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郊外,驪山王莽皇陵,萬蛇窟。

史辛邊想心事邊逗著小金銀,這小東西挺懂人性,但鱗片硬邦邦的,不小心還會刺到手,手感實在不敢恭維。

在萬蛇窟大概呆了一刻鍾,史辛輕輕抄起小金銀,放於地上。之後站起身,苦笑一聲,“做蛇真好啊,吃飽了就睡,完全沒壓力。好了,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去修煉了。唉……”他又嘆了口氣,“修煉也還罷了,典藏室那小山一般的典藏,我得學到什麼時候啊?天天低頭看書,很容易得頸椎病的。”

除了修煉,他每天還會被蔡琰抓去典藏室看書,她的說法是:身為大護法,即將繼承聖教主的人,以後出入的都是大場面,見的不是大官就是大文豪,不求說話引經據典,至少也有理有據,思路清晰,像去年在司空府接受蔡邕考驗,就看得人心驚膽戰,不少靠取巧才過得了關。

這番話似曾相識,史辛記起當初曾經跟周泰說過。這證明了,在蔡琰眼裡,他幾乎是個莽夫,至少跟諸葛亮這種智者是不沾邊的。

史辛舉步向前,忽然眼前一花,小金銀竟然凌空躥了上來,從他領口滑進懷裡,來回折騰一番,後來就不動了。

“小玩意,力量越來越大了,竟然能躥這麼高。”他拿手輕拍懷裡,微笑道,“你也想上去看看媽媽?好吧,就帶你上去吧。”一想到蔡琰對“媽媽”這個稱呼的抗拒,史辛變得莞爾,因為他跟後世很多寵物主一樣,自稱是小金銀的“爸爸”。

到了大殿,碰巧張讓開門出來,史辛打個招呼,“阿父好!”

此時蔡琰不在,他對張讓換回更親近的稱呼。

懷裡的小金銀聽到動靜,蛇頭從懷中鑽了出來,一直游到史辛的肩膀。一雙三角眼盯緊了張讓,蛇信快速吞吐著。吐了沒幾下,突然全身鱗片張開,體積頓時暴漲了好幾倍,發出一陣高聲的鳴叫,對張讓擺出一副高度戒備的樣子。

張讓瞪著小金銀,冷哼一聲,“畜生就是畜生。大皇子,別怪老奴多嘴,玩物喪志啊。”

史辛還沒回答,忽然聽到蔡琰驚叫道:“師兄,張前輩叫你什麼?什麼大皇子?”

史辛心中低嘆一聲,“始終都瞞不住了,但琰兒提前知道也未嘗不可!”轉過頭去,只見蔡琰手扶石門,還沒來得及關上。頭髮溼漉漉的,還滴著水,一臉驚愕地看著史辛,又看看張讓,等著他們解答。

“琰兒,你聽我解釋!嗯,其實這件事早該告訴你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史辛表情平靜,跨上幾步走向蔡琰。

忽然,只覺眼前一花,肩頭一輕,小金銀以飛快的速度奔向了那道半掩的石門。

“快,快關門!”

史辛一激靈,大聲提醒蔡琰。給小金銀進去王湯玩耍倒無妨,但那裡有一棵隨時暴起傷人的水烈花,他們修煉的時候都離得遠遠的,萬一小金銀進入它的攻擊範圍,恐怕小命休矣!

其實不需史辛提醒,蔡琰看見小金銀躥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關門。但石門有一定重量和反應速度,等她驚呼著只關剩一條縫的時候,小金銀“嗖”地一聲,剛好躥了進去。尾部堅硬的鱗片蹭在了石門上,刮下一片石塊。

蔡琰只好重新打開門,和史辛雙雙進入到室內,焦急叫道:“小金銀,不要跑進去啊,快過來媽媽這裡。”心中著急,竟自稱“媽媽”了,連史辛為何被呼為“大皇子”也暫時拋諸腦後。

張讓冷笑著,施施然跟在他們身後。倒不是擔心小金銀,主要是想看看水烈花攻擊力有多強。

史辛剛進到房間,就看見小金銀直接跳到了王湯裡。它似乎還沒發現一大叢的水烈花,只在水裡嬉戲。它一輩子沒見過水,初見之下自然激動,在王湯裡上下翻飛,玩得不亦樂乎。

史辛和蔡琰小心翼翼地接近,臨近王湯邊緣的時候,史辛蹲了下來,手指放低一勾一勾地,嘴裡發出“喵喵”的聲音,“小金銀乖,快過來爸爸這裡!”

豈料小金銀一聽到史辛的動靜,“絲絲”叫著,蛇頭興奮地左右轉動,就跟淘氣的小孩在玩捉迷藏似的,稍作停頓最後歡快地向反方向遊去,正是水烈花的位置。

蔡琰急出了眼淚,“叫你平時不要那樣逗它了,現在可怎麼辦啊?”此時要追也已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小金銀又遊近了半丈距離。

史辛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提醒道:“琰兒,你的綠綺琴能不能控制動物?對了,你不是可以發出“眩暈”嗎?快發出來試一下,先暈住它再說。”

蔡琰大喜道,“你不早說。”匆忙祭出綠綺琴,先彈出幾個音符,再盈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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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緊張地看向小金銀,只見它身體浮在一條垂在水裡的樹枝上面,上下擺動。一雙眼睛看著遠處的三個人,動作是小了,但很難看出它受到了控制沒有。

史辛觀察了一會兒,臉色突然轉白,失聲道:“哎喲,我倒是忘記了,蛇類沒有聽覺,只能感覺地上的震動。趁著它現在安靜,我得過去把它抓過來,否則再過半丈,就要進入水烈花的攻擊範圍。”

張讓突然插嘴道:“你錯了,普通蛇類當然沒有聽覺,只能感到震動。但這種巨蟒卻有。這種巨蟒叫王蟒,跟皇陵的主人王莽同音幾乎同字。王莽以為吉利,將一公一母兩條王蟒放在萬蛇窟中,又給他們配置了若干手下,讓他們自由發展,由它們守衛最後一道石門。”

王蟒生命力頑強,大概有上百年壽命。一生只交‖配一次,只產一蛋。小蟒要在蛇卵裡呆上足足一年才能孵出來,之後生長遠比普通蛇類緩慢,要到10年之後才算成年。王蟒成年後能發出控制技能,但自一出生就免疫所有控制技能,包括高階和低階的。”

張讓最後總結,“所以就算王蟒有聽覺,但它免疫了控制技能,蔡丫頭只在做無用功罷了。”

雖然張讓不喜歡小金銀,但看到史辛和蔡琰如此緊張,只好出言提醒。

史辛聞言更是緊張,朝蔡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跨進王湯裡。他怕小金銀因為跟他玩,於是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溫泉裡,只露個頭在外面,時不時輕輕地“喵”叫一聲。

小金銀側著頭,看著跟平時大為不同的史辛,頗覺有趣。但只看得一會兒,又失去了耐性,蛇頭轉向身後,蛇信往那邊吞吐,似有試探的意思。史辛一顆心提了起來,“喵”聲變大,還加快了水下的腳步。

小金銀被突然增大的“喵”聲嚇了一跳,頓時被吸引了過去,史辛做著各種鬼臉,小金銀蛇頭左搖右擺,看上去很是歡快,作勢就要向史辛遊去。

忽然,花叢中一片異動,一條滿布荊棘的褐色花莖從綠葉繁枝中緩緩伸了出來,正是水烈花的果實。水烈花伸至王湯邊就停了下來,看來最長也只能達到這個地步。花瓣一朵朵地張開,外面的紅色更加妖冶,裡面的深藍更加迷幻,整朵花顯得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恨不得湊前去仔細欣賞。

水烈花就像一個有著高等智慧的動物,花柱比上次粗壯了不少,粉嫩地矗立在花瓣中央,顯得很是柔弱。為了讓小金銀上鉤,柱頭沒有露出那滿嘴的利齒,閉合之下顯得粉嘟嘟,肉嘟嘟的,煞是可愛。柱頭雖然是閉合的,但裡面不可抑制地流出濃稠的黏液,氣味甘香芬芳,讓人食指大動。

再見水烈花,史辛只覺它比一年前又長大了不少,那種異香更加濃烈,花開的時候模樣更加惹人喜歡,但他內心清楚,這樣的水烈花更加危險了。

小金銀雖然是天生異獸,但如今只是幼年時期,對吃和玩完全沒有免疫力。蛇頭本來已伸向史辛,如今卻不受控制地看向了水烈花,蛇信吞吐的頻率更加劇烈,還流出了饞涎。終於,它決絕地調轉了頭,尾巴一擺一擺的,向水烈花那邊那邊遊了過去。

只轉眼的功夫,小金銀離水烈花只剩一尺距離,眼看馬上就要落在水烈花的陷阱裡面。

史辛在水底早就偷偷祭出善惡盾,就是為了應對危急情況的時候用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他爆喝一聲,雙腳用力,“哇啦”一聲,從水中猛然躍起,右手已經抓向小金銀,左手善惡盾頂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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