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越是如此,越發顯得樸實,她還沒開口,大家就已經十分願意相信她的話了。

魏明鈺給管家打了個眼色,示意管家上前去攙扶她一下。

農婦在大家跟前跪下,趙王妃的眼神透露出幾分熱切來,她實在是太需要這個契機了,不等魏明鈺開口,趙王妃就先問道:“這位嫂子怎麼稱呼?”

“民婦姓田。”農婦戰戰兢兢的回答著,悄悄拿眼睛覷著趙王妃,見趙王妃面上含笑,稱呼她又客氣,心中想著王室中人也並非那麼兇惡,不覺稍稍放了些心,繼續說道:“王妃娘娘,民婦知道錯了,那兩個姑娘是好人,是她們救了民婦的兒子,都怪民婦膽子小,才拖累了她們,求王妃娘娘網開一面,放了她們吧!”

自打田氏進門,曲瑩瑩的臉色就刷然慘白,瘦弱的身子不自覺的抖成一團。

她小心的檢視魏明鈺的臉色,瞧見魏明鈺從一開始的驚訝變得面無表情,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每次魏明鈺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就是動了真怒!

她有心想阻攔田氏繼續說下去,可趙王在座,趙王妃在此,這府邸裡根本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田氏說了那句話,這廳裡的人哪個不是人精,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六哥,六嫂,既然如此,綠俏兩個丫頭我就先帶回去了。”傅容月起身,對魏明鈺和趙王妃福了福身,柔柔的說道:“至於曲良人……雖說是趙王府的家務事,可總歸是牽扯到了我們陵王府,請兩位處置之後,給我一個交代。”

她話音未落,曲瑩瑩抬起頭來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傅容月不說這句話,趙王和王妃最多就是罰她思過,可若是要給傅容月交代,輕了就未免會得罪陵王妃,她的處罰只會更重!

傅容月的笑意不減,明知曲瑩瑩在看自己,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容月,對不住!”魏明鈺滿心愧疚,親自送她出了趙王府,仍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傅容月搖了搖頭,輕咬下唇:“我也不知道曲良人是為了什麼,要這般誣陷我的婢女,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我會去查的。”魏明鈺道:“等我查清楚了,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容月,就算是將她逐出府,也只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哈……傅容月心口冷意陣陣,看著深情的魏明鈺一陣陣的噁心。

這個男人當真是冷酷無情!不知道趙王妃、傅容芩等人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全心依賴的男人是這個德性,會否還覺得最恨自己?就好像前世的自己,一直到死後很久才恍然大悟,想想也真是可憐!

“哎……”傅容月垂下眼眸蓋住所有情緒,嘆了口氣,“她終究是你的良人啊,你捨得?”

“你知道的,我……”魏明鈺上前一步,扶著她上馬車的手忽然重重一握,有了幾分情緒失控。

噁心更甚幾分,傅容月幾乎是下意識的抽手,落座在車廂裡,隔著車簾子看向魏明鈺,幾乎沒什麼表情的臉看得不真切,她的語氣淡漠到了極點:“六哥!”重重的兩個字後,她重新說道:“當初你娶傅容芩的時候,你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更何況如今我也馬上就要嫁給明璽了……你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只希望以後六哥管好自己的妾室,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字一句落下,魏明鈺的臉色蒼白:“你徹底放棄我了,對嗎?”

“是。”斬釘截鐵的一個字。

魏明鈺眼中風暴驟起:“是因為九弟?你愛上了九弟?”

“我愛他。”傅容月放下重簾,輕煙縹緲的幾個字卻還是落在了魏明鈺的耳朵裡。

他身子微顫,放開了扶著馬車的手,目送馬車掉頭、離開,拳頭收得更緊。本已經想到,但親耳聽到傅容月這樣說,還是覺得心底隱隱作痛。娶了再多的女人又如何,他的心只在這個人身上,可他得不到,得不到啊!

攔在他們之間的東西越來越多,魏明璽,就是最大的絆腳石!

他要登上帝位,只有登上帝位,他才能得到自己所要的,到了那時候,誰又能阻止他呢?

他急切的轉身離開,心中已經亂了……

趙王府的正廳裡,趙王妃同曲瑩瑩兩兩對視,眼波又落在一邊的田氏身上。田氏的孩子嚇得緊緊的靠著母親,模樣很是可憐,事情已經明了,也不必過多為難這對母子,趙王妃忙吩咐管家送她們出去,又給了些精緻的點心算是安撫。母子兩人千恩萬謝的跟著管家走了,趙王妃才開始同曲瑩瑩算賬。

“曲良人,聽說你在外面一貫是稱呼自己是我們趙王府的夫人,可有此事?”趙王妃閒閒的打著茶沫,眉眼難得冷漠。

“妾身沒有,一定是有人冤枉我的!”曲瑩瑩立即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淚光點點,急得幾乎哭了。

她知道趙王妃一向和軟,可再和軟的人,也不可能任憑別人騎到自己的頭上去的!

趙王妃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冤枉了你?如此說來,今天的事情也是冤枉了你?”

“我……我……”曲瑩瑩給她質問得無話可說,忙定了定神,彌補自己的慌亂:“王妃娘娘,妾身一貫恭敬,妾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就是如我所說,這個農婦卻偏要指鹿為馬。她……她一定是被傅容月收買了,你也知道,妾身從前還在忠肅侯府的時候,跟傅容月是有過節的!”

“到了現在你還嘴硬!”趙王妃氣得將茶杯摔在桌子上:“你真以為我查不出來嗎?”

她的手臂還有傷,不敢用力,只輕輕抬起手吩咐管家:“主子犯了錯,都是丫頭幫襯不力,給我將這個丫頭重打三十大板!”

她眯起眼睛,她就不信了,這麼個嬌滴滴的丫頭能挨得住板子,還不肯說出真相!

那丫頭聽說要打自己的板子,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這府中的規矩她是知道的,從前挨了板子的姐姐妹妹可沒幾個有好下場,她怕得面無人色,緊緊拽著曲瑩瑩的袖子:“良人,救救奴婢,你救救奴婢!”

曲瑩瑩自身難保,可如果這丫頭挨了打,扛不住,她的秘密就全部曝光了。

想到這裡,曲瑩瑩大急,不顧身份的阻攔道:“王妃,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責怪,請責怪我好了!淑珍是無辜的!”

“無辜?”她越是袒護這個叫淑珍的丫頭,趙王妃越覺得有鬼,更是要打:“我看她嘴舌伶俐,定是個愛搬弄是非之人,說不定你都是被她利用了呢!這樣的丫頭留著何用,管家,給我打!”

管家立即上前去拿人,淑珍嚇得驚聲尖叫,嚎啕的哭喊著抓著曲瑩瑩的手。

曲瑩瑩也抓緊她,可是,她的力氣怎比得過人高馬大的管家,很快,淑珍就被從曲瑩瑩的手中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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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正廳外就傳來了淑珍慘烈的嚎叫聲:“良人,救命,救我——啊!”

這一聲聲淒厲的呼喊都落在曲瑩瑩的耳朵裡,自從來到這忠肅侯府,就一直是淑珍貼身照顧她,對她很是周全,她也漸漸的全身心信任這個丫頭,很多事情都告訴了她。打在淑珍身上,她當然心疼,更多的是害怕。如果淑珍一旦扛不住,把什麼都說了呢?她的一切就都完了,完了……

曲瑩瑩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如死灰,閉了閉眼睛,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無力和挫敗緊緊的圍繞著她,她在等待最終的宣判一般,只恨不能立即昏死過去。

“我招,我招……”正廳外,挨了十幾板子的淑珍果真扛不住,滿頭冷汗,眼前全是金星狂舞,她知道自己再不開口,等待她的就是死亡,抓著管家的袖子,氣若游絲的妥協:“我什麼都說。”

管家露出喜色,吩咐停手,將淑珍拖了下去。

魏明鈺就在這時也回到了正廳,瞧見這陣仗,他的目光只是略略停頓了一下,就跨進了屋子裡。

坐下之後,他甚至沒看曲瑩瑩一眼,這個他寵愛了兩年的女人在他的眼中似乎一文不值,他抬眼問趙王妃:“怎麼回事?”

“妾身在審問。”趙王妃陪著笑臉:“王爺且耐心等片刻,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魏明鈺點了點頭,喝了一杯茶,管家就回來了。

剛走到兩人跟前,管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臉上露出倉皇之色,聲音都顫抖了起來:“王爺,事兒大了……”

“怎麼了?”魏明鈺不明所以。

管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方才奴才奉王妃之命主審淑珍,淑珍扛不住板子,就什麼都說了。她說,曲良人之所以這麼幹,是為了求陵王妃幫她的忙。聽說,是曲良人母家那邊出了事情,鬧得很大,御史臺的何敏何大人年那天一大早就出發,去了江南調查這件事了。若是定了案子,王爺,咱們趙王府怕是會被波及!”

“江南出了事情,御史臺都出動了?”魏明鈺一時有些糊塗:“可我在御史臺的人沒訊息傳來呀!”

“是秘密離開的。”管家又摸了額頭的汗水:“誰都沒讓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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