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身子微顫,上官林煙猛的飛奔過來,一把拽住小婢子的衣領。

連眼角的斑駁淚痕亦來不及擦拭。

高榻上的老太君宇文氏也膽戰心驚的下地來,哆嗦著雙手,道:“依兒怎麼了?”

小婢子唬了一愣,吸了吸通紅的鼻尖,哽咽道:“三小姐聽聞竇大將軍沒了,她想不開....藉故支開了奴婢們,她就投繯自盡了。”

上官林煙抽了抽眼角,眼白一翻,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夫人,夫人....”

有婆子忙的攙扶住上官林煙軟綿綿的身子,

“快,請太醫,請太醫...”軒轅丹青一面驚叫著大喊,一面又腳下步子不停的往後宅院子跑去,嘴裡不覺唸叨起來,“依兒,依兒你這傻孩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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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軒轅丹青最是個寵妾滅妻之人,他甚是寵愛妾室文氏,很不喜歡自己的原配夫人上官氏,但對軒轅依這個唯一的嫡女卻視若明珠,自幼泡在蜜罐中嬌寵著她長大,就想著有朝一日為她覓個極為出色的夫婿,哪想到她竟這般死心眼兒!

宇文氏也肝兒肉的哭喊起來,“依兒呀!我的心肝兒....”

一行人哭哭啼啼,浩浩蕩蕩的來到後院軒轅依住的浣翠苑,撩了簾子進來,直奔碧青色捲簾後的內室,眾人抬面一看,便見身穿湖藍水波紋夾心春衫的軒轅依,面色發白的臥在點紅絳色的錦被上,她雙目緊閉,往昔水豔豔的唇此刻白的嚇人,守在她邊上的是同母兄弟軒轅傲,見大家夥凝著面色進來,他斂眉就迎了上去,跟在軒轅丹青身側,沉聲道:“幸而孩兒發現的及時,剛探了三妹妹的鼻息,倒無性命之憂!想必不久她自會醒來。”

“那就好!那就好!”軒轅丹青大舒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軒轅傲的肩膀,探頭去看床上神色哀慼的軒轅依,滿心疼愛的去拉軒轅依擱在錦被外面的素手,“這傻孩子!怎的就這麼傻!沒了一個竇驍揚,這京都還有那麼多好男兒,你咋這麼死心眼兒呢!”

老太君宇文氏坐在榻旁的軟几上,耷拉著厚重的眼瞼,也嘆了口氣道:“依兒這孩子心思純良,又是一根筋通到底,她乍一聽到那竇驍揚去了,她哪裡能接受的了!”

比起軒轅倩的討巧賣乖,軒轅依最是個寡言的,自小到大,她一直文文靜靜的,什麼事兒都悶在心裡,要不是上次偶然聽上官氏提起,宇文氏竟不知這小小女子對竇家的兒子生了情愫,念在她一片痴心上,她這個做祖母的,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所以由她做主,次日便請聖上賜了婚,成全了軒轅依的一往情深。

老太君重重哀嘆一聲,心裡不覺有些悔意。

早知這小妮子痴情如此,那個婚倒是不請的好!

“看三小姐的神色,只怕不大好了!”一襲粉棠色薄錦短襖,襯大紅腰裙的文氏勾唇湊近榻旁,無視於老太君宇文氏烏青的額角,她揚著紅豔豔的朱唇,清著嗓子便道:“難得這三小姐這般痴情,她要是一心想隨了那竇大將軍去,倒不如成全她的好!總歸到了地府,他們還能做一對恩愛....”

文氏話音未落,便聽見“啪”的一聲,她已被扇倒在地.....

“壞了心腸的下賤蹄子!”

宇文氏氣的頭面煞白,不由分說的舉起掌心的紅木嵌珠鷹嘴柺杖,對著臥在地上的文氏就是一棍,“平日縱的你無法無天了不是!什麼好的香的都給了你,還不知足,你這忒不要臉的破落戶,竟敢詛咒我的依兒,誰給你的膽子!”

老太君宇文氏猩紅了面頰,又重重的咳嗽起來。

被打懵了的文氏美目噙淚,抬手去撫被打的鈍痛的脊背,朝噤若寒蟬的侯爺軒轅丹青相看了一眼,見他勾頭耷臉,端著一副大氣也不敢出的慫包樣,一向爭強好勝的文氏,不覺有些心灰意冷起來,顫了顫心窩子,文氏不禁嚶嚶嚶的痛哭起來。

這文氏她雖是姨娘出身,但她生的頗有些顏色,婆母夫君皆對她寵愛有加,平時又縱著自己有三個子女傍身,在這侯府裡,她倒也佔盡了風頭,如今被婆母當著滿屋子的下人又是打又是罵的,這文氏覺得甚是沒臉。

兜臉想來,文氏心下就委屈的不行!

屋內的陽光漸漸暗淡,有婢子掌燈,眾人的臉掩藏在光影之中,情緒難辨。

“江太醫來了...”有人隔著外室的捲簾門高聲稟報。

軒轅丹青忙的大力去拉地上不息事的婦人,低聲道:“快些起來!讓旁人撞見了成何體統!總歸是母親教訓你一二下,你受著便也受了。”文氏本就生的好容色,時下又一副淚眼婆娑,神情哀慼的柔媚模樣,倒叫軒轅丹青不覺軟了心腸。

恨不能一把抱住她狠狠纏綿一遭。

文氏伸手抹淚,含恨的別過臉去,不理會極力討好的軒轅丹青。

她總算看清這男人的真面目了,他縱是高高在上的侯爺,在碰到這種對立面時,他亦是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母親一邊,想起他剛剛那會的慫包樣,文氏只覺得心裡悶堵的緊,甩了甩衣角,她便打身出了內室....

軒轅丹青望著文氏怒氣決然的背影冷哼一聲,便去看坐在榻旁診治的太醫,“江太醫,小女如何了?”

“令愛身子倒無大礙!”江太醫收回搭在軒轅依雪腕上的細布絹子,又取下她掌心上插的銀絲針,方沉聲道:“小姐是氣血鬱結,急火攻心導致的昏厥之症,老夫先開二記方子,讓小廝隨同老夫去百濟堂抓了藥,文火煎煮後按時讓小姐服下,不出三日,她便能醒過來。”太醫暗自沉吟,撇眼不去看榻上女子細頸間的一道紅痕斑斑,行醫救世這麼些年,他自是知道不該看的不能去看。

這亦是行醫之道的一方面。

軒轅丹青捋著山羊鬚子頷首:“那就有勞江太醫了!”

“如此,老身就放心了。”老太君宇文氏面露喜色的俯身坐在榻沿,小心翼翼的把軒轅依擱在被外的細手放進被窩,又抬手去撫軒轅依蒼白的腮鬢處。

眾人皆擱了心思,這廂軒轅傲送江太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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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冢宰的逸風閣又是另一番景象。

傅驪駱垂首窩在蔓蘿懷裡,拿怕子堵住唇瓣,卷著眉心去看牙床圍著的婢子婆子,抽了一口氣,她深思倦怠道:“都不...必擔心,我...沒什麼事!興許是先前...在花廳走的急了,被邪風...給侵了體。”

她連說帶喘,無聲的清淚沿著她蒼白的香腮滑落...

想起那丰神朗逸的男子,傅驪駱只覺得心裡悶痛的厲害。

仿若一口氣順不上來。

秋棠遞給蔓蘿一方溼過水還溫溫熱熱的錦帕,不禁垂淚泣道:“小姐慣會騙人!你昨兒晚間還吐了那些血水,那樣多,那樣紅...”

“蔓蘿姐姐,快把這碗補氣養神的湯藥,服侍小姐喝下吧!”婢子知葉苦著一張臉,把一碗燻鼻的深絳色湯碗遞給蔓蘿,扶手撐腮,扶著床沿而坐,朝神思衰弱的自家小姐看了一眼,她又掩面低泣起來。

謝芊芊抬指去抹眼角洶湧而出的淚珠子,伸手去拉跪在榻旁的秋棠和知葉,悶聲低語道:“你們小姐是個命大的,她會沒事的,你們都各忙各的去吧!”謝芊芊嘴上雖說著寬慰眾人的話,其實早已心亂如麻。

今兒晌午胡大夫剛跟她說過,榻上的少女患有極其罕見的血殤之症,這是一種打孃胎裡帶出來的不足之症,由於體內正氣不足導致的氣虧血虛,平時若好生保養,不要憂色過重倒也無妨,最怕的就是氣結於心,鬱氣凝結。

可話雖如此,但她剛失了心中摯愛,哪能看的開去!

揚了揚唇,謝芊芊連一句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意,想當初,她作為梅剎門的門主,不得不聽命於那宇文景逸,三番五次的去截殺竇驍揚,卻又無一例外的被他反殺個措手不及,那時的她,恨毒了驍勇善戰的竇驍揚,她發誓勢必要親自取他性命,沒想到那戰神般的男子,竟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去世了。

謝芊芊感嘆世事無常。

斂了斂眸,她伸手去握榻上女子冰涼的手心,“冷不丁的那竇將軍去了,兮兒妹妹自是不能接受,可傷心歸傷心,妹妹你自己的身子也要保重呀!”抬手接過蔓蘿手裡的湯碗,謝芊芊捏著白玉骨瓷湯勺喂她,輕聲道:“妹妹,好生把這碗藥喝了吧!竇將軍在天之靈,必是不願意看到妹妹這般難過!”

“真是好狠的心!”

“怎麼能就這樣獨自去了!怎麼能夠!”乾裂慘白的唇微啟,傅驪駱垂眸凝淚,滿頭的青絲略顯凌亂的披散在細肩上,細指緊緊揪著覆在雙膝上的雲錦被,恨不能大力揉碎了去。

似是最後一絲氣力也被抽乾,傅驪駱抬起空洞無神的眼眸,閃了幾閃,便又歪倒在蔓蘿的臂彎。

蔓蘿雙手一哆嗦,小聲的急急在她耳邊叫喚:“小姐,小姐....”

絲絲冷風從隔扇旁的窗欞子拂進來,捲起榻上少女鬢間的青絲來回搖盪,半晌,她睜眸去看梨木香幾上的如豆燭光,眼波隨著那光影裡折射出的一張俊顏幽幽跳動,伸出雪臂她喃喃輕喊出聲:“你終是捨不得走麼?”

眾人循著她伸手的地方去看,皆心下凜然起來。

那裡除了一排黃蠟燭臺,並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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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八百公裡外的北洲腹地,坐在白駒上的俊朗男子意氣風發,他身著黃金鎧甲,手持一柄彎月長劍,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劍眉下一雙黑眸璀璨如寒星,不屑的朝對面緩緩行進的敵軍看了一眼,他高聲大喝道:“殺....”

“殺...”後面跟著的隊伍訓練有素,忙整齊劃一的附和起來,鏗鏘有力的聲音震耳欲聾,氣貫長虹的士氣一發不可收拾,英勇善戰的將士們手持長戟和大刀,毫不畏懼的跟著行在最前面的白駒和黑馬列隊徐徐邁進。

“眾將士聽令!竇大將軍說了,誰要是拿下敵軍元帥西卓魯瑪的首級,將重重有賞!騎在黑色駿馬上的槿同高聲大喊,腳下猛的一蹬,揮舞著掌心的長戟就朝前奔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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