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許煙終於看到梁鈺內心那只填不滿的,名為慾望的怪獸將他徹底吞噬。她看到梁鈺的眼神中瘋狂的迷戀與執著相交融,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呼吸噴薄在她的耳根處,低啞的聲音輕道:“煙兒是想要離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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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感到他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她沒有說出答案,只能感受到他越收越緊的力幾乎要將她的手指捏碎。她無畏地迎著他充滿危險的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就在這個動作結束的一瞬間,她猛地撞進了他的懷抱。他的懷抱是甜甜的花香味道,與他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合。這熟悉的味道莫名的讓許煙一怔,停了掙扎。

她能聽到他痛苦的喘息聲和他抑制不住的顫抖,可她什麼都沒做。她知道若是她在此刻心軟,那麼迎接她的只會是暗無天日的圈禁。可事情遠沒有她想象中的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許煙終於聽到了梁鈺的回答:“煙兒怎麼會想要離開我呢?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是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你喜歡他是嗎,那我把他殺掉好不好?是不是只要殺掉他,你就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了?”他的聲音帶著絕望,他低吟著發出求救。對,許煙能聽出來,那是他在向她求救。

許煙終於還是輕輕撫上了他的背,她的手一下接一下溫柔的拍在他的背上。梁鈺沒有再出聲,他在許煙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了情緒。

他的聲音重新變得誘惑起來,宛如古代神話故事中會誘惑人的海妖。絕美的皮囊,蠱惑人心的聲音和殘忍的手段。他的聲音裡彷彿帶著些低泣:“煙兒,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不允許你離開我,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的,做我的王后好嗎?”許煙一怔,完全沒有想到梁鈺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可他卻將她箍得緊緊的,壓根無法動彈。

之後的幾天,許煙終於明白了梁鈺的意思。梁鈺是一個遊走在失控邊緣的瘋子,任何一點小小的舉動都會讓他崩潰,當然,前提是這舉動來自於她。那晚許煙和何洵的事徹底激怒了梁鈺,梁鈺自然兌現了他的承諾。

自那天後,許煙便被關到了另外一間宮殿裡。這間宮殿明顯是剛剛修繕完,處處都是新的,可處處又都透露著精緻典雅之美,正是許煙所喜歡的那一類風格。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她搬來這處後便再沒有踏出過這間屋子半步,每每打開門,她都能看到小丹用那張含著笑意的臉對她道:“小姐想要用什麼奴婢去幫你去好了,哪兒用得著小姐親自去做呢?”

許煙聽到這裡便明白了小丹的言外之意。她不是傻子,她能看得出小丹眼神中對她的哀求之意。恐怕若是她執意出去的話,小丹就會因為她的任性而丟了性命。所以許煙便再也沒有要踏出去的意思了。左右她不過只是個廢人罷了,她這麼久沒有回去,雲朗那廝還知道她啞了的事,怕是現在的許國早已變了風雲。

只是她仍放心不下何洵。那日她跟梁鈺談完後,梁鈺並沒有送她回寢宮,而是直接讓小丹將她帶來了這裡。因此,這麼多天過去她都不知道何洵的狀況。她不是沒有問過小丹,可小丹一聽到這件事眼神便開始閃躲,許煙一看到她這幅樣子便知道她定是不好多說的。

這些天許煙就像是被隔離起來了一樣,沒有人敢跟她說話,她也不能去任何地方,她每天唯一能交流的人就是梁鈺。梁鈺總是露出和之前一樣的笑容,耐心地跟她講著朝中發生的趣事。對於政事他毫不避諱,甚至是急切的想要與許煙分享。在許煙看來,他將政事看做是他對她忠誠的一種表現,可許煙壓根就不需要這種表現。

許煙從來不回應他,只冷冷地看著他一個人滑稽的表演著獨角戲。他有的時候也會感到累,沉默一陣子。只不過這只是一會子的事,為許煙夾兩筷子菜後他又會恢復了活力繼續為她講起來。許煙有時候會想,何必呢?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可梁鈺不在意這些,他只是一日又一日的堅持下來罷了。

許煙自然不會去問他關於平青的事情,她想或許她的嗓子永遠都不會好了。梁鈺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治嗓子這件事便成為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禁區。至於何洵,許煙自然是問過樑鈺的。他當時神色冷淡,面上並沒有什麼在意的情緒,只冷冷地回道:“不知道,聽宮人們說第二日他便走了。沒什麼人看見他,我也不會去將他追回來,跑了便跑了,算那小子命大。”

許煙知道梁鈺說的話不可信,可是在這偌大的宮殿裡也只有他能對她說幾句話了,她不聽他的又能怎麼樣呢?她默默地為何洵祈禱,希望他真如梁鈺所說趁宮人們不注意逃了回去。可他若真是這樣的人,那他也不會來救她了。

總之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平淡且無趣,許煙也從沒有想過樑鈺會記得他那晚的胡言亂語。許煙雖不能出殿門,可日子久了總還是能覺察出一些事情的。比如這幾日殿外每天早上都會來一批人在她的殿門處敲敲打打,一開始許煙沒有心情去追究他們究竟在做什麼。可是時間一長,即使她不願意注意到,也還是不經意地闖進了她的眼簾。

許煙蹙了蹙眉,指著外面那些紅彤彤的裝飾,疑惑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向小丹。小丹仿似有些緊張,對許煙笑了笑道:“小姐可算注意到了,奴婢還在想該瞅個什麼機會對小姐說呢。”

說完之後,又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不妥帖,忙打了自己兩耳光對許煙道:“瞧奴婢這張嘴,盡說些有的沒的。想必陛下早就和小姐說過了,奴婢還在這裡自作聰明,請小姐原諒。”

許煙尚未明白過來她話中的意思,敲門聲便輕輕響起。小丹推開門出去對來人說了些什麼,而後端著托盤進來。許煙甫一看到托盤上的東西,心裡猛地一沉。小丹偷偷觀察著許煙的神情,見許煙這副模樣,便知道她定是猜到了。

小丹將托盤上的東西放到梳妝檯上,而後輕輕拉過許煙坐下,笑著對許煙道:“奴婢真是要對小姐道一聲祝賀了。陛下早些日子便吩咐了我們來為小姐打點這些事情,可尚衣局的那些個丫頭們也分外憊懶了些。這好日子都快近了才給小姐將這喜袍送來,真真是該打!”

小丹見許煙沒什麼反應,只道她是嚇傻了。忙對許煙道:“小姐,哦不對,現在得改口叫皇后娘娘了。娘娘,來試試看這鳳冠霞帔合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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