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哥安好!”青娥眼波瑩然,聲音嬌柔,攥著茶花的掌心已然被薄汗沁溼,見男子目光清越的朝自己瞥來,青娥心裡跟貓抓似的,心下砰然,面色緋紅的垂眸看著腳尖。

腦海裡無數次想象過他清俊的容音相貌,卻不想他驟然就出現在了她面前,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她竟有些不知如何自處!

青娥立在秋千架旁,神色有些慌張不安,抿著粉唇,她垂下長睫定定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帕子。

古澗博輕咳了一聲,手指隨意撥著骨扇上掉著的紅玉髓墜子,黑亮的眼眸無任何神采的從青娥身上掠開,看著沈浣碧笑道:“這位是?”

“這是青娥郡主。”

打秋千架上下來,沈浣碧伸手去挽青娥的手臂,凝眉望了眼古澗博,只淺笑著勾唇:“哥哥忘了麼?我前幾日跟哥哥提起過的青娥郡主,我新認的幹妹妹。”

沈浣碧自從知曉青娥對古澗博的心思後,也是極力找機會讓他們認識,這不,青娥前腳剛來,這沈浣碧就尋了個油頭,把古澗博“請”到了這滿園春色的薔蕪苑,名曰“賞春花,飲美酒”。

只是這古澗博哪裡知曉是沈浣碧的小九九。

古澗博清潤的眼眸朝青娥頷首一二,便滿臉狐疑的著看向沈浣碧:“花兒倒是很多,我自是見著了,只是....”朝空蕩蕩的亭臺石桌看了眼,隨手開啟玉扇,古澗博笑著露出一口潔白齊整的皓齒:“你這妮子又匡我呢!不是說兮妹妹差人送來一罈桃花醉麼?酒在哪呢?”

青娥滿臉失落的定在原地,在他心中她遠不如一壺酒有魅力,許是她看錯了,他先前站在那朱雀門小角欄時,自己明明瞥見,他看她時的眼神是炙熱的,盈盈剪瞳裡滿是閃亮的光芒,勝過天河中一池的星光璀璨。

她還希冀著眼前的溫潤如陽的男子能記起她一絲一毫。

如今看來,是她思之過切了!

說起那“古兮”制的桃花醉,古澗博真是意猶未盡,自從上次無意中喝過那壺“古兮”送給他二伯父沈正茹的桃花醉之後,古澗博覺得旁的酒喝起來都甚是索然無味,味同泔水。

猛然聽到沈浣碧邀他喝桃花醉,古澗博便欣然不已,很是爽快的邁步就來,倒是把與慕容楚瑜和南纓質子納蘭齊嶽的郊外騎馬之約給爽了。

看著古澗博微緊的眉梢,沈浣碧俏皮的吐了吐舌,滿臉困惑道:“哥哥莫不是聽錯了?我只說請哥哥你來賞花兒,並沒有說飲酒啊!”說罷又看向身旁的小婢子道:“可是你這婢子回錯話了?我哪有說請哥哥來飲酒嘛!”

小婢子春梅眼角抽了抽,只悻悻的看著一臉懵怔的古澗博道:“是...許是奴婢聽錯了。”

古澗博頷首,抬手去刮沈浣碧鼻尖,滿臉寵溺的笑道:“你這丫頭,最是鬼主意多!沒有桃花醉喊我來作甚?”朝湛藍無垠的天際望了眼,古澗博又滿是失落道:“這麼好的天兒,要是去騎騎馬該多好,都是你呀!我本是應了慕容公子和納蘭質子的約,卻好端端的跑來這兒想酒喝,倒把好好的約給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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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悵然若失的樣子,青娥心裡有些悶痛。

“騎馬有什麼好玩!”瞅了眼面色微白的青娥,沈浣碧輕笑著挽緊她的臂膀,嗔惱著去瞪古澗博:“我和青娥妹妹兩位俏佳人陪你賞花遊園,難道不愜意麼?別的男子巴巴的上趕著求我們一道,姑奶奶還不願意呢!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你才有此等榮恩!”

望了望臉色嗔惱的沈浣碧,聽著她一大筐子忿然又俏皮之語,一向穩重清朗的古澗博倒忍不住笑開了去:“有佳人作陪賞花遊園,本公子榮盛至極!”說罷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擦著他身邊經過,青娥粉頰通紅,一張俏臉微醺的宛若天邊的霞光旖旎。

春花爛漫,蝶飛蜂舞,或嬌豔或清麗的花骨朵映著風兒打顫,馥雅的香氣飄散滿園,光景甚是大盛!

三人沿著青石子路緩緩遊行....

“聽聞青娥郡主自小嬌養在安南王府,想必這等花花草草入不了郡主的眼吧!”古澗博凝眉去看少女清秀嬌美的下顎線,唇邊閃過似有似無的笑意。

一直以來,安南王府與長興伯爵府,兩府雖無來往,但不用親見古澗博也知道,安南王府的奢靡精緻巧定不是他這個伯爵府能比之一二的。

話說沒有銀錢駛舵,縱使那宇文景逸再才華卓然,想必世子出身的他也難以坐上那太子之位吧!如若他不是太子,北皇宇文凌雍是不是也不會把仙瑩納給他?仙瑩要是不被納進東宮,自己是不是還有一絲機會娶她?

幽深的黑眸好似古井無波般的暗沉,古澗博冷著眉眼,定定的站在海棠花圃旁。

青娥水眸輕閃,正欲說話,卻睨見清俊男子黑青的眼角,一時茫然,她也不知如何作答了。

“郡主,郡主...”一道尖銳的喊叫從亭臺旁青碧色的小營門口傳了過來,三人打眼去看,只見一穿綠衫的婢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青娥心下一頓,便迎了上去:“什麼事兒?”

綠衫婢子抖著雙手,側腰靠近她耳旁輕語了幾聲...

青娥陡然面色一白,腳下一個不穩,撫著身旁的石堤子就歪了下去,流著清淚忿忿道:“他怎麼那麼狠心!”豌豆莢似的眼瞼顫了顫,竟昏死了過去...

沈浣碧和古澗博都唬了一跳。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只見一道人影從營門口竄了過來,身穿墨藍錦袍的男子朝兄妹兩人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伸手就抱起了地上的青娥朝外奔去,綠衫婢子勾腰垂面也跟了上去...

“青娥妹妹...”沈浣碧捏著手帕就要上前,卻被一旁的古澗博一把拉住:“安南王府的人和事都甚是複雜!為兄勸你少跟青娥郡主來往!”

剛那墨藍衣袍男子的眼神冰冷似霜,滿身的戾氣一看就不是好惹之人,況那安南王府家大業大,背後的靠山更不是常人能招惹的,古澗博不想讓伯爵府涉險,更不想沈浣碧涉險。

沈浣碧置若罔聞,兜臉蹲下半個身子,悶悶的看著那一行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偏頭去拉古澗博的手袖,帶著明顯的哭腔:“哥哥,青娥會不會有危險?剛剛那男子好凶的樣子,他要把青娥帶去哪裡?”

沈浣碧本想著趁著遊園賞花的好時機,好好的撮合撮合青娥和古澗博,她始料未及的是她還未尋到機會開口,那一女一男就直門而入,順勢就帶走了青娥,沈浣碧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自是把她帶回安南王府,放心吧!她應該不會有事的。”古澗博撫手摸著下顎,勉強笑笑。

剛看那青娥郡主那麼慘敗的面色,古澗博就猜想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過於驚駭之事,至於她會不會有事,他又怎麼會知曉!

只願她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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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青色的小馬車飛馳在青磚官道上,沉悶的車軲轆在地面滑過,尖銳刺耳的鐺鐺聲,驚的道旁碧湖裡的水鳥,皆撲嗖嗖的飛了出來,水波盪開青翠色的湖面,淹沒了一水的春草葦蕩。

“郡主醒醒,郡主...”綠衫婢女抬手去拉懷裡昏死過去的少女衣角,打簾朝坐在馬車廊子上的靜默男子看了幾眼,又垂首泣了起來:“郡主快醒醒呀!小桃姐姐還等著您去救呢!”

蝶翅般的長睫輕顫,青娥綣了蜷蔥指,倏的睜開了一雙蒙著淚霧的雙眸,扯著綠衫婢子的手哆嗦著揚唇:“到底怎麼回事?他...為何要剁掉小桃一根手指?”

小桃是她的貼身女婢,她們自幼就伴在一處,與其說是主僕,她倒把小桃當成朋友當成親人看待,自己開心的,不開心的事兒,她都說與小桃聽,小桃總是挖空心思為她排憂解難,只要自己想做的,小桃總是第一個支援她,知道自己在王府日子過得憋悶,小桃總是想辦法讓其開心,就好比這一次,自己本是出不來的,是小桃佯裝成她的樣子躺在床上稱病,自己才得以穿成她的衣服逃出府來。

青娥細細思忖,只覺得心如刀絞,小桃辦成自己的樣子臥床稱病時,想必她已然想到了被拆穿的後果,但她為了讓自己開心,竟毫不猶豫的去做了。

想來,青娥心中憋痛難忍,先前精心梳過的長髮披散在腦後,仿若上好的鴉青緞子,她眼睛哭的通紅的拉著綠衫婢子的手,啞著嗓子道:“你說啊!他為何要剁掉小桃的手指,為何?啊....”

綠衫婢女抬袖捂嘴卻只是哭,一個字也不敢說。

“世子爺是什麼樣的人,郡主您不清楚麼?”馬車陡然停落,青娥沒有防備的朝前倒去,剛一抬眸便看見了掀簾進來的顧枚,她低垂螓首,驚愕的望向他,又聽見他冷眉沉聲道:“世子他是用那婢子一根手指來要挾您呢!郡主要是再耽擱,估計那婢子不久便要葬身虎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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