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道:“我首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只有一種脈器給你,你會選槍還是劍?”

趙雲不假思索道:“我會選槍!”答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愕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內心最深處,還是以槍為主的。

王越笑道:“那就是了。人有時很奇怪,某些事情,需要壓制住自己最原始的慾望,去適應別人;但某些事情,就偏偏要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就是所謂的天性。”

“你心裡看重的是槍,那麼興趣也會更濃,花在上面的心思和精力就更多,槍術就提高得更快,這是一個相輔相成,互相促進的事情。你並沒那麼喜歡劍,一遇到難題就不會努力去攻破,久而久之,劍術提高得就慢。”

趙雲嘆一口氣道:“前輩說得太對了!我也明白過中的道理,正如前輩所講,我天生喜歡槍,而且感覺槍能帶給我更大的力量,因此練劍時就有些懈惰了。前輩有何辦法讓我解決這個問題嗎?”

“很簡單。你只需遵從你的天性,無論是修煉的時候,還是戰鬥的時候,槍為主,劍為輔,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趙雲經王越提點,朦朧中似乎悟到一個新的境界,但具體是什麼,怎麼做,又抓不到重點。他茫然地看著王越,等他解釋。

等了半天,王越只是笑而不語,趙雲苦笑一聲,只好出言相詢。

“何謂槍為主,劍為輔。我可以提供一個思路給你,但到底適不適合你,就要看你個人的意願和適應性了。比如說你跟敵人對攻,槍肯定是主攻的脈器,而劍你也可以祭出來,甚至可以插在腰帶上。又或者先不祭出來,作秘密武器來使用。如果遇到長槍解決不了的情況,你可以用劍來解決。”王越見左右無人,於是祭出萬千劍,慢慢地欺近趙雲的身前,繼續講解,“就像現在我近身了,你的槍因為太長,影響了攻擊效果,這時你就可以拔劍。在敵人不知道你有劍的情況下,可以用作偷襲,說不定收到奇效。就算敵人早知你有劍,但忌憚你的神出鬼沒的劍招,不敢輕易近身,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儘量施展你的槍術了。”

王越這番話講得非常簡單直接,趙雲立即有一種撥雲見天,醍醐灌頂的感覺,不由喜上眉梢,連聲道:“這輩這番話,解決了晚輩一直縈繞心頭的大難題,實在恩同再造,請受趙雲一拜!”說完納頭便拜。

王越連忙托住他,不讓他跪下,哈哈一笑道:“子龍言重了。我也只是一個建議,以後怎麼抉擇還得看你自己啊。又或者你可以修煉成一個槍劍雙絕的脈師,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槍劍雙絕?”

這個誘惑夠大,上天賦予了趙雲兩把脈器,他不是沒幻想過這種境界。但經過王越上面的提點,趙雲的心突然冷靜了下來,隨即陷入了深思:我不是大護法,他是真正做到了劍盾雙絕。但他兩個脈器都是短距離的,使用起來就容易把握很多。我自問還是喜歡槍多一點,那就按照王越前輩說的,以劍為主,劍為輔吧。

這一年以來,王越半個導師半個保鏢,帶著趙雲輾轉各個州城,邊挑戰成名高手,邊教趙雲一些劍法。他不是趙雲的師父,在沒得到他師父同意之前不可能傾囊相

授。但他的指導顯然收到了奇效,這一年時間裡趙雲修為大漲,於前些日子終於達到六等。對槍劍如何分配使用,更是有了更高深的領悟。

再說二人往武當山方向趕,走到山腳時,有一排服飾各異的弟子在守衛,一看就知道出自不同門派。因為競爭關係,這些弟子顯然很不對付,時不時斜眼看看旁邊的人,臉色也是冷得可怕,要不是本派掌門吩咐,早就交上手了。

王越和趙雲隱身在遠的樹林後,看到這種情景,對視一眼,相當有默契地笑了笑,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王越首先大聲道:“聽說武當山景色秀麗,充滿靈氣,正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趙雲附和道:“不錯,反正沒聽說這座山有主,我們乾脆就在山上建個道觀,佔為己有。”

王越拍手道:“哈哈,妙極,妙極!”

兩人自顧自大聲說話,當面前那十多個弟子如同空氣,分明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那幫弟子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在這一帶橫行無忌慣了,哪受得了這種輕視?其中有一中等身材,滿臉坐瘡的男子跳了出來,大聲喝道:“兀那兩個蠢廝,瞎了狗眼了?沒看到大爺們在此守衛嗎?誰告訴你們這裡名山無主的?”

從他身後轉出一個樣貌端正的少女,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一扯他衣袖,低聲勸道:“郭師兄,棒打出頭鳥。別人都沒出來,我們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姓郭男子見女子在他耳邊低聲說話,骨頭都軟了,整個人如飲醇酒,飄飄然的。他得意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把女子完全遮在身後,“黃師妹退後一點,看我收拾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斜眼看向少女時,卻見她一雙妙目正有意無意地向著趙雲身上打轉,臉色微紅。

少女一副懷春表情,姓郭男子二十幾歲,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傾慕黃師妹多時,在門派中修為最高,但因為長相身材都不出眾,一直得不到她的青睞。當下妒火中燒,對眼前這個“外強中乾”的少年更加敵視。“嗷”的一聲,他一個縱躍跳到趙雲身前,“狗賊,乖乖給爺爺滾下山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他這縱躍早已練習多時,腿部力量恰到好處,輕輕一躍,下地時竟然沒半點聲音,更不會揚起本點塵土,顯得瀟灑又輕盈。場中其他門派的弟子當即“咦”了幾聲,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對著他竊竊私語,一些諸如“厲害”,“人不可貌相”,“好輕功”之類的話鑽進耳朵,郭師兄心中得意,坐瘡臉仰得更高了。

王越假裝嚇了一跳,“哎喲”一聲,倒退了一大步。豈料腳步不穩,一屁股摔落在地,哼哼唧唧地站不起來,一臉驚怖道:“這……這裡竟然有個人,那邊還有,莫不是強盜嗎?”

趙雲好不容易忍著笑,伸出手要扶起王越。他彎腰的時候剛好擋住身後人的視線,王越朝他做個鬼臉,卻不伸手接住趙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臉色發白,眼睛上翻,“我……我不行了,救救我啊,這個滿臉麻子的人要殺了老漢啊!強盜殺人啦!”

他這一喊,郭師兄立馬往後躍,“哎,哎!老頭,我可沒碰著你啊!你別血口噴人,這裡的師兄們都看見的,大家說對吧?”說完往後

看去,別派弟子大部分抬首望天,“咦?那裡有幾隻鳥!”“胡說,那明明就是蝴蝶!”有些乾脆就說,“我看到你跳過去,老頭就摔下了,你伸沒伸手倒是被你故意擋住了,沒看見。”有些存心陷害的,乾脆就說,“我看到了,我明明看到你伸手了,是左手,因為右手拿著劍嘛。郭兄啊,快點賠上幾百兩金子了事罷了,我們大漢朝孝義為先,老人惹不起啊!”

郭師兄本來就凹凸起伏的臉上頓時變成豬肝色,更顯得醜陋。看到後面的人落井下石,正待發作,黃師妹已經穩步向前,面帶憂色地彎下腰,真誠地說道:“老伯,我師兄嚇著你了吧?有哪裡不舒服嗎?”想到趙雲就在自己的後面,身體有些僵硬,但仍然伸出了手要拉起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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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看見黃師妹一副小女兒姿態,心中一樂,“這小女孩看上趙雲了?哈哈,有趣!”假意伸出手接住少女,少女一用力,手上忽然一滑,“哎喲”嬌呼一聲,整個身體向後摔去。

趙雲哪料到王越玩這一手,一陣少女體香入鼻,他連忙收斂心神,一雙手臂規規矩矩地托住黃師妹的後背,雙掌握拳,目不斜視,輕輕地接住了她。

黃師妹一顆心怦怦亂跳,背後那雙強壯有力的臂彎傳來陣陣熱力,眼前這英俊硬朗的臉正派凜然,目不斜視,還有點少男的羞澀,讓她頓時陷入了迷醉當中,竟一時忘了起來。

“這位姑娘,你……你沒事吧?”趙雲雖對黃師妹沒心,但始終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少女,臉上由微紅變至通紅,“姑娘,姑娘!”

黃師妹一時沒反應過來,但郭師兄的心已經在滴血,心目中的女神倒在別的男子懷裡,還郎情妾意,這還得了?

“草你奶奶的小白臉,放開我師妹!”

郭師兄再次躍出,他脾氣本就暴躁易怒,否則也不會首先跳出來。他此時已被怒火遮住了眼睛,說話之時已經隱藏不住本質,粗口張嘴就來。寒光一閃,脈器已經削向趙雲雙腿。

趙雲眉頭一皺,怒火從胸中升起,眼中寒星一閃,快速把黃師妹的身子扶直,掌沿往下一斬,正好斬在了郭師兄手背上。

趙雲惱他三番四次出言不遜,手掌用了大力。郭師兄的長劍戛然而止,上面的氣焰也頓時暗淡了下來。接下來,他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前蹬,臉色蒼白地看著趙雲,雙唇顫動:“你……你,有六等修為!”

這時王越也已站了起來,還哪有半天“碰瓷”老頭的無賴勁,霸氣外漏,“幾隻螻蟻,也妄想守住山門?子龍,我們走,上去會會那些要佔地為王的傢伙,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貨色。”

趙雲綽槍在手,臉沉如水,虎目含煞。他和王越緩步走上山路,那些弟子迫於他的壓力,紛紛避讓,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擾。山風吹來,掀起了他的衣角,揚起他幾縷長髮,更顯英姿勃發。

黃師妹一邊扶起師兄,一邊怔怔地看著山路上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中患得患失:他就是這一年來脈師界名聲鵲起的趙雲,趙子龍。原來傳聞不錯,他……他長得真是俊朗。師兄跟他比起來……唉!實在一言難盡啊。這等人物,以後得怎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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