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宣知道這事兒躲不過, 但問題是他現在這是性命都在人家手裡的危險局勢,他嘆了口氣,小小聲道:“我很抱歉, 但我拒絕。”

米哈伊爾吹了一聲口哨, 一副平靜至極, 一點都不奇怪的樣子——假如他的手臂沒有那麼用力的話。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你這幅樣子……”他的視線上上下下切割著繆宣,“怎麼, 上一次你不是說你只喜歡男人的麼?這是看不上我?”

繆宣:“……”

幾個月前一位姐姐和宣信告白, 宣信按照傳統藝能來了一發“我只喜歡男人”,不幸的是這件事被宣信的幼馴染聽到了,於是喜提第二發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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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後,繆宣抵達這個世界, 悲痛地接過了這該死的爛攤子。

繆宣還試圖垂死掙扎:“你知道的, 我爹老家有一句話說得好,‘緣分天註定’……我們大概是沒有這個緣分吧,所以……你就放棄吧。”

米哈伊爾-費奧多羅維奇-沃爾科夫, 和宣信一樣同是星際獵人, 也同樣家學淵源,不過他可不是宣安這樣的外來戶,他家裡是世世代代的獵人世家,那位和宣安拍肩膀快拍出人命的會長費奧多爾正是米哈伊爾的父親, 這一點看姓名也能看出來。

大多數星際獵人們有他們各自的歸屬工會,費奧多爾就是一個大公會的會長——他領導的工會“雪狼”在所有的工會中排名第一, 不僅如此,雪狼是還烏薩斯星際獵人中歷史最悠久的工會之一,最初的創立者正是米哈伊爾的祖先。

其實沃爾科夫這個姓氏在烏薩斯語言中的意思本來就是“狼”, 和工會名非常的匹配。

聽到繆宣的回答,米哈伊爾低聲笑了,他貼著繆宣的耳朵道:“可惜,我從小在烏薩斯長大,我不知道什麼是放棄,我只知道‘不出力,連池塘裡的小魚也撈不上來’。”

繆宣心道壞了,果然下一刻米哈伊爾就朝著他耳垂咬上去,繆宣掌跟發力想要震開他的手臂,奈何人家這身馬甲下也穿了貼身的外骨骼,他們之間頓時就爆發了短暫的交手,為了不破壞脆弱的木製吧檯,兩人的力道都是剋制又隱忍,這樣反而比在宙域中放開了打難上百倍。

周圍聽了一耳朵的獵人們反應敏捷,各個光速閃避,眨眼間就給這兩人騰出大片空地,他們這麼一退避反而把角落裡的弗拉基米爾給露了出來,這青年正一臉震驚地看著繆宣和米哈伊爾的纏鬥。

……大概是看了個全場。

繆宣頓時就生出了一種教壞小孩子的錯覺,他想要率先終止這一場比較,但是這一次的建模技能點本來就全都點在爆發力和速度上,細節處的微操是拖後腿的,因此繆宣一露出退避的意思就頓時落了下風,米哈伊爾反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輕不重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

繆宣:……

系統:【啊——日——】

實際上被咬一口根本不算什麼,但問題是米哈伊爾這個態度就是要追到底了,繆宣大感糟糕,他抽出雙手,苦惱地揉了揉耳垂。

“信哥兒!看到你叔來了也不問好?”

宣安的聲音驚雷一樣在繆宣耳邊炸開,繆宣猛地抬頭,正看到壁爐邊兩個停止了互拍肩膀的老人都在看著他。

……也不知道他們看到了多少,但這倆老頭都是把敏銳刻在骨子裡的星際獵人,十有□□看了個全場。

繆宣趕緊站直了:“……費奧叔。”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米哈伊爾,這人現在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站在吧檯後老神在在地擦著他那幾個杯子——見鬼,這個杯子上怎麼都是裂紋。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許久不見,阿列克謝又長高了一些。”費奧多爾煞有介事地點頭,隨後他拉著宣安一起走到吧檯後,兩人在這裡坐下了。

宣安橫了他的兒子一眼:“很可惜,這就是你的錯覺了,阿列克謝已經過了長個的年紀,天天往外面飛船裡塞宇宙鯨。”

“養宇宙鯨怎麼了?這可是一個好愛好,總比我這個只知道調酒的兒子好。”費奧多爾笑道,“米沙,給我一杯莫斯科騾子,再給這個老家夥一杯冰水——你不會要加熱吧?”

宣安:“真是好主意,勞駕,我要熱水,你們有沒有枸杞?”

米哈伊爾把熱水放在宣安面前:“……很抱歉,沒有枸杞,但是有龍窖白酒。”

“酒啊……年紀大啦,沾不得啦。”宣安遺憾地嘆了口氣,端起他的熱白開,用品茶的架勢啜起來。

宣安說得也沒錯,他今年其實已經是八十七的高齡,雖然星際時代中人們的年齡大大延長,但作為一個星際獵人,宣安不論是年齡還是戰鬥力都令人恐懼。

為什麼宣安能夠得到幾乎所有星際獵人的尊重?因為他在這一行已經幹了六十餘年,無一失手。

費奧多爾聽到這話就笑了:“年紀大了?年紀大了還滿宇宙亂跑的……行了,這一次你來找我也不只是為了敘舊吧?”

宣安點頭:“不錯,我來找你買訊息——要反叛軍的。”

既然是買訊息,那麼這就是正經的生意了,費奧多爾沉吟了片刻,用指節輕輕敲了敲吧檯,朗聲道:“孩子們,生意上門了。”

幾乎就在他的話音剛落下,木製座椅上的年輕人們便紛紛起身,他們有的走出大門,有的繞過暗道,有的直接翻上屋頂,還有不少人走了樓梯消失在地下道口,不過短短數十秒,這個空間中就只剩下了吧檯前後的五人。

這個一分鐘前還喧鬧嘈雜的大廳在一分鐘後就只剩下一片寂靜。

弗拉基米爾壓抑著內心的震驚,他沒有料到這些星際獵人的組織性竟然這樣強,可想而知他們在戰鬥中會有怎樣默契的配合。

皇室的親衛隊也不過如此了。

“嗒”

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寧靜,米哈伊爾不知何時調好了酒,把酒杯放在父親的面前,透明的酒液下是淡黃色的檸檬,清爽可愛。

費奧多爾舉起小酒杯晃了晃:“反叛軍,他們最廣為人知的第一起暴力行為是去年十二月十二日的西伯利亞事件,流放的罪人們與西伯利亞星的本土民眾聯手,策反並虐殺了一部分軍官,燒燬炸碎了行宮,當眾處死了西伯利亞的總督冽冰侯爵,隨後封鎖了勒拿航線,公然宣佈獨立——米沙,把十五號檔案中的э拿過來。”

米哈伊爾順手把一小杯甜酒擺在繆宣面前,隨後就轉身進入了酒櫃後的房間。

“他們的領導者是伊利亞-尼古拉耶維奇-普加喬夫,此人是普加喬夫伯爵的後代,因為誹謗與侮辱皇室的罪名被流放。”宣安接著道,“很明顯,他對此懷恨在心。”

“不錯,隨後他們攻佔了雅庫茲剋星,同樣殺死了雅庫茲克的總督,把總督府的財產分給貧民。”費奧多爾平淡地點評,“聽起來似乎是非常令人嚮往的義軍,但我認為他們的反抗無法堅持太久。”

宣安:“怎麼說?”

“先不提女皇的軍隊已經整頓完畢——去年不動用武力鎮壓不過是因為剛結束了曼斯奧的叛亂,但現在皇室的軍隊已經完全恢復,他們的戰鬥力是叛軍的數倍。”費奧多爾斟酌著補充著機密的訊息。

“而且叛軍內已經失控了,他們的組成太複雜,有貴族之後也有貧民子弟,也許他們的首領拉季舍夫是一位一心為公的勇士,但那些貧民出身的領袖卻不一樣,我聽說他們逼迫俘虜來的貴族小姐去賣.淫,這一點是那些貴族後代們死都無法接受的,反叛軍內部的矛盾可見一斑。”

弗拉基米爾震驚地抬起頭,像是不能理解這幾句話一樣。

也就在此時,米哈伊爾走出了小房間,把一枚拇指大的銀色圓紐放在宣安面前:“所有的資訊都在裡面,已經按照可信度劃分好了,後續所有及時訊息都會發送給你們。”

“多謝……”宣安拿過這枚小圓紐,朝繆宣點點頭,“信哥兒。”

給錢這事兒當然都是小弟在做,繆宣轉手就給米哈伊爾發了一個兌換碼。

米哈伊爾確認收到,這生意就算是做完了。

弗拉基米爾在一旁看著這群星際獵人交易,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咬咬牙道:“老先生,能否讓我看一看?”

宣安點點頭:“當然,但要回到船上,這需要我們特殊的播放器——而且這錢本來就是算在你的賬上,它的使用權屬於你。”

當然了,除了買訊息的錢外還有佣金和利息,但這些高昂的費用就不好算了。

宣安這麼一說後,費奧多爾似乎這才看到了弗拉基米爾這個人,他爽朗地笑起來:“這就是你的僱主了?很榮幸見到您小先生,既然都來了我們的希瓦,喝一杯如何?喝什麼?”

弗拉基米爾並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隨口答道:“多謝……但不用了。”

“什麼都不要?”費奧多爾忍不住笑了,“小少爺,這不會是您第一次來酒館吧?”

弗拉基米爾抿了抿唇,雖然面前的老人管他叫“小少爺”,但他卻能從這個人的眼中看到輕蔑。

不只是他,這裡所有的星際獵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掃過他的視線都是輕飄飄的,除了對他人僱主的避險外,剩下的只有輕忽,他們不會在意他的身份,他們只關注他本身的力量。

只除了阿列克謝……弗拉基米爾下意識看向繆宣的方向,繆宣朝他安撫地笑了笑。

宣安也道:“算了算了,這位小少爺還沒成年(二十)呢,他才十九。”

“十九算什麼?你家的阿列克謝可是十五歲*就幹倒了一升伏特加。”費奧多爾哈哈一下就笑了,他高舉起酒杯,“阿列克謝,我們倆來走一個。”

繆宣:“……”

繆宣接過米哈伊爾遞過來的酒瓶,徒手擰開瓶塞,給費奧多爾表演了一個他永遠看不膩傳統藝能。

只見他對著酒瓶就是一個仰頭,眨眼間,一瓶六十度的純伏特加就被他全部嚥下了喉嚨,此舉贏得了費奧爾多的大聲讚美,以及米哈伊爾的忍俊不禁。

費奧多爾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瞅著他的親兒子,米哈伊爾坦然道:“別看我了父親,沒有人能喝的過廖沙,你知道的。”

這倒是大實話,論喝酒,這偌大的烏薩斯星域中無人是繆宣的一合之敵。

這大概就是強者的寂寞了。

—————

在完成了資訊交易後,宣安又帶著兩人去購買了一批物資,勉強算得上滿載而歸的三人回到了他們的航艦上,宣安去開啟資料讀取器,而弗拉基米爾則一直盯著繆宣看。

這個眼神竟然還挺憂心忡忡的。

繆宣:“怎麼了?”

弗拉基米爾:“你……你喝了多少酒?那最少也有八百毫升吧!而且那是高濃度的伏特加,你還是空腹喝酒!”

“嗯?這樣嗎?”繆宣對酒精基本沒有判斷力,“不用擔心,我不會醉的。”

所以多少酒給他都是浪費,他基本上只能嘗一個味。

弗拉基米爾垂下頭:“下一次我不用你幫我擋酒,我能喝的。”

繆宣失笑:“並不是為你擋,我其實是代我爹喝的,你是僱主,你拒絕了他們也不會勉強你,而且你本來也是未成年,他們頂多只會給你甜酒或者香檳……沒準還會給你配黑魚子醬。”

弗拉基米爾立刻追問:“那他們說你十五歲喝了一升又是什麼意思?”

繆宣回憶了一下:“那是一次打賭,情況和現在不一樣,我心裡有數,而且我的條件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會喝醉的人嗎?

弗拉基米爾討厭極了星際獵人的這種做派,他不認為這個群體和星際海盜有什麼區別,都是粗魯的下等人,可他面前的這個人也是一位星際獵人,這就讓青年生出一種明珠暗投的感覺來——他怎麼就偏偏是星際獵人呢?他應該在皇家的護衛隊裡,或者作為貴族出身軍官,也許也可以去當一名光榮的騎士。

阿列克謝有這樣的姿容和品貌,就應該在燈火通明的舞會上得到貴族小姐們的追逐,而不是在那個破爛的酒館裡被另一個男人猥褻。

繆宣並不知道他的僱主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拍了拍這青年的肩膀:“走吧,爹應該已經把資料讀取器弄好了,去看看反叛軍的資料,他們現在橫在我們通向莫斯科星的路程上。”

繆宣往前走了幾步,但青年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繆宣疑惑地轉過頭:“弗拉基米爾?”

青年這才如夢初醒,他靦腆地笑了笑:“嗯,我來了……阿列克謝,你能叫我的小名嗎?我的家人都叫我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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