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呀!”傅容月眨了眨眼睛,“過幾天就給你送過去。”

“那我等著看。”魏明璽眼中略過一絲光彩,往後推開一點點,讓她先行一步。

傅容月也不客氣,隨著傅清登上了馬車。看著傅家人就這樣消失在端門口,被這一場變故驚呆了的眾人才微微緩過神來,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不著邊際的拉開了與魏明璽的距離,彷彿他是洪水猛獸一般。

魏明璽也不生氣,姚遠收了馬鞭,推著他到了陵王府的車駕前。

一直到陵王的馬車消失得遠了,這些見慣了大場面的王公貴族才長長舒了口氣,有人忍不住低聲嘆道:“陵王也太霸道了些,下人再有不是,那也是別人家的奴才呀!”

“是啊,說到底,陵王妃也沒有任何損傷,何必……”

“看樣子,以後這京都裡陵王惹不得,那個傅容月更惹不得啊。你剛剛看見陵王緊張她的樣子沒,怕是她掉一根頭髮,陵王都能拔刀殺人!”

“是啊是啊……以後見著她,繞遠些吧。”

也有不少人奇怪:“你說就這麼個醜丫頭,怎麼就偏偏得了陵王這混世魔王的心呢?怪事,怪事!”

當然,這些人議論紛紛傅容月是不知道的,她陪同傅行健、傅清坐一輛馬車,腳邊躺著不知死活的傅閱,一路上,傅行健的臉色極為難看,盯著她的眼睛格外陰鷙,傅容月分明能從其中看到一絲毫不掩藏的殺意。

她暗暗握緊拳頭,心中十分明白,婚事定了下來,她對傅家的價值已經沒了,傅行健最多、最多保她出嫁之前不死!

往後的日子,在傅家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了!

她一邊努力做出擔憂的模樣,一邊暗暗盤算著將來的計劃,在傅行健那樣的目光中,她反而激起前所未有的鬥志。

傅容月拿定主意,等她查明了母親在傅家的事情後,一定要儘快離開傅家……

上次跟程姨娘談過之後,她又打聽了一些訊息,可都並不詳盡。等時機成熟,她一定要從程姨娘嘴巴裡套出更多的過往,揭開母親隱藏的那些秘密。

躺在腳邊的傅閱呼吸聲越來越低,整個人滾燙起來,額頭上不斷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傅行健也顧不得恨傅容月,叮囑車伕跑快些,到了傅家,他竟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一把將傅閱抱了起來,往前廳裡跑,一邊跑一邊吩咐:“速速去請個郎中來,要治療外傷最好的!”

下人不敢耽誤,跑得飛快,不多時,一個老頭子拎著藥箱跟在下人身後進了前廳。

傅容月和傅清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傅行健完全沒有別的囑咐,都寬慰了幾句話,告退離開了前廳。

老郎中摸了摸脈,又翻看了傅閱的眼皮,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傅行健的心裡一個咯噔,連語氣都變了:“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侯爺……管家挨的鞭子很重,其中有兩鞭子力道極大,抽破了脾腎,恕小的無能為力啊!”老郎中又嘆了口氣,捋著自己的鬍鬚搖頭:“還是準備喪事吧。”

這話無異於判了傅閱死刑,傅行健一屁股跌坐在床榻邊,整個人都懵了。

整整三十年,他身邊多少人都離他而去了,只有傅閱一直陪著他。傅閱救過他的命,跟他穿過同一條褲子,是過硬的交情。可是現在,傅閱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裡,再也不能起來跟他說說笑笑,替他管理商鋪了!現在,也輪到傅閱離開了!

傅容月,對,都是因為傅容月!

要不是因為她,無緣無故的,魏明璽怎麼會向傅閱發難?

一定是傅容月記恨傅閱曾經想放火燒了她的鋪子,找了個理由想殺了他罷了。對於陵王而言,傅閱無異於他的左膀右臂,沒了傅閱,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人管理傅家的商鋪,以後京都之中沒人能與傅容月的容輝記爭鋒;而且傅閱私底下為他做了太多事情,沒了傅閱,他就等同於失去了雙眼。

傅行健想著,猛地一拳砸在了軟榻上,力道之大,幾乎將軟榻砸出一個窟窿來。

就在傅閱在高燒中慢慢停止呼吸,傅行健燃燒起對傅容月和魏明璽的憎恨之火時,傅容月已陪同著傅清到了如意樓。

程姨娘等了他們一天了,見兩人平安歸來,總算長長舒了一口氣。

待聽說傅容月已被許婚給了魏明璽,她不禁身軀一晃,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當著傅容月的面竟然指責其傅清來:“你糊塗,為什麼不攔著?容月不知道那個陵王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跳進火坑裡?”

“娘……”傅清給她罵得一愣一愣的,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也不希望傅容月嫁給陵王,可是,面對聖旨,他一個連官位都還沒有的平頭百姓又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第一次,傅清怨恨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否則也不至於一句話都插不上。

傅容月心中溫暖,忙解釋道:“程姨,你不要再數落大哥了,那是陛下賜婚,又豈是說不同意就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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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為何如此狠心?”程姨娘緩了緩,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她並不愚蠢,知道傅行健為何突然把傅容月接了回來,想起過去種種,程姨娘不禁潸然淚下,跌坐在椅子上,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墜落下來,止都止不住:“你也是他的孩子啊,他為什麼這樣狠心?就因為……捨不得容芩?一句道士的空口胡謅罷了,什麼鳳凰命格,分明是白氏作弄玄虛而已啊!”

“程姨,你剛剛說什麼?”傅容月眉頭微蹙,一下子找到了程姨娘話中的漏洞。

程姨娘哭道:“你當侯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對容芩那麼縱容,還不是因為當年一個道士說她是鳳凰命格。侯爺想做國公爺,一心盼著容芩能夠嫁給一位能登基為帝的皇子。可是侯爺是被矇騙了,我有一次無意中聽白氏的丫頭說過,那個道士是白氏找人假扮的。”

傅容月還沒反應,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傅清已是怒氣勃發,忍不住責怪道:“娘既然知道,之前為什麼不告訴爹?”

“我……”程姨娘給他問了個臉紅,一下子梗在了當場。

傅容月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代為解釋:“這些年程姨過得也辛苦,侯爺雖然信任程姨,但總比不得對白氏和傅容芩的寵愛。就算程姨想說,侯爺也未必相信,反而會累得自己身陷囫圇,也讓大哥和四妹妹在傅家沒有立足之地。程姨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呀!”

程姨娘眼中含淚,握著她的手感動的說:“容月,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傅容月柔柔一笑:“做錯的人是白氏和傅容芩,跟程姨沒有關係。”

她垂下眼眸,掩蓋住陣陣冷笑,本來還想著再留傅容芩一些時日,沒想到她又給自己送了個這麼大的驚喜。

沒了傅行健信任和寵愛的傅容芩會怎樣?她倒是格外期待呢!

傅清被傅容月的幾句話說得臉紅,他自問學識不差,可在這個妹妹跟前屢屢失去該有的冷靜和睿智,不由得也對自己十分失望。

他看著眼前的傅容月,忽然覺得她跟自己似乎隔了一座山,他一點也看不懂她!

傅容月又陪著程姨娘說了一會兒的話,他在旁邊一言不發,直到傅容月告辭後,他才悶悶的跟著傅容月出來。站在瀟湘院門口,傅清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了:“容月,你其實不會在傅家久待了,對嗎?”

“大哥何出此言?”傅容月微笑著問。

傅清又是一陣沉默,才說:“容月,你很聰明,你早就知道爹為何把你接回京都來,是不是?你一步步跟著爹的步子走,我猜不到你想做什麼,但我想,你絕對不是為了陵王。”

“大哥,我不想騙你。”傅容月見他神色失落,剛在端門外他撲身過來相救的畫面再一次在自己眼前閃過,傅容月也難得肅然,正色道:“我來傅家確實有我自己的目的,我要為我娘報仇,讓那些害死我娘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這話傅清是第一次聽說,頓時驚得睜大眼睛:“大娘是被人害死的?誰?”

“傅容芩!”傅容月咬牙道:“她和白氏為了讓我能順利的替她嫁給陵王,指使旁人在我娘的飲食裡下毒。我娘是被她們毒死的!”

傅清的腦子裡閃現出傅容芩的模樣,記憶中,這個妹妹溫婉賢淑,絕不是一個心機叵測的人。可剛剛娘的話,傅容月的話,都讓他所有的世界觀顛覆了。鳳凰命格、毒殺大娘,只要一想到這兩件事,傅清便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

他想說點什麼,然而都化作蒼白無力的說辭,看著傅容月咬牙切齒的表情,他最終選擇轉身離開:“讓我再想想……”

傅容月目送他消失在牆角,終於也嘆了口氣。

她要復仇難免會傷及無辜,如今她最不願也不可能不傷害的人,大約就剩下程姨娘、傅清和傅容敏了。

傅行健彷彿是他們幾人的大山,傅行健只要倒下,他們便再無依靠。

可是,如果停下來……不,她絕不會停止的,不止是為了蘇綰,更為了梅家的幾百口人絕不能重蹈前世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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