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醫生的問題並不奇怪, 事實上她到現在才問這個問題,應當是已經剋制過的結果了。

繆宣看向虞舟,與人類交涉的行為他們預設都交給虞舟, 楚恆仍然盯著女廁內的那具屍骸, 他皺著眉, 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當然沒問題。”虞舟對錢醫生點點頭, “我們本來就想和大家分享了,畢竟資訊交流能讓我們多一些存活機率……”

“這一次的新聞我們四人總共聽到的也不多, 畢竟車廂實在是太顛簸了, 我們總共聽到了三條,‘lamson便利店’,‘蛆蟲地獄’和‘墨西哥農場’,‘lamson便利店’提到了打折促銷, 而‘墨西哥農場’則是說有仙人掌出口, 至於‘蛆蟲地獄’,我們只聽到蛆蟲喜歡溫暖潮溼的地方。”

錢醫生的手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在車廂的顛簸中她聽到的東西比這更少, 這些資訊讓她倒抽一口冷氣:“所以女廁所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蛆蟲地獄’嗎?那溫暖潮溼又寓意著什麼呢?!”

虞舟嘆了口氣:“在此之前我們都猜不中‘蛆蟲地獄’這條新聞的含義, 但根據呂女士所說的,我推斷應當是……不能夠衝廁所的意思。”

不能夠衝廁所,這是多麼古怪的條件,要是在現實世界裡一定會讓人哭笑不得, 可這裡不是現實世界,這裡是鬼蜮。

再古怪滑稽的條件, 在這都是驚悚恐怖的。

錢醫生心中思緒混亂,她不再強迫自己看著女廁裡的死屍,只是下意識地用視線在虞舟和宣軻楚恆之間遊移。

這幾個男人……他們之間一定有人經歷過多次鬼蜮, 也許他們還是彼此舊識,但不論怎樣,他們的經驗一定比那個白玉蘭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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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醫生勉強笑了笑:“多謝,我就聽不到這麼多東西,你們真厲害。”

虞舟也回以一個微笑:“沒什麼……大家都是靠合作共贏而已。”

“能聽到這麼多,你是不是進入過不止一個鬼蜮!”白玉蘭突然道,“你不是說你只經歷過‘水兒衚衕’嗎?”

虞舟還沒說話,繆宣就率先搶答道:“先不提你這個推斷是怎麼做出的,我可以直接給你答案——經歷過多次鬼蜮的人是我,不是虞學長。”

白玉蘭早就猜到了這個,她當即追問:“那楚先生呢?楚先生也是一樣的吧?你身上還有槍,我昨天聽到了!”

楚恆冷笑:“關你什麼事?”

白玉蘭的臉色慘白:“既然你們都有這樣不尋常的力量,那你們昨天為什麼不去救趙老師?這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吧?”

趙老師?繆宣愣了愣,在看到白玉蘭身邊哭哭啼啼的女老師時這才回憶起——這是指那個死去的初中男老師吧。

楚恆毫不客氣道:“好言難勸該死鬼,那個人自己尋死難道還攔得住嗎?難道他的妻子和其他人沒有勸過他食堂裡的東西不能吃嗎?他是怎麼回答的?”

白玉蘭堅持道:“那你們也可以把他攔下來的吧!這宣先生砍那些怪物都這樣輕而易舉,那有句話不是說、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

繆宣無聲地嘆了口氣。

出現了,幾乎每一次鬼蜮都會重複上演的情節——道德綁架。

這些事情三人已經見過太多了,他們不用思考都能背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總之就是兩面三刀,分崩離析,互相殘殺……誰都想活下去,這種生存的信念在鬼蜮的催化下會帶來最惡毒的行為,極少有人能夠避免。

可這裡不是那些常駐軍人的c級鬼蜮,這裡是沒有人生還過的a級鬼蜮,情報未知的十死無生之地。

沒有人能為另一人的生命負責。

楚恆嗤笑一聲便不再說話了,他已經耗盡了所有耐心,這種事情當然是按慣例交給虞舟,楚恆在這一點上是很佩服虞舟的,畢竟不是誰都有虞舟這樣重複了千百次還能再重複的耐心。

虞舟也嘆了一口氣:“白女士,您似乎想錯了一件事——我的學弟是很厲害,但是他也是人,他能保護好自己已經很難得了,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在校學生,可我們都是成年人……再說了,我們非親非故的,沒有誰應該為誰負責的,您也知道,昨天那個情況,那位先生是不聽勸的。”

“就是啊!這不是要把小兄弟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嗎!宣小哥可是幫我們殺了一隻怪物!”

這搶著說話的人竟然是那位房地產商小老闆,他看起來一臉的義憤填膺,但在看到繆宣時又趕緊擠出了一個笑臉:“當然了,我是很感激宣小哥的,虞先生和楚律師也是,幾位的建議我非常相信啊,你們一定是我這一次的貴人!”

虞舟也笑著點點頭:“多謝黃老闆的理解,大家能合作就是最好了。”

白玉蘭頗有些灰頭土臉的,她勉強擠出一個笑,拉著身邊泣不成聲的女人就走,此時廁所中的臭氣與屍臭愈發濃郁,女屍死不瞑目的屍骸也讓人膽戰心驚,再加上已經得出了死亡條件,爭執也結束了,不少人已經因為受不了而離開。

但繆宣和楚恆還是決定再進入廁所探查一次,這裡確實發生了慘案,但變化就意味著出現了不同的情報,有收集的價值。

虞舟仍然是望風,他們搜尋的動作很快,只可惜這次仍然是一無所獲。

“便池裡堆積了許多穢物,那些蟲子就生活在這裡面,死亡條件應當就是沖洗廁所了。”繆宣總結道,“沒找到道具,最好能避免進入廁所。”

楚恆一臉絕望:“不,按照這個鬼蜮的狀態,接下來的廁所也會是這種樣子……”

接下來還有六天,整整六天無法清潔洗漱,同時還要忍受這樣的廁所環境。

繆宣:“……”

虞舟長嘆一聲:“先回去吧……天吶。”

—————

四人是在餐飲區裡補充食水的,馮錢嶸蔫蔫地趴在桌上——那女屍對他造成了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的衝擊,他現在喝水都想吐。

這一次的餐飲區和昨日的沒有什麼區別,仍然是誘人的肉食櫃檯,櫃檯後也還是那三個服務員,飯盒倒是都不見了,全部換成了塑膠盤,只是這一次沒有人會再去購買肉食了。

由於繆宣不久前剛砍斷了這三個服務員的手掌和手指,他們四人從一進入餐飲區就得到了鬼怪仇恨的注視x3,不過這種程度的精神壓迫對三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只是馮錢嶸心底發慌。

補充完食水後,三人轉戰大廳,他們在大廳角落的座椅上坐下,開始開情報分析會,馮錢嶸很乖覺地坐在另一張長椅上,他的精神狀態很糟糕,只拿著手機玩單機遊戲。

虞舟翻開了便籤本,將幾張素描平坦在椅面上:“這是我對巴士的對比,這兩天來巴士內部沒有任何改變,所有的設施都是不變的,而根據黑匣子的記錄,在我們離開後它周圍的環境也沒有發生變化。”

楚恆問:“窗戶能夠拉開算是一種變化嗎?”

虞舟道:“我認為這個變化應該是在我們再次進入巴士時才產生的。”

繆宣:“還有時間刻度……壓縮餅乾的年份變化應該就是在給我們提示。”

“沒錯,但我們還需要下一次的巴士。”虞舟點頭,“一天等同於一年的變化……先作為猜測吧。”

三人的交流速度極快,在繆宣和楚恆看過素描便籤後,虞舟立即就把它們全都銷燬。

在經歷了多次鬼蜮後,虞舟真正做到了“過目不忘”,堪稱行走的照相機,他很容易就能把見過的畫面都速繪出來,而只要畫過的景象,他就再也不會忘記。

“下一次試試看那個道具手套吧……使用了道具手套應該就能夠把手伸出車窗,雖然也不一定能找到什麼。”楚恆開始考慮起剛得到的道具用途,“還有火柴,既然它帶有預言的性質,那麼……”

虞舟:“要在這裡使用嗎?”

楚恆:“我覺得我恢復得差不多了,這種東西要用就要儘快。”

既然楚恆已經準備好了,那麼繆宣也就沒有異議:“用吧,我來警戒。”

這一次的鬼蜮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尤其是在外放使用精神力的時候。不過繼承自上一次鬼蜮的精神力防護層給繆宣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它擋在繆宣的精神海上,在進入這個世界後不知為何又增強了許多。

楚恆拿出那盒火柴,作為三人當中靈感最高的那個,他使用預言性質的道具會比常人更有優勢。

“搞什麼,賣火柴的小女孩嗎……”

楚恆抽出一隻火柴劃過木盒,小小的火苗在他手中一閃而過,火柴梗幾乎是立刻就焚燒殆盡,粉屑簌簌落下,一股黑煙緩緩冒起,在空中組成了一個模糊的圖案,那是——

“是一個女人嗎?大著肚子?”虞舟仔細地辨認,“不,不對,是一個孕婦!”

眼看餘煙即將消散,楚恆立刻劃開第二支火柴,預言類道具都是一次性的,他必須要隨時注意著煙霧的量,以及時補充。

新的黑色煙霧幽幽升起,補充著圖案,孕婦模樣的女人身下出現了鐵軌,她躺在鐵軌上,分娩出了一個嬰兒。

嬰兒緩慢地向前爬,它的周圍出現了一團團蠕動的黑色煙霧,它伸手□□著這些東西,像是在進食,而女人則在絕望的哭泣,就在這一刻,繆宣三人的耳邊同時傳來了一個淒厲的聲音:【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啊啊啊——】

至此,火柴被全部使用完畢,火柴盒在楚恆的手中徹底化作齏粉,而煙霧也完全消散了。

繆宣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腦中迅速劃過了許多於此關聯的可能性,兒子?呂詩麗母子?孕婦和新生兒?那位有可能懷孕的嫚妮?孩子……這個鬼蜮的鬼怪強調過孩子,孩子在“平安隧道”裡有什麼別的含義嗎?

楚恆道:“去找那個嫚妮吧,問她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看看能不能推測出‘父親’的人選。”

虞舟點頭:“還有呂詩麗母子,他們表現得有些奇怪,呂詩麗的行為有些神經質,她那樣抱著自己的兒子……有問題。”

繆宣卻突然皺了皺眉:“等一下,有人進入了‘lamson便利店’。”

—————

“叮鈴鈴~”

便利店的大門再次被開啟了。

收銀員堆起滿臉古怪的笑容,熱情地大聲道:“歡迎光臨,本店開業大酬賓,您有什麼想買的嗎?”

這一次進入店鋪的人是一個岣嶁著身軀的瘦削男子,他的面孔因燙傷而徹底毀容,看上去非常悽慘。

男人在櫃檯前站定,輕聲問道:“買了你們的東西,我能留在這裡嗎?”

收銀員笑得開懷:“當然了,我們歡迎所有的顧客,只要購買足夠的商品您還能獲得抽獎機會和小禮品!哦對了,我們有新規則——”

收銀員指了指牆壁,上面上書一行大字“拒收□□”。

男人在看到後點了點頭,他開始認真地檢視著價目表,完全沒有瑟縮害怕的模樣。

而就在此時,便利店外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李先生,便利店裡很危險,您進來做什麼呢?”

李國立向門外看去,站在玻璃門外的人正是虞舟。

李國立縮了縮身子,討好地笑道:“我……我要進來買東西,買那個……道具。”

虞舟一愣:“您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吧?”

李國立點點頭,隨後他垂下醜陋的面容,囁嚅道:“我沒什麼本事,但我想活下去,這裡的東西能救命……我知道要付出什麼,如果只是幾顆牙或者一點皮的話,沒有關係的。”

“多謝你,虞先生。”李國立又抬起頭,討好地笑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們,但沒關係,我不怕痛的。”

說罷,李國立又轉向收銀員:“給我這個口香糖。”

收銀員朝他笑起來,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好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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