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看著在她旁邊面色凝重彷彿下一秒就要將那太醫吃了的梁鈺,終於還是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梁鈺被她的動作喚回思緒,終於不再死死地盯著那太醫,而是一臉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許煙搖了搖頭,看著為她診脈的太醫那抖成篩糠一般的模樣,她嘆了口氣,隨後對梁鈺做了個“出去”的手勢。梁鈺放心不下,他總覺得這太醫好像對他的許煙心懷不軌,若不然他在抖什麼抖,還不是做賊心虛嗎?看來他之後還是得找個女大夫過來才算放心。

正在許煙和梁鈺爭執不下的時候,那太醫終於看完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太醫恭敬地對梁鈺道:“請陛下移一步說話。”梁鈺涼涼的看了那太醫一眼,而後對許煙展了一個笑容道:“我出去片刻,一會兒就回來陪你。”許煙對此自然是求之不能地點了點頭,她巴不得趕緊送走梁鈺才好。

梁鈺最後不捨地看了許煙一眼,而後與那太醫出去。在殿門外,梁鈺神色緊張地看向太醫道:“怎麼,她的嗓子還能治好嗎?”那太醫搖了搖頭:“微臣能看出來,先前為這名姑娘治病的大夫用藥狠辣。若是讓他繼續來為姑娘治這病的話或許把握高一些。微臣並不瞭解姑娘的病因和治療進度,若是貿然用藥,恐怕會起反作用。”

梁鈺緊蹙著眉頭,依這太醫的意思,豈非是要將許煙再送回許國才能夠治好她的嗓子嗎?可他費勁了心思才......平青的模樣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對啊!許煙一直用的太醫還能有哪個?梁鈺決定事不宜遲,馬上派人去找那個平青來梁國。

就在他叫來暗衛準備吩咐的時候,身後突然多了抹倩影。梁鈺立即警惕的回頭,正對上許煙平靜的眸子。他裝作若無其事的上前扶著許煙的手,眼神中是滿滿的關切:“煙兒,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若是生病了怎麼辦?”

許煙笑了笑,自從她來了梁國以後梁鈺看她就像是看待一個再脆弱不過的琉璃娃娃,生怕對她大聲說一句話就會把她嚇出個好歹來。可她怎麼說也是許國的女帝,怎麼會因為這些小事而扛不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而後在他的手心上寫下了她的問題。

梁鈺是知道她出來的用意的,她害怕他瞞著她,害怕給他多一點時間就能讓他的謊言更加完善。他低著頭良久未語,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輕勾起一個微笑對許煙道:“沒事的煙兒,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總歸都還是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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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什麼能比他方才的沉默更能說明問題的。可許煙心裡終究還是存了一絲希望,但這絲飄搖的希望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便隨風飄散了去。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果然,她不該對任何事抱有期望的。她沒有再看他,眼底裡的火苗一寸寸熄滅,重歸廢墟。

梁鈺看著她這幅樣子,有些心虛地別過了頭。他不敢承認內心那一閃而過的惡毒念頭。他方才居然想著若是不找平青過來,若是他告訴她她真的治不好這啞病了,或許她就可以一直這樣依賴他,陪伴在他身旁。左右許國是不會接受一個啞巴做女帝的,而她一旦失去了帝位,又如何能在許國呆的下去呢?到時候只有他,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給她最崇高的位置,給她最極致的愛,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呆在他身邊呢?

他這樣想著,可是在對上許煙那死灰一般的眼神時,他終究還是心軟了。他輕顫著聲音道:“你先別喪氣,方才那御醫說若是能找到一直為你診治的大夫,你這病說不定還是有看好的希望的。”許煙的眼睛在聽到他的話後,一點點亮了起來。

梁鈺極力壓下自己內心馬山要跳脫出的魔鬼:“我方才便想著傳令下去,把你的大夫帶到梁國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治好你。”許煙聽著他這霸道的言語,面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梁鈺還是頭一次見許煙這般毫無芥蒂的,發自內心的笑。這笑如同四月沾著露珠的花,輕輕向他搖擺著身子而來,讓他不由得被迷住了。他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純潔的微笑,內心的貪慾幾乎要吞噬他,讓他不顧一切的擁抱她。

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他明白這是許煙對他放下戒備的第一步。若他此時便表露出來他的貪婪,恐怕他和許煙將再無可能。於是他只是衝她笑了笑,而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惹來她幾拳不輕不重的反擊。

他的內心不斷傳來一個聲音:趁著這個時機不如提出那個要求,說不定她會同意呢?他糾結了許久,終於還是說了出來:“煙兒,過幾日是乞巧節。梁國的燈會你一定沒見過吧,那裡很多好玩兒的。什麼河燈,字謎,舞獅......”

許煙有些訝異地看著梁鈺不停地為她說著集市上的內容。讓她吃驚的自然不是他口中千篇一律的燈會,而是此刻緊張到聲音都在顫抖的梁鈺。

梁鈺生的極美,他皮膚瑩白,一雙眸子彷彿是藏了會勾人的星河般散發著妖冶的瑰麗。他的每一處都極精緻,彷彿捏出來的瓷人一般,又像是每一個話本裡會掠人魂魄的妖精。他緊張的時候,雙睫輕顫,平白為他添上了幾分墜落凡間的煙火氣息。

許煙看著如此窘迫的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抬眼看向她的瞬間,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看到他的墨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綻放了一簇簇煙火。梁鈺萬萬沒有想到許煙會答應他,他一時間竟忘了動作,只呆呆地站在原地與她對視。最終還是許煙拍了拍他,而後牽過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裡鄭重地寫著:“等你。”

那麼多年,梁鈺從來只是獨身一人穿梭在無數的夜裡,從未有人為他留一盞燈,也從未有人在他臨行時對他說一句“等你”。他曾以為他這一生都將會是這般度過,這般孤獨而無趣的度過。他有時甚至會想人生不過如此,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有喜怒哀樂,在他看來那都是最無用的事。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以來等著的是這一個瞬間,有一個他心悅的女子,在陽光下,在他的國度裡對傷痕累累的他說一句“等你”。那一刻的梁鈺,第一次感到死而無憾是什麼感覺。只可惜,那也是他所體會到的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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