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嚴重了!”洪太醫捋著花白的鬍子搖頭嘆聲,朝躺在床上木僵色的男子看了一眼,拿白錦紗布纏住他腫脹發紫的小腿,嘴裡喃喃低嘆:“只怕這位公子沒幾日好活了,如今只有尋到玉寇雪木槿才能救他一救,不然他就只能等死!”

青娥聞言,面上的神色瞬間冷了。

心道這洪太醫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竟這般臭嘴,誰說顧枚性命垂危沒幾日好活了!她定要想盡辦法救他。

軒轅優最是知道青娥的脾性,生怕她一時動氣扯了自己右腰腹的傷口,就低聲到近前解釋道:“洪太醫醫者聖心,他也是快人快語,倒不是有心咒顧侍衛,他手臂的撕傷還好說,只是小腿上的傷口甚是嚴重,那些畜生的牙齒裡有幾十種能致肌膚化腐的細菌,小腿被生生那麼咬上幾口,只怕是難以保住,我自小跟著父親學過一些醫術,隨比不得洪太醫精通,但多少知道一些,洪太醫說的沒錯,要想保住小腿,定要在十二小時之內尋到那玉蔻雪木槿,用它的花蕊配著虎血調煮,然後用煮沸的湯藥擦拭傷口,再用小骨刀剔掉那堆爛肉便無礙了!”

“玉寇雪木槿...”青娥偏頭去看床上氣息微弱的顧枚,明眸水潤含波,撫著手心就淌下淚來:“都怪我!是我連累了顧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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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娥聲淚俱下的歪在榻旁的紫金軟椅上....

聽到小桃那般駭然的驚叫,她哪想到那麼多,不管不顧就往關著那些畜生的古縈院衝了進去,大力一拉就把縮在牆角的小桃給退了出來,自己卻被數頭目眥盡裂,兇狠異常的畜生包圍了起來.....

眾人都不敢靠近,就是宇文景焱身邊武功奇強的四位高手也不敢貿然上前。

因為他們知道,那些畜生生生被餓了三天,最是兇殘暴躁的時候,他們才不想為了救她一個孤女白白丟掉了自身性命。

就在她閉目赴死那一刻,她怎麼也想不到平時冷言冷語,像個冰塊似的顧侍衛能奮不顧身的衝進虎穴救她!

第一次他放她出府,她就欠他一個人情,這一次,他竟快要搭上了性命!

青娥心中悶痛難耐。

她不想他死,更不想他為了救自己而死。

“太子殿下駕到!”

前廳院子有小廝扯著嗓子稟報...

眾人皆跪在地上叩拜:“太子殿下駕安!”

一襲深紫色玄鳥宮服的宇文景逸凝眉步了進來,抬手去扶地上跪著的青娥,深邃的剪瞳盛著幾絲擔憂:“本宮都聽說了,青娥妹妹沒什麼大礙吧?”朝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臉色慘敗男子看了兩眼,又斂眉沉聲道:“這顧侍衛平時少言寡語的,想不到會為了救妹妹,竟不顧自身安危!真是令本宮大開眼界!”說到最後,宇文景逸面目變得有些猙獰起來,顧枚是他留在王府的總侍衛,亦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貼身侍從,是他的心腹,他的命只能交給自己,想不到他顧枚竟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這讓宇文景逸很是不滿。

這宇文景逸要不是親耳聽見宇文景焱的講述,他還以為悶葫蘆一般的顧侍衛是個清心寡慾之人呢!

想來往常還真是看錯他了。

青娥見宇文景逸過來,又想著顧枚原是他屬下,宇文景逸又身居高位,定能想辦法把豆蔻雪木槿尋到手,垂下眼睫,青娥便弓腰行禮:“太子殿下,求求您想辦法救救顧侍衛吧!”話畢又把剛才洪太醫和軒轅優的話轉述給宇文景逸聽。

宇文景逸沉眉垂腮,接過青娥遞上的茶,輕抿了口,方淡淡道:“聽聞,往昔的信陽王府中奇草成畦,府上栽種培植的花花草草竟有上百種,據說宮裡的藥師太醫們要是缺了那門子藥草,最先想到的就是去信陽王府求藥....”

聽到宇文景逸猛然提起信陽王,一旁的洪太醫早已駭的面色發白,顫抖著鬍鬚勾腰垂在犄角,連眼皮子也不敢抬。

信陽王府上下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被滿門抄斬,是以謀亂的罪名被誅殺,一時間顯赫至極的信陽王府山崩瓦解,奢靡精巧的王府大院也被北皇宇文凌雍轉贈給了有功之臣,以示皇恩浩蕩。

但給了哪家高門顯貴,洪太醫亦不知曉!

青娥是養在深閨的貴女,她更是聽都沒聽說過,拿起白瓷茶壺親手給宇文景逸添了滾茶,擱了茶壺,便雙膝跪地,換了個親厚的稱呼:“還請太子哥哥快些派人去信陽王府尋那草藥!要是遲了,恐怕顧侍衛的小腿就保不住了!”

這青娥心底雖厭煩宇文氏兄弟倆,她怪他們把她作為棋子拿捏,怪他們束縛了她的自己,把她當金絲雀一般的養在後宅閨房,但此刻,她不得不求宇文景逸幫忙。

她害怕顧枚因她丟了性命,或是變成殘廢!

那樣她的罪過就大了。

她不想欠他。

“先時的信陽王府不就是如今的大冢宰府麼?”身著黑色錦袍,氣息陰冷的宇文景焱撥簾進來,朝高座上的宇文景逸微微頷首,又去看榻上死氣沉沉,氣若游絲的侍衛顧枚,言語中透著幾分不屑和輕鬆:“看樣子顧侍衛這是病入膏肓了,估計再好的聖藥也救不回了,再說了,聽聞那信陽王府的草園當年被人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如今都二十多年過去了,上哪去尋那草藥?依臣弟愚見,王兄還是不要費心了,況且那古錢的秉性,王兄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是迂腐頑固的,況因上次他女兒的事情,他還參了王兄一本,不給王兄您留絲毫的顏面,這般泯頑不靈的老頑固,王兄何須求他!區區一個侍衛,捨棄了便是!臣弟再給王兄挑幾個得力的....”

“你住嘴!”

宇文景逸握拳垂在身旁的檀木案上,臉面訕紅的,對著幸災樂禍的宇文景焱斥罵起來:“你還有臉過來?說到底不是你自作主張的把人扔進古縈院去引那些畜生,青娥和顧侍衛怎麼會受傷?你看看你,成日遊手好閒,好好的安南王府被你打理成了什麼樣!你真是...”宇文景逸看著面色黑青的宇文景焱,又朝他邊上大著肚子的軒轅優瞥了一眼,攏了凌厲的眉眼,只捧著茶盅吃茶,不再往下說。

縱使顧枚被青娥迷了心竅,這說到底也沒有什麼不可原諒的,宇文景逸雖不開心,但也犯不著因此事便就捨棄了顧枚,他派給顧枚追蹤的大事,才剛有點眉目,現在他人卻口不能言身不能行,思及此,宇文景逸便甚是上火,恨不能一巴掌劈死始作俑者的宇文景焱。

頓在捲簾門邊上的軒轅優,抬眸看了看宇文景焱青色的額角,又斜眼瞧了瞧氣勢凌人的太子宇文景逸,咽了口唾沫,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扣了扣大腹便便的身姿輕聲道:“稟太子殿下!臣婦與大冢宰府的古大小姐倒有過一面之緣,說起來她還是臣婦大伯母認下的乾女兒,既然太子殿下和世子爺不便前去,臣婦倒願意替兩位效勞!”

軒轅優雖是庶出的女兒,但看著倒也有大家閨秀的嫻雅,一席話說的很是深明大義,這讓高座上的宇文景逸很是滿意,如今他既想救人,又不好出面,正愁沒個合適的人選,不成想這軒轅優倒是個聰慧的。

只是她剛剛說什麼,那古兮竟認了永定侯府的主母為乾孃!真是個心機頗深的女子,宇文景逸本還想著另尋機會將她除之為後快,不想她又攀上了這麼根高枝兒!

永定侯府那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是二品大員的大冢宰不能比肩的大貴,況且永定侯府又有老太君在,她說的話就是聖上也要給幾分情面,現在看來,要想除掉那古兮,竟難上加難了!

宇文景逸垂目撐額,深邃的黑眸又沉了好幾分。

看起來甚是疲乏。

軒轅優怔怔的定在原地,身子骨酸澀異常,看著思慮出神的宇文景逸,她又不敢直起身子,正左右為難的時候,青娥伸手扶起了她的胳膊,對著深思恍惚的宇文景逸作了作揖道:“信陽王府的草園雖被火燒光了,但總歸會留下一些草籽,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草籽生根發芽也是有的,請太子哥哥允青娥隨嫂夫人一道前去大冢宰府尋上一尋,且青娥素來聽聞大冢宰府的古兮小姐最是深明大義,想來她會出手相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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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冢宰府

逸風閣,傅驪駱正帶著沈嬤嬤和茹茗等人,在庭院廊下襬了幾張木案正捲袖制杏花釀,便見院門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李嬤嬤勾著豐腴的身子過來,抬眼朝沉香木長案上的各色精緻瓷壺看了看,便笑呵呵的垂腰施禮:“只行到寒冰樓角亭處便聞見一股清香,原來是大小姐又在釀酒呢!”

蔓蘿淺笑著拂了軟幾請李嬤嬤落座,嘟了紅唇打趣兒:“李嬤嬤的鼻子倒比糰子的鼻子還要靈敏幾分!”

眾人聞言,都笑彎了腰。

李嬤嬤轉了轉昏黃的眼珠子,提溜了一圈吶吶問道:“糰子是誰?”

茹茗端茶遞給懵怔的李嬤嬤,抬起帕子去擦眼角笑出的眼淚,伸手指著梨木廂門下窩成一團的白綿綿毛絨絨的小貓兒,叉腰笑盈盈道:“糰子就是它了,它前兒聞著味兒,把小姐留給蔓蘿姐姐的清蒸桂花魚給吃了個乾淨,這會子蔓蘿姐姐還對它恨的牙癢癢呢!”

蔓蘿憋紅了臉,聽著茹茗的打嘴,她攏了把長髮便伸手去撓扮鬼臉的茹茗:“你這妮子!也忒壞了,沒得又拿我打趣兒...”

茹茗吐了吐舌,兩人便繞著院子裡的大洋槐樹追逐打鬧起來...

傅驪駱顰眉看了看,也就隨她們去了,從洪嬤嬤端來的黃銅盆裡淨了手,方臉上掛笑的去望李嬤嬤:“嬤嬤這會子前來,可是父親又有要事找我?”

古心月一事還沒落停,不會又出了什麼么蛾子吧!傅驪駱暗自悱惻,面上端的還是一臉的沉著淡定。

李嬤嬤擱了茶碗,搖了搖頭道:“不是老爺找大小姐,是兩位貌美如花的小姐來找大小姐您。”

“二位小姐...”

“是呢!她們說是安南王府的,有一位還是挺著個大肚子來的,想必是有急事***!”李嬤嬤邊說邊倚在門邊處靜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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