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怎麼可能不知道梁鈺的心思,她就是這樣活過來的人,她最清楚他們這樣的人抱著什麼樣的想法熬過每一天。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將雲起留在她身邊,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好,她只想要他在她身邊。她那些齷齪的,不可告人的想法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所以當她發現梁鈺是這樣對她的時候,很奇怪,她並沒有想要苛責他的心思,她只是可憐他,可憐這世上有一個和她同樣愛而不得的人。

梁鈺說要將平青帶過來,可許煙對此其實並沒有抱太大期望。她知道這不過是梁鈺的一時心軟罷了,一旦他想起自己的目的,一旦他心中的慾望不顧他的意願跳出來誘惑他,他未必不會動搖。

可是令許煙沒有想到的是,她真的等來了許國的人,只不過那人不是梁鈺曾許諾的平青罷了。她看著在她眼前投了一片陰影的何洵,吃驚到完全說不出話來。何洵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無數個被劃破的口子中隱隱透著血痕。他強行用手中的劍支撐起他的整個身子,顫抖著對許煙伸出手:“陛下,卑職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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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這個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的男人居然是曾經那個陪伴在她身邊的純真的大男孩。她慌忙撐起何洵的身子,將他的重量分攤到自己肩上。何洵吃力地搖了搖頭,小聲對許煙道:“陛下,來不及了,卑職帶你離開這裡。”

許煙聽到他這句話,心裡已經有了較量。她不知道何洵帶了多少人,但既然能闖到她這裡來,必定費了不少功夫。梁鈺對她甚是看重,在她的院子周圍佈防了幾十官兵與暗衛日夜保護,何洵雖然能進來的,但想必也被他們發現了蹤跡。

果然,就在她這麼想完後,院子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密密麻麻的火光將天空照得通紅宛如白晝。她看著在她肩上即將失去意識的何洵,內心無比焦急。她想說話,她想問問他還能不能走,可是她張嘴囈語了半天都沒能發出一個音節來。

何洵看著她這幅焦急的模樣,輕輕勾起唇角,清澈的眼神此刻有些迷離,面上不知是誰的鮮血,映得他整張臉有種墜落凡塵的仙子之感。他對許煙低聲道:“卑職誓死保護陛下,卑職來帶陛下回家。”他這兩句話說得混沌且斷斷續續,可許煙還是聽懂了。

許煙愣了愣,鼻子猛地有些酸澀。她用力撐起何洵的身子,試圖將他掩到衣櫃裡。可是來不及了,門被“嘭”的一聲撞開,外面站著的那人不是梁鈺又能是誰?許煙慌張地將何洵藏到身後,可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徒勞罷了。

梁鈺看到許煙的動作,眯了眯眼睛,眼中的威脅之意肆意,他死死盯著在許煙身後的何洵,低聲對許煙道:“煙兒,把他交出來。”許煙拼命搖著頭,卻只能看到梁鈺一步步逼近。梁鈺伸出手,再次對她說:“我再對你說最後一次,把他交出來!”

許煙的內心如一片死灰般沒有絲毫起伏。她看著梁鈺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什麼,她今夜可能護不了她身後之人了。正當她這般想著的時候,何洵突然拔劍而起,凌厲的劍鋒將梁鈺逼退了幾步。何洵走到許煙身前,努力維持著他的身子不搖晃,隨後提劍直指梁鈺:“梁國賊人,有我在這兒,你休想動我許國女帝一根汗毛!”

梁鈺看著他,滿臉肅殺之氣畢現。他向旁邊的侍衛伸了伸手,那侍衛立即將一把通體純黑的劍恭敬地放在他手中。梁鈺話說得輕鬆,可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卻絲毫不少:“來得正巧,孤這把墨沉自上次林陽關一戰後便再沒見過血,看來你想試試。”

許煙能看得出來何洵是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他以他的全部精魂入劍,賭上性命來跟梁鈺來這一場比試。許煙想要阻止他,可是何洵此時此刻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分出來給她,此時的他無論遭受到外界的什麼打擾,他所受到的傷害都不會比跟梁鈺直接比試來得小。許煙將求助的眼神投向梁鈺,希望梁鈺能夠清醒一點,看在她的面子上饒過何洵。

梁鈺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對她邪笑著說道:“煙兒,這可不能怪我了。總不能都打到我梁國宮內了我都坐視不理,任他肆意妄為。那今日他只是要帶走你,明日說不定就劍指我了呢?”許煙明白這個道理,無論怎麼講,何洵私闖宮殿這一點是哪個君王都不可能原諒的一點。換做是她,也會先將他關起來吃點小苦頭,所以在這個層面上來講,她無法說出苛責梁鈺的話來。

梁鈺的眼神重新回到何洵身上,他衝何洵挑了挑眉:“開始吧,孤倒是想見識見識煙兒身邊最好暗衛的水準。”何洵沒有猶豫,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立即提劍直直刺向梁鈺的心口處。不說旁人,就連許煙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梁鈺不費吹灰之力的迅速閃避開,墨沉輕輕一甩便反刺向何洵的心肺處。何洵一個回身迅速出了幾式卻都被梁鈺一一化解開來。

兩人在一來一往間並沒有分出高下,這或許是旁人的判斷。可是許煙卻明白,何洵輸了。依梁鈺的水準,在何洵第一劍的時候他就可以迅速出招了結何洵,可他沒有,而是耐心地在跟何洵玩著類似於貓捉老鼠的遊戲。她暗歎一聲,若是何洵沒有受傷的話,在力道和速度方面還能再提升幾個檔次。可是依他現在的情況來看,他跟梁鈺這一仗完全沒有贏的勝算。

許煙看著臉色漲得通紅,漸漸露出頹色的何洵仍然堅持著與梁鈺對戰,仍無比堅定的要帶走她。許煙握了握拳,抽出藏在視窗的一節柳樹枝迎了上去。梁鈺和何洵見此,忙收回了劍鋒,齊聲道:“你沒事吧?”許煙練了這麼多年劍,雖不能說得有多精通,但水平也在眾多人之上。她之所以敢這麼做,也是因為有八成的把握。

她冷冷地看著他們二人,雖沒有說一句話,可眸子裡的意思分明就是:“鬧夠了嗎?”梁鈺蹙了蹙眉,對許煙道:“你怎麼如此冒失?若是傷了的話怎麼辦?”何洵則是單膝跪地對許煙請罪:“卑職枉顧陛下之令,請陛下恕罪!”

許煙看著他們二人,輕輕嘆了口氣。她走到何洵身邊將他扶起,而後將他徑直扶到她的榻上。梁鈺看著她的動作,眼裡的妒火簡直要噴出來。他正要開口對許煙說話,便見許煙走過來,輕輕在他的掌心中寫了幾個字:

“我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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