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滎陽京都的城牆上,眺望大好河山,心中不無感慨。

魏明錚道:“誰能想到你入京不過三年時間,京城裡已經風起雲湧,朝中幾乎改朝換代。九嫂,你當真了不起。”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逍遙公子會搖身一變,成為叱吒一方的賢王呢?”傅容月亦打趣的笑了起來:“此去南邊,諸多危險,還希望你多多珍重。”

“我自然會珍重。你在一日,我定守護好這萬里河山。”魏明錚正色道:“大魏的百姓千萬萬萬,決不允許我退後一步。你說,我能不好好珍重嗎?再則,你我有來世的約定,為了來生能夠有顏面見你,我決不能成為大魏的罪人。”

傅容月抿唇而笑。

跟魏明錚說開之後,很多東西便顯得不同,如今再回首,她的心境也不同了。從前埋在心裡的那些話,現在但說無妨。

她道:“那可好,既如此,我便期待著你的喜訊了。”

魏明錚翻身上馬,身後的侍衛也整軍待發,他忽然回頭狡黠的笑了笑:“九嫂,你單獨來送我,九哥就沒有別的什麼話想說嗎?他就不怕我趁機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擾亂你一腔心緒?我還真看不出來,原來九哥如此大度,想當初,我只是多看你幾眼,他都能夠醋上好半天。這才多久,你調.教他未免太有辦法。”

傅容月羞紅了臉,嬌嗔怒道:“你再胡說八道,別說你九哥不饒你,我也定打不饒。”

“哈哈哈……”魏明錚在馬背上哈哈大笑。

他笑了好半天,才慢慢收斂了笑容。清晨的陽光正好,落在傅容月的眉眼、臉龐上,越發見得魅力非凡。魏明錚靜靜的看著她,心中又湧出萬千情緒,終於全部壓下。

“告辭。”魏明錚拱了拱手。

傅容月福了福身:“保重。”

他便揚長而去。

馬隊揚起的塵土將他們的身影全部掩蓋,傅容月追出去幾步,一直到魏明錚的影子連看不見了,才悠悠迴轉。

倒不是對魏明錚有什麼想法,只是想到自己今生辜負了這個人,以後天高水遠,同他這一次分別便是永別,不由有些失落罷了。她獨自一人呆了很久,才從城門處下來。不過,傅容月並不急著回陵王府,而是轉了方向,到展家去接了梅琳回來。

梅琳同展長賢的婚期漸近,是時候把梅琳帶回來待嫁了。

只是近來陵王府好事諸多,這才除卻心頭大患,梅琳又要出嫁,那邊,喬凰宇準備了接近一個月,敲鑼打鼓的上門來提親,求娶綠綺。

雁北幫第二大當家娶妻,雁北幫是傾盡了全力要為他做好這個排場,提親的隊伍很是氣派,整整十六座馬車,都是給綠綺的聘禮。媒人亦不落俗套,說媒先生是喬家最有威望的青先生,喬凰宇又特意請了京城裡的名士作陪,因他無父母,雁北幫幫主馬嘯便做他的大哥,為他做主,上門來為綠綺和喬凰宇說和。

陵王府裡的喜事已經是京城裡的第一要緊事,雁北幫的車隊剛剛進城,便引得滎陽的百姓紛紛圍觀。

待得知這麼大的排場,迎娶的只是陵王妃的貼身婢女時,四下裡的人無一不唏噓。

綠綺身穿粉紅色短襦裙,無限嬌羞的跟在傅容月的身後,聽了先生們說和,不禁臉紅紅的看向了喬凰宇。

四目相對,喬凰宇亦是十分高興,看著她直合不攏嘴。

傅容月同意了這門婚事後,這喜訊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因雁北幫離京城委實太遠,傅容月也怕夜長夢多,當場做主,擇日子不如撞日子,就選在同梅琳一天,陵王府嫁兩個女孩兒。先前就知道喬凰宇要來提親,綠綺這邊的嫁妝開始著手準備,倒不是太過倉促。

這事兒就定了。

雁北幫的兄弟們被按照在綠綺綠蕪的白水坊和清河坊裡,馬嘯則和喬凰宇留在了陵王府。

闊別兩年不見,馬嘯再次看見傅容月,一顆心卻是怎麼也無法平靜。等人都走了,大家單獨見面時,他便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撩起衣襬給傅容月磕了個頭:“王妃,馬某大仇得報,全靠王妃從中周旋謀劃,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馬某一拜。”

“馬幫主這就客氣了。”傅容月急忙讓綠蘿扶他起來,笑道:“馬幫主日理萬機,我看記性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我可不是什麼好人,當初為馬幫主謀慮周全,是馬幫主拿西北的地盤同我換的。你無端端的行這麼個大禮,我又不想佔你的便宜,豈不是要跪下還給你?但我這個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還不想向旁人行禮呢。”

“王妃總是這麼幽默。”馬嘯抿唇,一掃先前的沉重,也跟著輕鬆起來。

魏明璽則道:“如今在雁北幫在江南發展,勢頭已經漸漸起來,齊王的人手肅清之後,你可自行壯大。以後江湖上,大約是有雁北幫一席之地的。”

“多謝王爺好意。”馬嘯同喬凰宇對視一眼,雙雙笑道:“雁北幫有幾斤幾兩,我們心裡還是清楚的。江湖山有唐宗,我雁北幫還不想惹麻煩,我們商量過了,以後就轉去經商,慢慢的向仕途靠攏。總不能讓兄弟們一輩子都過刀頭舔血的日子,雁北幫也是時候安穩下來了。”

“那也很好。”魏明璽頷首。

雁北幫願意入仕,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了!

喬凰宇和綠綺分別了快一個月,有說不完的話,傅容月也不願意多耽誤了他們,安置好了馬嘯等人,用過了午飯,便不在打擾他們。

由綠蘿伺候著回房,傅容月信步閒庭,難得的輕鬆自在。

這些日子,她總是不願意去想接下來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是她最大的心願了。她在等,等那個神秘人來找自己,索要他的報答。在這之前,她想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重生以來,每一天都那麼勞累,臨走時就讓她輕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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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蘿扶著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王妃,喬公子對綠綺真是上心。從前我們在暗影的時候,有一回,奴婢同綠綺一起去辦任務,回來的路上在洛陽的市集上遊玩,有位算命先生便指著綠綺,說她中庭飽.滿,是個有福的人。當時我們過的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意,都以為那先生是騙錢的,還追著人好一頓打。現在想想,綠綺還真是有福氣。”

“哦?還有這樣一出?”傅容月好笑的想著當時的情景,不由笑出聲來,頗為好奇的問:“那你呢?她有福氣,你就沒有?”

綠蘿笑道:“奴婢?那先生說奴婢沒什麼福氣。”

“我可不信。”傅容月暗暗端詳綠蘿,綠綺的五官柔和,綠蘿是輪廓分明,有種不同尋常女子的剛毅之美。

綠蘿……若非是個奴婢,放在大家閨秀中,那也是絕對不會被淹沒的。

綠蘿無奈的投降:“好吧,那先生也說了,奴婢心中自有山水,將來會與山水為伴。”

“你想與山水為伴嗎?”傅容月反問。

綠蘿鄭重的點點頭:“想,奴婢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像那些功成身退的人一樣,尋一方天地,過安安穩穩、自由自在的一輩子。像范蠡一樣,一葉扁舟,一身一人,就這樣一輩子無憂無慮的過了。多好。”

傅容月低低嘆了口氣。

綠蘿的願望很簡單,也最容易實現。從前她是暗影,但實現起來卻難如登天。可魏明璽一旦登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作為一個皇帝,是不再需要暗影這樣的存在的。將來暗影註定要解散,他們這些人,也是時候尋覓一個合適的去處了。先前問過了姚遠和董劍逸等人,他們男人都好辦,很多在軍中有功勞傍身,將來入朝為官不是沒可能。只是苦了這些女子,至今還不知要如何安置才最是妥當。

兩人信步走著,不知何時,綠蘿的腳步停了下來。

傅容月奇怪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兩人不知何時已經穿過了後庭花園,走到了嫦曦院這邊來了。

喬凰離站在大門口,正若有所思的蹙眉看著綠蘿,一時並未說話。

綠蘿福了福身,他才驚醒一般的回了個禮。

傅容月知道喬凰離同喬凰宇都是喬家的人,便將喬凰宇來京城的訊息說了,喬凰離便點點頭:“既然來了,我去見見他們。告辭!”

說罷他再次行了禮,徑直從綠蘿身邊走了。

再次動身,綠蘿明顯心神不寧,一路都沒再開口。傅容月也突然沒了興趣,回到主院之後,便午睡去了。她本想著睡一覺起來,正好到了下午,恰好可以同大家一起用用餐。誰曾想這一覺睡得格外夯實,等她睜開眼時,已經是傍晚了。

魏明璽正擔憂的站在床前,握著她的手,眼中還留著幾分淚意。

“明璽,我……”傅容月心中一驚,急忙開口想要解釋。

魏明璽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目光悲傷:“你什麼都不要說,我都知道。午後我回來,怎麼也叫不醒你。又發現你沒有了呼吸,我便知道大概是你的病又發作了。容月,思涵都跟我說了,你同展長賢說你命不久矣,為何獨獨騙我一人?我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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