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衛妖精一直瞪著蘭澤。

蘭澤打了個馬虎眼,就沒再敢理他。動不動“我把自己賠給你”,誰受得了。

衛妖精又不是美女。

就算是美女的話,四十多歲了,也得考慮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蘭澤還是覺得自己跟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子更合得來。

他倒是不擔心衛妖精再出現心理問題。

妖精現在整天忙著照顧滾滾,根本沒時間憂鬱;作息也根據孩子的活動安排,甚至比起早年間更規律了。

餐桌旁坐滿了人。除了小姜,兄弟們都在。大大小小的孩子更是擠了整十個。

蘭澤本以為衛妖精忙著照應一桌子人,顧不上自己,誰知他百忙之中來了一句話。

【小蘭也太幼稚了吧。】

【對!】蘭澤不打算否認。幼稚就是青春。

今天他頭髮是深灰色的,年輕著呢。

三下五除二把肚子餵飽,順手拎了兩瓶喝的,立刻走人。

“爸爸。”安安喊了一聲。

“嗯?”蘭澤在門口站住了。

安安慌張地從餐桌前站起來。大家一直在吃菜,安安好像也沒還盛飯吃。

“你吃飽了嗎?”蘭澤不放心的問了句。

雖然他習慣性不吃主食;但其他人在正常情況下還是得吃點的。特別是孩子們。

“飽了。爸爸,我……”

蘭澤退出一步,站門外等他。

安安立刻跟了出來。

熊孩子心慌意亂的樣子,實在很像是……青春期症候群。

從某方面講,晚熟的孩子早就見過別人的各種麻煩,見識得多,自己碰見的麻煩反而少一點。寧寧、霄霄和小麥,蘭澤一點也不擔心。

蘭緒安沒突變。不晚熟。但早也沒早到哪去。比起十三四歲就躁動不安四處打架的男孩子,他的步調簡直太正常了。

既然兒子自己說飽了,那就當他飽了吧。蘭澤邊走邊問:

“有事?”

“我想找您聊聊。”

“好。喜歡熱鬧一點,還是僻靜一點?”

“那肯定是,沒別人的地方好一點吧?”

“那走。”

蘭澤帶安安上二樓。人都在餐廳,二樓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小姜同志玩遊戲的傻笑。

他順手拿了個保溫包,裝了果汁,清水,還有幾罐小姜的啤酒。

小姜同志為了傷口癒合,反正不能沾酒。等他長好了,再賠給他。

父子倆從北電梯一路上了荒無人煙的北塔樓。

這邊一開始是老鄭住。但他嫌寂寞,早就搬到南塔樓和王小二湊到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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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樓頂上倒是有很多綠植。都是些不應季的盆栽,家裡暫時用不上。一堆堆地撮在牆根,上面還掛著防鳥的網。

“這裡不錯?”蘭澤看看安安。

昏暗一片,啥也看不清。

“好安靜啊。”

樓頂上唯一的問題就是……蚊子多。

驅蚊植物都搬到下面用了。尤其是一樓老陳和狗狗們的窗外,以及三樓衛妖精和小孩子們的大露臺。

蘭澤摸出驅蚊噴霧扔給兒子,順口問他:“你在煩惱什麼?”

“我沒怎麼煩惱。我就是……有點迷茫。”

“沒覺得活著沒意義?”

“爸,你怎麼知道的?”

“活著應該有意義嗎?”

“人活著,難道不是應該為社會做貢獻,實現人生價值嗎?”

教科書貌似一直這麼寫的。

“原來你這麼認為?那你迷茫什麼?”

“大概……我活得太吃力了吧。”安安終於發現了蚊子的存在,開始起勁地往身上噴。“我媽說我像你。但我,沒有李屹霄那麼優秀。蘭緒寧……我也不如蘭緒寧。”

“嗯。還行,頭腦挺清醒的。沒上你媽的當。”

安安抬頭,黑暗中一張白淨的臉。

蘭澤沒在牆上找到燈的開關,只好用手環連線房屋系統。

嚓!樓頂圍牆的燈全亮了。

“這裡……”安安有些不安。

“怕啥,誰還能看見你?家裡開個燈不是正常得很嘛……”蘭澤吐槽歸吐槽,還是把燈只留了樓梯口的一盞,光線調到最暗。

“爸你剛才說,我媽……?”

“你媽是不是還說我會飛。”

“她好像真說過。”

“……”蘭澤對王沐詩的瞎掰能力無語了。“那,你信嗎?”

“我說不好。我還是希望相信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像是什麼意思?我舉個例子吧。我有個親兄弟是警官,我叫他一哥。我們倆生日幾乎一樣。見過我們的人,都說我和他不光長得像,連氣質都一模一樣。”

蘭澤說的就是蘭得一。

“當然,現在我們不是特別像了。他頭髮比我少,我頭髮比他白。但我們在一起,氣質還是幾乎一模一樣。你對氣質相似怎麼看?”

“應該很難得吧?”

“世界上的人根本沒有一樣的。一哥小時候是正義使者。他那腦子太靈了。誰在學校欺負人被他看到了,他就非得伸張正義。我跟你說,他這人特別壞,為了欺負這些老實孩子無所不用其極。釣魚什麼的,都是他從小玩熟的。”

“欺負老實孩子?”安安腦子一時沒轉過彎。

“欺負別的老實孩子的老實孩子。”

“那算什麼老實孩子?”

小朋友的正義感很健全。

“你爸我從小就這麼老實。”蘭澤沒想過把童年洗白,只是換種表達方式,“只不過打人,搶零食,經常被關小屋。從來沒想過伸張正義可以名正言順地欺負壞孩子。”

“你不就是壞孩子……”

“對。童校老師拿我沒辦法,他們管我叫魔王。你覺得,你爸小時候這樣的,距離正義使者有多遠?”

“……我媽說我像你。”

“那我就告訴你,我們之間的距離,比你想象得更遙遠。就算看上去一模一樣,也會成為完全不同的人。一哥全身上下都是我羨慕不來的。他從小學習好,人緣好;長大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可以考飛行執照。他有的,我全都沒有。兩個人再相似,哪怕是同卵雙胞胎,在遺傳上完全相同,在發育中也是各長各的。”

“是因為……突變嗎?爸爸你的社會地位高,收入養得起飛機,出入都有安保組。”

“我有個親哥,叫蘭德永。有突變的,你聽說過?”

“嗯。您繼續。”

“他的頭髮和我今天染的效果差不多。因為有突變,他沒法做正常的工作。他這個人又充滿了正義感,從來不委屈自己去做危害社會,有礙於公序良俗的事情。所以他磨練了一套生活小技巧。對,就是小技巧。”蘭澤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精確地掌握了關係好的幾個兄弟姐妹和同窗好友的發薪日。巡迴蹭大餐。他也來蹭過我的。只不過我請他吃飯,他認為價效比不高。這貨既想吃得好,又想幫人省錢。”

“這也叫……有正義感?”安安有點亂。

“我還有個有突變的親哥,蘭德信。”

安安點頭。

“他混健身房的。表面上教教健身操什麼的。常年把自己捯飭的很漂亮,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真是單純的小朋友啊。”蘭澤拍拍兒子的腦袋。“反正蘭德信從來沒拒絕過蘭德永的蹭飯,蘭德永也從來沒拒絕過蘭德信的資助。”

“那不是很好嘛。”

“大家有突變,活得都很艱難。堅持正義感,就得掌握點蹭飯小技巧什麼的。你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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