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果真是前所未有,魏明鈺豁然站了起來:“既然是沒人知道,曲良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淑珍說,曲良人的母家在事發後就想了一些下策,可惜沒能成功攔住入京告狀的人,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派人快馬向曲良人傳信。曲良人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這件事的,知道之後,就想透過陵王妃的婢女搭話,讓陵王妃幫忙救人。”管家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他知道事情重大,一個字兒也不敢隱瞞。

魏明鈺臉色鐵青:“說了半天,曲良人,你母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能動用到御史臺,而曲瑩瑩甚至不敢驚動他,他可以想見這事兒絕對小不了!

曲瑩瑩閉著眼睛,眼淚走珠一般刷刷落下,就是不敢開口。

管家繼續說道:“淑珍瞭解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好像是曲良人的舅舅殺了人,對方有高手幫忙,一路告到了京城來。”

“放屁!”魏明鈺聽得揪心,盛怒之下,平日裡的素養再也壓不住火氣,他幾乎一腳踹在曲瑩瑩的身上:“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單單是殺了人,哪裡用得著驚動曲瑩瑩?相信他們曲家在蘇州一脈就能完全擺平,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這才下定決心,方才過來的路上也仔細規劃了一番以後要走的路,這種緊要的關頭,哪裡容得這女人給自己搞破壞?

如果因此而斷送了他的錦繡前程,曲瑩瑩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魏明鈺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無底洞一般的直線下墜,一股恐慌攫住了他,無法控制,讓他的心根本靜不下來。

曲瑩瑩被他一腳踹得摔倒在地,盛怒之下,這一腳他不自覺的用了一些力氣,曲瑩瑩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絲血跡。一張嘴,血絲就從口中湧了出來,曲瑩瑩只覺得胸口悶痛,捂住胸口半天開不了口。

她咳了好一會兒,竟咳出了幾絲破碎的肉塊,總算覺得呼吸好了很多。

望著地上的一小攤血跡,曲瑩瑩眼前陣陣發黑,心中總算是明白,這一次,自己是絕無活路了。

兩年同床共枕,她在這個男人身上用了不少心思,很是明白這人到底有多狠心。只要觸動到了他的利益,他絕對是能痛下殺手的!

她閉了閉眼睛,嘴角掛著悽然慘笑,罷了,罷了,她這一生本來就是一枚棋子,從前是母親的棋子,後來好不容易不是了,又成了傅容月的棋子;嫁給魏明鈺到現在,她也是棋子,是魏明鈺平衡這後園的棋子,是能為他生兒育女的棋子,她何曾做過自己?就算到了此時此刻,她仍舊是被曲家利用的棋子,他們對她不曾有過親情,卻在危難時刻用母親的性命威脅她,她對他們為什麼要有感情?

她咳嗽了一下,吐出嗓子眼兒裡的血沫,清了清嗓子:“王爺,我知道你是尊貴的王爺,手中握著大權,如果你要幫我,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我並沒有開口,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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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妃豎起耳朵,對她突然無厘頭的問話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了魏明鈺。

魏明鈺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曲瑩瑩身上的死氣沉沉讓他有些驚訝,搖了搖頭,悶聲哼道:“不知道。”

曲瑩瑩扯開一抹笑容:“你當然不知道。”她猛地抬起頭,笑容一收,神情凌厲:“因為你從始至終,你的眼睛裡都只有你自己!”

“我剛剛拿到家書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也是想去求王爺你。可是我很快就否決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去了,我不但救不出他們,他們反而會死得更快。王爺,你不允許你的身邊存在這樣的汙點,你怕你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會從此不完美,你也怕你的兄弟會用這些事情來攻擊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無法再掌握一切了。”曲瑩瑩篤定的說。

魏明鈺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不錯,不管是曲瑩瑩家出了什麼事情,他是絕不會插手的。

這一點,曲瑩瑩倒是很瞭解他!

曲瑩瑩道:“你會為了抹掉一切痕跡,殺了他們,將他們推入地獄,而我……”她又是悽然一笑:“就算陪你睡了兩年又如何,你一樣毫不心軟。你的心,只為了她……”

魏明鈺一愣,餘光立即就看向了趙王妃,他對傅容月的心,是決不能讓沈家女知道的。

好在曲瑩瑩聰明,並未點了名,繼續說道:“我在你眼底又算什麼?”

正廳裡有一時片刻的安靜,曲瑩瑩的拷問其實也拷問在趙王妃的心底,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答案呢。

包括此時在正廳外北亭的傅容芩,也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同樣泛起了苦澀的笑意。

曲瑩瑩的聲音在這安靜中顯得格外冷清:“所以,我知道我不算什麼,所以,我不能去找你。你不是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嗎?事到如今,我最後的希望也斷絕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了。”

“我舅舅是殺了人不假,他強暴民女不成,殺了那女孩。女孩家裡到縣衙裡告狀,沒想到就被認了出來。為了毀滅人證,舅舅求助於大舅舅,大舅舅在我爺爺的指引下,買兇殺那女孩兒的全村人,還將他們都投入了大牢。沒想到有漏網之魚,走漏了風聲,就告到了御史臺了。”

她詭異的抬頭微笑:“王爺,你不肯幫扶我,我也早就料到了。怎樣,如今我還你這一報是否很公平?我們曲家固然一死,而你——”她拖長聲音,哈哈大笑起來:“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賤人!賤人!”魏明鈺只聽得雙眸冒火,再也壓抑不住蓬勃的怒氣,抬腳惡狠狠的踹在曲瑩瑩的身上。

一腳又一腳,雖並未刻意用上力氣,卻也踹得曲瑩瑩鮮血直冒,昏死了過去。

饒是如此,魏明鈺的狠厲仍舊不曾保留,又踹了兩下才停下。

他喘著粗氣,內心極難平復,方才的不安都應驗了,他總算知道,這幾天時間裡他著了一道,而這一道,還是自家人擺了自家人!

看著曲瑩瑩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散亂的鬢髮凌亂的衣角,什麼都讓他十分厭惡。

他冷冰冰的吩咐:“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我逐出府去,從今以後她的生死跟我們趙王府沒半點關聯。”

“丟在哪兒?”管家有些遲疑。

就丟在趙王府門口,不太好,對趙王的影響也太惡劣了。

趙王妃見榮寵一時的曲瑩瑩落得這個下場,心中又是痛快,又是唏噓。她做不到傅容芩那般狠心,略一猶豫,說道:“曲良人在京城不是還有一個老孃嗎?就送到她老孃親那裡去吧?”

“你看著辦。”魏明鈺不耐煩的擺手,大步走開,往書房而去。

一邊走,一邊吩咐自己的侍衛:“快去,請諸位先生都到書房來,我有要事要商議。”

他眼中露出一絲憂慮,何敏已經走了這麼多天了,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江南了,他若再是派人去截殺已經不太可能。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壓下這件事,決不能給魏明遠一點做文章的由頭!

很快,曲瑩瑩就昏迷不醒的被送到了方瑞姑媽的府邸上,管家扣門後,不等丫頭去通報,就將渾身是血的曲瑩瑩往大門口一丟,掉頭就走了。丫頭瞧見自家小姐變成這幅慘樣,哪裡敢問許多,忙扶著人進了院子,又著人去請大夫去了。

曲瑩瑩醒來時已經是夜色深沉時,睜開眼睛,眼前的景物陌生又隱約熟悉,她立即就明白自己被逐出了趙王府了。

還未回神,猛地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扭頭看來,方瑞姑媽正抬著手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死丫頭,好好的,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惹怒了趙王了?”

曲瑩瑩只覺得身子一陣冷一陣熱,一顆心更是猛地被潑了冷水一般,淚眼盈盈中:“娘……”

“你別叫我娘,我沒你這種女兒,我就問你,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惹怒了趙王,讓人家把你攆了出來?你在外面偷漢子了?還是得罪了當家主母?”方瑞姑媽根本不聽她說,不等她開口,就已經幾句話打斷了她,見她露出傷心之色,更是不管不顧的扯著她的胳膊,就要將她從床上拽起來:“走,你跟我去趙王府向趙王和趙王妃道歉!”

忠肅侯府沒了之後,方瑞姑媽還能活得好好的,全靠這個女兒給趙王做妾,才換來了她的衣食無憂,還有了自己的房子。

她一貫揮霍管了,曲瑩瑩在趙王府中得到的賞賜,大半都是落入了她的腰包,被她挪用一空。若是女兒什麼都不是了,她以後可怎麼活?

她可是一份苦都吃不得啊!

“娘——啊!”曲瑩瑩病弱之軀哪裡掙脫得開,被方瑞姑媽一路拽下了床榻。

她胸口悶痛,立足不穩,一跟頭就摔在了床邊。

方瑞姑媽見狀更是生氣,又是兩耳光摔在她的臉上:“還給我裝!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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