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陵王知道不知道,都不妨礙我們行事。”沈銀渠起身道:“殿下,紀城軍一事我們已經吃了暗虧,可決不能再失去先機了。”

“你的意思是?”魏明鈺急切的追問。

沈銀渠眼中狠絕一閃而過:“在陛下離世前,務必要讓他立殿下為太子,只有成為儲君,殿下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否則……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能猶豫不決。對陵王也好,對齊王也好,務必要殺之以絕後患!”

“但陵王身邊高手眾多,他本人武功也不弱,刺殺未必能行。”魏明鈺搖頭。

沈銀渠冷笑:“誰說我們要刺殺他?陵王是厲害,可殿下也別忘記了,愛之深恨之重,要殺一個人,可不止是用刀!”

“我明白了。”魏明鈺恍然大悟。

魏明璽和父皇之間的隔閡是什麼?

魏明鈺冷笑,是惠妃,是魏明璽死在戰場上的那兩個兄長,他就不相信,當年的事情發生後,魏明璽心中會沒有對父皇的恨!只不過,魏明璽比自己、比其他的兄弟們更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罷了!再則,這次容盛入京,壽帝沒跟容盛計較當年殺子之仇,保不齊魏明璽心中也已經生了芥蒂……

只要能利用這些,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這裡,魏明鈺真心的笑了起來,眼中露出狂熱的光彩。

那個位置,他勢在必得!

沈銀渠小心的打量著他神色的變化,見魏明鈺採納了自己的意見,總算放鬆了些許。如今沈家搖搖欲墜,宮中貴妃貶黜為昭儀,他實在是太需要魏明鈺這把利器了,只有哄住了魏明鈺,他們沈家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這是一把雙贏的棋,沈銀渠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在沈家人同魏明鈺制定計劃,要剷除魏明遠和魏明璽時,傅容月也從宮中離開,回到了陵王的府邸。

魏明璽提審那些巫師還沒回來,她等了許久仍是沒有訊息,不免暗自焦灼。

綠蘿等人忙碌了一個晚上,這會兒還在補眠,她也不好讓綠蘿前去打探訊息,思來想去,還是用鐲子隱了身前去地牢看看。

方到地牢,便瞧見魏明璽走了出來,傅容月只得跟著他一道回來。

“怎麼去了那麼久?”一進書房,傅容月就現了身,有些擔心的問道。

魏明璽搖搖頭,頗為疲倦的揉著眉心:“那個年輕的巫師叫俞支,這傢伙可是一頭狐狸,從他嘴巴裡根本套不了什麼線索。這一早上算是白忙活了。”

“俞支?”傅容月喃喃的道:“這名字倒也古怪。”

“沒什麼古怪的,南疆那邊的名字,很多跟我們不大相同,我們聽著奇怪,許是方言不同罷了。”魏明璽灌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潤了嗓子,見她神色安定,透著幾分靜雅,煩躁的心也跟著安穩了,笑道:“你進宮見到父皇了嗎?他身子怎樣?”

“見到了,父皇身子近來並未惡化,我去時,父皇還起身去了德陽宮中走動。我也跟著去了,不過去得晚了一點,並未聽到沈昭儀對父皇說了什麼,只是……”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魏明璽,露出幾分不甘心的神色來:“沈昭儀似乎跟父皇達成了交易,不管魏明鈺犯何種錯,父皇答應保他不死。”

“當真?”魏明璽的瞳孔微微一縮。

傅容月的心中亦是十分悽苦,方才在宮中壓抑了很久的情緒,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苦心經營,等待的就是最後這一刻,可是壽帝答應保魏明鈺的命,讓她這仇如何報?

不甘心啊!

她的拳頭在袖中緊緊的握著,一顆心仿若在烈火煎油裡滾過,熱辣辣的疼。

她點了點頭,澀聲說:“父皇已經答應了。”

魏明璽砰的靠上椅背,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書房裡一直靜悄悄的,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魏明璽閉著眼睛,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他終究也是父皇的骨血,父皇連謀反的魏明春都能原諒,更何況是他呢?畢竟這麼多年來,除了我,父皇就最寵愛他了,若非他身上流著沈家的一半血,連皇位都有可能是他的……”

“嗯。”傅容月輕聲附和。

魏明璽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緊握的十指一根根掰開,傅容月的掌心通紅,隱隱沁血,原來是忍了一路了。

他不禁大為心疼:“傻瓜,何苦為了這事如此自傷?”

話音落下,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他將傅容月的手握在自己的胸口,不準她縮回去再傷害自己。這樣的舉動自然讓傅容月不得不抬頭看著他,他便看著傅容月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容月,為何如此痛恨魏明鈺?你跟他之間……”

傅容月的眸子猛地一縮,有些緊張的想撤回自己的手。

魏明璽不肯,今天他就想問個明白:“你跟他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包括京中那些並不可靠的傳聞。他們都說,你屬心於魏明鈺,可他卻違背同你的誓言娶了傅容芩。我原本也以為是真的,可這兩年我,我越發的懂你,也越發的覺得這種說法荒謬。以你的性子,若是不愛,那就從此是路人,斷不會這般苦心謀算的要將他所擁有的毀掉。為什麼?容月,到底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可傅容月沒回答,她甚至連提都不願意提。

到底是怎樣的往事,竟讓她如此介懷呢?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魏明璽眼波灼灼,比起他的大業,她心上的傷一樣不可忽視,只要一想到這些,總是隱約不安,說不上來的恐慌。

他總有一種錯覺,容月她……遲早是要離開他的!

傅容月在這樣的目光中,越發不敢同他對視,她低垂著頭,仍然能感覺到魏明璽的眼波像火一樣焚燒他的後背。

好一會兒,她才艱難的開口:“明璽,你能不問嗎?”

那些血淋漓的過去,那些用血肉堆積的過去,那些驚世駭俗的過去,他能接受得了嗎?他能接受得了自己的枕邊人是一個地獄裡爬起來的惡鬼的事實嗎?如果他知道了,會以怎樣的目光看待自己?

也許,他一定會遠離自己,從此形同陌路吧……

“不能!”正想著,耳邊就聽見魏明璽斬釘截鐵的吐出一句:“容月,你如此難過,我怎麼能不問?”

傅容月心頭劇震,豁然抬頭,直勾勾的看著魏明璽,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她的心:“你若繼續追問,你聽到的真相或許只會傷害到你。那樣,你也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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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聽!”

“即使那些真相聽起來不可信,也要聽?”

“要聽!”

“即使聽了那些,對我們現在要達成的目標一點幫助也沒有,甚至會影響你的判斷,你也堅持要聽?”

“要聽!”

魏明璽不曾有一點退縮和讓步,字字句句,讓傅容月退無可退。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告訴你。”

她拉下魏明璽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手背上,抬起頭來,笑容帶著幾分落寞帶著幾分沉痛,更多的悽然和苦澀:“明璽,你現在牽著的我,不是人。”

“不是人?”魏明璽沒聽懂。

傅容月點點頭:“是,不是人。你或許也已經知道了,在我身上藏著一些秘密,我會瞬間移動到我想去的地方,我還能悄悄出現在你身邊,而誰都看不見我;我手上的這個鐲子還能裝進去我想裝的東西。我能做到這些,都是因為一件事。”她看著他,一字一句慢慢說:“我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我死過一次,我連骨髓裡都填滿了怨念,是這些怨念支撐我重生,重新在這世上走一遭。”

魏明璽身子一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傅容月淒冷一笑:“在我的前世,我是一個卑微到了極點的人,苟延殘喘,受盡凌辱,一心只希望能求個平靜的生活。但世人毀我害我,連我的姐妹也來踐踏我。那些真正為我著想的人,卻因為我的緣故,被人害得滿門抄斬、身首異處的下場……”

“是魏明鈺和傅容芩害你?”魏明璽何其通透,稍稍冷靜了一些,便能順著她的話找到線索揣測。

傅容月點點頭,眼中露出兇光:“這兩個人,終其一生,我都不能原諒!”

“所以,你從入京時便同我說,你要向仇人復仇,你要保全梅家。”魏明璽恍然大悟。

聯絡起來了,一切都聯絡起來了!

這麼多年來,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明明傅容月是第一次入京,可對京城也太過熟悉了一些。那時候梅家還沒認她做義女,可她已經事事在為梅家鋪路佈局,讓他這個冷眼旁觀的人格外詫異和想不通。尤其是後來梅家認女後,他一度覺得傅容月倒向梅家的陣營未免太過倔強了些。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傅容月嗯了一聲,有些細節不必再說,不是不想說,是無從開口。

好在魏明璽一向是個通透人,見她神色勉強,也沒再多問,只是仍舊對她重生的細節感興趣:“你是說,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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