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可有說因何事而來麼?”麻利的拉過輕紗屏風上懸著的素白腰帶纏上纖腰,傅驪駱對著茶靡色的銅鏡往髮間簪了一支盈透璨玉的骨釵,極素雅的裝扮倒襯的她鳳姿仙骨似的人品,李嬤嬤守在紅玉鑲珠的捲簾門邊上,一時看的痴的,竟沒聽見她問了什麼。

傅驪駱也不惱,隨手接過蔓蘿遞上來的明黃衿披,便出了院子。

蔓蘿抱著懶洋洋眯眼的糰子也跟了上去....

大冢宰花廳裡,二房的嫡夫人梅氏正攜了古墨畫和古雲畫在陪客人吃茶,青娥因心裡記掛顧枚的傷勢,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兒,沉著身子的軒轅優倒表現的很是熟絡,伸手接茶的功夫,也不忘揚唇去盛讚一旁的古墨畫:“墨畫妹妹這眉眼跟兮兒妹妹倒有好幾分的相似,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將來我定幫著留心,給墨畫妹妹尋一位頂出色的夫婿。”

聞言,古墨畫紅了面上,只勾臉握著茶盅不語。

聽到軒轅優這般稱讚古墨畫,坐在硃紅扇門下沉木軟椅上的古雲畫唇邊泛過一抹冷笑,便冷著面去自顧神遊,不禁暗暗在心裡悱惻起來,她古墨畫的親爹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兒,就算她顏色再姝麗也不頂用,如今這男女婚配講究的可都是門當戶對,古墨畫區區一個鄉野丫頭也能飛上枝頭作鳳凰不成?保不定再過兩年,回到那鄉下地兒,隨便撿一個鄉紳小子也就是了。

古雲畫越想越解氣,眸底裡盛出的恨毒光芒越發的暗藏不住....

一旁的梅氏絲毫沒發覺出古雲畫漸變的神色。

“替我家墨兒先謝過優夫人了!”梅氏抬手攏了攏鬢間鬆散的烏髮,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盛了,聽到有人這般誇讚古墨畫,她心裡也十分受用,古墨畫雖不是她生的,可自幼養在自己膝下,比起那混不吝的親生兒子古柏鈺,古墨畫伶俐又聰慧,這梅氏倒也寶貝似的一直嬌寵著她。

轉了轉眸,梅氏便又問道:“兩位小姐方說的“玉寇雪木槿”真那般神奇?說來我來這府裡也住了好一陣子了,竟見都沒見過呢!”

“我也不曾見過。”古墨畫笑著擱了茶碗。

青娥聽著梅氏和古墨畫的話語,一顆心也頓時冷了半截,梅氏她們在這府上住了這麼久都不曾見過那草藥,沒準二十年前的大火早已把一切燒之殆盡了,或許連些許草籽都沒留下,今兒算是白來了,一想到躺在床上半個死人般的顧枚,青娥只覺得悲從中來,伸手去扯軒轅優的手腕低聲道:“嫂嫂,怎麼辦?要是尋不到那藥,顧侍衛只怕命不保夕了。”

軒轅優緊了緊她的手以示寬慰。

梅氏抬著額面朝神色不安的青娥細細打探,蛾眉鴉發,粉面桃腮,著一身櫻紅色繡如意紋的交頸春衫,梳著花苞髻,髻上簪著鑲紅寶石的金簪,流雲鬢間垂著些許青絲,此刻她面上又墜著清淚,竟不禁讓人猶見猶憐起來,論容貌倒是個頂出色的佳人,沒見到這青娥之前,這梅氏還一直怨恨她,腹疑是她舉止輕浮才讓古柏鈺受了引誘調戲了她,如今見青娥儀態端莊嫻雅,氣質不凡,倒不像那膚淺沉浮的女子,梅氏心裡也便生出幾分好感!

隱了思緒,梅氏不露痕跡的斂了斂眉,命婢子添了新茶,又笑著安慰起來:“那草藥那般神奇,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想必在府中細細去找,指不定就會尋到,青娥郡主莫要心急!”

“梅夫人說的是!郡主妹妹莫急!”軒轅優也頷首莞爾。她雖是宇文景焱的妾室,但脾性倒與青娥很是相投,況心底對宇文景焱的所作所為也甚是不滿,因餓虎傷人一事,軒轅優心裡也覺得虧欠了青娥和顧枚,所以便自告奮勇的來了大冢宰府尋藥。

“這也倒是奇了!”

一直垂眸不語的古雲畫陡然冷斥一聲,撫手撥著蘭花青瓷杯盞,便冷言冷語起來:“兩位巴巴的來我府上尋那勞什子的藥,不過是為了救一名侍衛,這也甚是好笑!”

“侍衛也是人,我倒不覺得好笑!”

清冽軟糯的嗓音襲來,六角屏風後的青色帷幔微動,不多時便轉出一位身量纖纖的絕色少女,青鬢如雲,白瓷細肌,淡黃色的春衫襯的她肌膚吹彈可破,額尖若蹙,身姿娉婷清雅的伏腰過來,倒讓侯在花廳的眾人著實移不開眼去。

青娥也不覺在心裡感嘆,這大冢宰府的古大小姐還真如傳言般的姝色天香。

“兮兒妹妹...”

軒轅優忙的擱了茶盞站起來迎了上去....

看著大腹便便舉止熟絡的女子,傅驪駱表情微僵,只一瞬又恢復了清明,定情細瞧,便淺笑著勾唇道:“原來是優姐姐...”傅驪駱抬眸朝軒轅優圓滾滾的肚子瞥了一眼,不覺抬腕扶她坐下:“姐姐這麼重的身子跑這一趟,可是有急事找我麼?”

說到底她不過與這軒轅優僅一面之緣,自己與她自是不熟,況且聽聞軒轅優嫁進了狼窩虎穴一般的安南王府,給身為世子的宇文景焱做了侍妾,想起前世的種種悽然之事,傅驪駱更是打心裡與軒轅優親近不起來。

傅驪駱心裡雖這麼想,但面上總歸還是要過的去,握了握蔥白似的指尖,又顰眉轉眸去看一旁的青娥:“這位是?”

軒轅優笑盈盈的起身介紹了一番,又把兩人今天的來意說了一說。

掬著頭面兒,傅驪駱倒是聽的明明白白,又見青娥秀俊的面上盡是憂色,心下更是清明了幾分,這身份貴胄的青娥郡主該是對府上的侍衛生了情思吧!要真是這樣,倒也好!

早些斷了那宇文景逸設下的陰謀,於大家都是有益處的。

宇文景逸先是指使梅剎門和謝芊芊刺殺竇驍揚,後來又牽出古柏鈺調戲青娥郡主,打著青娥郡主被辱一事說嘴,又攏了越王宇文濤做說客去竇大將軍府保媒提親,傅驪駱思來想去了好幾日才想明白,宇文景逸想把青娥配給竇驍揚或是假,是想讓青娥出頭替他做壞事才是真,對宇文兄弟而言,這青娥郡主最多只是一枚為其利用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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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傅驪駱對青娥倒生出一絲憐憫來。

又看著她救人心切,傅驪駱也深受感動。

透過大斗幾邊上半掩著的硫璃隔扇,傅驪駱凝著蛾眉朝庭院去看,窩在院角處的低矮乾枯的香樟樹竟開了好些綠枝兒,微風一過,便沙沙作響,瞭然生趣的緊。就跟這人一樣,旁人都以為她死了,可她卻覆了縷幽魂又新生了。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生,自己除了要尋機復仇外,那該做的事兒還是要盡心去做!

譬如出手幫助旁人。

興許也能攢些人情,不然,積存一些善德也好!

看著眼前絕色少女出神的面色,青娥心底很是慌張,隱下心裡生出的焦慮不安,抬面朝傅驪駱淺笑道:“不知古大小姐見過那“玉蔻雪木槿”不曾?貴府是舊時的信陽王府,傳聞信陽王最是喜歡侍奉那些奇花異草,二十多年前雖失過一次大火,但保不定那些草籽能生根發芽,古大小姐你能否....”

青娥話還未說完,傅驪駱便擺了擺手打斷她,朝身側的蔓蘿招了招手,傅驪駱梨渦淺淺的勾唇:“去偏閣西面“申莘居”的牆角挖了那些藥草來...”

蔓蘿點頭應聲出去。

她扭腰還未行至琉璃隔扇邊上,傅驪駱又揚聲囑咐道:“千萬莫沾了那藥草穗子,帶著麻錦布手套,拿廊簷下的花鋤沿著根部斜著輕輕去挖,然後連著泥土一起帶過來。”

怔了怔,蔓蘿頷首便出了朱雀門。

眾人一聽,皆怔了怔。

“兮兒妹妹可是知道那草藥?”軒轅優凝著面色去問。

青娥秀眉舒展,不覺兀自撫上了心口念道:“真是菩薩保佑!顧侍衛總歸能保住性命了。”

話一出口,又覺得甚是不妥當,白玉般的臉面一紅,便勾著眸色去看傅驪駱:“古大小姐怎麼知曉那草藥?聽聞它最是不易得的。”

傅驪駱和煦的笑了笑,抬手去撫瑩潤腕間愈發淺淡的印記:“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如郡主所說的那樣,這裡是當初草藥繁盛的信陽王府舊邸,那些草藥雖被大火侵襲盡毀,但整個府苑保不定哪處就有草籽生了根發了芽!一次偶然的機會,我便發現了它們,根據《奇草藥術錄》裡面的描述,我覺得倒是有二種藥草跟你們所說的“玉蔻雪木槿”很是相像,因為兩者太像,我也不敢斷定哪種就是它,今兒你們不妨連了泥土帶回去,讓太醫驗過之後再用。”

畢竟涉及旁人性命,傅驪駱也不敢貿然去下定論,只掬著心思往保守上去說,實則心裡很是明了。

青娥頻頻頷首,垂手握緊絲帕,面上盡是喜色:“多謝古大小姐!來日若有機會,定會報答今日之恩情!”

“郡主客氣了!”傅驪駱笑著搖頭,伸手捧著溫熱的茶盞,又凝眉道:“玉寇雪木槿”性溫,有生肌化淤,止血化腐之功效,短莖長根,枝葉呈鋸齒細柳狀,葉心成苞花形,葉心最裡面的蕊兒呈灰青色,按照書上所說,它的根莖雖功效卓然,可它的蕊兒卻有劇毒,一旦沾到肌膚上,便奇癢化膿潰爛,你們千萬要小心使用!”

傅驪駱想起上次為了治療手腕上被竇媛燙傷的疤痕,自己根據《奇草藥術錄》上的描述,發現有兩種草藥可以治疤去痕,便定了心思去府上的大小角落細細找尋,想不到找了許多,還是在自己居住的逸風閣的偏院給找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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