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北疆王進京已過去了七日,此時青城已率部西進,而東圖生變一事,也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一時間人心惶惶。

大齊西境,部署的可是戰國公和安西王這兩大名將,前者號稱是“大齊第一戰將”,年十九而力無窮,生平無敗績,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而後者,那也是戎馬半生,戰功封王的名宿,兼之十萬精銳,連這樣的防線都被東圖火速瓦解,如何能讓天下安心。

更有甚者,不少在野之人也看出了西垂的戰況將會直接影響到大齊的安危,也有一些西境的望族,甚至提前開始了往內地的遷移,致使局面更加難以控制。

而此時,殿京城內,皇宮之中,已焦慮數日的輝帝,在得知北疆王進京面聖之後,終見一絲喜色,和稍許安心之情。本是月黑風高夜,輝帝卻顧不上就寢,急召北疆王入宮,並於龍軒殿內見駕,商議西垂戰事。

寅時初刻,在進軍都指揮使王顯的護衛下,輝帝火急火燎的來到龍軒殿,見北疆王正要行禮,急忙伸手攔下,並開口說道:“事態緊急,皇叔就不必多禮了,快與朕說說你有何打算。”

大齊天下諸將中,也唯有北疆王最得輝帝信任,有他在,後者就有了底氣。此刻聽到輝帝問及戰略部署,北疆王不敢怠慢,急忙開口說道:“回陛下,臣在來時已經安排斥候打探訊息,現如今得到的情報是:戰國公被困,安西王受阻,西境潰不成軍,東圖勢如破竹,已連克七城之地。尚有吐蕃諸部蠢蠢欲動,雲龍援手不明虛實,事態的確萬分危急了。”

北疆王打探的情報,與歐陽嵐所述無誤,輝帝也早有推測,聽後雖感急迫,卻並不吃驚。他那衣袖裡的左手不禁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敲在案桌上,冷哼道:“東圖狼子野心,朕早有警覺,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一反,竟牽動全盤,以至今日的局面。哎,朕還是太心軟,就該早早地抓來一個質子在京,也好讓他們不敢妄動。”

見輝帝這般反應,北疆王心知他該有多焦慮了,急忙寬慰道:“陛下,東圖舉兵,牽一髮而動全身,絕非一朝一夕的打算,必定是謀劃多年,時機成熟所致。因此,即便有質子在京,也未必就能讓他們投鼠忌器。反而正是陛下的胸懷寬廣,讓各方屬國心悅誠服,陛下又何必自責。”

“哼,當真是心悅誠服,又豈會造反?皇叔,當年助李元凱回國的正是你啊,其後,朕為百姓顧,又免了他們三年稅賦,好讓他們休養生息,咱們對他算是天恩浩蕩了吧,可誰能想到,這才幾年啊,他竟反了,真是一頭喂不熟的狼!”

說罷,輝帝激動的站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西方,片刻後冷聲說道:“尤其是,若當真是朕待他不好,他們對我大齊不滿,心生怨恨還則罷了,可是你看他們這次造反,竟牽連了如此之多的勢力,明顯蓄謀已久,要染指我韓家的江山啊。真是其心可誅,其行當滅!”

輝帝所說不假,此次東圖生變,聯合各方勢力直指中原腹地,絕非有仇要報,更不是朝廷壓迫,無奈舉兵,必定是蓄謀已久,且謀劃多年,要乾坤易主。如此想來,對東圖一向不薄的輝帝,如何能不氣憤。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是無用,畢竟事情發生了,總歸是要面對。輝帝平復了一下情緒,看向北疆王,沉思片刻後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拉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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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急切地追問道:“皇叔,東圖不義,雲龍在暗,兼之吐蕃態度不明,我大齊危矣,朕現在只能依仗皇叔了。”

北疆王明白輝帝是在等他說出心中打算,急忙回道:“陛下寬心,雖說如今事態危機,但尚未到不可抗力的局面。臣在來時已和部將商議對敵之策,情況尚屬樂觀。”

聽到北疆王這番話,輝帝總算是吃了一粒定心丸,看上去稍顯放鬆,並誇讚道:“萬急之中,唯有皇叔一席話,能讓朕稍作寬心啊。請皇叔快快講來。”

“喏”,北疆王應了一聲,繼續解釋道:“陛下明察,此番東圖生變,雲龍雖有援手,但於他們而言,北境尚有龍騎軍虎視眈眈,因此斷不會精銳盡出,且以臣看來,西垂門戶大開,只是他們的第一步,為的是打亂我大齊陣腳,兼之拉攏吐蕃。而真正用以插入我大齊心口的尖刀,還是在我們兼顧不及之時,自北方殺來的雲龍軍。因此,雲龍雖連克我們西境七城,但必定是因為兩位擎將不在,且軍心打亂,這才撿了個便宜,而絕非精銳殺至。”

北疆王所述,直指要害,輝帝略感欣慰。畢竟對大齊來說,最大的勁敵還是雲龍,只要他們並非全力相助,那此番戰事,倒真的沒有那麼難以應對了。

“再者,吐蕃諸部雖蠢蠢欲動,但臣觀局勢,他們的態度還是以兩不相幫為本,若非西垂全境陷落,臣料想他們不會輕舉妄動。這一點,單從安西王尚在人間就不難看出。”

北疆王說的不錯,若吐蕃諸部當真表明態度支援東圖,那早該滅了受阻於那裡的安西王軍,以此明志。而現在,安西王僅是受阻,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尚未決定站隊。因此,若大齊能勝東圖,說不準吐蕃諸部和安西王軍還會成為一支奇兵。

而聽到北疆王談及此事,輝帝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意味深長的說道:“皇叔說及此事,朕倒還有一絲擔憂。此戰開始至今,南詔守軍毫無反應,怕也是忠心不再,狼子野心了。若此事能善了,朕打算......”

“陛下。”

北疆王似乎明白了輝帝的意圖,竟敢打斷他的話,並介面說道:“如今戰事剛起,眾敵犯境,實在不宜做出一些動搖軍心的舉措,萬事都戰後再議吧。”

普天之下敢這樣和輝帝說話,且能稍稍壓住他那顆疑心的,也就唯有北疆王一人了。就如同現在,北疆王打斷輝帝的話,還稍有責備的勸誡,輝帝聽到耳朵裡,雖有一絲不悅,但轉瞬即逝,且點了點頭,說道:“皇叔說的是,這些都戰後再議吧。”

“陛下明鑑。綜上所述,此戰關鍵還是在東圖那十萬軍上。”

北疆王聲稱此戰關鍵在東圖,和青城的想法不謀而合,輝帝聽罷細細揣摩,片刻後輕點了點頭,試探性的問道:“皇叔是說,東圖勝則四方殺至,東圖敗則禍心皆止?”

“沒錯。吐蕃在等,等的是我大齊西境會否淪陷東圖之手;雲龍在等,等的也是西境失陷,我大齊調兵西征之時,他們才會大舉南下。因此臣斷言,若我軍能在西境大敗東圖,收復失地,進而攻陷東圖,那吐蕃就沒了進犯的通道,且被我大齊軍力折服,自然不會妄動。而西垂得保,中原穩固,雲龍也不會貿然出擊,因此,他們那脆弱的聯盟自然瓦解。所以,此戰要想制

勝,我軍就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東圖。”

“不,不是打垮,是全殲敵軍。而且出戰之時還需派遣一能言善辯之士出使吐蕃,穩定西南諸部,為大軍在西境的戰事爭取時間,同時解救安西王並傳達戰略部署,如此一來,我軍若能正面退敵,到時腹背受敵的,就變成東圖賊子了。”

輝帝並非庸碌無為之君,反而是自由就隨父輩征戰天下之雄,因此對戰局的把握也是有些本事的。而聽完他的分析,北疆王雖對全殲敵軍有所顧慮,但仍是點了點頭,並恭敬地說道:“陛下聖明。臣尚且沒有想到安撫吐蕃之事,陛下卻想到了臣的前面。”

“皇叔休要取笑朕了,行軍打仗的事,朕是在皇叔面前班門弄斧了。”

輝帝輕笑著擺了擺手,如是說到。說罷,他突然眼前一亮,追問道:“不過,西境兩員大將已失,龍騎軍又不能妄動,若要速戰速決全殲東圖軍實屬不易,皇叔可是有打算了?”

聞言,北疆王自信的點了點頭,但並未道破玄機,反而是向輝帝借地圖一用。後者命王顯叫人拿來地圖,展開之後,北疆王詳細觀察西境地勢和西北方各城池鎮軍部署情況,半晌,他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輝帝看在眼內,心道:皇叔該是有破敵之策了。

“陛下,事態緊急,西境軍不能獨力抗敵,龍騎軍又不能妄動,臣請命,調‘豐戶侯’和‘定遠伯’馳援,臣再率兩萬龍騎新軍親臨前線,勢必擊潰敵軍,護我西垂。”

說罷,北疆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施禮。而聽到他的調令,輝帝輕點了點頭,說道:“‘豐戶侯’確是一員大將,‘定遠伯’倒也能堪驅使。只是皇叔,兩萬龍旗新軍,能行嗎?”

輝帝問及此事,北疆王似乎心中有數,卻又刻意說明新軍一事,為的正是引出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陛下,北境同樣不能有失,因此臣留下了副帥老金、左右先鋒和龍騎軍精銳,以防雲龍趁機進犯,咱們兩面受敵。不過,臣將帶領龍騎軍上將前往,此人武藝超群,謀略過人,可堪重用。兩萬新軍也是他一手錘鍊出來的,戰力更勝尋常鎮軍。如此一來,將帥方面有臣、豐戶侯和此人,兵力方面也足以匹敵,必能大敗東圖。”

北疆王提到龍騎軍上將,又是一番誇耀,輝帝大喜,正欲許諾賞賜之際,突然一時語塞,似乎想到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件事,隱隱意識到了些令自己不悅之人,眉頭皺起,問道:“哦?能讓皇叔這般誇讚的人可是不多見,不知這員上將是何來歷啊?”

輝帝問及青城,正中北疆王下懷,後者喜上眉梢,開口介紹道:“回稟陛下,此人乃是昔日‘青城軍’少帥,段飛巖獨子段青城。此人一身武藝超群,膽識過人,謀略也是上乘之選,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顆盡忠報國之心,臣愛惜良才,特將其納入麾下。眼下西境戰亂,正是讓他為國盡忠之時。臣來時已命他率兵西進,相信以他的本事,此戰定能大顯身手,順利驅敵,建功立業。”

北疆王猶在誇讚,可他不知道的是,當輝帝聽到“青城軍”這三個字時,就已然猜到了這人是青城。因此,後面的話他再也聽不進去。雖然面上平淡看不出有何反應,但實則,輝帝心中已然略顯動怒。

“段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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