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成立, 幾乎就在下一刻,龐大的力量攥住了李國立的頭顱,他的嘴被這力量拉扯撐出一個古怪的形狀, 無形的手捏住了李國立的門牙, 然後硬生生地把它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嗬嗬——”

李國立的喉嚨裡溢位古怪的哀嚎, 他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青筋在手臂與脖頸喪跳躍,整個身軀都因疼痛而痙攣。

一顆發黃的牙齒被拽出李國立的口腔, 隨後消失在半空中, 鮮血混合著口水從李國立的口腔裡直往外淌,血腥又可怖。

虞舟沉默地看著這一場酷刑,他仔細地觀察著李國立的外形和動作,這種程度的傷害遠不至於讓他失態, 但李國立的行為未免太過可疑了。

一顆又一顆牙齒從李國立的口腔中被拔出, 當人類的損失終於達成了交易的額度後,那股巨力消失,李國立跌坐在地上, 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

鮮血從他的口腔裡止不住地往外流, 李國立伸手去抹,卻把血液抹了自己滿手滿臉,鮮血染紅了他臉上那可怖的傷疤,讓他形如惡鬼。

虞舟不再看下去了, 他沉默地離開了便利店的大門,只是在離開時, 動作隱蔽地灑下了道具花粉。

便利店中的李國立若有所覺,他抬頭望向玻璃門外,門外果然已經空無一人了, 李國立竟因此擠出一個笑,他緊緊抱著自己那劣質的提包,勉強站起了身。

在這一次交易過後,李國立便停留在便利店中,不再四處走動了。

—————

服務站的大廳內。

在聽了虞舟的敘述後,楚恆皺眉道:“這傢伙未免也太可疑了,不如我們……”

虞舟否認:“不急,我已經留下了印記,隨時可以干涉。”

楚恆堅持:“這種人留著做什麼?遲早要弄出大亂子,能早處理還是儘快。”

“我懷疑他的身份可能是‘父親’。”虞舟提出了一種楚恆無法忽視的理由,“這也許是一個很關鍵的資訊,我們不能忽視也不能立刻毀滅。”

繆宣問:“那麼可以確定這個李國立的大致身份嗎?”

“他露出的皮膚粗糙暗沉,但看他的手臂和體態,我認為他應當是重體力勞動者,他的頭髮很久沒有修理清洗了,可是他的衣著卻十分整潔,但……”

虞舟一邊回憶一邊分析:“但他的那身西裝是不合身的,而且用料非常劣質,價位大概在五十到兩百左右,他身上沒有任何裝飾,他的提包和皮鞋也是一樣的廉價商品,應該是和西裝同一個來源。”

“不可能是辦公室職員。”楚恆道,“他換了這種打扮有可能是去參加什麼重要的場合嗎?畢竟衣著價位是符合身份的。”

虞舟搖頭:“可能性不大,他沒有清洗過就換上了新衣服,如果真的是特意換了衣服參加重要場合,假設他的旅程是短期的,那麼他應該會打理好自己,假如他的旅程是長期的,那麼他不應該在火車上就換好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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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宣一愣:“是偽裝嗎?他燙傷了臉卻不願意治療……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虞舟:“除非車上有他認識的人,而且他的真實身份問題很大,對了……他的提包看起來很沉重。”

“難道是流竄罪犯麼?”楚恆皺起眉,“或者是正在被通緝的,也有可能是服刑結束的……不,髮型不像。”

不論是哪一種猜測,這些選項都非常糟糕,虞舟決定先去採集情報。

預言類道具火柴已經給出了明確的暗示,接下來他們要找的目標就是呂詩麗母子以及嫚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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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詩麗縮在餐飲區的角落裡,魂不守舍。

孫媛媛那慘死的屍骸一次次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像是跗骨之俎般冤魂不散。

呂詩麗的耳邊彷彿又響起了孫媛媛臨死前的哀嚎,那淒厲的聲音已經不是人聲的範疇了,它像是直接從地獄裡傳出來的,扭曲又驚悚。

“媽媽……”呂小寶在衣服中不舒服地扭動身子,“媽媽……我難受……”

呂詩麗擦了擦眼淚:“小寶是餓了嗎?媽媽這就給你泡餅乾。”

“媽媽,我喘不過氣,我好熱……”小男孩哼哼唧唧,“我不要在衣服裡了。”

呂詩麗心疼極了,但她還是緊緊地裹住了秋衣:“乖啊,小寶乖……媽媽知道寶寶難受,但是寶寶忍一忍好嗎?千萬不要把自己露出來,很危險很危險。”

小男孩委委屈屈地應了:“口渴……還想尿尿……”

呂詩麗先是給兒子喂了點糖水,隨後又摸出一個空了的礦泉水瓶子:“寶寶,尿在這裡面。”

小男孩大約也察覺到了母親的疲憊,他十分乖巧地照做了,呂詩麗一邊給兒子做清潔,一邊回想起了她糟糕的人生。

呂詩麗曾經是一個小鎮子裡的幼兒園教師,她嫁給了當地的相親物件,他們的家庭重男輕女,每當呂詩麗懷孕的時候就會被帶去偷偷檢測孩子的性別,只要是女孩就會想辦法讓她打掉,她因此在五年內流產三次。

在接連失去三個還是胚胎的女兒後,呂詩麗再一次懷孕了,這一次的檢測結果也是女孩,當時的呂詩麗精神狀態非常糟糕,她丟掉了她的工作,又誓死不願傷害這第四個孩子,前夫因害怕她的精神狀態而選擇與她離婚——這當然也是不合法的,但在那個小地方,民不舉官不究,再加上呂詩麗想要保護這個女兒,於是很順利地離婚了。

離婚後呂詩麗離開了小村鎮,以單親母親的身份艱難求生,可誰知這一次她的孩子竟然是個男孩,那個天殺的黑衛生院測錯了!

這樣的真相是呂詩麗根本無法接受的,她一想到自己先頭的三胎就心如刀絞,多麼可笑啊,就是這樣一個錯漏百出的黑診所給她的孩子判了死刑!

從此之後,小寶就成了呂詩麗的命,她可以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一切,即便在鬼蜮這種地方,她也絕不會讓任何東西、任何人來傷害她的寶貝……

“呂女士?”

呂詩麗一驚,立即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裡,她用大衣牢牢地包裹住兒子,還用身體擋住他,隨後這才轉過身:“誰……啊,是你啊,虞先生。”

虞舟察覺到了呂詩麗糟糕的精神狀態,他稍微後退一步,這個貼心的舉動讓呂詩麗又放鬆了一些。

見狀,虞舟笑得更溫和了:“呂女士,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呂詩麗趕緊笑道:“當然可以了,是要問孫小姐嗎——我可以再回憶一次的。”

“不不,當然不是這個。”虞舟搖了搖手,“我們已經弄清楚廁所的死亡陷阱了,只要不衝廁所就可以,我想問的是……”

虞舟本想直接提及男孩,但他見呂詩麗一副驚惶的模樣,便改口道:“你聽說過‘平安隧道’嗎?”

呂詩麗立刻認真起來:“這、這就是我們這一次的……鬼蜮的名字?”

虞舟在呂詩麗對面坐下,他笑著溫和地道:“是的,沒錯,你是龍江人吧,我以前聽說過報道,好像是龍江地區也有個平安隧道,我當時……”

這一段話實際上完全是假話,虞舟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拉近和單親母親的距離,稍微消除她的緊張和恐慌,簡單的話術。

兩人開始聊到家鄉,呂詩麗的精神狀態終於舒緩了一些,虞舟看著情況和她繞圈子,在他們熟悉地直呼彼此的名字時,他才委婉地問道:“我看呂姐你一直這樣包著小寶……小寶不會氣悶嗎?”

呂詩麗一愣,隨後結結巴巴道:“會嗎……不、不會的……”

虞舟的提議堪稱春風拂面:“要不然給我抱抱吧,我就坐在這裡不動,呂姐你也能騰出手上廁所吃東西,我家裡也有個表弟,他現在快上初中了,他小時候我——”

“不用了!”呂詩麗斷然拒絕,她剛鬆懈的精神像是被危險觸動一般,頓時又緊繃起來,“謝謝你啊虞舟,但是不用了,我來就好。”

“媽媽……”小男孩的聲音從衣服中傳來。

呂詩麗收緊了手臂,有些神經質地搖頭:“這裡太危險了,我不能讓小寶露出來!我不能讓小寶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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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站大廳。

“失敗了?”楚恆愕然,“還有人能拒絕你的套話?”

虞舟無奈地笑了笑:“很抱歉,但我的親和力也是有限度的,對一位被死亡威脅的單身母親來說,我的交涉沒有作用。”

繆宣有些苦惱:“本來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了才讓你一個人去……看來也沒用啊,因為是男性所以會讓呂詩麗感到威脅嗎?”

“這不是威脅不威脅的問題,性別也不是決定因素。”虞舟搖了搖頭,“我認為呂女士的精神狀態有些糟糕,她可能有相關病史,她現在在排斥一切靠近她的個體,不論身份性別年齡甚至種族。”

楚恆緊緊皺著眉:“但她那樣用衣服包著那小孩……那小孩子不會難受嗎?”

“能這麼辦呢?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刺激她。”虞舟揉了揉太陽穴,“用暴力手段一定是不可行的,可是用語言又根本沒有辦法勸阻……”

這聽起來可真是太棘手了,繆宣嘆了口氣,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火柴黑煙中傳來的聲音——那淒厲的“我的兒子……”

“那接下來怎麼辦?換人嗎?”楚恆一邊問一邊銷燬長椅上的便籤紙。

虞舟點點頭:“也只能如此,我們先去找嫚妮,那位女士應當能夠順利溝通,再不濟可以用情報和道具換取情報。”

繆宣站起身:“那走吧,她應該在服務站外面——李國立呢?”

虞舟:“還沒有走出便利店,等他離開時我們再回來。”

他們現在這個在大廳中的位置是非常優越的,可以監視到大部分人的動態,餐飲區和休息室的大門是一覽無餘,便利店也能夠望見一個影子,更別說是經過大門出入的人。

虞舟灑下的小東西足夠監視李國立的動向,李國立現在已經被他認定為隱藏威脅,在這種情況下,虞舟絕不會放鬆警惕。

在定好接下來的行動後,楚恆和馮錢嶸留在服務站中,虞舟和繆宣則離開服務站尋找嫚妮。

繆宣的小地圖在這個鬼蜮中受到了一定的壓制,他能夠探測的範圍大大縮減了,範圍面積至多只包括服務站,無法同時檢測整個服務站停車場和廁所。

服務站外直接連線著停車場,橘黃色的暖燈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地面,服務站上方的空間仍然攏在沒有邊際的黑暗中,在這樣的燈光下,這些一人高的仙人掌就顯得格外陰森。

兩人最後在服務站後方的牆根找到了嫚妮,而在他們抵達時,這裡正在進行一場劫掠。

“婊.子,把東西給我,你他嗎敢咬我?!”

男人一巴掌把瘦弱的女人扇倒在牆邊,他伸出手就要搶女人抱在懷裡的塑料袋,卻不想女人抬起腳就踹到了他的□□。

男人發出一陣殺豬一樣的慘叫,不斷喊出汙言穢語,但他堵住了逃跑的路線,女人無法逃脫,緊接著男人立刻反應過來,抬起拳頭就要玩女人的臉上砸。

又見到這樣的場景,繆宣一步上前伸手劈在男人的手臂上,反手一扯一甩就把男人倒掀出去,他甚至都不用發力,一隻手就完成了整個吊打的過程。

男人痛呼:“你管什麼閒事!”

虞舟藉著燈光看清了他的臉:“許昌?你又在做什麼?在鬼蜮裡劫掠傷害無辜的同伴嗎?”

此人正是發放食物時收到嘔吐物的那個中年男子,他盯上了能拿到兩份食物的嫚妮,因此竟想了個辦法把她堵在這裡。

許昌這一回也看清楚了管閒事的人,他心中暗道晦氣,繆宣幾人都是正值壯年的男子,而且他們昨天還弄死了一隻怪物,這樣的團隊許昌可不敢惹。

於是許昌一言不發,抱著手臂轉身就走了。

見人已經認慫離開,虞舟便把視線轉向垂著蹲在角落裡的女人,他溫聲道:“你好,我們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或者做一筆交易也可以。”

嫚妮緊緊抱著懷裡的塑料袋,她抬起頭,有些麻木地看著虞舟和繆宣,在短暫的怔愣後才回過神。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笑起來:“好啊,你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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