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陽江城的一片山林中有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巖洞,名為凌霄巖,風景極是雄偉壯闊,有“南國第一洞府之稱”。

凌霄巖內坐落著一片建築群,風格很是簡樸古舊,已有百年歷史,名為“翰墨山莊”,與文曲山莊、御林幽谷並稱武林三大風雅之地。

山莊深處的某間房屋內,李書名手拈著一粒白子,看著面前的棋盤陷入沉思,對面的許天應卻也沒有閒著,和他一樣牢牢盯著棋盤,心中正推演著接下來的棋路。

他並沒有著急,對手思考的越久,他就越有把握。

“啪”出其不意,落子無悔。李書名這一招棋讓許天應滿盤皆輸,長嘆一聲,將手上已經捏出汗水的黑子丟回棋笥中,懊惱的敲著腦袋,“在下書法上輸給你這‘書聖’倒也罷了,沒想到棋力也遠不如你,許某真是‘交友不慎’吶。”

李書名笑道,“許兄不必自責,論棋力,整個文曲山莊在下只輸一人。”

許天應沒有細想,好奇的問道,“哦?是何人?”

李書名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許兄,你可知為何你與我只差這一兩招?”

“哦?願聞其詳。”

“因為許兄你遇事不願細琢磨。”

“嗯?”

“許兄你想啊,若我棋力乃是文曲第一,那麼這‘棋聖’的名號不也是我的了麼?”

許天應立刻反應過來,神色尷尬的敲了下腦袋,笑道,“我這腦子……棋力勝過李兄的當然就是那‘棋聖’白先生了。”

說話間,兩人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各自收回棋笥,不一會兒已是還原了空棋盤,李書名正欲再下,那許天應卻已站了起來,“在下棋力不精,莊內還有事務要處理,就不陪李兄了。”

“別呀。”李書名忙拉著他的衣袖,“許兄你怎麼如此小氣,笑你兩句怎麼還生氣了呢?”

許天應連連擺手,“李兄言重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像李兄閒雲野鶴,了無牽掛。”

“許兄這麼說可就是笑話我了。自我入了這陽江以來,家家戶戶的窮苦百姓排著隊找我看病,我這點盤纏都給那藥鋪拿去了,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好到許兄這兒避避風頭……”

許天應會心一笑,叫進來一位弟子,“去拿一百兩銀子來。”

見那弟子頭也不回的跑了,李書名忙道,“許兄這是作甚,我來可不是找你要錢的呀。”

許天應無奈的笑了笑,“李兄就不要和在下見外了。而且這銀子呢,是李兄應得的,劣徒前些日子招來斷手之禍,幸得李兄診治,這一百兩只是當做診金,聊表心意。”

說著話,那名弟子用一個托盤託著十錠元寶來了,李書名很是為難的說,“這這這……這太多了,在下受之有愧,怎麼好意思讓許兄如此破費……”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托盤上的元寶往自己的錢袋裡裝,話說完,銀子也裝完了。

“李兄,在下是真的有事要做,請自便吧。”

剛要走,卻聽李書名說道,“慢著,許兄。”

“李兄還有何事?”

李書名手拿摺扇,緩緩踱到他面前,意味深長的說,“許兄,這前幾日你的幾位高徒與南宮弟子鬥毆一事,乃是年輕人瞎胡鬧,還請許兄不要掛懷。”

許天應知道他此次來拜訪,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果然目的在這,笑了笑道,“李兄多慮了,在下不是小氣之人,只是此事是否作罷,並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算賬去吧。在下能做的,只是不讓他們再無端生事。是非對錯,就留著一月後的武宗大會上慢慢清算。”

言以至此,李書名也不好再說什麼。

“報!”門外,一名弟子快步跑來,對許天應道,“稟告師父,南宮弟子木凡、符劍音登門。”

“哼,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許天應冷哼一聲,擺手道,“讓他們在門外候著。”

他們顯然是來登門賠罪的,許天應的做法只是為難他們,李書名心知肚明,雖然氣量小了點,但這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那木凡砍了許天應愛徒的一隻手,剛剛也已表態,見了面肯定不能揍他,此時讓他們罰站也算是出出氣,李書名不好再勸。

“來,李兄,在下陪你再對弈一盤。”

這分明是做給自己看的,李書名哭笑不得的又坐回棋盤前,拈起一枚白子。

許天應正欲落子,見那弟子還在這,奇怪的說,“怎麼還不去?”

那弟子回道,“那……那個木凡說了,‘若是你家門主讓我們候著,就問問他有何事。’。”

許天應冷笑一聲,“他倒有自知之明。你告訴他,就說我有很多事務處理,沒空見他。”說著,他落了一子,正想著往後的棋路,餘光卻瞥見那弟子還站在那兒,“怎麼?”

那弟子有些為難,滿臉的尷尬,“師父……那木凡還說了,‘如果你家門主說他有事要忙,就讓他先開個門讓他們進去,這麼大的翰墨劍門怎能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他轉述的惟妙惟肖,連語氣和神態都讓人感覺是木凡那小子親臨。

許天應臉上微微變色,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說道,“你告訴他,我在睡覺,你們不敢打擾我,所以讓他們老老實實待著!”

剛看了眼棋盤,就不耐煩的說,“還不走?!”但看這弟子扭扭捏捏的模樣,顯然還有話說,“他又說了什麼?!”

“弟子……弟子不敢說。”

“你說!這是他說的,與你無關!我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

“是……他說‘如果你家門主說他在睡覺,那我就笑了,他好大的興致啊,徒弟斷了手,他在大白天還能睡得著?’”

這話顯然是說給他聽的,許天應臉色變得像豬肝似的,“我還就不信了,這人當真能未卜先知?你就說我病了!已經病得昏倒了!”

“他……他還真想到了,‘如果你家門主說他病倒了,就讓那精通醫術的李先生給他好好治一治,如果救不活就讓他死了算了,你把李先生叫出來,我們主要來是找他的!’”

“豈有此理!”許天應氣的大怒,拍案而起,一旁的李書名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本想給他個下馬威,沒想到被整的一點脾氣沒有,還想讓李書名看看木凡的笑話,沒想到成了他自己的笑話,“他怎麼什麼都知道?莫非是妖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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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欲言又止,許天應瞪大了眼睛,“怎麼,他連這句都預料到了?!”

“不不不……只是那位叫符劍音的女弟子也問了和師父一樣的問題,那木凡回了句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他說,‘電視劇裡的反派頭子都是這麼演的。’”

“電視劇?”許天應愣住了,“這人整日裡胡言亂語,沒想到堂堂南仙子會找這麼個傻子當徒弟!”說著,他看了看自己這個徒弟,冷笑著說,“你記性倒是不錯啊。”

那弟子臉一紅,羞愧的撓了撓頭。

李書名強忍笑意,“許兄,既然他什麼都料到了,而許兄你若是也沒有別的藉口,不如就讓他們進來吧。”

許天應氣憤不已,直接說,“你告訴他,我在氣頭上,讓他們待在外面就是為了懲處他,他願意等就讓他等,不願意等就滾回龍泉山去!”

這是很直白的話,不帶一絲理由和藉口,可偏偏也是最難反駁的。

那弟子終於沒話轉述,躬身行了一禮,轉頭出門回報去了。

“呵呵,許兄,這木凡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許天應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沒好氣道,“就是個狂妄小子,自以為聰明,恃才傲物,武宗大會上我定要他好看!”

李書名知道他肺都快氣炸了,平時對罵都是你來我往一人一句,誰知這木凡將他的每一句都預料到了,“許兄,這可不是一般的小聰明。這是對弈中‘落一步想三步’的推演之術啊。他只落一子,便已推演出許兄你的每一步棋路,如此聰穎之人,棋力定然不弱。若有機會,真想與他對弈一局。”

許天應臉色極差,不知不覺將手中的那粒黑子捏的粉碎,“就算他能推演又如何,如今我不按套路落子,他便無從還擊!”

的確,若剛剛他們是在隔空對弈,那麼最後那句話就相當於強行將對方的棋子全部吃掉,並且留下一句“我就是喜歡這麼下,你願意下就下,不願意下就滾!”

不得不說,這樣的做法實在是有辱斯文。

正說著,那弟子回來了,許天應問道,“怎麼樣,他還有何話說?”

“他說……如果師父你不讓他們進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許天應一拍桌子,“狂妄!太狂妄!居然還敢威脅我!我倒要看看,他能將我怎樣!”

那弟子接著說道,“師父,丁主教來了。”

“什麼?”許天應一愣,沒反應過來,“何時到的?”

“就是剛剛弟子去回話時,剛好丁主教也來拜訪。”

許天應立刻變了一張臉,“先不管那狂妄的小子,隨我去迎接丁主教!”

“那個……丁主教已經進來了。”

許天應早已料到,忙帶著眾弟子出門迎接。

來到門外校場之上,卻見丁主教身後跟著白馬筱和符劍音,居然還跟著一個乞丐模樣的人,許天應正奇怪為什麼守門弟子將他們也放了進來,就聽丁主教遠遠的怒道,“許天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將我教的使徒聖女拒之門外?!”

許天應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他清楚感覺到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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