯，還點了一杯很甜的焦糖瑪奇朵。回來的路上，看到夕陽特別好看，襯著雲朵，像一副巨大五邊的油畫。還有，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隻被牽著的薩摩耶，好可愛呀，笑得又甜又暖……”
顧瑤恨不得把今天碰到的好事情全部抖落出來，羅列在陸西臣面前。
本以為陸西臣不會在意，聽聽就過去了。
其實，顧瑤也不在乎這些話到底有沒有被陸西臣聽在耳朵裡，只是單純地想要把自己碰到的好事情說給他聽而已。
就像兩隻住在一起的花栗鼠，一隻意外得到了一顆松子，很興奮地和另一只講一樣。然後，一份的快樂就變成了雙倍的快樂，很棒的感覺。
陸西臣招了招手，像喚小狗狗的動作。
顧瑤眼睛一亮，走上前，想知道他要做什麼，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落在他懷裡。
“很開心？”
按說顧瑤的身子骨也不小，個子也高。但是，落在陸西臣懷裡，卻有些剛剛好的樣子。
陸西臣似乎也有些意外他們的契合，抱著顧瑤，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怎麼知道？”
顧瑤好奇。怎麼今天所有人都在問自己是不是很開心，難道她平時不開心嗎？
“猜的。”陸西臣難得一次沒有按照自己的嚴謹回答，而是開玩笑道。
心裡卻在想，面上已經這麼明顯了。如果他還不知道的話，那可能真的要去眼科看一趟了。
“哦。”顧瑤感覺這樣的姿勢有點彆扭，想起來。
“我，我去拿個凳子吧。”
顧瑤以為，他是因為沒有想要她陪他看圖紙。
“別動，在我懷裡。”陸西臣沉聲道。
“可是。”顧瑤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隻燒紅的蝦子。心跳的飛快，身上的觸感都變得極其清晰，恨不得立馬蒸發掉，變成一攤水，再化成一縷煙，消失在陸西臣的視野裡。
“別動了。”陸西臣的聲音因為顧瑤些微的動作有些喑啞。
陸西臣把下巴放在顧瑤肩膀上，摟著她的腰，固定住她，然後把身上的重量放在她身上。
好重。顧瑤想。
你累了嗎？顧瑤想問。轉過頭來，恰好看到陸西臣閉上的眉眼。長長的睫，鴉黑的眉。挺直的鼻樑在燈光下在唇上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似乎是極累的樣子，眼皮上有些褶皺。顧瑤知道，這雙眼睛睜開來有多麼好看。
顧瑤柔軟了身子，讓陸西臣抱的更舒服一些。
“明天還去嗎？”等過了好一會兒，顧瑤感覺陸西臣的下巴在自己肩膀上動了動，問道。
“去哪兒？”陸西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去農家樂。”顧瑤提醒。
“去吧。你不想？”陸西臣這才把腦袋抬起來，順勢揉了揉顧瑤的雙肩。
“想的。”
“那就好了。”
“我們繼續看新房？”顧瑤試探道，看著陸西臣有些疲倦的眉眼，很想問一句，“你昨晚是去打地鼠了嗎？還是失眠了？”
“嗯。”幸好，陸西臣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思。
“牆壁的顏色，我們做綠色的吧。”顧瑤這次終於確定了。
“嗯，可以在主臥用綠色作為牆壁的主色調。”陸西臣點點頭，記下來。
“主臥？”顧瑤驚訝。
“？”陸西臣用自己的眼神表達了驚訝。
“不是，我是說，那其他房間呢？”顧瑤看著陸西臣，很想知道答案。
“其他房間，你有什麼意見？”陸西臣轉了轉筆，握住她的手，攥了攥放開。
“不用綠色嗎？護眼，在另外兩個房間。”顧瑤感覺自己想的很周到。
“不行。”
“為什麼？”
陸西臣看著眼神有些執拗的顧瑤，心想自己是一定要給她個答案了。
“萬一，未來的房客不滿意呢？”陸西臣的話明確地反映了自己的態度。
“房客？！”顧瑤震驚了。
“房客，有什麼問題？”顧瑤捏了捏顧瑤的臉，自然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假如有了小孩，他們會在家裡呆上多少年呢？頂多二十幾年，是吧？如果有其他人過來做客，不會長久，哪怕爸媽過來，也不會呆久。客觀來講，和房客住的時間差不多。”
“房客？”顧瑤的聲音裡面充滿了懷疑。
“是的，房客。”陸西臣看著顧瑤驚愕的小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腮，然後等她慢慢消化。
“我不太能理解。”顧瑤鼓了鼓腮幫，似乎剛剛陸西臣的動作把她的嘴巴捏扁了一樣。
“你會理解的。”陸西臣擁住她的腰身，再次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然後繼續道，“阿瑤，你不覺得。父母陪伴了我們前半生的一小段，朋友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和合適的時候陪在我們身邊，兒女陪伴了我們前半生到後半生的一段。而伴侶，他們是陪我們一輩子的人。所以，只有伴侶才是我們的一輩子。”
“那不對。”本來聽著前面的，顧瑤不停點頭。但是，到了後面，顧瑤捧著陸西臣拿筆的那隻手，抓住道。
“小貓小狗也可以陪我們一輩子。”顧瑤說的是魚魚。
“你呀。”陸西臣本來以為她要否認什麼，沒想到是這個。
“還有，你用房客這個詞，不好的。”
顧瑤認真道。
“不好？”陸西臣捻著顧瑤垂落在身後的長髮，問。
“是啊，伯父伯母聽了會難過的。”
顧瑤安靜道，把自己的後背靠在陸西臣懷裡，很溫暖。
她感覺，陸西臣應該把先前的矛盾忘記了。真的是太好了。
顧瑤感覺，接下來，兩人應該後度過一段很和諧的時間。
沒有爭吵，沒有煩惱。不對，他們本來就沒有爭吵，有事情，一般也很快解決了，顧瑤也捨不得和陸西臣吵。
顧瑤等著陸西臣的回答，等了好一會兒，還以為他要列出一系列事實或資料來論證自己的“錯誤”。
要知道，陸西臣可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呢。顧瑤想，看在是他的份上，她還是願意維護他的面子的。
“那你不要說出來。”陸西臣擁住她，聲音在顧瑤耳邊響過。
“好啊。”顧瑤一愣，點點頭。
“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顧瑤含著笑，聲音軟軟的。
“諒你也不敢。”陸西臣小聲哼了哼，玩了玩身子，把自己的重量再一次壓在了顧瑤身上。
“好沉。”顧瑤嬉笑著抱怨著。
內心卻在想，難不成，陸西臣的隱藏屬性是傲嬌。
嚶，太可愛了吧。
“晚上想吃泡芙，你給我做。”半晌，陸西臣在顧瑤肩膀上悶悶道，溫暖的呼吸打在顧瑤耳邊，有些癢癢的。
顧瑤躲了躲道，“家裡沒有奶油。”
“我想吃。”
陸西臣“不依不饒”。
“我出去買，好不好？”顧瑤心裡本就柔軟的堡壘像海綿一樣，因為陸西臣的話，軟塌塌的，像浸了蜜水。
“……”陸西臣沒有回答。
但，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行吧。顧瑤回憶了一下廚房的材料和家裡的裝置，一番計較下來。
好像，勉勉強強，還是能行的。
只是，顧瑤內心深處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裡自由地腦補了一出陸西臣窩在她懷裡，可憐汪汪想要吃泡芙的樣子，滿意地安撫住了自己因為激動而狂跳的心。
“除了泡芙，還要吃什麼嗎？”顧瑤聲音很軟，語調很溫柔，就像老師在哄熊孩子一樣的那種，也可能是安慰委屈寶寶的那種。
總之，語氣極輕，聲音很軟。
“不要了。”陸西臣搖搖頭，有些軟的髮絲掃過耳根敏感的皮膚，讓顧瑤心下更軟了。
“那好，我們晚上吃泡芙，然後做點粥如何？”
“可以。”
“那想喝什麼粥？”
“蝦仁香菇粥。”陸西臣淡淡道。
“可以。”
顧瑤點點頭，心裡已經把自己如何動作，先做哪個，後做哪個的順序和樣子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那你起來，我去做。”顧瑤推了推陸西臣，想讓他起來，好讓自己起身去廚房。
“等等。”陸西臣似乎是找到了如何讓自己更舒服的法子，窩在顧瑤肩膀上，竟然有些不想動彈。
“時間不早了。”顧瑤提醒。
“等一下。”
許久，陸西臣終於放開顧瑤，讓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